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蓝色的眼泪 作者:水蓝 ——无法忘记那个开始,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她只能任凭时光虚耗,美梦破 碎。 水蓝刚进大学的时候只有17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17岁的水蓝短短的头发厚 厚的堆在耳边,少女虚胖的脸还是软软的,并且很喜欢用亮晶晶的眼睛开心的看着 别人。象只可爱的小树袋一样。 那样的年纪,还不及懂得‘寂寞“或则”悲伤“那些词的含义。 大学的第一年过的很开心,同宿舍的女孩子都温和的宠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她 最喜欢的是其中一个叫月亮的女孩,亲切而且优雅,是每个女孩都希望成为的那种 类型。“做我姐姐吧”当两个人一同躺在被子里悄悄私语的时候,水蓝抱住月亮的 脖子,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咯咯的笑着说。 月亮的家就在这座城市里,不过离她们的学校很远,每个周末月亮的父亲就开 着车穿过半个城来接她回家。水蓝总是被月亮一起带上车。水蓝也喜欢月亮的爸爸 妈妈,都是很和气很可爱的人,这样久了,月亮的爸爸就常和别人得意的说,“那, 这就是我们家那两个丫头”。 有那样如花似玉的两个女儿,可真是福气。看着别人脸上一副羡慕的表情,月 亮和水蓝在后面的车坐上笑着抱成一团。 大二的时候,即使月亮不回家,月亮的爸爸妈妈也要把水蓝接回去。水蓝是那 种乖乖的孩子,安静的笑笑,不多说话,可是讨人喜欢。 那年的三月,水蓝遇到了江流,在一株玉兰花下。 水蓝站在三月旺盛的阳光里,呆呆的看在着那一树的洁白的花好象要燃烧起来 似的。踮起脚尖,水蓝却还是够不到那枝最低的花。 有人走了过来,替她摘下。高高的男孩,背对阳光和水蓝,轻轻的伸手,就摘 下了水蓝所渴望亲近的那朵。 那是水蓝和江流的初逢。他转身递给水蓝那朵花,他笑着,迎着阳光,水蓝在 仓促间只看清了那双温和明亮的眼睛,和春风一样的笑容。 那个周末,水蓝的话格外的少,清清浅浅的笑着,透着一丝小姑娘天真的羞涩。 江流是月亮的哥哥,刚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其实水蓝是常常听月亮一家提起他的, 只是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子。水蓝一直认为成绩太优秀的男生一定是那种 戴着厚眼镜,喜欢和别人很神经脆弱的争吵,并且看见女孩就脸红的书呆子。 江流替水蓝削苹果,很仔细也很熟练,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净彻的眼眸里 有着温和的笑意,“我又多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妹妹。”水蓝在无法掩饰的脸红中没 有接住那个苹果。 江流没有在家里停留太久,他要去上海,那有一家他所主办的网络公司才刚刚 起步。 “我想要的我自己并不太清楚,可是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它存在着,并且召唤 着我。我一定去要追寻它。”一个夜晚,江流站在阳台上迎着飒飒的风说着,一城 的灯火在夜色里灿烂,月亮和水蓝站在一边似懂非懂的点头。 从那以后,水蓝明白了什么叫做理想,那就是江流的眼底那份直著,激情,虔 诚和勇气所凝聚成的东西。她相信他一定会成功。 江流走了之后,月亮的家里开始冷清,奇怪的是水蓝以前并不这么觉得。直到 有一天,一个素来和水蓝感情很好的男生鼓足勇气告诉水蓝我爱你时,水蓝呆呆的 楞了一下,随即慌乱的跑开了。那一瞬,水蓝的眼底心里,浮现的全是江流那温和 的笑容。 回到寝室,水蓝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慌乱脸庞微红的女孩,生涩的笑了笑,她 居然爱上了江流。 而此时的江流,正在遥远的上海,为了他的梦想而拼搏。 水蓝开始不放过江流的任何信息,包括关于他女朋友的种种事情。月亮开心的 说着她优秀的哥哥,水蓝开心的听着。窗外的阳光在树叶上跳跃,不知谁的歌在风 里飘散,有一句,没一句。 思念如丝缠绕,水蓝渐渐的消瘦成单薄的美人,而发丝却在不知觉间悄悄的长 成了无法舍去的烦恼。光阴在生命里寂寞的飞旋,在水蓝清浅的笑容里,挥之不去 的是一个人的影子。 爱一个人要怎么做才可以那?水蓝常常会这么想着,并且在图书馆靠窗的位子 上一坐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江流的消息通过月亮而不断的传来,所有的奋斗,所有的挫折,所有的坚持。 他真的成功了,凭借着他无限度的聪明和有原则的温情。水蓝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 是大三的一个平常的早晨。天是青色的。水蓝看着天空想起了以前那个夜晚,江流 的目光如水清澈,里面包含了一个少年所有的梦想和激情。她曾在那一瞬动容,被 一种莫名的东西攫住了心房。 真好,水蓝想着,他终于成功了。泪水却滚滚而下。同时知道的是他订婚的消 息。 水蓝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也从未嫉妒过那 个女孩。可是泪水却在那个早晨流淌,一直到几乎流完了身体里的水分。 毕业的时候,水蓝放弃了留学的机会,没有任何理由。 而江流则在一年后的一个早晨在他的公司里见到了水蓝。水蓝盘着利落的长发, 一身黑色的伊式丹职业套裙,漂亮的脸上干练的笑容完全不象刚毕业的女孩。 水蓝轻轻一鞠躬,叫了声老板。江流在诧异之中,很是欣喜的在上海见到了这 个“妹妹”。 凭借着良好的学历和自身的聪明,还有江流特意的栽培,水蓝很快的被提升上 去做了江流的助理。在24层明亮的写字楼上,江流看着端庄雅致的水蓝娴熟的为他 安排好所有的日程,有时候会觉得恍惚,三年前那个玉兰树下的女孩在不知觉间就 已经长大了。 水蓝没有告诉他这么久来的经历。对他的爱恋,对他的思念,那些漫长而绝望 的等待,那些为他而拼命磨练自己的日子,统统的压在心底,化为眸中一抹几乎无 法察觉的深情。 我想陪着你。两年前,在流尽了所有的泪之后,水蓝沉沉的伏在被子上想着, 给我点时间,让我陪着你。 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相伴相随,来把他的一切都深刻心底,深到这一辈子再也 无法忘记。即使明知结局的悲惨,这么做的伤痛。 江流很忙很忙,从早到晚的工作堆成一堆。可是每次推开总经理室的门,看到 的总是江流明朗的笑容. 那是一个能把所有的一切都自己承担的男人. 江流常常会 关心的问她:水蓝你累不累,我该给你几天假去休息了。那样熟悉的笑容温暖的一 如从前,水蓝的心在他的笑容里软软的痛着,我们还有多少的时间? 江流的未婚妻是他留学时的同学,是优秀出色的女孩子,繁忙的工作下无法留 给江流太多的时间。可是江流办公桌上那个女孩的微笑永远在最显眼的地方灿烂。 而江流给水蓝的指示里有一条是永久生效的:只要时间允许,就帮我约舞儿一起吃 饭。舞儿是他未婚妻的名字,她的人一如她的名字一样美丽。有时候加班到很晚, 舞儿就会来等江流一起回家。看着他们彼此间深情的笑容,水蓝觉得很安慰,也觉 得很心酸。 可是他们还是分手了. 江流淡淡的说彼此没有互容的空间。可是水蓝却从他分 外平淡的神情里看出了深深的悲伤。越渴望的却总是越深藏,越浓厚的却总是越平 淡,水蓝懂,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谁说过用一生的情来爱一个人就一定会有回报那? 爱情从来都是不等式。 甚至可以一端趋近与零,另一端趋近与无穷。 几个月之后,水蓝递给他一份辞呈。 我想去别的地方玩一玩。水蓝说的很轻松。 可是推开门的那一瞬,以为今生早已流尽的泪再次漫溢而出。 几天之前,水蓝的生日. 江流和她坐在一个酒吧里,水蓝有些微醉的问他,为 什么不再找个女朋友那?江流笑,找谁啊?水蓝端起一杯酒,隔着那碧绿色的液体, 缓缓说道,比如我。在江流开心的笑声里,水蓝唯一一缕希望烟消云散。水蓝对他 而言,永远是那个漂亮可爱的妹妹,那个可以用一朵玉兰花逗笑的小姑娘。 水蓝知道她无法再留下了,她已经无法再掩饰她的爱和绝望。 告别的酒会上水蓝喝了很多的酒,微笑着,一杯接一杯的来者不拒,而又优雅 至极。江流疼爱的目光如同砒霜,水蓝笑着把它混在酒里喝下去。这是一个告别的 仪式. 江流走的很早,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做。水蓝追了出去,初冬的黄昏,上海的街 道一片黯淡的惆怅,风起了,水蓝看着他,笑,醉眼朦胧,抱抱我好吗。 在江流的怀里,水蓝听到了自己心中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初次遇到他的时候太早,她还只是一个只会羞怯微笑的孩子。再次见到他的时 候又太迟,他已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没有为她留下一丝的空间。 所有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她所有的挣扎只不过改变了到达终点的途径和时 间而已。 水蓝消失了,连月亮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上海的阳光暖暖的照进24层上的办 公室时,江流常常会莫名的想起水蓝清缓的笑容。只是想起而已,带一点些微的伤 感。 时光象水银一样流淌着,无数分分合合之后,舞儿终于肯嫁他。他们的婚礼在 舞儿的家乡,那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举行。 五月的时候,那个北方的城市正盛开着粉白如雪的樱花。江流站在酒店的门口, 迎接着宾客,樱花飞舞着,落在他们的肩上。 江流觉得他看到了水蓝,或则,那只是一个酷似水蓝的女子。长长的发丝,苍 白的有些透明的脸庞,裹在一袭黑衣里,从街的那一头,慢慢走着,安详的神情里 有着一丝丝的落寞,净彻的眸子却是望不穿悲喜。 她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看向这边。好象只是一个路过的无关的人。 舞儿轻轻拉江流的袖子,你看,那个女孩好象水蓝啊。 江流轻轻的点头,恍惚间,竟然记起多年前那个阳光茂密的三月,玉兰花在枝 头洁白的好象要燃烧起来,那个小女孩开心的看着他摘下的那朵,灿烂的向他一笑。 月亮的爸爸妈妈也在一旁感慨,水蓝可真是好女孩,可惜好久都不来了。一群 宾客满面春风的走过来,打断了关于水蓝的话题 . 当江流再转身时,长街上惟有 樱花依然如雪的飘着,明媚的阳光里陌生的人们来来往往. 那个女孩早已消失. 只有月亮,在那个酷似水蓝的女孩走出了视线之后,跑到洗手间里,悄无声息 的哭了。 不是你的狂傲自信,而是你一视同仁的微笑,让我的注视没有机会。 神用一条叫做爱情的线,把我紧紧缚住,而把线的另一端遗弃在永恒里,不管 我肝肠寸断,泪眼婆娑。 当这一切开始,我就只能静静等待结局的到来。 所有光阴的背后,都是我水蓝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