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女人 作者:ljtymqm 一 石可莲在走进浴室前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动作不紧不慢,稍有些懒散。她已 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这样她感到从容,可以一边做事情一边想着心事,很惬意 的。当身上脱得只剩下乳罩和三角裤衩时,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白皙的皮肤上泛起 一片鸡皮疙瘩,微微地有点发红。她用双手下意识地抱着双肩,似乎暖和不少,然 后慢慢地向浴室走去。来到客厅时,她的娇躯映现在宽大的壁镜里。她停下脚步, 仔细打量起自己来。细嫩白皙的皮肤依然富有光泽和弹性,整个身躯虽已略显发胖, 可还说得上苗条。她放下双手,从胸部慢慢地向下抚摸着自己散发着微热的身体。 她感觉自己的皮肤的确还很细嫩滑润,富有弹性。当她摸到小腹时,她感觉那里已 开始堆积起脂肪,那就是人们常说的下膪吧。想到这,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出现在 她那略有些红润的脸上,显得她更加娇美。 她的手又向下滑去,当双手斜按在大腿的内侧时,她有不禁打了个寒战。但这 一次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不是由于冷的缘故,而是一种冲动,一种被男人爱抚时才有 的冲动。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因为她的丈夫已经离家快两年了,两年来她的身体 从没被男人碰过,更不用说这女人的敏感部位。丈夫刚走时她几乎每晚都被一种渴 盼男人慰籍的冲动所折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感觉日渐淡化了,只不过偶尔 受到来自外界的刺激才会光顾,折磨她。因此她尽量让自己躲避开来自外界的刺激, 因为那种感觉袭来时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她不愿也不想受此煎熬。她想逃避现实, 可现实总是让她伤痕累累。本来想欣赏一下自己,可无意中又触动了那根神经。她 的心情一下子懊丧起来,因为她了解自己,一旦那种感情占有了她的思绪,就很难 摆脱,折磨得自己连入睡都要费一番周折。她加快脚步冲进浴室,沮丧地脱下乳罩 和裤衩,打开喷头冲起澡来。 一口气冲了大约有十分钟,石可莲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就像一团燃烧的烈 火猛地被泼上一盆冷水,火苗被淹灭,滋滋地冒着白色的烟雾。然而这并不意味着 这一团火就一定会熄灭,在那缕缕烟雾的下面水与火在交融、抗争,那“滋滋”的 响声就是交战双方的呐喊,直到一方战胜征服另一方,这场征战才会结束。 石可莲内心的征战在喷泻的水雾浇注下也在渐渐地平息。每当内心遭此煎熬时 她都必须自己寻找安抚的办法。有时她可以在内心和自己对话,用一个超越自己的 “自我”来安慰正在忍受磨难的“自我”。这种方法有时候很奏效,用不上几个回 合,那个被安慰的“自我”就会想通,获得解脱一般轻松许多。这时她往往会很平 静地做些心不在焉的事,翻翻杂志,打开电视不住地更换频道看上一会儿,或者打 开电脑随便地点击着。然而有时这种温和的方式却解决不了问题。那两个“自我” 会越说越激愤,这是她最不能接受和容忍的,于是她变得更加烦躁不安,为了能平 息下来,她只能寻找另外的更强烈的刺激来平息这一切。有时她会随手摔掉手里拿 着的东西,听着物品炸裂的脆响,她的内心就像被微风吹拂的水面有无限的慰籍。 有时她会把音响放到最大的音量,随着令人亢奋而疯狂的节奏翩翩起舞,直到精疲 力竭,一头倒在床上呼呼睡去。而今天她只能借助这喷泻的水雾来冷却熄灭燃烧在 体内的那团烈火。 石可莲走出浴室,由于进来时的心情不好,她连浴巾都忘记带进来,因此她只 好赤裸着身体走出来。人说浴后的女人四出水的芙蓉,这句话放在石可莲身上实在 太贴切了。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披散在白而细嫩的肩上,黑白分明。本来白皙的脸显 得红润润的,好象一个羞红了脸的少女。她走的很慢,但两只高耸的乳房还是一颤 一颤的,晶莹的水珠随着颤动滑向地面。 用浴巾擦干了身子,穿上睡衣她就像散了架一般躺倒在床上。她闭上双眼,很 放松地伸展开四肢,这样她感到特别的解乏、舒坦。每次洗完澡这种轻松、软绵绵 的感觉都会令她留恋,因为这时她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地,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 也想不起来,头脑中一片空冥,仿佛置身于世外的仙境,虚无飘渺。 她大约躺了有十多分钟,刚进浴室时的躁动心情一扫而光,她又恢复到最平常 的心态。她感到有些饿,顺手拿起床头的果盒,取出一袋虾条吃起来。 二 石可莲慢条斯理地吃着虾条,当把一袋虾条吃完时,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挂 在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十点,她猛然间像想起了什么,快速地走到电脑前,打开 了自己的QQ. 她昨天和人约好今天晚上十点聊的。可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对方也 没有上线。她的内心被无奈的失落感占据了。可正当她百无聊赖时,电话却清脆地 响起来,是谁的电话呢?她拿起电话极温柔地“喂!”了一声,话筒里传出一个男 人的声音:“喂!可莲,还没睡吧?是我,蒋锋。”“是你呀老同学,有事吗?” “啊——没什么,怎么样?你还好吗?”“…呃…好,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你别硬撑啦,我知道你很苦!” 石可莲想说什么,可她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喂?可莲,我知道你不 愿意听这些,可我想说,而且非说不可!”“蒋锋,你别说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没别的事我挂了。”“喂!好好,我不说了,不过明天中午我在杏花村酒店等你吃 饭,不见不散。”“我没时间!”“你酌量着办吧!” 没等她再说什么,对方的电话挂了。她也只好无奈地放下电话,双眼直勾勾地 看着对面惨白惨白的墙壁,似乎很紧张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明天该怎么办。说心 里话她很感激这两年蒋锋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她也清楚蒋锋对她的那份情感还在, 而且由于她丈夫的出走使他又看到了希望,因此表现的也更加积极明朗。但她对自 己的婚姻仍就充满信心,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她和丈夫苦苦相恋十八个春秋而筑 起的爱情堡垒会这样轻易地垮掉,起码她不想由她亲手把它摧毁。 本来石可莲吃点东西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可蒋锋的电话又把她的心境扰乱了。 她也无心再等网友的到来,沮丧地一头躺倒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她的 思绪像一团麻,不知道自己在想或该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似乎平静了许多。两眼仍就直盯着天花板。也不知是看久了的原 因,天花板上匀称的图案变得模糊起来,继而变得清晰透彻起来,在图案的中间映 现出丈夫消瘦的面容。那感觉就像在看一幅三维立体画。丈夫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 着她,嘴角在动,仿佛在向她述说着什么。她想听却听不见。她有些急,一股恨意 涌上心头,像被憋闷了许久的泉水终于冲破压在头上的泥沙石块一般,她突然冲着 天花板上的丈夫大喊起来:“你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 整个卧室回响着她的喊声,天花板又恢复了原样,再平淡不过地展现在她的眼 前,就像没有看出里面内容的三维立体画一样。于是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那么歇 斯底里地喊叫。他已经两年多没回来了,他也一定很想念她,就像她想念他一样那 么强烈。然而他一露面连一句话都没听出来是什么就被她的喊声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真的好后悔。她想再看看他,听听他在对她说些什么。于是她的双眼又开始全神 贯注地盯着仿佛有股魔力的天花板,希望他能再次出现。然而她看了许久,双眼的 阵阵酸痛让她的神志清醒了许多。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不能再傻的蠢事。于是两 行无声的清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滴落在她散乱的头发上,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闪着耀眼的光亮,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三 第二天来到单位的石可莲精神是饱满的,尽管眼睛有些发红,眼泡也有些水肿。 这是她的独到之处,也正因为这使她赢得了同事们的敬佩。在同事的眼里她是个女 强人。的确,她在事业上可称得上是个狂人、强者。这不单单是由于她能在丈夫离 家这么长的时间里保持着如此的精神状态,可以说从参加工作的第一天起,她就以 一种区别他人的工作热情和生活面貌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昨晚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早晨她一睁眼睛,就被天花板上的日光 灯的光线刺激得赶忙又闭上了。她翻身爬起来,压在头下的枕巾湿了好大一块,她 不清楚是昨夜的泪水还是洗完澡未干的头发弄湿的。她不愿多想昨晚的事情,更不 愿让那种心情困扰折磨自己。新的一天开始了,她必须面对和迎接新的一天。 她开始按部就班地做起工作来,打水拖地擦桌子。她不是懒惰的人,更爱清洁, 绝对不愿在一个脏兮兮、乱糟糟的环境里工作,所以她的办公室总是窗明几净的。 忙完这些便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她的本职工作。一天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很多,忙 是不必说了。可她能很轻松地处理好,这是她的能力与天赋。这也是她能得到领导 器重、同事们佩服的最有力的证明。 处理完几件工作,她闭上眼睛想静养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请进!” 门开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穿着时尚而且十分漂亮的女人走进来。脸上挂着 一丝微笑,显示着她女性的美丽与成熟。 “呵!石主任好忙啊!” “是你呀!,怎么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囊中羞涩啊,连电话费都拿不出了!” “少和我哭穷,你老公不是大款吗?” “看把你吓的,不冲你要钱,小气鬼儿!” “哎?孙娜你来有事情吗?” “非得有事情才能来吗?我想你了呀!” “那好,你先到二楼大厅等我,现在是十点四十七,还有半个多小时我才能下 班呢。” “好大的派头,好好好!我到二楼等你,你呀真是的——。” 两个人吃过了午饭便来到江桥上散步。迎面吹来的带着很浓鱼腥味的江风把两 人的头发撩拨得很不安分地想耳后飘着。丝质的衣料也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把两 个成熟女性的前半身更加突出出来,轮廓分明地显示在人们的眼前,显得她们更加 丰满与成熟。 入秋的江风并不那么温柔,有股切切的凉意。吹过耳畔时断时续的“呼呼”声 像是在告知人们季节的更替,吹促人们抓紧享受这温暖而又色彩缤纷的季节。 “莲,说真的,你现在过的让我感觉实在太累了。”孙娜说。 “我并不感觉累。”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也就我敢说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要什么面子,又受什么罪了?”石可莲有些激动。 “你还嘴硬,你不要面子干吗他都扔下你走了两年多你还为他守活寡,蒋锋那 么追你,你却又躲又藏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我不相信他能总不回来,也许他有他的难处和苦衷。” “你呀,简直太迂,太傻!总相信自己的感觉,其实有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你都 不知道,唉!我真不忍心和你说。” “你最好别说,我也不想听,我更不会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的感觉永远是你的感觉,可他在外面现在做些什么你知道吗?人是会变的, 不!准确地说你曾经深爱的人已经变了!”孙娜激动着,白皙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 红晕。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和我面对面地说这些,我很感 激你,但你不要对我说他在外面如何如何,我真的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石可莲面色沉静地说着。她没有正面看孙娜,而是冲着迎面吹来的江风向远处 望着,目光有些呆滞,然而她的心情却是复杂的。内心深处正在进行一场水与火的 抗争,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她内心那水与火的抗争给她带来的痛苦。 “你这是何苦呢?表面看你很坚强,其实你内心很矛盾,你不敢面队残酷的现 实,因为你接受不了,所以你其实是在回避,你宁可相信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别说了孙娜!”石可莲冷漠地说。 “唉!我也知道你很难,可总不能这样下去呀,我真担心你有一天会垮掉。” 孙娜的表情有些悲切。说真的,她对女友的关心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她也 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真正走进石可莲的内心深处去。如果她再不能给予安慰, 石可莲迟早会有一天撑不住而彻底崩溃,那时她可能会发疯,而把她的一切都毁于 一旦,付诸东流,那她这十几年的付出与艰辛将化为乌有。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告诉石可莲实情,说他的丈夫已在外地又建了一个新家,与姘妇正在鬼混?那只能 是火上浇油。不但会把石可莲用真情吹起来的肥皂泡般的希望弄破灭了,而且无疑 是在她的伤口处又撒了一层盐。孙娜不敢想下去,但她的确想帮助石可莲,于是在 想帮而又无从下手的两难境地中自己也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 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石可莲一眼,凉爽的江风把石可莲的一头秀发吹得飘逸起 来,使她那俊俏的面容更加轮廓分明。她的目光是呆滞的,望着远方的江面,不知 是在看远处的帆影,还是在看江面上自由飞翔的水鸟。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吗?石可莲活到现在,没做过一桩亏心的事情,反而把自己 全部的热情与真诚都付出来,可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可莲,我们回去吧,该上班了。” “好,是该回去了。” 四 下班已经好大一会儿了。石可莲还是不想回去。她有些烦也有些怕。孙娜和她 那次推心置腹的谈话的确在她的心里激起了涟漪。几天来她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做法, 是对是错呢?她想说服自己忘掉过去超脱现实,可又感觉那是对自己的背叛。她始 终坚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的感情投入并没有错,他不会真的狠心地抛下她永不 回来。可孙娜的话也不能不让她心动,孙娜不是别人,是她的生死姐妹,她能对自 己说慌吗?这样一来她便陷入一种矛盾的旋涡中。在矛盾中生活是正常的,生活中 离不开矛盾,然而如果一个人总在矛盾中挣扎就会感到生活的艰辛和无奈,她就是 这样的人。她无法否定自己,同时也否定不了孙娜。同时她还有些怕,怕蒋锋的电 话,怕独守空房的无奈。然而单位也绝非久留之地,看看下班已快一小时了,她才 无可奈何地拿起挎包走出办公室下了楼,正好一辆的士停靠在路边,她走过去钻进 车里。 “小姐您去哪?”司机习惯地问。 去哪?回家?去找孙娜?去公园?去舞厅?对,好久没去那地方了,去轻松一 下。她犹豫了片刻,很干脆地说:“去乐乐歌舞厅。” “好勒!” 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带的乐乐歌舞厅早已霓虹闪亮,三三两两的朋友或恋人陆 续走进来。她是孤零零一人走进来的,她有些后悔自己也许不该来这里,她想回头 走出去,可又一想回家也是烦心,索性走进大厅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来。之所以 选择这样的地方,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了跳舞的兴趣,坐在那看别人跳也就心满意足 了。舞池里一对对儿男女正伴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沉浸在幸福和欢乐之中。 “小姐您需要点什么?”一个很酷的服务生很有礼貌地问。 “哦,给我来一杯冷饮吧。” “好的,您稍候。” 一首曲子结束了,舞伴们纷纷走回自己的领地。这时服务生端来了冷饮,很礼 貌地放在桌上。 “请您慢用。” “谢谢。” 石可莲慢慢地喝着冷饮,这时一曲欢快的三步舞曲响起来,她无动于衷地盲目 地看着。 “小姐,请您跳一曲好吗?” 她觉得这声音很熟,回头一看站在昏暗灯光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怕见到的蒋 锋。 “是你!” “是你!”两个人都愕然。 “下班没回家?”他问。 “是的。” “还没吃饭吧?” “不饿。” “别跳舞了,我请你吃饭去好吗?” “我不想吃什么。” “你用不着多想,今天我以老同学的身份请你吃顿饭,你总不会拒绝吧?” “你这是何苦呢?” “我想这样,也愿意这样。如果你能当着我的面告诉我蒋锋一无是处,一文不 值,你从心底里烦我,我利马消失!”他有些激动。 “你——这又何必呢!好吧,咱们走。”他的话让她实在不能再说什么,尽管 是无可奈何,也只能答应他的请求。 舞厅的对过就是一家酒店。要了几个菜后,两人坐在那里,谁都没有言语,气 氛倒显得沉闷和尴尬了。还是他打开了局面。 “可莲,难道你真的就这样一直熬下去吗?” “蒋锋,今天不说这个可以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要说。你没有必要为一个负心的人这样苦熬着。可能 你觉得这样才证明你是你,可他的情况你并不知道,为了他这样真的不值得。” “我求你别说了。”她的语调很悲伤。 “不!我要说,不是为我自己,为你我也要说!” “好好,你说吧!说吧!” 她突然大声喊着,顺手拿起酒杯,一口气把酒喝了个净光,也不知她是不能喝 还是喝的过急,她猛烈地咳起来。 他见她这样,不免有些后悔,他感觉自己有些卑鄙和自私。 “你不要这样,我只是觉得你实在太苦了,生活这样待你真是太不公平。” “是的,我苦,这样不公平,可你让我怎么办?答应你。不!不!没意思!生 活真他妈没劲。来,蒋锋,喝酒!”说完她拿起自己斟满的酒杯又一饮而尽。他想 拦都来不及,他后悔自己真的不该和她说这些。 “怎么?你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又一杯酒喝了下去,她的脸已经变得绯 红了。她喝多了。 她真的喝多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而且很激动。她没有在听她说什么,搀 扶着她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才把她安置在床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瘫坐在床上,看着神志 不清的石可莲。她躺在床上不停地翻动着身体,好象很难受。嘴里含混不清、语无 伦次地说着:“你骗人——骗人!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这么很新心!说不说这些, 可你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不回来。对了——听说你还有了小姘,你——你姘去吧! 我不爱你了,我爱蒋锋,他是那么爱我,不爱你了,爱——蒋锋,他是为了我才和 妻子离婚的,你说对吧?我不爱你了,你姘吧!你死吧——我不爱你……” 蒋锋把一条毛巾被盖在她的身上,可她一翻身又掀掉到一边,无奈蒋锋就一次 一次地给她盖着。 “别抱我,我热,不要——” 她一挥手又掀掉了,随着“哇”地一声吐起来。 五 蒋锋收拾好经过几番折腾的石可莲吐出的脏物,又给她喝了一些糖水,她才双 手紧抓着他的手慢慢地睡去。他疲惫地斜躺在她的身边,爱怜地看着她那有些惨白 的脸,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感到内疚,如果不是他在吃饭时说那些话,她 就不会喝那么多的酒,更不能醉成这样。他爱她是真心的,如果她和丈夫生活的幸 福美满,他会很痛苦地为他们祝福,他实在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苦。正 因为石可莲的丈夫背叛了她,他才有勇气和决心拿出自己的爱去呵护她、安慰她。 可她对自己的爱情又是那么忠贞,他的爱不但没有让她快乐和幸福,反而给她带来 如此的伤害。他不能不后悔,可又一想,他又觉得很高兴,如果自己不说,她就不 会像今天这样,他也就不能这样躺在她的身边照料她,像丈夫呵护受了伤害的妻子 一样。 石可莲的睡态越来越酣,白得如同纸一般的脸也渐渐有了些血色,那本就是一 张白皙而俊俏的脸,在他的眼里心里永远是那么完美。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蒋锋似乎听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她的双 手仍旧紧紧地抓着自己的一只手,嘴里喃喃着:“水,我要水,渴……” 喂了几口水,她又沉沉地睡去。他的神志清醒许多。心里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该离开这里。她也许不会有什么事,睡到天亮一切都好了。如 果自己不离开,她明天醒来后会怎么想呢?于是他坐起来,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刚一动她的手就有了反应,抓得更紧了,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你不要走,不 要再扔下我…扔下我……” 蒋锋见她这样,虽然把他当作了她的丈夫,可还是不忍心把手抽出来。又斜靠 在她的身边,索性就这样吧!至于明天她清醒后会怎么想明天再说吧! 熟睡的他被无情地推醒,一睁眼见她瞪着双眼坐在自己的身边。 “蒋锋,你下流、卑鄙,你为什么要这样?”她的酒已经完全醒了,怒视着他。 “你醒了。” “你滚!滚——我不想再见到你。”说着她放声哭起来。 “你冷静些好不好,昨天你喝多了,一会儿吐,一会儿要水喝,我敢把你一个 人扔下就走吗?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做什么。” “你骗人!,我的衣服呢?”她用双手捂着只戴着乳罩的前胸。 “你吐了我们两人一身,你和我的外衣都在卫生间里,不信你自己去看。”他 感到有些委屈。 她没再说什么。是的,都到这地步还能说什么呢?她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好象 记不起来,是喝了酒,好象喝了很多,然后就渐渐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平生第一次 喝那么多的酒。真的是喝多了,根本记不清又发生什么。她想理清可又没有头绪, 索性又把头埋在围在胸前的被子上抱头哭起来。 蒋锋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一边,他料想到她醒来后的反应。不过他弄不太清楚 她现在在哭什么?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而哭?还是为自己的命运而哭?亦或是 对他蒋锋的行为而哭?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哭声小了许多。可能是她的理智逐渐恢复了,也可能是哭 累了、哭够了,只是在不住地抽泣着。 他转过神来慢慢地说:“都怪我,今天不该和你说那么多,惹你生气喝多了酒, 可我说的没有一句是假的,我是真心实意的。当初你拒绝了我,可我并不死心,一 直等到你嫁给了他才绝望而又匆忙地结了婚,那时候我的心都碎了。一晃十年过去, 我离婚没再结婚就是因为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你的影子。他离开你快两年了,我知道 你很痛苦,我不愿意看到你生活在痛苦中,忍受感情的折磨。尽管你很刚强,可你 不能不面对现实,他已经背叛了你,背叛了你们的爱情。这谁都清楚,你自己也很 清楚,可你只不过不敢面对现实,你总是在骗自己,生活在你的幻想中,你这是何 苦呢?” “你别说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 “是的,你的心里很矛盾,因为你一向是个自信的人。你不相信自己的选择会 错,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在现在这个社会里生活,人更容易变坏的,他的一切你 可以不相信,可他毕竟离开你两年多,这总是事实吧?” “请你别说了。” 他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她那伤痕累累的心灵,她又哭起来。 “不要这样,刚下半夜两点,让隔壁听到多不好,也该注意一下身体。”蒋锋 伸出双手抱着他的双臂说,“答应我,忘了过去,好吗?” 她没有反抗,像一只受伤的羔羊,接受着他的抚慰和爱怜。她的心理防线开始 动摇了。女人的心总是软的,再要强的女人也很难经受得住生活的煎熬。因为人毕 竟生活在现实中,而不是生活在理念中,现实是残酷的也是美好的,是美好与残酷 的统一和对立,经不住残酷的考验,换一种活法也许就会美满幸福,人就是在这种 矛盾中生活着。 她是个刚强的女人,可她仍就超脱不了现实。世俗中有很多因素羁绊着她。虽 然她一度给自己套上枷锁,想到天堂里去,可拽着枷锁另一头的不是上帝,而是世 俗中的常人。所以她只能被拖回到喧嚣的尘世中来,去过和常人一样的生活。那么 她的刚强也就只能令她愈发苦恼,而此时,她心里的那道防线已然开始崩溃了,也 许这正预示着她新生活的开始吧? 石可莲躺倒在蒋锋的怀里很伤心地哭泣着。也许这哭声正是对自己在生活以及 感情上所遭受痛苦的控诉吧?也许这哭不会太久,因为那是过去痛苦生活乐章的结 束曲,就像一个慢滑音一样会渐渐地平息,继而奏响的将是另一曲浪漫、明快而又 幸福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