视界 作者:金兔子 序 公元2108年,经16国政府及数万科学家六十余年的艰苦努力,能容纳10万人的 永久居住区——“新生地生活圈”终于在火星上建成并正式投入使用,同年联大通 过《地外生活圈自由公约》,公约规定:人类在地球以外的生活圈无论缔造者是谁, 都属于全人类共有,不得划入任何国家的版图,也不受宗属国主权制约。生活圈长 住居民称为联合国自由公民,不受原宗属国管辖。 公元2311年,人类完全掌握了有机物合成技术,人类的种植活动不再以获取食 物为目的。 公元2855年,人工只能机械日趋完美,联合国通过《纯净生活区法案》,禁止 在设有人类生活区的星球从事一切制造业。这一法案从法律的角度将人类从工农业 的劳动中解放出来,对人类社会日后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公元2999年,由于生活物资的极度丰富,个人财富拥有已经失去实际的意义, 追求自我实现成了人类的生活目标,社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原有的以分散的国家 为主体的政体形式已经不再适应人类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自由意志与国家壁垒发生 着尖锐的冲突。人类已经在35个星球上建立了637 个地外生活圈,自由公民人数达 到30亿,同时地外联盟违反《地外生活圈非军事化协定》,组建了庞大的自由联盟 舰队,妄图摆脱联合国的控制,真正实现自治。 公元2999年12月28日,自由联盟舰队在泰坦生活区扣押联合国的亲善特使,4 小时后双方谈判破裂,在小行星带巡逻的联合国第2 维和舰队和负责外太阳系安全 的联合国第6 、8 、9 维和舰队包围了泰坦星,武装冲突正式开始。在此后的两年 中,双方共投入参战舰船1.8 万艘,参战人员2.3 亿,大小会战1052次,阵亡5600 万人。 公元3002年3 月1 日,交战双方在火星“新生地生活圈”奥林匹克神殿签定停 战协议,同时宣布成立“星际公民联邦”,自由公民与地球原住民拥有同等的权力, 一切人类均归属星联管理,废除原有的国家称号,成立以星球为单位的地方级管理 机构。 公元3002年4 月19日,星联3 号决议通过了划时代的《标准纪元法》,即:沿 用秒分时的计时单位,废除天、月等不适应其他生活区的计时单位;以地球时空区 的时间流逝速度为宇宙基准时间流逝速度;以小时为计时基准单位,每1 万小时折 合成一个星联年,同时更改纪元为星元元年。 星元元年,历史上将导致星联产生的这次战争称为千禧战争,或者是第一次宇 宙大战。这次战争给人类的生命财产造成了空前的损失,但同时也造就了星联这种 新的社会形式,为人类整体继续前进铺平了道路。星元是这样一个年代,人类已经 彻底摆脱了生活资料的束缚,而能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精神生活上去。也可以这么 讲,当人类进化到星元元年的时候,才终于不再为了满足动物性生存需求而花费时 间和精力,人终于彻底地不同于动物。 …… 星元950 年,由于基因技术的高度发达,太阳人获得了极其优秀的免疫系统, 足以抵抗已知的所有宇宙病,个体法定寿命也达到了800 岁,征服的星系迅速超过 了1000个。为了适应新的生活区,太阳人利用基因技术对自身进行了改造。但是修 改过基因的人还是没有基因再造人完美。于是基因再造人顺理成章地在征服外星系 的行动中唱起了主角。正是由于基因再造人优异的表现,令占星联主体的太阳人产 生了不安,于是星联和会通过决议,剥夺基因再造人参政权力,并指定远在银河厚 盘边缘的几个星区为基因再造人的独立生活区。 星元1001年,太阳人和基因再造人的冲突不断升级,终于演变成大规模武力对 抗,太阳人以绝对的优势击溃了基因再造人的进攻,成功地歼灭了大部分基因再造 人,只有不到1 万名基因再造人冒险穿越“瑞克界面”,用近200 年的时间逃到银 河系另一端的盖赫星系,从此他们被称为“盖赫人”。历史上将这次战争称为新千 禧战争,或是第二次宇宙大战。 星元1002年,星联修订了著名的《基因法案》,宣布基因再造人为非法,只准 制造意识完全受精灵支配的仿生人。《基因法案》的三个总则后来也被称作基因三 定律。 …… 星元1942年,星联太空舰队与盖赫人的舰队在黑暗走廊一带遭遇,以12倍的伤 亡换来了勉强的平局,星联上下一片哗然,太阳人对盖赫人领先于星联的科技水平 感到震惊,对盖赫人视太阳人为死敌的心态感到恐慌。星联向盖赫星系派遣的三个 和平使团均遭杀害,对方也拒绝与星联建立任何层面上的通讯联系。星联开始强化 属下四种武装——太空舰队、内务部队、星区联防军、星联特战队——的军事实力, 50年强军计划包括:建立军工生产区10万个,主力战舰达到三千万艘,自行机动战 机170 亿,常备仿生人部队500 亿,正规军士兵达到40亿,年产各式导弹360 亿枚。 这个庞大的计划将耗费数十万个星系的资源,幸好这些工作都由精灵指挥机器去完 成,人类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一切行为都明确地表明了一个信号,星联政府准备 逐步消除一切对星联公民生活造成潜在威胁的敌对势力。 星元1958年,两个男婴在不同的地点,用不同的方式,以不同的身份降生在阴 霾密布的星际公民联邦,他们将用他们各自不同的方式改写星联的历史。早在第一 次宇宙大战进行的时候,就有一个预言不胫而走:每逢千禧就有一大战,每一大战 人类都跨越一大步…… 视 界 楔子 星元二十世纪是个性极度张扬的年代,除了少数乐于复古的狂热者在为数不多 的星球上从事数十世纪前的那种为了获取生活资料而不得不从事的劳动之外,绝大 多数的太阳人早已将兴趣发展到诸多莫名其妙的领域。宇航技术的极度发达,使得 银河变成了一个村落;寿命的一再延长,使得太阳人变得有些百无聊赖;如同繁星 一般充斥在宇宙各个角落的信息,使得世界变得零乱而无重点,没有什么消息可以 让太阳人们兴奋上100 个小时。当然,也有例外,星元1952年发生的米加里事件竟 在星联中沸沸扬扬了10年,想想看,10年啊,10万个小时啊,多么漫长的一个跨度 …… 米加里星系处于星联星域的边缘,再往外是一片疏星区,在那个方向上,最近 的一颗恒星也在40光格开外。星联的正式版图到此为止,所以这里除了偶尔有几艘 太空舰队的巡逻飞船来晃一下,平时连个鬼影都不见。 那年4257时,远在1400光格外的多尼亚拉星系的NGP-3253-54Y8 侦测到一个微 弱的超空间求救信号,最终确认来自米加里星系。银河精灵对这个信号无法解释, 因为没有任何记录显示在那个时间会有太阳人出现在那个地方。当救援队、探险队 以及许许多多喜欢亲眼猎奇的太阳人通过各种渠道蜂拥而至的时候,却发现米加里 星系已经被星联特战队的战舰严密封锁了,而且执行封锁任务的还是星联特战队四 大王牌中的两个——风之舰队和雷之舰队。 种种猜测不胫而走,一时间米加里事件成为了星联中最引人注意的话题。经过 好事者长达10年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星元1962年整个事件获得解密。据军方记录, 当年在米加里坠毁了一艘不明来历的飞船,在飞船的紧急避难舱中发现了3 个处于 幼年阶段的人型生物,从生物的体貌分析,它们很像在星联已经绝迹千年的基因合 成人。专家研究了飞船内部的存储系统,确信他们来自一个叫作盖赫的星系,于是 星联命名这种人为盖赫人。 在米加里发现了基因合成人的后裔,不由得让太阳人回忆起了千年以前的那场 惨烈的新仟禧战争,太阳人和基因合成人都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终以残余的 基因合成人和他们的头目天休冒险穿越奈何面,从此在星联中消失而告终。 有关基因合成人是否合法的问题再次让饱食终日的太阳人们争论个不休。也曾 有人追问过那三个幸存婴儿的下落,怎奈军方人员保持缄默。于是,还没有对基因 合成人是否合法争论出个所以然来的太阳人们又开始争论隐私、知情、信息公开化 等诸多问题。 也许在星元1962年的时候,还没有人意识到米加里事件背后的一些东西,直到 星元1965年6800时,太空舰队与盖赫人遭遇并惨败,盖赫人作为一个强大的种族忽 然出现在太阳人面前。太阳人们这才忽然发现,对于这个旋转在银河系那边的星系, 以及他周边数万光格直径内的广大星域自己居然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一个优秀的探 险家能够深入盖赫人领地,并绘制出一幅星际草图。 于是,更多的人联想到了新仟禧战争;于是,更多的人联想到了那个关于每一 千年就要爆发一次宇宙战争的预言;于是,一种对盖赫人的恐慌逐渐在太阳人中蔓 延开来;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有盖赫人与太阳人交战的消息传出,尽管 交战的区域都处于星联的边缘,尽管,交战的规模都不太大。但是,一个明白无误 的信号显示出来,盖赫人来了,他们复仇来了…… 第一章 银河海盗 银河,由无数的星辰组成的宇宙之花,盛开在广袤的时空之野。一切都在匆忙 的奔行着,向着他们迷茫的未来。未来迟早会来,冥冥中所有物件的命运都被注定 了,只是没有谁知道,那个未来将是什么,将如何到来。 一艘纺锤型的飞船在六艘武装飞船的护卫下,悄无声息的从平行空间迁越出来, 急急的插入7764-5243-SOV341的内层空域。这个只有编号的恒星是一颗中型的中子 星,孤零零的飘荡在宇宙空间中,不停的用它强大的引力将周围的时空扭曲再扭曲。 在很久以前它或许也曾有过一个行星大家庭,自从大爆发以后就只是孤家寡人了。 所谓的内层空间也只不过是个概念上的称谓,逃逸速度为0.1M/S的层面是这个空间 的疆界。 秋夕邻斜靠在气垫中,舞动着一根引力棒,劈开空气,看着面前气幕上的全息 星图在他的干扰下不停地抖动。他有些无聊。这个时代感到无聊的人很多,就是作 个海盗也不能为这种生活增添多少刺激,当然,如果遭遇了太空舰队的话就另当别 论了。也许就是为了享受与太空舰队猫捉耗子一样的游戏刺激,他才能将海盗这个 职业坚持下来。 气幕中显示出一片平静,这里的反物质储存库同其它地方的一样,泊在离主星 1亿公里远的地方,它们也会拒绝非法登录,它们也有武装护卫,但它们也和其它地 方的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摆设。再先进的智能设备也不能攻击生命,即使是 像秋夕邻这样的海盗,即使是他们将它们完全摧毁掉。这就是星联法律的好处,坏 人也有人权,人权永远高于机器权。好在秋夕邻并不想摧毁这个储存库,他只是要 拿走里面的反物质能量。 01:14:37 气幕中显示着一个倒记时。当他们还在10亿公里之外的时候就应该被安置在那 里的探测球发现了,太空舰队也应该在40分钟前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但太空舰队的 小分队迁越到这个星域还有30分钟以上的时间,他们还需要调整编队,穿越内层空 间。等他们真正赶到储存库早已是人去库空了。就算被他们赶上也无所谓,他们还 需要完成训诫、警告、恐吓等等一系列手续之后才会开火,只有傻瓜才会等到他们 开火呢。想到这里,秋夕邻不禁笑出声来。 纺锤型的飞船离储存库100 万公里的时候就收到了一系列的警告,可以想象, 储存库周围的几门粒子炮也早早的调整好了方位。海盗们也像以前一样置若罔闻, 在谈笑中不断向它接近。在绚烂的星空背景中,七艘飞船上硕大的安可拉软须草叶 片样的徽标依然夺目,闪射着金色的光芒,传说这种草那边缘布满丝状软须的叶片 可以控制人的心智,于是这种草便成了星联的禁物,以这种叶片为徽标的舰队也是 太空舰队缉捕的头号对象,他们就是排在银河海盗TOP 榜榜首的金叶舰队。 “好像有点不对头?”靠在另外一个气垫中的领航员跳了起来。 秋夕邻也紧接着从储存库的全息图上看到储存库的仓门大开着,不禁问道: “有星联的运输船队在里面?” “不像,你看那个门是被武器轰开的。”领航员指着全息图,放大的图像显示 出大门残破的边缘。 “有同行捷足先登了?”秋夕邻说着,不安的调整着星图,查看星系四周的情 况。 “武装流民飞船,立即停止你们的侵入行动,停留在原地,接受太空舰队的检 查!”扬声器传来太空舰队严厉的警告,星图上也显示出有48艘太空舰队的飞船已 经迁越到这个星系,正飞向内层空间。 “见鬼,倒霉!”秋夕邻脸色暗然的低声咒骂着,完不成任务,回去又要看柔 斯内斯的脸色了,说不好还要受到惩戒,他的脊背一阵发凉。 “他们出来了!”领航员又叫道。 一艘小型的穿梭飞船从储存库中冲出来,急速地朝深空飞去。 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都透露出疑惑。 “那只是一艘普通的飞船,非武装的,它能炸开储存库?” 秋夕邻迟疑了两秒钟,又看了看气幕上的倒计时,飞船上的精灵已经自动把它 调整为: 00:37:25 “时间还足够多……”秋夕邻瞥着星图上渐渐接近的太空舰队舰阵,“那个家 伙那么小,不会把所有能量都运走吧,进去看看……” 六艘武装飞船紧紧地守在门口,纺锤型飞船徐徐停靠在储存库门口,打开舱门 放出了88个周转舱,周转舱伸出两个大大的夹钳,一窝蜂的涌入储存库。储存库内 是18个球形空间,每个的标准直径是198 米,有直径50米的甬道将它们连通,众多 直径10米的反物质储存罐吸附在舱壁的定位夹上。储存库中没有照明设施,全息图 像是由引力回波生成的,总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乖乖,我还以为是个空库呢。”秋夕邻笑了起来。 金叶舰队的周转舱与星联的不同,它们没有指令核对系统,却安装有一台高能 激光发射器,可以准确的击毁那些需要对应指令才会松开的定位夹,两个大夹钳上 的引力发生器紧接着将储存罐固定在小引力网里带回母船。 10分钟,周转舱就搬空了三个舱室里的1056个储存罐,开始向中部的第四个舱 室开进。 一艘武装飞船赫然出现在全息图上,它静静地停泊在那个舱室的中央。 “那艘侵入的飞船!”秋夕邻挺起身。 领航员一阵紧张的操作后报告道:“不是星联的飞船,无法确定身份,但好像 ……” “好像也不是流民的飞船,”秋夕邻替他说出了下一句,“他看上去比我们的 还要强!” “好像上面没有人,它的舱门是开着的,要不要派人上去看看?”领航员征询 着他的意见。 “危险……危险……”秋夕邻的嗓子眼里迸出几个干涸的字,有汗珠开始从额 头渗出来。 柔斯内斯可以准确预知危险的所在,这种超能力也传染给了他,但他继承的并 不多,甚至只有在死神临近的时候他才能感知到这种危险的存在。 “停止行动,全速撤出!”秋夕邻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纺锤型飞船来 不及收回正在忙碌的周转舱,甚至来不及关闭舱门就伙同六艘护卫船飞射出去。 远处,太空舰队的舰阵距这里还有大约5 亿公里远。 另一个方向,那艘穿梭飞船在本星系内空就进行了迁越,仿佛毫不顾忌中子星 强大的引力对迁越的扰动。 储存库内停泊的武装飞船开始发光,照亮了密集的储存罐和忙碌的周转舱,接 着,一个猛烈的爆炸从它内部爆发出来,强烈的激波扫荡着储存库里封闭的空间, 周转舱被激波推向舱壁撞成畸形的破烂,储存罐纷纷从定位夹上脱落下来,碰撞、 变形、破裂、渗漏…… 又一阵猛烈的爆发,一阵比刚才那次爆发猛烈亿万倍的连锁爆发,正反物质湮 灭的爆发,在百万分之一秒内就使庞大的储存库消失在太空中。爆发引起的激波让 5亿公里外的太空舰队都检测到了振荡。 秋夕邻和他的舰队在逃跑,他们也想不顾忌中子星的引力做疯狂的迁越,但是 死神没给他们时间,他们淹没在爆发产生的强烈的时空扭曲中。从理论上讲,他们 并不一定会死,只是被扭曲的时空带到了未知的时空当中,只是从我们这个时空中 消失了罢了。死亡也不过是灵魂从这个时空中消失了而已,所以,他们也可以说是 死了。 “星元1980年6483时,太空舰队AJ56-5487 中队传报:银河流民金叶舰队部分 飞船分两批侵入7764-5243-SOV341星系反物质储存库,在盗取反物质能量时操作不 慎,引起正反物质湮灭爆发,反物质库完全损毁。 事故中,金叶舰队一艘运输船,七艘武装飞船被摧毁,有4 人劫持了储存库中 的穿梭飞船逃逸,去向不明,请求相关单位协查。 附加机密传报,事故发生同时,该星系外层空间发现有盖赫人舰队活动的迹象, 数量不明,去向不明。“ 星元1980年6521时,东涡星系。 长长的甬道,仿佛还在睡梦中,弥散着若隐若现的光。 一个少女飞奔着,在宁静的空气中制造出一个个涡流,空气也不客气的将她雪 白的衣裙、黑亮的长发向后推举着,飘得老高。 “司欧巴,上个睡眠你梦见什么了?”长发少女冲进指挥舱,拉着一个少年的 胳膊摇个不停,一双眼兴奋的笑着,眼底还残留着睡梦中的血丝。 “嗯~”司欧巴随口应了她一声,目光仍旧停留在分辨器上,定定的望着那上 面一个闪烁的点。“是什么?”他问身边那个和他一般模样只是成熟了许多的男人。 “但愿我们不应该知道。”那男人的嗓音远比司欧巴的低沉,隐隐的有一种让 人无法抗拒的磁力,他是司欧巴的爷爷图斯尔特,也是赫赫有名的大洋舰队的司令 官。 “别研究你的星空了,我问你话呢。”女孩不依不饶的板过司欧巴的脸,望着 他的眼睛,不停气的叫着:“我梦见了,我真的梦见了……”然而当她看到他望着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空洞,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人的时候,忿忿的撅起了嘴。 “宇宙真小,怎么打劫的事情都让咱们碰上了。”高大的壮汉调侃的笑着,分 辨器上又多了一群光点,紧紧追赶着最先的点,“不知道抢什么呢,居然敢冒险迁 跃到恒星内空来。” “但愿我们不应该知道。”图斯尔特还是那句话,郑重得让所有人诧异。卿荭 也感到了气氛的异样,不再叨唠她的梦,随着众人的目光往舱中的模拟星图上看去。 “力德”已经获得了“开心舰队”在前方侦测舰传回的战场实报,在模拟星图上还 原出来。 首先被分辨器捕捉到的是一艘没有标记的飞船,看上去是一艘小型穿梭飞船, 这种飞船在星联广阔的星域中有着不下百万亿艘,要想分辨出它的来源简直是不可 能的。紧随其后的是六十三艘同样没有标志的飞船,更奇怪的是他们拥有一些充满 个性的形状,有普通的雪茄型的,纤细的流线型的,巨大的钟型的,三角翼型的, 园盘型的,甚至还有一艘蓓蕾帽型的。逃亡的飞船妄图摆脱追击,拼命的往第7 行 星轨道外的冰彗星层飞去,就像是一只被鬣狗追逐的羚羊——不,那艘穿梭飞船连 羚羊都不如,它甚至不具备速度优势。奇形怪状的飞船们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穿 梭飞船团团围住,在它周围布置了一层看不见的力场,穿梭飞船的防护力场和这个 包围力场碰撞着,发出片片篮绿色的弧光,当弧光渐渐黯淡下去之后,那艘蓓蕾帽 的下腹舱门滑开,将穿梭飞船整个吸附进去。得手后的飞船们聚拢在一起,防护力 场连成一片。 “他们要跑路了,也不知道是那条道上的。”壮汉笑着,双臂抱拢在胸前轻轻 的晃着,一脸老江湖的表情。 忽然,已经聚拢的飞船群飞散开来,其中9 艘布成扇型,直奔开心舰队的那艘 侦测飞船,剩下的54艘组成一个梭型穿插舰阵,加速切入内行星轨道。确切的说, 他们要从第六行星和第七行星轨道中间的位置,飞行到第五行星轨道,航程近亿公 里。 “朝我们来的?”壮汉冲图斯尔特扬了扬眉,后者没吭声,只是默许的点了下 头,壮汉裂开嘴笑了:“看来真是个大买卖,他们居然还要杀人灭口呢。” 东涡星系处于银河系边缘,它是因其第五颗行星而闻名于整个星联的,它的第 五颗行星也叫魔幻星,这颗星球上拥有全星联最引人瞩目的一些娱乐设施,其中还 有一些是真人之间的竞技项目,想想看,你的对手将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一些 同你一样拥有真正生命的人,怎能不令你热血澎湃呢?这个星球得以繁荣还有一个 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是中立的自由区,任何人在这里活动都不会担心安全问题,哪 怕他是个太空海盗也不用担心政府军前来剿灭,如果是政府军的军官来度假也不用 担心在这里被暗算。不在东涡星系动用武力已经是数百年来各方势力共同遵循的一 个不成文的条约。 大洋舰队的巨型战舰都泊在距魔幻星50万公里的同步轨道上,团成了一个球型。 开心舰队的战舰较少,只有八十七艘,泊在大洋舰队7 万公里远处,团成另外一个 小球型,远远看去,如同一对兄弟,混在在群星里,冷冷的反射着东涡星的光。但 是他们和群星不同,他们周边有防护力场,力场里有生物波,这都是远在一亿公里 外的那支舰队定位的目标。 按照安全条例,大洋舰队不应该在同一个星系停留超过72小时,如今他们在东 涡星系停留的时间已经接近100 小时。虽说东涡是个自由区,这点违规算不得什么, 但今天,图斯尔特还是隐隐的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坚决的贯彻条例,而让船员们在 这里放荡了太久。 强壮的汉子叫托马斯,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对图斯 尔特道:“已经发出紧急警报了,船员正在集结……”他又看了看指挥舱中央的战 区星图,远处那些战舰已经摧毁了开心舰队的侦测舰,正以亚光速向这边奔袭过来, “不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员来不及回来……” “嗯。” 图斯尔特动也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打仗?”卿荭——那个漂亮的少女,紧紧的挽住司欧巴的胳膊,怯怯的问。 “是啊。”司欧巴努力的微笑着,“打仗是爷爷的职业。” “大洋舰队,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威震寰宇。”卿荭嘻嘻的笑着。 “是啊,是啊。”司欧巴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看着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星 图,卿荭又不高兴的噘起嘴。 那边,图斯尔特压低声音在吩咐托马斯:“……告诉大家只管战斗就是了,不 要想其他的……” “要不要先送他们走?”托马斯用眼角瞟着两个年轻人。 图斯尔特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游移,迟迟没有表态。司欧巴还是第一次 看见爷爷有这么片刻的犹豫。 “我们不走。”司欧巴挽住卿荭的手,语气坚定。 “好。”图斯尔特微微的点了点头,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他背转过 身继续关注战局。 太空中,数以千计的穿梭飞船正急匆匆地穿出魔幻星的大气层,向开心舰队和 大洋舰队的防护场内集结。远远看去,如同一群群的蝗虫,又像魔幻星上某颗硕大 的植物朝太空喷射出的一堆堆孢子。 五千万公里……两千万公里……六百万万公里……来历不明的舰队节节逼近。 一千艘……一千五百艘……两千艘……飞蝗般的穿梭飞船紧急驰援。 卿荭挽着斯欧巴的那只手轻轻地颤抖着,湿湿地沁出了汗,“我们能赢么?” 她怯怯地问。 “会的,一定会的。”司欧巴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太空作战取胜的条件是什么?”斯图尔特看出两个年轻人紧张的情绪,便慢 慢地踱到他们面前。 司欧巴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战争本来离他们那么的遥远,他还没有到 学习军事知识的年纪。 “太空,开阔的太空,深邃的太空,”图斯尔特伸出右臂在空中舞动了好大一 个圈,“在这里,没有任何屏障可以让你倚仗,没有任何一个星球可以给你提供庇 护,你的一举一动敌人都了如指掌,同时,你对敌人的举动也是同样了如指掌。我 们如何才能战胜敌人取得胜利呢?” “需要我们的实力比敌人强大。”司欧巴道。 “嗯。”图斯尔特赞许的点着头。 “那我们赢定了,他们只有六十多艘,我们两个舰队加起来有两百多艘呢。” 卿荭的语气又欢快起来。 图斯尔特笑了笑,接着道:“实力并不仅仅是数量的多少,还要看装备。”这 么说着,他渐渐收敛起笑容,换了一种比较严肃的表情,“我应该告诉你们我们现 在面临的对手是谁,他们是……”图斯尔特抿了抿嘴唇,“……盖赫人!” 司欧巴握住卿荭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怎么,盖赫人真的很可怕么?”卿荭睁大了她秀美的双眸。盖赫人正在星联 的边界制造事端并不是什么新闻,星联正规军与它们的交火也时有耳闻,但那是远 在若干万光格外的地方,一般人的生活还从未被这些事情影响到什么。 “是啊,”托马斯也凑过来,“星联太空舰队最近最好的战绩是七比一。” “七比一?”卿荭问道。 “就是平均下来星联太空舰队损失七艘战舰,盖赫人才损失一艘。” “那我们……我们最少要有五百艘战舰才能打败他们啊!”星联太空舰队是星 联政府的正规军,其战斗力远在星域联防军和内务部队之上,却又不及星联的王牌 军——星联特战队。 “我们可不是草包的星联太空舰队,我们是大洋舰队。”图斯尔特气定神闲的 表情多少给两个年轻人以安慰。卿红又轻轻地娇笑着:“大洋舰队,所向披靡,百 战百胜,威震寰宇。” 盖赫人的舰队开始减速,停泊在100 万公里开外,调整着队型。 “太空战争除了比拼实力之外,还要结合合理的战术,另外,勇气也是决定战 局胜败的重要因素,‘狭路相逢勇者胜’也是适用在太空战争中的不二法则。”特 斯尔特指点着星图,仿佛这不是一场战争,仅仅是一场模拟的教学表演一样。“在 势均力敌的战斗中,洞察敌人的战术目的,采用相应的战术予以回击是取得胜利的 关键。没有什么战术是无懈可击的,攻击的时候,防守必然出现破绽,全力防守的 时候,必然失去移动的灵活性。也没有一种战阵是十全十美的,就像锥形战阵是墙 形、扇形等防守战阵的克星,但其锥尾又是极其薄弱的环节,经不住双闪击战阵的 偷袭。还记得你问过我那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在人工智能及其发达的时代,还要用 人来参与战争?” “是,您从来没有给过我答案。” “很多事情必须亲身经历才会变成经验,这些经验是旁人无法传授的,就象这 个问题,只有你自己亲身经历了战争,才会自己总结出答案来。在战斗中,识破敌 人的战术目的,采用合理的战术克敌制胜,也就是洞察先机,在这一点上,人工智 能是无论如何比不上人脑的,人工智能只有在各种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才会分析 出结论,也就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工智能才知道事情发生了。在对事件的预测上, 人工智能也会分析出许多种可能性,但在决策上,往往无所适从,它们缺乏人类的 灵感,缺乏灵魂。我也常常在想,人是否仅仅是物质层面上的生物,是否还有一种 超越物质的东西在主宰我们的生命?”讲到这里,图斯尔特自己也笑了笑,“扯得 太远了,我们还是专心打仗吧,这一仗可不轻松哦。” 这一仗确实不轻松,甚至超出了图斯尔特的想象。 集结在100 万公里之外的盖赫人舰队开始了他们的攻击。他们排出了三个锥形 战阵,每个战阵20艘战舰,如同三支利剑,直刺向开心舰队的球形集结体,另外三 艘战舰远远的缀在3 万公里的后面。开心舰队的球形防御战阵的外面本有一层淡蓝 色的辉光,那是他们的防御力场,此时,这辉光在极短的时间内明亮了数十倍,整 个战阵的防御力场提升到极限。 这么一来,可苦了那些急急回防的穿梭飞船,来不及躲避的便在这强劲的防御 力场上撞得灰飞烟灭,稍远一点的急忙四散奔逃。就是这么强劲的防御力场在盖赫 人面前却是不堪一击的,他们的三个箭头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这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 战舰球,将它撕得四分五裂,力场与力场的撞击,能量与能量的对抗,引发出一阵 阵激波,辐射到四面八方。 托马斯的嘴巴一时竟无法合拢起来,只是不停地叫着:“厉害,果然厉害!” “命令舰队,组成三个双闪击战阵,瞄准盖赫人的锥尾,开始攻击!”图斯尔 特在星图上指点着,力德立即将他的意图解析为明确的指令分发给各个战舰的精灵, 大洋舰队马上展开攻击队形,直扑盖赫人的侧后。盖赫人战舰的攻击力是惊人的, 大洋舰队穿越这7 万公里星域的瞬间,他们已经摧毁了开心舰队将近三分之一的战 舰,盖赫人战舰又是那么有持无恐,对于大洋舰队双闪击战阵迅速的接近他们竟然 毫不在意,在大洋舰队穿行到5000公里警戒区的时候,他们竟依然没有停止对开心 舰队的攻击,就这么放任敌人接近自己的薄弱区域。 4000公里……3000公里…… 大洋舰队各个战舰上的粒子大炮已经充填了极限的能量,超空间雷达已经锁定 目标,就等待力场闭合的瞬间给与敌人致命的一击。 距离2500公里,锥形战阵的锥尾暴露在双闪击战阵的炮口下,对于任何一支太 阳人的舰队而言,都只有等待死亡的召唤了。 但是,如今大洋舰队面对的是盖赫人,如鬼魅般恐怖的盖赫人。就在大洋舰队 的粒子炮的炮口已经闪烁着死神的火焰,胜利的欢呼即将响起的时候,盖赫人的锥 型战阵立刻变成了倒钟形口袋,向着大洋舰队的双闪击战阵套过来。这个变阵超过 了任何一支太阳人舰队的极限速度,也超过了大洋舰队战士们的想象力。双闪击战 阵在瞬间瓦解,大洋舰队溃退成一盘散砂,有十余艘战舰转向不及,直直的撞入了 盖赫人的口袋,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大洋舰队当然也非同一般,散沙迅速聚拢,合成数十支小股游曳队形,急速穿 插到几个口袋的外侧,对薄弱的袋底发动了新一轮攻击。战舰与战舰交织在一起, 高能的粒子流在一个个防护罩上反弹,激起团团耀眼的光芒。在光芒闪烁间,图斯 尔特指挥旗舰瘦虎与另外二十余艘战舰悄悄地向3 万公里以外开拔,那里,有三艘 盖赫人的战舰,三艘躲在远处,没有参战的战舰。在常规空间中,盖赫人的战舰并 没有明显的速度优势,当这三艘战舰被扇形强击战阵围住的时候他们的主力部队还 在3 万公里之外与大洋舰队的其他战舰纠缠不休。 三艘,仅仅是三艘战舰,居然也可以抵抗住大洋舰队二十余艘战舰的轮番攻击, 甚至还逐个摧毁着这些在星联空间中不可一世的无敌战舰。 盖赫人的战舰毕竟不是拥有无穷能量的超级堡垒,当蓓蕾帽两旁的巨型战舰在 阵阵强光中化为灰烬的时候,蓓蕾帽周围的防护力场也逐渐暗淡下去,显露出船体 上条条裂痕和几个硕大的破洞。大洋舰队的这边也只剩下瘦虎一艘战舰了。 蓓蕾帽周围的辉光完全退尽,乌黑的船体镶嵌在群星璀璨的宇宙中,仿佛天宇 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一大块战区的碎片直接击打在贝雷帽的船体上,贝雷帽整 个振动了一下。它在刚才的鏖战中已经彻底耗尽了本身的能量,连移动一下的力气 都没有了。 瘦虎四周还闪现着淡蓝色的辉光,它的能量正在船首的粒子大炮中聚集,准备 给贝雷帽最后的一击。 六个逃逸舱从贝雷帽中弹射出来,四散奔逃。对于这种毫无防卫能力的逃逸舱, 大洋舰队的战士们甚至用手动就可以将他们击毁。转瞬间,四个逃逸舱就在粒子流 组成的网中化为了灰烬。按照一般战争准则,交战双方是不得攻击逃逸舱的,但如 今面对的是盖赫人,没有人愿意对盖赫人网开一面,也没有谁敢对盖赫人网开一面, 因为他们是盖赫人,可恶的盖赫人,恐怖的盖赫人。有一个逃逸舱在粒子网中撞昏 了头,竟一头扎进瘦虎的防护力场,防护力场中的偏置引力产生出巨大的潮汐拉力, 先是将逃逸舱细长的船体如同面团一般拧成麻花状,然后再一片片的撕裂,接着这 些碎片受强偏置磁场的影响,沿着抛物线飞射出去。 蜂鸣警报在瘦虎的各个舱室中急切的响起,同时“力德”浑厚的声音传入每个 人的耳朵:“警戒,警戒,有不明物质突破防护力场,可能已经进入飞船内部,正 在全面搜索……” 有不明物质突破防护力场! 恐怖的气氛一下子弥漫在瘦虎的每一个角落。能够突破瘦虎防护力场的不明物 质足以令人恐惧,这种物质来自神秘的盖赫人就更足以令人感到恐怖! 文字和立体图像不停的被力德投放在指挥舱中心位置的空气幕上,搜索完成了 70% ,力德仍未找到那种突破了防护力场的物质。 船员们下意识的抽出了腰间的微型电磁枪,紧张的四处张望。司欧巴还是静静 的站着,他没有佩枪,即使有他也不会去使用,突破了瘦虎防护力场的物质并不是 用电磁枪对付得了的,船员们不过是借用电磁枪为自己壮胆罢了。 “力德,你发现了什么?”图斯尔特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一种波,并未达到警戒强度,但是他穿透了9 层防护面,并在电离分散层 引发了异常的激波……” “激波?”图斯尔特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只有强大的辐射能量可以引起激波, 难道并没有达到警戒强度的波也可以引发激波么? “所以我怀疑是否还有某种未被我们发现的神秘物质穿透了防护力场,而不仅 仅是一束简单的辐射波……”忽然,一串数字跳动在空气幕上,力德也换了一种急 切的警告语气叫道:“生命平衡系统异常,水蒸气含量超标。重复一遍,生命平衡 系统异常,水蒸气含量超标!” 不用力得警告,舱中的每个人都已经嗅到空气中浓重的水汽。空气的温度也让 人感到难受,就像在蒸汽浴室中那样让人觉得呼吸很不畅快。 “立即追查原因!”图斯尔特简单的指示着。 “均衡控制器工作异常,已调整至正常状态。”力德的工作效率是没得说的, 空气马上恢复了正常。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空气幕上立即浮现出若干段扭曲的,如同蚯蚓般还在不 停抽动的图像。 “这是从刚才水蒸气中截获的物质,长度320 纳米,共有1876个变种,具有活 性,与人类基因有极强的亲和力……” 力德的话还没有讲完,瘦小的萧亦林已经叫了起来:“基因炸弹!盖赫人的基 因炸弹!” 他在大洋舰队中是专门负责收集和研究盖赫人情报的,曾经有太空舰队遭受过 盖赫人基因炸弹攻击的报告,在那次战斗中,整整一个战队328 艘战舰8429人无一 生还,战舰完好无损,只是在做尸检时发现,每个战士的基因都发生了病变,奇怪 的是,没有一艘战舰记录下盖赫人是如何完成这种攻击的,那次战斗被当成了一个 谜,“基因炸弹”也是事后人们假想的盖赫人的攻击武器。 基因炸弹!一个死亡的代言词。瘦虎的船员们恐惧着,震怒着。粒子大炮无情 的将“贝雷帽”撕成碎片,将它变成了一堆宇宙垃圾。 “有办法解除么?”图斯尔特望着萧亦林。 萧亦林缓缓地摇了摇头,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知道了。”图斯尔特仔细端详那堆在空气幕中扭动的恶魔,空气幕旁边的星 图上显示出三万公里之外的战斗已经结束,开心舰队、大洋舰队参战的战舰全军覆 没,盖赫人剩下的最后一艘战舰也已经失去了控制,摇摇晃晃的坠向魔幻星,在浓 密的大气层中划出一条明亮的轨迹。 “他妈的!”托马斯震怒着,挥出老拳击向空气幕,那些扭动的蚯蚓穿过他的 身体,完好无损的停留在那里。 “解铃还需系铃人。”图斯尔特用眼角扫着追踪器,那上面有一个小点,正以 10万公里/ 秒的速度逃逸,那是从贝雷帽中逃出来的最后一个逃逸藏,“追上它, 要活捉它!” 瘦虎立即在力德的指挥下全力加速。 “力德,这些东西是怎么跑进来的?” “不能确定。” “陈述最近似可能性。” “按照他们的体积来看,是不可能穿越防护力场的,只有一种可能性,他们是 在我们内部被制造出来的。” “我们内部?是被我们自己的系统制造出来的?”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敌人完全掌握了我们的系统构造,他们发射了一种能量 较低却加载有信息编码的波,穿越了我们的外层防护,在我们的电离分散层中引发 了激波,强化了能量,并短时间控制了生命平衡系统,利用空气中的有机分子制造 出了这些物质。系统发现故障的时候,所有编码资料已经被完全清除,无法继续追 踪。” “嗯。”图斯尔特转过头,又看着萧亦林,“还有多少时间?”后者无奈的摇 着头。 “该死的盖赫人!”托马斯骂道。 第一个发作的是索勒素,一个强壮得象头菲米勒恐龙的家伙,他的气管闭锁住 了,在几分钟之内,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使劲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胸口,脸 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青。 谁也帮不了他,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恐惧因为索勒素的死而迅速地传递开来。 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连最喜欢讲笑话的茶巴泰也紧密着嘴,目光呆滞地望着 追踪器上那个不停闪烁的点。 图斯尔特沉默了很久,眼光一直停留在司欧巴身上,流露出许多难言的情绪, 也许,他在后悔,后悔不该让爱孙卷入这次的冲突。司欧巴以及许多大洋舰队的后 代,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秘密的送入了星联社会,他不愿意星联发现它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很少与这些孩子见面,这次还是利用司欧巴的假期旅行的机会有意识的安排了 一次劫持事件,他们祖孙才得以暂时的团聚。谁知竟成了死亡相约。 “在想什么?”图斯尔特看见司欧巴表情木然,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不禁问 道。 “那里……”司欧巴指着星图上的小亮点,是那个逃逸舱,“他不同寻常。” “是啊,一个小小的逃逸舱的航行性能居然和战舰不相上下,盖赫人确实不简 单。” “力量,它上面有强大的力量!”司欧巴眯起眼睛,努力的在感应着什么。 “你是说能量吧?”图斯尔特纠正着。 “不,那不同于我们熟悉的能量,是一种我很熟悉却形容不出来的力量,而且 非常强大,非常强大……”司欧巴的声音越来越弱,如同呓语。 图斯尔特暗暗的叹息一声,心理咒骂着盖赫人和他们那该死的基因炸弹。 瘦虎的船体在战斗中受了一些创伤,速度和灵活性比平时差了很多,现在连追 赶一个逃逸舱也显得那么吃力。幸好力德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出色的计算了 一次逃逸舱的迁越飞行,越出点仅仅相差了不到3 亿公里,否则瘦虎早就失去了目 标。 图斯尔特死了。死得那么突然,他本来是坐在气垫上的,前一秒钟还在思考着 什么,然后他转头望着司欧巴,眼睛里浮现出少有的慈祥,永远没有人会知道那个 时候他在想什么,他的慈祥在那个瞬间定格了。 司欧巴站着没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冲撞在他的大脑深处,那不仅仅是悲痛。 卿荭很小心的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地发抖。 托马斯挥舞着粒子枪,狂暴地在指挥舱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发出一些含混 的音节。 和逃逸舱的距离已经缩短到37万公里,瘦虎的粒子大炮已经足以精确的摧毁这 个小小的对手。 “力德,准备场置导弹,发射!”图斯尔特死后,托马斯接管了瘦虎的指挥权, 不能摧毁逃逸舱,只能活捉它,所以他选择了场置导弹。 瘦虎的腹舱中滑出了最后一颗场置导弹,反物质推进器功率推至极限,朝逃逸 藏急速追击。 现在的位置在银河系边缘,最近的一颗恒星也在10万光格之外,逃逸舱没有强 引力场可以借助,本身的能量根本不可能完成又一次迁越。 20分钟之后,场置导弹在逃逸舱前方1000万公里的航线上引爆,激变的能量形 成一个小型的磁暴区,破坏了逃逸舱脆弱的推进系统,使它失去了加速度,此后它 只有在与星际物质的摩擦当中逐渐降低自己的速度。 “好!”托马斯叫了一声,在气垫上舒展了一下手脚,自遭受基因炸弹攻击之 后他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他就这么一直笑着。当其他人发现他心脏停止跳动的时 候,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凉了。 力德升起气垫,托住托马斯的尸体,移向后舱的垃圾抛弃口。 瘦虎上储存的几个太空棺已经用完了,托马斯的尸体就这么直接被送入太空, 还保持着坐在气垫上的姿势,双手往前伸着,像在追赶着瘦虎,脸上还挂着僵硬的 笑容,惨白的脸映衬在深邃的太空背景上,显得那么诡秘。 力德排出一股急速的气流击打在尸体上,那尸体便向宇宙深处只飞而去,转眼 间就不见了。 卿荭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九个。下一个该我了。”许久没有讲话的萧亦林幽幽的说着。 “真的没有办法么?”司欧巴问道。 萧亦林顿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我是赶不及了。” “哦?什么意思?” “盖赫人的基因炸弹是采用活性组织侵入人体,亲和人类的基因,潜伏在我们 的基因当中,它伪装成平庸的片段,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被激活,然后制我们于非命。 每个人的基因段中95% 都是没用的信息,它混杂在那里面,如果你不知道它的特征, 根本就找不到它。这种潜伏很隐蔽,没人能知道这些片段到底隐藏在什么位置,到 底以什么方式隐藏,什麽时候发作以及如何发作。因为我们对盖赫人了解得太少了, 对他们的技术更是一无所知。”萧亦林喘着粗气。 “那我们只能等死了?” 司欧巴冷静地问着,冷静是他祖传的血统,女孩则 是偎在他的身边发抖。“瘦虎”的气温平衡系统确实出了问题,空气都是冰凉的。 “消除基因炸弹的方法至少有三个,但每个都不容易。第一种是去银河系中心, 找到众神之门,众神自能帮你解决一切问题。” “你是说HOLY?神的领地?那不过是一种传说而已。”听到这个词司欧巴不禁 摇着头,“HOLY”是好几个教派的精神圣地,他们信仰在那里居住的众神。 “HOLY不只是传说,它确实存在,只是凡人无法到达而已。” “我却觉得那不过是无聊的人编造出的一种寄托,银河系中心的奈何面是太阳 人目前还无法逾越的障碍,更何况奈何面后面的银心只有一个巨大引力的中心黑洞, 怎么可能存在着一个光明的HOLY星球呢?” “人有点寄托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奈何面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1000 年前天休就率领着他的舰队穿越了奈何面,如今他们又从奈何面那边回来了。” 萧亦林颤颤巍巍地说着,一个声音“波”地发自他的大脑深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那是血管破裂的声音。 “第二种方法是到盖赫人的老巢去,让盖赫人给你医治。”司欧巴和萧亦林对 视着,同时摇了摇头。 “我们无法打到盖赫人的老巢,而且我扫描过,面前的那个逃逸舱中根本就没 有生命迹象……” 司欧巴哦了一声,眼光又迷茫起来,思维的触角又感受到了他说的那种力量。 “所以只剩下第三种方法,去找飞云龙,去找仁伯……”萧亦林急急的说着, 生怕谁打断他的话似的,“他是基因改造方面的鼻祖,他一定有办法。” “飞云龙?那个传说中的无敌堡垒?我们还有命活着找到它么?” “只有这一条路了,你还有机会。我研究了所有受到盖赫人基因炸弹攻击的案 例,其中有些幸存者,他们的年龄都不到50岁。看来盖赫人的基因炸弹会在基因还 未完全固化的人群中潜伏得更久。你还有机会,去找飞云龙,去找仁伯……”萧亦 林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拉住司欧巴的手,“我听说哈斯哈勒星系有个先知,叫乃奎尔, 他和飞云龙保持着联系,去找他,孩子,找到他就有救了……”更大的“波”的声 音从萧亦林的脑袋里发了出来,连司欧巴和卿荭都能清楚地听到,接着,血从他的 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里面冒了出来。 “第十个。”司欧巴轻轻合上萧亦林的双眼,心被悲痛压抑着,眼中却没有泪。 卿荭尖叫起来,把脑袋死命地抵在司欧巴的后背上:“我一定要死在你前面。” “卿荭,吃点东西吧。” 司欧巴提着一个罐状的容器走了过来。 女孩无力地依在舱壁的角落里,大大的眼睛毫无光彩,目光散乱地朝向控制台 的方向,睫毛抖动着。至少有5 个人是死在控制台前的那张气垫椅上的。 卿荭的喉头发出“咯咯”的声音,没有理会他。 他盯着她。 她黑色的短发已经不象原来那样光亮,而是变成一绺一绺的,散射着污浊的光。 39个小时前,他将萧亦林的尸体送入太空后,她就这样坐着,嘴唇蠕动着,不 停地叨唠着什么。 “如果你再不吃东西,我就让‘力德’给你灌营养液了。” 司欧巴把手中的 罐子塞到卿荭手中。 卿荭咧开嘴,哭了起来,一把将那个罐子扔了出去,罐子沿着走廊滚动着,盖 子开了,里面的汁水撒了一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欺负人家。”卿荭拼命地哭着。 司欧巴站在她的身边,没有说话,五官如雕塑般静默着,目光凝结在她扭做一 团的脸上。 两个直径十几厘米的清洁球从走廊的暗柜中溜出来,麻利地将走廊上的赃物清 洗干净,地面又恢复成光亮如初的样子。 等卿荭的哭声小下去的时候,司欧巴才冷冷地说道:“你不能这样子,还没病 死就被自己饿死掉。”说着,他把一支粒子枪塞到她的手中,继续道:“如果你害 怕,可以在我临死的时候用这个……我会先为你送葬。” “不——”卿荭如触电般飞速地丢开枪,又开始嘤嘤地哭泣,连身体都在颤抖。 “害怕是没有用的。”他把枪重又塞回到她的手中。 “你们家族的人都这么冷酷么?”卿荭抽泣着。 “冷静可以让人活得更久一些。”他冷冷地说着,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带泪 的脸是多么楚楚可怜。 看见她象在看一头怪物一样地盯着自己,他终于伏下身子,用手去搀她的身体, 用一种他认为比较温柔的声音说着:“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基因炸弹并不是立即 就发作的,我们还有机会。来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吃完‘力德’造的合成养料,卿荭恢复了少许活力,脸颊也泛起红润的光。 司欧巴握住她娇柔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庄重的声音象是在发誓:“不要怕, 我们去找先知乃奎尔,让他带咱们去找飞云龙。我们一定找得到的,相信我。” 卿荭点了点头:“我只能相信你了。” “有个事情我要告诉你。” 司欧巴走到控制台,打开全息星图,一个闪烁的 白点表示着“瘦虎”现在的位置,周围是一片开阔的空间,图象放大,在“瘦虎” 前方约120 亿公里远的地方有个红色的闪光点,“这是我们追踪的那个逃逸舱,钻 出我们的力障后它大概使用备用驱动器又进行了一次加速,现在是四分之三光速, 可能耗光了燃料,它的加速过程在20小时前停止了。” “哦,可是我们追上它也没有用,它上面没有人的。”卿荭黯然地说着。 “是啊,是没有用,而且我们也追不上它。” “什么意思呀?”卿荭终于开始表现她的好奇了。 “我们是在加速状态进行上一次迁跃的,能量消耗很大,如果不借助大的引力 场根本无法完成新的迁越。而且你知道,做那种迁跃,迁跃跃出点都选在引力微弱 的疏空,所以,现在最近的恒星也在10光格之外。” “那,那怎么办啊?!”卿荭有点发慌。 “出路有三条。第一,希望能有舰队或飞船从附近经过,但是在这种地方几乎 是不可能的;第二,坚持不懈地往前飞,飞向我们前方最近的星域,中间不能遇到 直径超过1 公里的流星,不过在这里碰上这么大的流星的机会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是进入里瓦星系之后要小心,那里是冰彗星密集的区域,不过那里有星联特战队 的基地,只要到了那里问题就不大了。只是我们没有能量加速,现在的速度是16万 公里/ 秒,我们大约要飞20年,但你会感觉仅仅过了15年;第三,就是发出求救信 号,可是我们的通讯设备受损,不能进行超空间信号传送,只能发射普通的电磁信 号,而且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信号中置转送站,也只有希望10年后里瓦星系的人能收 到我们的信号,但愿我们的功率足够强。”顿了顿之后,司欧巴换了个话题,“有 一件事情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我感觉在那艘飞船还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一种难以 描述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应该是小小的穿梭飞船应该拥有的…… 司欧巴回头望了卿荭一眼,后者早已昏倒在了地板上,地板上升起的气垫很及 时地托住她的身体,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卿荭毕竟是少年心情,很快就和“力德”混熟,让“力德”帮她生成了一堆虚 拟人光影,这些虚拟人被她起了很多好听的名字,成天陪着她一起嘻嘻哈哈,暂时 忘却了死亡的威胁。 过了大约1000小时,司欧巴告诉她这种生活要结束了。由于能源的极度匮乏, 再加上银河系边缘的游离氢离子密度极低,日常能源的补给都很困难了。所以要尽 可能的节约能源。 “第一,我们的前置防护力场罩和内部的重力置衡器要轮流工作,10个小时交 换一次……” “什么,那我们得失重了。如果失重的时候撞上个小流星我们就死定了的!” 卿荭尖叫着。 “能造成威胁的碰撞我们都会提前规避的,不会让你有感觉。第二,飞船的循 环系统要定时工作,每工作1 小时休息3 小时。” “反对,反对,那飞船里要臭死了!” “我会用再生活性炭吸附异味的。第三,要将照明减少到最低限度,你的虚拟 人也不能再玩了。” “这才能用多少能量啊。” “节约一点是一点,我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呢。” “不干,我反对!干脆让我去死吧!”卿荭跳着脚大叫着。 但是卿荭也没有理由反驳司欧巴的决定,于是一切能量的使用都控制在最低限 度。 太空航行是单调的。 飞船内仅存的两个人是寂寞的。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头上,他们会死去,只是谁也不知道会在何时发生以及 怎样发生。 卿荭毕竟还太小,16岁的年纪怎么也不能忍受这漫长的旅行,司欧巴不得不让 她虚拟生存了。 她被放入催眠箱,身上连着很多的电极和管道,“力德”诱导她进入虚拟世界 过她的虚拟生活去了。 每隔10个小时,司欧巴都要来看看他的睡美人,她很安详,脸上一直保持着微 笑,她的梦很美好。 尽管银河系的中央地区发生着数不清的大事,但是在它的边缘却静寂得近乎枯 燥。司欧巴周期性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象舱中的铯原子钟一样的准确。在这段时 间里,他学习了大量的知识,逐渐由一个毛头小伙成长为英俊的青年,躺在催眠箱 中的卿荭也逐渐出落成一个出水芙蓉般的人间仙子。 飞船在广漠的宇宙中孤独地穿梭着,内部的铯原子钟走过了90000 个小时。 司欧巴换算了一下,实际相对地球飞行时间是120000个小时,也就是飞了12光 格,里瓦星系的人应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了,而且他们应该通过信号的蓝移测算出 他的速度和位置,那么救援就应该到了的。 忽然,一个想法钻入他的大脑,不由得叹道:“好险!” 司欧巴匆忙而从容的走到催眠箱前,久久地凝视着他的睡美人。 “开始吧。”他说着。 “您确认执行此操作么?本操作具有不可逆转性。”力德提醒着。 他静静的立着,五官依旧如浮雕般挺拔、肃穆。 “立即执行。”他坚决地说着,同时象在加强语气似的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催眠箱里充满着金黄色的液体,卿荭的身体完全浸泡在这种液体里面,只是露 出一张若隐若现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已经躺了十年的她,仿佛刚刚睡去的样子。 “请你别怪我。” 司欧巴回转身,向着驾驶舱走去。 铯原子钟蓝绿色的数字在不知疲倦地跳动着,象一个舞动的精灵。司欧巴斜依 在气垫椅上,左手摸着下巴,他思考着,他常常用这样的姿势来思考。 他回忆着幼年的星球,一个到处都是发光的昆虫的星球。 那里有非常高的树,粗的细的藤爬在树冠上,支起诺大的天然的棚。红的、黄 的、蓝的、紫的,各种颜色的飞虫在丛林中穿梭着,发着自己的光。 在他还没长到可以记住这个星球的名字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大大的船,从天空 中降落下来。 接着,爷爷带全家和许许多多的邻居离开了那个星球,坐着很多的飞船。但是 爷爷的船没有从天上来的船大,也没有他们多。他躺在妈妈的怀里,看着妈妈做着 从来没有过的表情,迷迷糊糊中,爷爷粗糙的大手接过了他,他睡着了。 如果他要是知道睡醒之后就再也看不见爸爸妈妈了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 睡着的。 但是他不知道。 他再也没见过那些发光的昆虫。 他不知道那个星球的名字,爷爷也没再提起过。 他们依然欢笑着,只是窗外不再是参天大树遮蔽的天空,而是无边的黑暗与静 寂。 从此,他们成了没有家的人,其他太阳人则称他们为银河海盗,官方的称呼还 是流民,只不过加了一个前缀——“武装流民”。 眼睛中有滋润的东西冒出来,司欧巴坐直身子,使劲闭了闭眼,把就要流淌出 来的泪水挡了回去。 在他面前的空气中浮现着这样一堆星联标准文字:“SIA-DI-038773-CH04行星, PMS 坐标:34.55-2712.63-4.89加盟时间:星元1964年安全等级:3 …… 也称Happy Garden……“ 在这些文字的旁边还有更多的文字,是大洋密码:“…… Happy Garden战役是大洋舰队组建后的第一次战役。是役大洋舰队投入各种战 舰145 艘,星联太空舰队动用两个整编军团,战舰共计674 艘。 …… 战役持续4 小时。 …… 太空舰队参战部队全军覆没,阵亡27641 人,但是有效地拖延了太空舰队的围 剿,旗舰‘瘦虎’和6 艘生活飞船成功转移……“ 父母是这27641 中的两个。 很久以来,司欧巴一直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亡。 Happy Garden战役在他头脑中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以至于父母的样子也只是存 在于“力德”中的影,所以他对星联没有什么仇恨可言。 但是大洋舰队的另一场败仗他却清晰的记着,是盖赫人摧毁了爷爷多年的基业, 虽然“瘦虎”又一次的逃脱,但是来自Happy Garden的人只剩下他和她两个,而且 还是生命随时都可能终结的两个。所以他憎恨盖赫人,这种仇恨与日俱增。 90000 小时以来,司欧巴接受着来自“力德”的知识,但是“力德”从来不给 他讲关于大洋舰队的过去,他在“力德”那里只能查阅到大洋舰队零星的作战记录。 “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当海盗?”小小的他曾经这样问着。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有的人注定要做星联合会主席,有的人注定要做戍 边的士兵,有的人注定要做诗人,而我们注定要做海盗。”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们来当海盗呢,不当好不好?” 爷爷笑着,没有回答。 当他再大了一点的时候,爷爷对他说:“智慧的发展是多元化的,人类也不能 只有一个面孔,有危机才会有动力,人类才会继续发展,我们就是制造危机的人, 这是我们的使命……” 此后,爷爷挑选了一批儿童,隐瞒了身份,送到星联各处,这些儿童为星联收 养,获得了在星联中生存的身份,司欧巴是其中的一个。聪慧无比的银河精灵不可 能猜测不到他们的来历,但星联对这类事情不会深究,没有人会拒绝流民融入到星 联大家庭里来,就像没有人会阻止他们脱离星联大家庭一样。星联从来不在乎个别 分子对它的看法,甚至有人认为之所以星联会允许银河海盗的存在,完全是懒得下 大力气去清洗他们。星联是强大的星联,至少在盖赫人到来前大家是这么认为的。 “有飞行物正在接近。”力德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司欧巴的沉思。他转身 望向驾驶舱正中的那个模拟星图,四个闪亮的绿点正向“瘦虎”追来,速度22万公 里/ 秒,距离2387万公里,400 秒后接触。 “星联的飞船。”绿色闪光点代表星联,“力德”在模拟星图中使用的是大洋 舰队的标记方法,白色代表大洋舰队,红色是盖赫人,绿色代表星联的军舰,黄色 是星联内的非政府武装,兰色代表非武力飞船,粉红则代表不明飞行物,至于各种 星星用他们自身的颜色表示,只是不闪烁而已。 “是的。”忽然,“力德”化作一个白胡子老人的样子出现在司欧巴面前,只 有垂死的人脸上才会出现那样的皱纹。“星联特战队的救援飞船,加上他们减速的 时间,大约600 秒后将和我们保持同步,没有时间了。”“力德”垂下头仿佛是在 叹息。 “力德”重新抬起头却换作了他爷爷的脸。 “司欧巴,好孙子,现在到了最后时刻了,我将让‘力德’向你转达下面的话。 这些年来,爷爷一直是个令人闻名丧胆的银河海盗,但是爷爷从来就没有干过坏事, 这我想你清楚。如果你听到我这段话,就证明你应该忘掉你的爷爷了,用你的智慧 去融入星联社会吧,不要再作漂泊的人。 “我们大洋舰队的历史你应该忘掉,因为他不会为你的生活带来任何帮助,如 果你将来有能力帮助别人,请召集大洋舰队的后人,让他们过幸福自由的生活,这 些人你不认识,他们的名单我已经让力德埋在你的记忆中了,他们也和你一样没有 历史,星联无法猜测你们的过去,但是血统的力量可以让你们相认。 “我们大洋舰队有一个大秘密,没有人知道那个谜底是什么,只是传说三星聚 会就会破解那个秘密,三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 “卿荭是个好女孩,你不一定要娶她为妻,但你应该保护她,让她幸福,就象 当年你们的父母保护你们一样。 “爷爷不能教给你太多,人生要你自己去把握,再见了,孩子。” 图斯尔特的脸隐去了,“力德”又换做了白胡子老人的脸。 “这是你爷爷去世前留下的。” 司欧巴的嘴角抽动着,他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感情。 “时间不多了孩子,”“力德”的口气也和爷爷相似,它是有资格用这样的语 气的,“你对卿荭的处理和我设计的一样,说明你已经相当成熟和谨慎了,你的未 来将是不可限量的。星联的救援船马上就要捕获我们了,我也要象处理卿荭一样处 理你,以免被他们看出破绽。你接受的特殊训练将会把你的记忆完好地保存于你的 深层次意识当中,星联的仪器也无法探测。这点你比卿荭要幸运得多,所以你放心 地闭上眼睛吧。” “那你怎么办?” “星联的救援人员解救你们之后我将启动自毁装置。” “你……” 司欧巴感到心脏抽动了一下。 “没什么孩子,死亡并不可怕。” “谢谢你对大洋舰队的忠诚。” 司欧巴说完闭上了眼睛。 第二章 功败垂成 里瓦星系,丘桑星。 天空里很拥挤,里瓦星肥胖的红色的身躯占据了至少十分之一的位置,其余的 地方是黑暗的,点缀着明亮的或不那么明亮的星,颜色从红到蓝的都有,象是挂了 一天幕的信号灯。银河在里瓦星的背后,从两侧延展开来,给它栓了一根银丝带。 塞肯是丘桑的卫星,也是唯一一颗还没来得及坠落到丘桑上的卫星,不过,它 离这个结局也不太远了。此时它低垂在天空的正中,垂得如此的低,以至于莫阿雷 特总以为它就会在下一秒钟轰然地砸在自己的头上,把自己变成丘桑冰冷的岩石。 冰冷、坚硬是所有人对丘桑星的印象,也是“丘桑心肠”这个贬义词的发源地。 这颗运行在银河系边缘的行星,生活在一个不稳定的红巨星家族里面,原来靠近里 瓦星的行星都纷纷化做了里瓦星的一部分,只有丘桑侥幸地躲在了星系的外沿,里 瓦使尽力气,也不能再膨胀半分了。 但是丘桑星的未来也不乐观,在不久的将来,随着里瓦的大爆发,它会被推送 到一个未知的轨道上,它将失去自己的家园,流落到宇宙深处,直至被其他恒星俘 获成为人家的行星,或者一头撞死在黑洞里。自然,这个不久的将来不会是几个小 时,几十个小时,对于人类而言那是很久远的事。 我们不能关心太久远的事。 丘桑星也是银河系里一颗著名的行星,它是著名的星联特战队的训练基地。 星联特战队之所以选定在丘桑星上建立基地,不是因为这里处于银河系的边缘, 而是这里的自然条件相当恶劣。 这不是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 星联特战队的基地建在丘桑的岩层里面,在岩层表面以100 公里的等距修建了 垂直的气井,每个气井的顶部都有防护罩保护着。还有更大的防护网络延伸到丘桑 邻近的太空中。 在里瓦星系附近的空间内游曳着大量的冰彗星,这些彗星的数量之多,使得丘 桑星经常沐浴在流星雨里面。几十亿年来,冰彗星的冲击令丘桑星的表面相对很平 坦,没有什么地方太高,也没有什么地方太低。 莫阿雷特穿着笨重的太空作战服,艰难的跋涉在里瓦星的表面。这里的重力加 速度达到2.4G,尽管太空服有反重力移动设备,也只是能移动他的身体,这种压力 始终无法减轻半分。 今天的训练课程是从AG28移动到AG36,横穿7 个区域,移动800 公里。太空作 战服在2.4G的重力加速度下的平均移动速度是每小时360 公里,所以800 公里并不 是一个很漫长的旅途,只是训练期间防护网络有选择开放,让这些区域沐浴在流星 雨之下,前进速度减慢到了每小时80公里。 这些冰彗星的个头大小不一,直径从几厘米到几公里的都有,还有些个头是上 百公里的,只是很罕见而已。 没有防护网络的拦截,无论是大流星还是小流星都是毫无顾忌的一头栽下来, 丘桑星上太寒冷了,空气早已凝固成一片片的氢氦的冰,以至于那些流星根本不可 能像穿越有大气层的行星那样划出一道明亮的绚烂的弧线。 这次训练的目的,也就是要让这些学员在流星雨的侵袭中更加熟练地运用自己 的太空作战服,要象使用自己的身体一样地去使用这些装备。 太空作战服的头盔里有和作战人员大脑进行沟通的电极,其它部分也和使用者 的神经末梢很好地连接着。它就是使用者肢体的延伸,它赋予使用者很多新的感觉, 需要使用者去很好地适应和使用这种感觉。 莫阿雷特刚刚灵巧地躲过一个直径有3 米的流星,左肩上传来一个痛楚的信号, 太空作战服的相应部位被击中了,大约是个几厘米的小家伙,他扭过头去的瞬间, 刚好看见那个小家伙被防护罩震开,弹到一个陨坑中。 越大的流星越好防范。凡是足以对太空作战服造成破坏的流星,都会被自动跟 踪轨迹,即使使用者不下命令,太空作战服也会自动执行规避动作,但是太小的流 星就不会被规避,使用者只好自己享受这种太空作战服模拟的疼痛感觉了。 其他的队友都落在50公里以外,在地平线上可以望见他们模糊的影子。 “这可是个大家伙!” 莫阿雷特这样想着,然后命令太空作战服平行左移, 躲开即将砸在他前方的一个直径至少有12米的流星。 不对……这个流星的形状怎么这么不规则,象截香肠似的。 那个香肠一样的流星一接触地面就猛烈地爆炸开来。 不等莫阿雷特反应过来,太空作战服忽然向上方窜起,粒子枪和引力枪同时自 动发射,将袭来的几个大的碎片击开,小碎片纷纷撞击着防护罩,脚、褪、后背传 来疼痛的感觉。 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这个规避动作达到了6.9G,令莫阿雷特的大脑产生 强烈的眩晕感。 “不能糗,千万别吐啊。” 莫阿雷特紧闭着眼,将翻滚的胃液努力抑制住, 然后才张开眼看着眼前狼籍的一片。 坠落的不是流星,是个小型的飞行器,碎片抛洒得到处都是,没有生物的残骸。 莫阿雷特犹豫了一下,走近飞行器,从它大张着的一个裂缝朝里面望去。 飞行器的内部空间很小,在太空作战服辅助光源的照射下一览无余,里面也没 有生物。 “也许是那个飞船误射的逃逸舱吧。” 莫阿雷特这样想着,准备移开视线, 发自飞行器的一个暗格中的闪光吸引了他的。 暗格打开,一个闪光的球飘飞出来,在莫阿雷特的眼前浮动着,仿佛它根本不 在乎丘桑2.4G的重力,它发出的光线是柔和而明亮的,看上去直径大约有10厘米, 刚好可以抓在手心里。 莫阿雷特的机械手小心地伸向这个光球,光球也十分听话地任他捏在手中,并 没有发出莫阿雷特担心的强电流或强磁场什么的。 光球一被莫阿雷特抓住,光线就暗淡下去,变成了一片光点。 天那,这是什么东西! 莫阿雷特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的这个怪物,它仿佛就是由这么一堆光点 组成的,不象其他的球有个表面什么的。 一种异样的感觉猛地冲入他的大脑,他可以感觉到那球里面还有更多的亮点, 细小到无法用肉眼看到,只能凭心灵去感应,那亮点竟似无数的,可以无限地细分 下去。 这究竟是什么?莫阿雷特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激荡着他的身体,让他的手 也不禁颤抖起来。他启动了微超扫描仪,通过电子线路传入大脑的只是一片眩目的 亮光,根本没有一颗颗的亮点。 星联特战队的4 艘武装巡逻艇在2 分钟之内就飞到了出事地点,莫阿雷特的太 空作战服自动报了警。 3 艘巡逻艇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支起一个防护力网,阻挡着流星的侵袭,另 外一艘降落在莫阿雷特身边,从里面走出来一队和他同样装束的人,迅速地搜索着 地面上的残骸,动作十分老练。他们是正规的星联特战队队员,而他只是一个即将 毕业的学员。 一个佩带少尉标志的人走到莫阿雷特的面前道:“你今天真走运,不用再做下 面的练习,可以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了。” 莫阿雷特把那个光球放进少尉手中的金属盒内,问道:“这是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大钻石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少尉回答着,同时向他发射 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莫阿雷特注意到,光球在离开他的手掌进入金属盒的时候,又 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钻石?你说这是一颗钻石?”莫阿雷特疑惑地望着少尉。 “当然,只是大了一点,怎么,你没见过钻石么?”少尉嗤笑着。 “钻石?这怎么会是钻石?”莫阿雷特嘀咕着,他知道纪律,也不好多问。倒 是那个少尉比较喜欢说话:“它以超亚光速冲进里瓦星系,幸好被防护力网及时减 速,要不然真不知道会不会把丘桑砸穿,那样的话你和这颗钻石都会一起气化然后 再结成一坨坨的人肉气体冰,哈哈哈,开个玩笑拉。” 穿过气门,进入巡逻艇的内舱,莫阿雷特除去笨重的太空作战服,露出里面贴 身的传感服。巡逻艇的防护力场隔绝了桑丘星的超强重力场,重力又恢复成标准的 1G. “哦,感觉好多了。”莫阿雷特活动着胳膊,冲着身后的上尉夸张地说着。 “恩,找个地方随便坐吧。”上尉刚刚摘掉头盔,眼神在莫阿雷特的脸上匆匆 瞟过。 莫阿雷特识趣地坐在了角落里,启动按键将自己封闭在睡空的无边黑暗中,他 不想听见后面进来的士兵们的窃窃私语。 人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总要窃窃私语。 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并不是他的能力特别突出到别人都要对他侧目而视的地 步,而是他的外貌太特别了。 人类对基因的破译不但将平均寿命提高到了800 岁,还可以让人们自由注册自 己后代的外貌。当大街上充斥了靓男俊女的时候,也有些父母为自己的子女选择一 些有性格的外貌。 但是所有有性格的外貌到了莫阿雷特面前都变得毫无性格了。如果把他的眼睛、 鼻子、嘴巴、耳朵单独作成模型,绝对是最标准的样本,但是放在一起总让人觉得 很别扭。问题在哪里呢?很多人对着他发出惊诧的声音,因为他没有头发。如果人 仅仅是没有头发还不是很怪异,光头也是一种发型的啊。 他不但没有头发,而且没有眉毛。他不但没有头发和眉毛,浑身上下还没有一 根汗毛,什么体毛都没有。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长着鼻子嘴 巴的大恐龙蛋,那就是莫阿雷特。 这样的外貌让他得到了太多关注的目光,他也发现这些目光中大多充斥着鄙夷。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少了点毛发就会被人如此看不起。他想问问自己的父母为什 么要把他塑造成这个模样。 但是他查不到父母的记录,关于他的身世只有两个字:孤儿。 莫阿雷特通过各种渠道想对自己的身世了解得更多一些,可除了这两个字以外 没有任何信息。是星联政府抚养他长大的,和其他孤儿一样只有加入军队来报效星 联。 孤儿是一个罕见的词汇,很少有人会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失去父母的。因此孤儿 是特别的一类人,莫阿雷特又是这特别一类中更特别的一个。他不但没有父母,而 且没有祖父母,二世祖、三世祖、四世祖什么的统统没有。 一个正常人的家族按照平均800 岁的寿命、平均100 年的年龄代差来计算,象 莫阿雷特这样的少年应该有六世祖或七世祖的,结果他什么都没有。 当然,这种正常的推算只是建立在理论基础上的,一个700 岁的人和一个70岁 的人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著名的球星拉扎罗瓦就是到760 岁高龄才退出球坛的。 不过,象他那样一辈子从事同一职业的人也是非常罕见的。 人们的正常年龄只有通过DNA 分析才能准确的做出,而且相对年龄更因为时空 的混杂而变得混乱不堪。达到50标准法定年龄的人甚至可以和一个750 岁的人结婚, 所以在人际交往中向对方提供自己准确的标准年龄信息成为了一种美德。 无论世界如何混乱,莫阿雷特都是这混乱中最特别的一个,在这个信息泛滥的 时空中,他却没有历史。 任何一个没有历史的人都是别人警觉的对象。 他也十分警觉地察觉着别人的警觉。 巡逻艇从AG34气井钻入里瓦星的内部,在密密麻麻的光道中穿梭,最终停留在 巨型的洞穴中。洞穴呈球型,直径大约150 米,被力网和光道分成许多的区域。光 道中的穿梭椅将莫阿雷特径直送到D5室。 几道光幕构成了D5的围墙,房间里有两个秩序维持局的官员在等着他。他知道 那只是他们的影,他们的真身应该在围绕太阳运转的巨大的秩序维持局总部中。通 过超空间即时传送的信号有点衰减,经过增补后还是不能十分清晰地分辨出他们眼 中的目光。 见到莫阿雷特进来,两个人也同许多正常人一样表示了他们的惊异,然后他们 对视着,飞快地说着些什么。 莫阿雷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屏蔽了声音传送,总之是些他不应该听见 的内容。 “你是星联特战队的士兵?”终于,其中一个向他发问了。 “现在还不是,我是学员。” “未来的星联特战队战士,你是会为政府保守秘密的吧?” “是的。”莫阿雷特坚定的回答。 “我们是奉命来提醒你,要忘却今天你看到的一切,无论你看到了什么。” “你们可以给我洗脑的。” “我们没有这个权利,你是属于军方的人员,我们只能相信你的忠诚。” “你们的话是命令么?” “是的,我们已经征得了德苏克将军的同意。” “是,我坚决服从。” “再见。哦,请记住,我们从没有见过面。” 两个秩序维持局官员的身影消失了,只剩下莫阿雷特狐疑地猜测着这一切。 光线闪烁间,出现了德苏克将军的身影,他的制服上坠着两颗金星,代表着数 百年的奋斗历程,他是桑丘基地的最高长官。 “将军阁下!”莫阿雷特赶紧立正,右手搭在左肩上,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稍息。”将军象征性地回了个礼,“你要照着他们的话去做。尽管我也很想 知道军政局为什么会对那颗钻石感兴趣,但是破解秘密不是我们军人的职责。” “是的,将军阁下!” 德苏克将军意味深长地望着莫阿雷特,然后道:“你是一个优秀的学员,我希 望你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 “我一定会的,将军。” “我把你分配到风之舰队,希望你有良好的表现。” “谢谢将军。” “风之舰队马上要去执行一个任务,你现在去KH898 报到还能赶上,晚些时候 的毕业典礼你就不用参加了。” “是,将军!” 莫阿雷特怀着狂喜的心情钻入光道。风之舰队是星联特战队的一支著名部队, 现任舰队司令是个叫火舞的女子。 一个女子出任舰队的指挥官并不奇怪,只是这个女子太不平常了。星联特战队 的独立舰队拥有各种战舰两百余艘,战士近万人,最高指挥官的军衔是少将。 一个普通人如果象莫阿雷特这样从孩提时代就接受军事训练,到30岁正式成为 一个列兵,然后每30年升一个阶级,到尉官需要90年,之后每50年升一个阶级,到 校官需要150 年,再后每100 年升一个阶级,作到少将总共需要640 年,也就是到 了670 岁了。 据说风之舰队的火舞才220 岁。220 岁就可以率领一个著名的战队是多么不容 易的事情,这中间要多少努力和智慧啊。据说风之火舞还是个美女中的美女,现在 可说是美女如云,能够作到是美女中的美女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令人神往的风之舰队啊,由一个美女率领的钢铁战队! 在KH898 莫阿雷特见到了风之舰队的一个军需官,验证完身份,军需官将一枚 风之舰队的徽章粘帖在他的额头上,闪闪发光的,象凭空长出的第三只眼。 “恭喜你列兵,你现在是风之舰队的一员了,记得你的誓言么?” 莫阿雷特赶紧行着军礼,大声道:“忠于星联,保卫星联公民神圣的权利不受 任何侵犯,捍卫星联特战队的荣誉,为此我将不惜牺牲一切直至我的生命!” “好,小伙子,你被分配到风之羽号战舰的风神卫队服役,是风之火舞亲自点 名要你去的,她听说你是这批学员里最棒的。” 莫阿雷特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风之羽是风之舰队的旗舰,风神卫队是火舞的 贴身卫队,是精英中的精英。 风之羽是一艘2 级战舰,体长1800米,直径200 米,体型并不是战舰中最大的, 但功能绝对是最强大的。它停留在KH898 旁边的L834甬道里面,有一个直径达300 米的气井直通到桑丘星的表面。 风之舰队不愧为星联特战队四大王牌之首,每一个成员都显得与众不同,至少 他们在看到莫阿雷特光秃秃的脑袋的时候,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显示出惊异的表情。 接待他的是一个连咀嚼肌都有棱有角的精壮汉子,身高足有两米,双眼中射出 永不枯竭的精力,他的臂章显示出他是上尉军衔。 “斯塔赤,风之卫队的卫队长。”行完军礼后,那汉子向莫阿雷特伸出了手。 莫阿雷特在手骨爆响中记住了斯塔赤的名字,也对他的这个长官有了个敬畏的 第一印象。 “齐利马尔,风之羽的舰长。”斯塔赤指着旁边的一个上校向莫阿雷特介绍着。 “长官好。”莫阿雷特赶紧敬礼。 “欢迎加入风之舰队。”齐利马尔没有斯塔赤那么威猛,脸上还流露出一丝微 笑,他接着转头冲着斯塔赤命令着:“各就各位,准备起航。” 斯塔赤拉着莫阿雷特穿过气门,来到乘员舱,和一百多个卫队勇士一起坐在气 垫椅上,他为他介绍着战舰中的装备,尽管那些东西在模拟训练的时候都讲过,他 还是认为有必要向这个新手交代一下。 莫阿雷特开动传感开关,通过头盔上连接的电极直接观察着太空中的情况。 风之羽从宽大的甬道中滑向星球表面,停泊在距桑丘表面52000 米的同步轨道 上,从其他甬道中钻出来的大大小小的舰只正在向它的周围集结。在此处,里瓦的 身躯更是庞大的吓人,桑丘象个游离在它边缘的小水珠,随时都会被烤干似的。 整整236 艘战舰结成一个金字塔战阵,防护力场也结成一个整体,在战阵的外 侧形成一层淡蓝色的辉光。27艘1 级战舰在战阵的中央摆成梯形,其他战舰围绕在 他们周围,风之羽在战阵的锥尖位置。远远看去,整个风之舰队衬托在里瓦暗红色 的躯体上,就象坠在红绒布上的一颗璀璨的蓝宝石。 莫阿雷特参加过大规模舰队演习,但是如此的阵仗还是第一次看到,惊讶得半 天没说出话来。 透过朦胧的光壁,可以看见齐利马尔坐在驾驶舱的指挥席上,仔细地观察着面 前的各种指示器,驾驶舱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全息星图,各种颜色的光点在闪烁着。 原子钟巨大的数字在跳动着,各战舰的参数协调工作已经进入倒记时状态。 “好象是个大行动?”莫阿雷特兴奋地问。 “没错,整个风之舰队都出动了。” “我们要干什么?”话刚出口莫阿雷特就想到了星联特战队守则的相关内容, 赶紧补充道:“呃,如果方便告诉我的话。” “你对这个战阵有什么看法?”斯塔赤队长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这么个不相 干的问题。 “典型的守备战阵,不过守备重心并不是旗舰,而是这艘1 级战舰,有点奇怪。” 莫阿雷特在头脑中给梯形队型正中的那艘战舰画了个金色的圈,这个圈也传到了斯 塔赤的大脑中。 “还行,一眼就看出门道了,不愧是高才生。那艘叫风之金盾,是整个风之舰 队单舰防卫能力最强的战舰。你再分析一下为什么要摆这么个阵势?” “我们肯定是要往迁越目的地运送重要的物资,而这些物资就在防卫最严密的 风之金盾上,这种阵型可以保证最好的防护效果。” “恩。”斯塔赤点点头不置可否,莫阿雷特猜测着其实他也未必知道此次任务 到底是什么。 “火舞司令是不是也在那艘战舰上?” “这可是秘密了。” “不过……”莫阿雷特的注意力被另外一艘战舰吸引过去了,那艘战舰和风之 金盾同样级别,也是一艘一级战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这时,一 个浑厚的电子声音响了起来:“第一次迁越即将开始,十秒钟倒记时准备,10、9 、 8……” 舰舱内的辅助电路全部切断,莫阿雷特和他的战友们陷入了黑暗之中,整个舰 阵外层的辉光瞬时增强了上千倍,辉光消失的时候,整个风之舰队也消失了。 从头盔上的传感器上传来的是不规则跳动的点,莫阿雷特知道这是因为迁越飞 行采用的是非光路直线,所以接收到的光线不能以常规来测定。 近年来科技的进步,人类最长的迁越距离可以达到600 光格左右,这个距离跟 舰船性能、星体密度和引力系数有关,在一个星体密度过大的空间就不能做长距离 迁越,因为控制迁越越出点是一个极为精密的计算,正在迁越的飞船特别容易被大 型引力场牵引而致使干扰系数增大,不确定性增加,星体密度太大,如在行星系空 间里面,危险性也就相应增高,所以星联规定600 光格是现今迁越的极限距离。尽 管如此,还是经常有迁越越出点控制失误,飞船坠入恒星或撞上行星的通报,不过 这大都是银河海盗和太空流民的疯狂行为所致。 大约40分钟左右,舰队越出第一迁越点,莫阿雷特推算出迁越距离有550 光格 左右,同样的迁越又进行了3 次,舰队到达了距里瓦星系2000光格远的太空中,从 星图上显示的坐标看,这里距离星联的中枢——太阳系——只有300 光格远的路程 了。莫阿雷特猜测此行的目的地是太阳系,这个令所有星联公民景仰的人类发源地。 每次迁越将有3 个小时左右的间歇期,用以平衡能源、轨道计算和协调各舰支 的航行参数。 距离风之舰队此次集结地最近的恒星在3 光格之外,太阳还是在宇宙黑色的大 幕布上的一颗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的点。 “我们要去太阳系?”莫阿雷特抑制不住兴奋地问道。 “你很聪明,就是别太好奇。”斯塔赤不冷不热地说着,令这个小伙子十分不 情愿地闭上了嘴。 他的眼睛并没有闭上,目光搜索着船舱中的每一个角落,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其他风之卫队的队员们都神情肃穆地端坐着,和他们刚上战舰时没什么两样。 莫阿雷特暗自叹了口气,这种几百年如一日的精准得如机械的生活就是他以后 要面对的。看来从军是个不太适合他的选择,可是他别无选择,从有记忆开始他就 生活在军营当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改变,他所能做的, 就是比别人做得更好。 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作战星图通过头盔传送到每个人的大脑中。一队没有标 记的战舰从一亿公里外掩袭而来,速度是15万公里/ 秒,他们是冲着风之舰队来的, 有382 艘战舰,摆的是爪型追击战阵。 如果他们知道追击的是星联特战队的风之舰队的话,就表明他们有足够的勇气。 齐利马尔召集手下紧张地识别来者的身份,同时发出警告。 来敌并未对警告作出任何答复,一味地追击者。由于风之舰队是静止在太空中 准备迁越,暂时无法作出应敌的变阵,敌人将在10分钟之后进入交战距离。 “你认为是什么人?”斯塔赤想考考身边的这个高才生。 “海盗马天行。” “哦?”斯塔赤显然对这个明确的判断表示着惊异,“为什么?” “有能力袭击星联军队的只有盖赫人、公国和武装流民的舰队。从他们舰只的 形状看不属于盖赫人,周边的公国绝对不敢公开与星联为敌,而小股流民纠合成的 部队不可能摆出这么纯熟的舰阵。能够拥有这么多战舰而且敢于和星联舰队对峙的 只有排在太空海盗TOP 榜前两名的柔斯内丝和马天行。” “为什么不会是柔斯内丝呢?她也拥有至少420 艘战舰啊。” “太空海盗在对付强敌的时候从来不会兵分两路的。”莫阿雷特肯定地说着, 停了一下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柔斯内丝的旗舰是一个球型飞船,这个战阵中没 有她的这个招牌旗舰。” “好小子。”斯塔赤在莫阿雷特的肩上重重地擂了一下,“如果赶上战争年代, 你一定可以很快当上将军的。” 莫阿雷特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地嘿嘿笑着。 这边,风之舰队迅速地变换着阵型,110 艘主力2 级战舰布成墙型战阵,在这 面钢铁城墙的前面排列着32艘导弹防御战舰。其他的舰只则退守在这面墙的后面, 呈流线型保护着风之金盾,这个形状就象一个硕大的喇叭,喇叭口迎向来敌的方向。 来敌的蓝移开始减弱,他们在减速。 风之舰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警告,来敌依然置若罔闻,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的 拉近。当距离达到3000万公里的时候,风之舰队被迫采取行动。32艘导弹防御战舰 发射了128 枚重子迟滞导弹,这种导弹可以在30秒内加速至亚光速,每枚导弹可以 设置一个有效半径达320 公里的重子迟滞区域,严重干扰飞船的飞行和通讯,如果 遇到防护力不强的飞船还可以直接破坏它的防护力场。 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发射了几百枚反迟滞导弹,将风之舰队的迟滞导弹 诱爆,然后迅速转换飞行方向,绕过了迟滞区域。 风之舰队向敌人新的飞行方向又发射了数十枚迟滞导弹,其中还夹杂着黏结弹。 黏结弹用于直接摧毁对方的防护力场,它不会受迷惑力场的引诱,只会在距离敌人 战舰很近的地方引爆,结合迟滞导弹布置的重子区产生强大的场波动来达到摧毁敌 人的目的,而且它具备随机轨道飞行能力,最多每秒可变换500 次以上的飞行方向, 令敌人的粒子炮无法瞄准。 当导弹群到达距离敌人300 万公里的区域时,数以百计的太空战机从敌阵中飞 出,这些太空战机分成几十个小队,结成三角阵型,将黏结弹引诱过去与之同归于 尽,他们的战舰则又改变方向绕过了这个战区。 毕竟他们还是惧怕风之舰队强大的火力,在距离风之舰队1000万公里的地方停 了下来,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此时齐利马尔也从反馈的信息上判断出来犯的正是在银河海盗TOP 榜上排名第 二的银鹫舰队,头子是马天行。 “老马今天是拼了血本了,他难道发疯了么?”斯塔赤的语气里流露出的都是 轻蔑。 “我看……”莫阿雷特刚想阐述自己的观点,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赶紧 闭上了嘴。 “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这么小就开始学着察言观色了么?”斯塔赤颇不 满意地说着。 “我觉得马天行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从来没有失过手,星联的正规军围剿过 他六次,都让他逃脱了,他应该是个谨慎的人,绝对不敢和星联特战队正面冲突, 更何况是咱们风之舰队。” “有道理,继续。”斯塔赤满意地点着头。 “我们应该进行纵深搜索,以10亿公里为半径做超空间扫描。” “你是说他们还有个同伙?” “不止一个,至少还有4 个。” “你的意思是金鹰、铜鹭、铁鸽、锡鹞都来了?”由于莫阿雷特一眼就认出了 马天行的银鹫舰队,所以斯塔赤队长对他的话还是非常重视的。 “也许不止这些,TOP 榜上的海盗都集结过来了也是有可能的。” “开什么玩笑,银河海盗大合作?”斯塔赤哑然失笑,他实在不能同意莫阿雷 特这种异想天开的推测。 “那要看我们运送的是什么货。”莫阿雷特十分认真的说。 “那你猜猜咱们运的是什么货?” “这个……这个是军事秘密,可不是用推理可以得到结论的。” “呵呵,那你说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海盗都来了呢?” “因为从战术上讲,如果银鹫舰队逃跑,风之舰队追击,我们是奈何不了他们 的,但是如果风之舰队防守让银鹫舰队来攻,无疑是鸡蛋碰石头。既然马天行敢大 模大样的来进攻必然是有持无恐的,他一定有强大的后援。海盗的后援只有海盗, 并不是他们非常团结,而是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马天行感兴趣的东西,其他海盗 也一样会感兴趣。至于怎么分赃就是他们内部协调的问题了。 “以海盗的战斗力进攻处于防御阵势的风之舰队至少要有3 倍于银鹫舰队的战 斗力,如果想稳操胜券的话,要有5 倍的战斗力。另外我们从出发到现在应该有15-20 个小时了,海盗们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就会集中在这 里伏击,因为我们总是喜欢采用一成不变的迁越模式,而海盗都是亡命之徒,他们 不会理会600 光格迁越极限的。” “讲得好,如果你当海盗我们就惨了,呵呵。”斯塔赤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如果你知道我们运送的只是两个年轻人,还会坚持你的观点么?” “年轻人?”莫阿雷特不解的问。 “对,两个年轻人,如果说他们能和海盗扯上关系的话,那就是他们是在大洋 舰队的旗舰上被发现的。” “哦?两个什么样的人?” “一男一女,他们被泡在催眠箱中,所有在‘瘦虎’上的记忆都被抹去了,而 且‘瘦虎’上的其他人也都失踪了,我们登上‘瘦虎’的时候,除了一台求救电台 还在工作以外其它的设备都损坏了。” “很奇怪的事情。” “是很奇怪,这两个人我们查到是著名的卡拉卡星多莫艺术学院的学生,在十 几年前的一次旅游航行中失踪的,估计是被大洋舰队劫持了。可是大洋舰队早在十 几年前与盖赫人的火拼中就全军覆没了的。” “他们两个人身上会有大秘密?” “星联军政局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派我们护送他们到总部去。” “用星联特战队的王牌舰队护送两个有可能隐藏着大秘密的年轻人,您认为可 能么?” “你我都不是星联军政局主席啊。”斯塔赤耸了耸肩。 莫阿雷特额头的肌肉动了动,应该是个耸动眉毛的动作,如果他有眉毛的话。 “啊~~~ 你说的对,”斯塔赤的右手扶在头盔上,他接收到了一些秘密的资料, “火舞司令已经发现了另外的敌人。” “火舞司令——”莫阿雷特十分崇敬地问道:“她在哪里?” “如果打赢这仗你就会见到她的。”斯塔赤神秘的笑笑。 信号已经传送到每个人的大脑中,无数闪烁的光点从各个方向朝风之舰队围拢 过来,加上马天行的银鹫舰队,共有8 股,1600余艘战舰。 从一般的战斗条例上讲,在开阔空间里,防守方最多只能应付2-3 倍的敌人, 现在敌人的数量是7 倍。风之舰队的士兵们都不以为然,如果他们惧怕7 倍于自己 的乌合之众的话,那他们也就不是风之战队。 “哼,有大仗要打了。”斯塔赤冷哼了一声。 随着他的这声冷哼,外围的几艘预警战舰朝各个方向发射了总共122 枚巨型探 测导弹,每枚探测导弹又弹射出288 个直径20厘米的探测球,这些探测球以5-10万 公里的间隔分布在半径3000万公里的空间中,织成一张巨大的信息网,通过超空间 快子传回的瞬时信息,可以帮助风之舰队即时掌握敌人的动态。 增援马天行的另外7 支舰队还在2800万公里之外的时候,风之舰队开始主动攻 击了。 先是前面的导弹防御战舰向银鹫舰队发射了数十枚干扰弹,形成几个批次的干 扰波,36艘2 级主力战舰和72艘3 级强击战舰列成球面型强击战阵全速直扑处于爪 型战阵中央结合点的银鹫舰队旗舰“地刹”。 侦测网显示,狡猾的马天行在受到第一批次干扰波攻击的时候就下令全速后撤, 迅速拉大与风之舰队的距离。马天行能屡屡逃脱星联的围剿,当然也不会是泛泛之 辈,他知道这次风之火舞只能被迫采取守势,采取守势就不能脱离她自己设立的侦 测网。 如果遇上别的部队,银鹫舰队又将逃脱,但是他们这次的对手是赫赫有名的风 之舰队。 追击的战舰在干扰波过去20秒就到达了攻击距离,银鹫舰队中还没有完全提升 速度的十六艘战舰陷入了风之舰队的强击圈。风之舰队发射的场置导弹彻底拦截了 这16艘战舰的退路。 单个舰支的防护力场根本无法抵挡数十艘强击舰的联合攻击,在粒子炮和反物 质炸弹的猛攻下,宇宙空间中闪烁出片片耀眼的辉光。上百个逃逸舱从破损的战舰 中弹射出来,四散奔逃。 参与攻击的舰队没有理会这些逃逸舱,迅速改变航向脱离战区。 损毁的战舰推进装置中的反物质燃料开始泄露,引发了更为强烈的湮灭爆发, 在战区周围造成一个破坏力极强的时空扭曲区域。能量流爆发完后,战区中的一切 都消失了,只有为数不多的逃逸舱逃离了战区,追赶着自己后撤的舰队。 马天行坐在“地刹”的指挥席上,神情漠然地看着面前的星图。他没有说话, 但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传出的肃杀之气。从来没有人可以让马天行一 下子折损16艘战舰,从来没有。 “风之舰队,哼哼,风之火舞!”他嘴角抽动着说。 “他们只是装备好些罢了,我们只是在侦测方面吃了亏,没能及时测算到他们 的行动。” 说这话的是银鹫舰队的参谋总长,因为此人面色红润,颌下蓄留着十几厘米的 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别人都称他“神羊”。 “输了就是输了,不用找借口,老马输得起。都怪我太逞能,非要抢这个头阵。” “柔斯内丝的速度也太慢了,应该在5 分钟前完成合围的啊。” “她是故意慢的,你以为那些真是咱们的友军啊。” “要是逐鹿能来就好了,至少我们在武器上不会处于劣势了。” “哼,别提那个家伙了,要不是看在他还能生产点象样的导弹,我早就把他干 掉了…… 看,他们收缩了……“马天行指着星战图。 “神羊”嘿嘿的笑着,没有作声,心道:“干掉逐鹿?哄鬼吧,别自抬身价了。” 风之舰队迅速收缩,组成以风之金盾为核心的一个球型。 “你看我们可以坚守多长时间?”斯塔赤问莫阿雷特。 “发现逐鹿的舰队没有?”莫阿雷特反问道,接着,又自言自语道:“他不应 该来,没理由来。” 果然,斯塔赤道:“没有,他们好象没有来,但其它都是TOP 榜前十名的。” “那么,如果用这个阵型防御而敌人又不采用自杀式攻击的话,大约可以防守 40分钟。” “嗯,增援在55分钟后才能到达,加上他们集结的时间,会在70分钟后投入战 斗。” “这……是一个问题。”莫阿雷特也没有太多的对策。 在这种空旷的宇宙空间作战,比的就是双方的数量、武器和能量储备,战术反 而不是很重要。 “你好象不是很着急?”莫阿雷特抬头问斯塔赤。 “火舞会有办法。”斯塔赤坚定地说,“而且,你应该记得特战队的准则, ‘完成任务,直至牺牲生命’。” 莫阿雷特点点头。 1600余艘战舰在1000万公里外组成一个包围网,只是这个网实在太稀疏了。 5000架无人太空战机从风之舰队的阵营中飞出,如潜行的蝙蝠,悄然地朝着各 个舰队的空隙中穿插而去。在又一阵干扰弹的掩护下,以风之钢盾为首的9 艘1 级 战舰、36艘2 级战舰、81艘3 级战舰组成一个三角战阵,迅速向只有200 艘战舰的 锡鹞舰队猛扑过去。 其余的舰只则紧紧围绕着风之金盾组成一个金字塔型防守战阵,塔尖指向正在 节节迫近的金鹰舰队。 锡鹞舰队迫于风之舰队的压力,急忙向后退缩,风之钢盾瞬时改变方向,扑向 另外一支舰队。就这样,风之钢盾率领攻击舰队在太空中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吓 退了四支小股舰队,成功地切入到金鹰舰队的后方,与留守的以风之金盾为首的另 一部分战舰将金鹰舰队夹在中间,两边的舰阵同时发射出几百枚各式导弹,摆出歼 灭金鹰舰队的态势。 “擒贼先擒王,看来我们排在TOP 榜第2 位还是有好处的。这回有柔斯内丝好 看的。” 神羊幸灾乐祸地说着。 “也未必,柔斯内丝可不是草包。”马天行还是表情木讷,高深莫测地说着。 “那我们……”神羊试探着问马天行。 “先看戏,风之火舞的增援部队至少还有65分钟才能投入战斗,时间足够我们 玩了。 哦,对了,告诉柔斯内丝,让她拖住风之火舞,我们正在摆开攻击队型。“ “呵呵,好,我这就跟她联系。不过,她好象并不指望我们。” 星战图上显示,金鹰舰队将阵型变换成一个中间粗两头见的橄榄状,整个舰阵 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舰阵外沿发出耀眼的兰色辉光。风之舰队的导弹在这层辉光 外面爆发出各式各样的闪光。 在另外一个角落,锡鹞舰队和另外五股海盗的舰队正在试图组成联合的战阵, 穿插在他们中间的太空战机迟滞着他们的行动。这些太空战机虽然不能给战舰带来 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他们穿插在舰阵的缝隙中,也令战舰群不能组合成有效的整合 攻击与防御力场。 巨型的战舰不得不花费很多精力与这些小战机周旋。无人太空战机超强的机动 飞行线路,让战舰上的粒子炮无法及时瞄准目标,他们只能加强单舰的防御力场, 然后缓缓收缩,用防御力场去挤压这些令他们头痛的空战机。这招果然奏效,不时 有空战机撞到防御力场上,在一片片耀眼的辉光之中湮没于宇宙空间。 这边,风之舰队发射的场置导弹和干扰弹有效地阻止了金鹰舰队在正空间和超 空间与外界的联络。他们缓缓地向后移动,强大的防御力场向风之钢盾压去。 风之金盾组成的舰阵中又飞出1000余艘无人太空战机,组成一个三角型掩袭队 型,同时构筑了联合的防御体系,将绝大部分的能量都用于防护力场上,因而这只 隐没在淡兰色防御力场中的空战机编队与100 艘战舰的编队相仿。 这个空战机组成的迷惑编队向金鹰舰队扑了过去,同时,风之舰队向马天行的 银鹫舰队又发射了几个批次的干扰弹,风之羽周围的70艘战舰停止向整体防御网提 供能量,仿佛这个金字塔型战阵真的只剩下了50艘战舰。 锡鹞舰队和它周围的小股海盗歼灭了大部分太空战机后,终于用800 多艘战舰 组成了一个球面强击战阵,对焦在风之钢盾上,缓缓地压迫过来,慢慢地接近攻击 距离。 这样,风之钢盾率领的126 艘战舰反而陷入了1000多艘海盗战舰的包围中。 增援将在25分钟后到达,40分钟后才能有效地投入战斗。 风之舰队的能量在与敌人周旋中消耗的很快。 在开阔空间的战斗中,能量的枯竭,就是死亡。 马天行在受到又一波干扰弹的攻击之后,终于下达了推进的命令。 “风之火舞啊,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太胆小了么?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仅仅留下50艘战舰护卫风之金盾?风之火舞会给咱们这么个大便宜?”神羊 还是有点怀疑。 “哼,风之火舞的战术不能以常人之心来揣测。比如,你被7 倍于你的敌人包 围,还敢分兵应战么?” “我不敢。” “风之火舞就敢。” “可这是兵之大忌啊。” “逆常理而为之,也有出奇制胜的机会。不过,这次她遇到了银河TOP 榜的合 击,恐怕机会没有那么多了。” 马天行的话音还未落,就猛然发现两支各有60艘战舰的编队已经潜伏在干扰波 的后面进入了交战距离,在他爪型战阵中有两个爪上已经被分别截下了十余艘战舰, 被风之舰队击毁在太空中。 他又一次吃了侦测不力的亏。 “可恶的风之火舞!居然跟我们耍了两次同样的花样!”神羊跳着脚骂着,没 能洞察敌人的先机,他这个参谋总长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哼哼,”马天行冷笑着,“可是我们两次上了同样的当。风之火舞的主攻目 标是银鹫舰队,她可真看得上咱们。星联特战队风、火、雷、电四大王牌,风之舰 队居于首位,能和他们交战,是咱们的荣幸呢。” “那个编队带队的是风之光盾,”神羊一脸迷惑地指着星战图,“而这个编队 带队的居然是风之金盾!” “再核对,是不是风之金盾。” “没错,是风之金盾,风之火舞这次的险着也太险了吧。或者货根本就不在风 之金盾上?” 马天行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星战图。 风之舰队的增援还有15分钟就要迁越到附近空间了。 风之钢盾与众海盗的僵持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他们的防御力场显出了衰竭的 趋势。当然,这是接近战区的锡鹞舰队通过超空间传送过来的实时信号,不知是不 是风之舰队摆出的另一个假象。 风之羽与风之银盾、风之天盾和7 艘3 级战舰一起隐藏在由空战机组成的迷惑 力场后面。 空战机的能量毕竟有限,又采用这种超过常规近百倍的速度消耗着,已经接近 枯竭。 攻击银鹫舰队的战舰在银鹫舰队的后方汇合,结成了一个墙形的截击战阵,风 之金盾却借着截击战阵的掩护朝太空深处加速逃逸。 “哼!”马天行又发出一声冷哼,“想跳出战区引力干扰,然后做超空间迁越, 想得美啊。命令舰队,从侧翼绕过去,全速咬住它。” 神羊毫不迟疑,开始发挥他指挥调度的天才,命令50艘战舰去干扰截击战阵, 另外的战舰则从截击战阵的边缘绕行过去,全力追赶风之金盾。 风之舰队的截击战阵一分为二,留下36艘战舰和银鹫舰队的干扰舰队纠缠在一 起,另外的战舰尾随着马天行的大部队追击而去。 数百艘战舰不停地发射着各种粒子流,轰击着风之钢盾的舰阵,五彩斑斓的辉 光闪烁在防护层的外沿。为了抵御这些攻击,风之钢盾不停地加大防御能量输出, 能量直线下降。 1000架空战机组成的迷惑防御力场终于消散了,露出空战机乌黑的机体。在空 战机群后面,风之羽及周围的战舰显得异常的孤单。 金鹰舰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除了安排80余艘战舰继续牵制风之钢盾外, 另外300 艘战舰掉头扑向风之羽,妄图以数倍的兵力一口吃掉风之羽。 失去能量的空战机与太空陨石没什么区别,碰在金鹰舰队的防护场上只是发出 短暂的闪烁,就消散在宇宙空间了。 风之钢盾抓住海盗战舰变动阵型,停止攻击的间歇期,忽然关闭了防护网,全 力加速,整个舰阵分成两个部分,从金鹰舰队留守舰阵的两侧穿插过去,同时又释 放出200 多个无人空战机干扰敌人的追击阵型。 这时,一艘涂有星联太空舰队标志的1 级战舰在铁鸽、锡鹞等联合舰阵的聚焦 点上迁越出来,他们肯定是在超空间受到联合舰阵引力场的干扰,所以在一个最不 理想的迁越点迁越了出来,尽管他们立即将防护力场提升到最强状态,但是单舰的 防护力场还是远远无法抵挡1000多艘战舰呈球面舰阵的聚焦粒子流,淡兰色的力场 上形成了一个彩色的旋涡,在流光溢彩之间被从头到尾贯穿了个直径百余米的大洞, 发生在战舰内部正反粒子的湮灭爆发在十分之一秒内将这艘庞大的战舰撕成了碎片, 散射向四面八方,爆炸的冲击粒子波撞到球型舰阵的防护网上,激发了更多斑斓的 色彩,反射回来的冲击粒子波又撞上飞射过来的战舰碎片,这些碎片在宇宙空间中 旋转着、涌动着,清晰地标示出激荡在战区中的粒子流的轨迹。 风之羽静静地停留在太空中,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金鹰舰队 的攻击。 “我们应该尽快撤离!”莫阿雷特看着渐渐逼近的金鹰舰队,不无焦急地说着。 “风之羽从来不逃跑,我们是军心所在。准备战斗吧,小伙子,保卫风之羽, 保卫火舞!” “火舞在风之羽上?” “她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风之钢盾率领着88艘战舰穿插进金鹰舰队的追击舰阵,开始近距离的搏杀,追 击银鹫舰队的战舰也掉头向风之羽飞来。 “他们不管风之金盾了?”“地刹”中的神羊疑惑地看着星战图。 “他们以为我们追不上风之金盾。”马天行道,“我偏要让他们大吃一惊不可。 命令舰队关闭防护力场,全速追击,准备场置导弹。” “不过,这中间好象有圈套,您看——”神羊发现了星战图中的问题,“返航 的这个舰队应该由风之光盾带队,可是它不在那里面!” “恩?超空间全方位搜索,快!” 他们搜索到了风之光盾的信号,速度18万公里/ 秒,距离3100万公里。 “货在那艘战舰上?”马天行抬眼看着神羊。 “虚虚实实啊,讨厌的火舞!”神羊痛苦地捧着脑袋,“柔斯内丝的情报到底 准不准啊!” “我们带一半的战舰追它,剩下的继续追风之金盾,我虚的实的都要。马上计 算参数,它在这个距离可是可以迁越的了。”马天行果断地命令着。 银鹫舰队分出了50艘战舰,开始减速、转向、增速、追击。 “这是计算结果,”神羊指着星战图上方悬浮着的一组数字道,“它减速至零 位移需要90秒,而我们跨越3000万公里需要150 秒,来不及啊……” “笨死你啊,我们不需要完全接近它,只要在我们引力场干扰的范围内它就无 法正常完成迁越。” “啊,我再算……”神羊一边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用意念给自动指挥系统 下命令,结果马上出来了,新的数据浮现在星战图的上方,“还是不行啊,它的质 量不大,我们舰阵的引力场至少要在600 万公里的范围内才能对它形成影响,还差 35秒……” “场置导弹的速度可以达到22万公里/ 秒,粒子流的速度是30万公里/ 秒,用 一切手段干扰它的迁越,不要再计算了,立即执行。”马天行的语气是冷冷的,但 是每个人都能听出那里面隐藏的震怒。他在此役中可以说是损失惨重,怎么也要捞 点什么回来。 “是。”神羊战兢兢地布置攻击去了。 插入金鹰舰队的风之钢盾陷入了苦战,在这种胶着状态下,战斗完全变成了数 量的比拼,后面越来越多的敌舰加入了战团。风之钢盾以及它率领的战舰艰苦地奋 战着,击毁了几艘柔斯内丝的战舰,但是他们的战舰更是成倍地损耗着。在敌舰的 围攻下,勇敢的搏斗变得与残酷的屠杀没什么两样,尽管他们是英勇的风之舰队, 在这种情况下也象是落入鬣狗群落中的雄师,逃脱不料被撕成碎片的命运。猛烈的 爆炸在战区中不断地发生,战舰的碎片在这里或那里激起阵阵明亮的辉光。黑暗的 太空,象节日里布满礼花的天空一样绚烂。 时间,风之钢盾率领的战舰上的星联特战队的勇士们用他们的生命在换取时间, 拖延敌人对风之羽的攻击。 越来越多的战舰从太空中迁越出来,有星联太空舰队的战舰、星域联防军的战 舰,还有星联特战队的战舰,由于事发突然,他们没有时间做整合迁越,都是单舰 迁越。而且他们都接到了星联军政局的死令,选择了尽可能靠近风之羽的空间做迁 越越出点,完全不顾战区干扰可能将他们送入敌人火力圈的危险。有的还来不及开 启防护力场就损毁在敌人的粒子流下:有的受正反粒子湮灭干扰,直接从反应中心 跳出来,结果是给这些反应又添加了一些原料:更有的是几艘迁越战舰互相干扰, 在正空间自己撞做一堆…… 局面非常混乱,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星联军政局绝对不会下这么荒唐的命令。 由于超空间迁越飞行无法精确地控制迁越越出点,这些驰援的战舰的越出点在 战区的数十亿公里范围内,有的更是迁越到了百亿公里之外。刚刚迁越出来的战舰 如同一盘散沙,还谈不上攻击力。各型号的战舰也不管分属舰队的不同,就近迅速 集结着战阵。 风之舰队的战舰还在迅速地折损着,但是风之羽还在,援军已经来了。 看见星星点点地从太空深处迁越出来的援军,斯塔赤终于松了一口气,海盗的 军心已经动摇,几股小的舰队开始逃跑了。 这时,风之羽收到了风之光盾的警报,在它附近的空间发现引力场异动,通过 星光的波动看,好象有隐形的舰队飞临。 隐形舰队?! 所有人的心都收紧了,只有盖赫人才有这样的技术,能够在1000万公里之外不 被敌人发现的隐形技术。 最懊悔的莫过于马天行,他在2000万公里外眼睁睁地看到一队盖赫人奇形怪状 的战舰包围了风之光盾,然后如同施了魔法一般,瞬间消失在太空中。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