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初恋 作者:月亮的笑靥 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和老三届比起来,可以算是时代的幸运儿了。该上学的时 候,邓小平打开了大学之门;该打扮的时候,街上正在流行红裙子;该恋爱的时候, 有邓丽君的靡靡之音‘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来倾述衷肠了…… 可是,在“文革”的尾巴中成长起来一代,在他(她)们的身上,总会或多或 少的刻下一些时代的烙印。命中注定要丢失一些东西,比如感情失真、失鲜乃至丢 失。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末,萍正在读高三。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把所谓的尖子 生,归类于一个快班。幸运的是,康刚好坐在萍的前桌。康是属于那种长相清秀、 言语不多、成绩优秀的男生。而萍是个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女生,成绩嘛也有 那么一点点的好吧。萍和康总有讨论不完的习题,为了一道习题的解法,康会无所 顾忌地转过身来,和萍零距离的讨论。有时为了一点分歧,她们会争得面红耳赤, 有时又为了英雄所见略同,而笑得前仰后翻,正当他们忘情时,总会惹来男同学的 一阵口哨声和女同学的嬉笑声。这时的康会难为情地看萍一眼,迅速地转回身去, 埋头做作业了。而萍只会伸伸舌头一笑了之。也许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轮到值日, 偏偏又把他们俩人排在一起。放学后,又会是在同学的哄笑声中,把空荡荡的教室 留给他们俩。此时的康和萍,就假装若无其事的边打扫卫生,边海阔天空的瞎聊。 无意间的对视,萍能感觉到康的泰然自若的眼神里有一丝的狡黠和一点别样的 温柔。 感情的种子,就在同学的哄笑声和在康的温柔的片刻注视中,悄悄地在萍的心 间埋下了。 在那努力再努力,拚搏再拚搏的日子里,有康的相伴,萍从没有感觉到高三生 活的乏闷和枯燥。心照不宣的日子,就像水鸟般滑落而过。高考结束后,萍被一所 军校录取,康上了一所地方大学 上学后,萍和康只得靠书信鸿雁传送,来维系他们之间的那份朦胧的情感。虽 然在康的信中,从未曾出现过那令人心颤的三个字,从信的字里行间,萍能感受到 那散发着淡淡的甜蜜的爱的气息。 军校当时有规定,在校期间学员一律不准谈恋爱,违者做退学处理。从康的频 繁来信,队里领导就看出了蛛丝马迹,在会上区队长不点名的指出了个别学员有谈 恋爱的苗头。沉溺于幸福中的萍,哪能领悟到区队长的讲话精神?鸿雁照样依旧, 区队长终于忍无可忍,找萍训话提出警告。萍的初恋,就这样在萌芽中被残酷的掐 灭了。 军校毕业后,萍回家乡探亲,在街头和康突然不期而遇。他们都感到非常的意 外,非常的激动,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萍真想告诉他不回信的原因,但当她 看到康眼里的激动,渐渐地被平静和淡漠所代替时,想解释的萍欲言又止了。意外 的相遇,就在客气的寒喧中匆匆的结束了。从此,萍和康再也没有相遇过。 一年后的春天,听同学说,康恋爱了。 二年后的冬天,听同学说,康结婚了,新娘子又温柔又漂亮。 三年后的春天,听同学说,康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三年后,萍遇到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结婚后老公对她依然宠爱如初,二年后 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为人妻、为人母的萍,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那段,曾经 让她刻骨铬心的初恋,但二十多年来,她却反反复复地做着同样一个梦:她和他一 起在教室讨论习题、一起背着书包走在放学的路上。萍总想向康解释不回信的原因, 可是要么是总找不到解释的合适时机,要么是天亮了,无法再续梦。 萍错过了一次解释的机会。当年她太年轻,不知道有些机会命里注定是一次性 的,落叶不会像小鸟一样重新飞上枝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