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那么美的歌,那么美的伤感和怀念。快乐的时光曾经是我一打开窗就能看到的 风景,可是经过了长久的岁月之后,我只有在混乱中闭上眼睛,才能感觉到它的灿 烂和真挚。我坐在黑暗里,任凭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黑色背景上的字幕一点点地消失了,影院的灯亮了。我把手机打开看看时间, 凌晨零点整。凌晨零点,这样的时刻梁克在做什么?小雨在做什么?韩青呢?他一 定又在每隔十分钟打一次电话看我回家了没有,他的关怀总是那么严丝合缝,令我 喘不过气来。 此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是梁克。在寂寞的陌生的影院,在凌晨零点的秋 雨中,我最渴望见到的人是他,是那个有着好看的微笑和温柔眼神的男人,是那个 第一次见我时把当天的日期写在名片上的男人,是那个牵着我的手走下黑暗中的楼 梯时的男人,是那个让我想起暗夜中两只注定会相遇的萤火虫的男人。我闭上眼睛, 他的笑容宛在眼前,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旁边看电影的人陆续站了起来往外走,看样子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是来看通宵 电影的。我伸了伸有点麻木的双腿,真的冷了。我站起身,想到外面买点吃的,一 晚上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不停地流泪,肚子早就饿了。 外面的风声和雨声从门缝里传进来,雨还在下着。 我转过身。天!一瞬间我惊呆了,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梁克站在离我不远 的地方,看着我。 一时间我分辨不出他是什么表情,是喜悦,还是意外?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 定傻极了。我的全身都无法动弹,只有呆立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可遏止地流下 来。难道是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让我爱的人在这样的时刻奇迹般地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真的是他吗?还是我太想见他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幻觉?我揉揉眼睛,没错, 真的是他,他手里拿着我的伞,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他就在我身边,就在我眼前。 我想冲他笑笑,像朋友一样打招呼,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呀?可是,为什么我 哭个不停呢?我觉得好委屈,我走了那么远的路,经过那么多城市选择在这里停泊, 仿佛只是为了遇见他。我用整个的生命和所有的精力去想念他,渴望他,可还是可 望而不可及。 此刻,他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我分明看见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河。他的面容那么 清晰,又那么遥远。他在河对岸凝视着我,可我找不到能够渡河的船。 我这样想着,眼泪越发汹涌地流出来。他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他有一点点在乎 我吗?如果是,就请走过来抱紧我,我好冷,好饿。我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 只无枝可栖的小鸟,一条无处停泊的小船,如果爱我,就带我回家吧! 他向我走了过来。我的心一直在剧烈地跳动,这时随着他的脚步声,仿佛忽然 间停止了一样。偌大的影院,所有的人都退场了,只有我和他,四周一片寂然,没 有人,没有声音,只有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我默默无 声地等待着,等待一个宣判,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开始,或者等待一个终结。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来。我仰起头看着他的脸,心一下一下地缩紧。 “林青……”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感情,充满痛楚。 “我在。”我小声地开口。 “我……”他顿了顿。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我想,我就这样等下去吧,等待是一个女子最好的结局。我 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软弱,那样的不安。 他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双臂把我抱紧。他的胸怀那么温暖,他的手臂那么有力, 像是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面去。 他俯在我耳边,说:“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低低地说: “因为我爱你。” 哦,那个我一直在追问的问题——为什么要把第一次见面的日期写在名片背后。 他说,因为我爱你。天!他说他爱我。这正是我一直在渴望的回答。 我闭上了眼睛,混乱中我看见无数的花朵,五彩缤纷的花朵,它们在田野里肆 意地开放,每一片花瓣上都写着两个字:幸福。 “现在,林青,告诉我,你爱我吗?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他伸手替我擦泪, 看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心里笑了,原来我们一直在想同一个问题。 “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要你告诉我。”他很严肃地说。 “是的。我爱你。我愿意。”我鼓足勇气对他说。我的脸热得发烫,是激动, 是害羞,还有幸福。他更深地拥紧我。 过了好久,他轻声问我:“现在的感觉是什么?” “幸福。”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呼吸着他的气息。如果可以的话,我只 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说:“人家会不会关门?要是 把我们关在这里怎么办?” 他笑起来,“没关系啊,关门就关门好了。你怕不怕?” 我认真地点点头,说:“怕。” “好吧,现在我们回家去。” 他牵着我的手,我们跑过长长的走廊。他在笑,我也在笑。天仿佛一下子晴了, 万里无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和轻松。回家,我们回家去。 外面还在下雨。我忽然想起了小雨,一时间觉得万分抱歉。我只顾沉浸在自己 的幸福中,却忘了问问小雨,她应该和梁克在一起的。 “小雨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哦,她可能回家了吧。”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为我打开车门,让我坐好, 从另一侧上车,把我住的地址告诉司机,车开动了。 “明天我再告诉你详情好吗?总之我向你保证,小雨一定好好的,这会或许正 在做好梦呢。”他微笑着说。“今天是我们俩的节日,不提别人好吗?” “好。”我乖乖地点点头。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惦记小雨,不知道她现在怎么 样?如果她知道梁克跟我在一起,她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