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丁香花 作者:亦洁 每当丁香花开的时节,我都会满园地找着五瓣的丁香,因为人家说:五瓣的丁 香会给人带来好的运气。遇见你则是我最大的幸运和不幸。 我和你同在校军乐队,注意到你却是进军乐队很久之后,而知道你的名字则更 是花费了我很长的一段时间。每次合乐,男生都是坐在女生之后的,我只有每在队 长点名时竖着自己的耳朵,拼命提高自己听觉的灵敏度,找寻哪个声音是从你那个 方向传出来的——我根本连回头看你的勇气都没有。 当我第一次悄悄把从我身边匆匆过的你指给好友看时,她笑我,其实是在笑你, 你的木讷,你的木头木脑……可我知道,这只是你的外表,其实你温文尔雅,文质 彬彬……我喜欢这样的男生,有风度,有涵养,让我着迷;而更让我欣赏不已的则 是你在运动场上矫健夺冠的身姿。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便开始绞尽脑汁的想法和你认识。虽然同在军乐队,但你 默默不语和我因你的存在而同样的沉默寡言是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的。我喜欢浪漫。 当我怀揣着从队长那偷偷抄来的你的电话和信箱时,我兴奋的快疯掉了,但同时我 也在犹豫着,迟疑着——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呢?! 我开始每天给你写信,写着我的喜怒哀乐,写着我对你的注意,小心翼翼的隐 藏着我对你的感情,直到有一天我抑制不住心中对你积累的感情——那天,我无意 中发现了一朵十瓣的丁香,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十片花瓣,让我有些晕眩,我简直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的幸运,可就是这样一朵丁香在我手中 拿了不到五分钟,就被朋友恶作剧似的毁掉了,我生平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弃 朋友而去,直到听说她们满校园的给我找丁香,我将她们拉了回来。 从那时起,我就暗自发誓从此以后再不碰丁香花。对于以前积攒下来的五瓣丁 香,我视若珍宝,但同时心中也隐隐做痛,那晚,回到宿舍,我缩在自己的床上, 一边流泪一边给你写信——我习惯了给你写信就象和老朋友倾诉一样,尽管我的信 一封都还没有发出过,可这封信我留不住了,我写了假的名字和真的电话号码,问 你愿否和我做笔友。 你电话来的之快让我有些束手无策,幸亏是电话,否则窘态暴露无疑,而电话 那一端的你似乎也有些紧张,总的说来,我们还算顺利的完成了“交接”仪式。那 晚,我失眠了,整夜的沉浸在自己无限的遐想中…… 之后的日子,我厚厚的信便接连不断的向你飞去,我猜你有些应接不暇,因为 你的回信很少,而我,也总不忘在每封信的结尾用透明胶带粘上一朵五瓣的丁香, 我希望幸运会伴你一生。 原来人的欲望真的是无止境的。我原以为自己会满足这样的日子。可随着时间 的推移,我再也不堪忍受在纸上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既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又要隐 藏自己的感情,我恨自己的羞怯,就在我把这些不满给你写出的那晚,你来了电话, 一阵惯例的寒暄之后,你小心翼翼的问我能否告诉你我真实的姓名,我有些慌乱, 虽然恨不得你当时就知道我是谁,但我还是问了不说可以吗?电话那一端的沉默让 我感觉到了你的坚定,我答应下封信告诉你。下周二就是中秋了,我希望你在那天 会收到我的信,其实我的信早已写好,可我还是要算着日子,等到下周一再发。 周天,军乐队有演出活动,上了车,我独坐在靠后的一排双座上,看着窗外的 你,安静,无语——每次外出你都毫无例外的最后一个上车,我注意了很久,心醉 了很久……而这回,等你上车时,我才发现全车只剩下了我身边的一个空座,我眼 看着你慢慢走了过来,有些迟疑的坐在了我的身边。我把头转向了窗外,我喜欢看 风景,但此时我已无心顾及窗外的风景,满心的兴奋,紧张,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竟然对着窗户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开始傻笑,我想此时此刻我只能与自己分享这份 意外的惊喜了。当时的我,一定傻透了,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其实我 就是你的笔友,可是,看着你手中的乐谱,我忍住了,我怕我一说,你会吓的将乐 谱全部忘掉,这样的话,我岂不是铸成大错了。去时无语,归时我不想再无语,但 这个开头好难,忽见你手中拿了一个竹片做的蝴蝶,我装着很随意的问了一句,打 破了僵局。一路上,我装着头一回听你说着那些我早已知道的事,突然觉得自己有 些坏…… 信如我预期的飞向你的手中,但那晚你们宿舍的狂欢让我未能找到你。整晚我 忐忑不安,明天下午就要合乐了,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思来想去,我决定晚去 一会儿。进教室的时候,我怯怯地直奔自己的位置,不敢向后看一眼——好象你一 直在看我。终于到了自己的位置,我尽量镇定地打开箱子,拿出萨克斯,慢慢地装 着,直到试吹。余光中好象有人才来,“会是谁呢?比我还晚?!”我稍抬了一下 眼皮,瞥了一眼,恩?!不会吧?!竟然是你!你竟然比我来得还晚!!我的灵魂 险些出了窍,全身的血液忽地涌到了头上,拿着乐器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细 细密密的汗,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这下是躲不过去了!” 我慢慢地抬起了眼睛看着你,你很真诚地冲我笑着并微点了一下头,我急忙的回了 一个笑容就又低下了头,我猜我当时笑地一定比哭还难看,但是,这关总算过了。 这学期我体育课选的是国标,糟糕的是,原本和数学系合跳的惯例被打破了, 舞伴飞了;中文系的男生一向是以稀少著称——那段时间,我几乎快被舞伴的事搞 晕了,我甚至痴想着和你跳,我知道你大二时选过一年的国标,可是,那时,你连 我是谁都不知道,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个梦想。第一次和你出去时,我无意中提了 一下,我不敢说太多——我怕你会以为我在暗示着什么,尽管我很想,可是你仍问 了我,既然时间上不冲突,那就一起跳吧。乌拉!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实 现了自己第一个梦想,真是上天助我!我的另一个梦想就是和你看场电影——《星 语心愿》,我知道可能性不大 ,因为这部片子在上学期就已经放过了,我哭地是 一塌糊涂,我知道希望渺茫。不知道是不是丁香花带来的幸运,电影院竟要重放这 部片子,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可是,我该如何开口?最终在好友的帮助下,我实 现了自己的第二个梦想。但回去的路上,气氛尴尬,沉默之间,我突然有了一种预 感:这么顺利地实现了自己两个梦想,我猜结局是个悲剧。 在这期间,我不知道你感觉如何,总之,我变得很敏感,很迷信;有的时候, 我真的会很宿命,但事情的结果往往都证明了那是很正确的预感。 也许正是因为丁香花的失落,我给你寄去了第一封信,带去幸运的同时也注定 了你我相遇的短暂。我承认自己很开朗很活泼,但有些话是我永远也说不出口的, 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同样也是羞于启齿的。我们象在捉迷藏,又象是在打哑谜。 仅见过你一面的好友对我说有些男生是需要女生去追的,可偏偏外向的我在感情方 面又是极度的内向,我甚至害怕你知道我的心意,尽管那时你已略知,而你也和我 一样的掩饰。正是你我这种游移不决的态度,注定了你我无法更深地了解和发展, 而同时,另一个女生更直接的坐到你的车后结束了这种模糊的局面。 我,无路可进。看着你有些躲闪和尴尬的面孔,我只能做出一副很坦然的什么 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平静一些,而我也会因此而安然一些。 我试图让自己忘掉你,就象我曾暗誓再不碰丁香一样,但每当花开时节,我仍 会忍不住前去寻找五瓣的丁香,可伸手的刹那间,隐隐的心痛会让我再把手收回来。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遇见有着同样十瓣的丁香,可我也知道,它已经永远的开在了 我的心底。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