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你身边 在水中 一 在打开桌上面那台电脑的时候,是凌晨2点。住在隔壁的夜猫子们都已经睡了, 夜里的世界很静,除了网络。在的心中很激动,实际上每当听到拨号声响起的那一 刻,在的心中都很激动,在一直认为在每个人的想象之外,会有无数人们不可预知 的事情正在发生着,而网络让他伸伸手指便可以最接近真实地触摸到那些。在以为, 网络是不真实的,而能够如此接近,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是那种典型双子座性格的人,白天是一名电脑工程师,西装楚楚地在高楼林 立的城市中间穿梭,阳光下他有许多的朋友,似乎每个人都乐意被他脸上洋溢着的 的笑容所吸引,除了夜晚。几乎没有人见过在在夜晚的样子,没人会想到他是一名 黑客,更没人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在在网络中自由地穿行,没有 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只是用这个名字提醒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 如果有一天,如果那一天来了,也不过是在名字前面加一个"不"字就什么都解决了, 想想挺简单的,关于生命。 连上去了!在熟练地打开几个搜索程序,然后开始了耐心的等待。在一直有个 心愿,就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设计出一个程序,能够自动的执行自己平日里在网上面 进行的这些"夜常工作",那么等他不在了的时候"在"依旧不会从网上消失。只是后 来计算了一下,发现工作量大得惊人,所以最后只有断了这个念头。 "202.104.151.255搞定!" "OK,看看今天的这位是个什么样的。" Telnet上主机, 骗过防火墙,在又一次成功的侵入了一台电脑。"先看看在干 嘛吧。"在打开了监控窗口。 "这么晚了,居然还在玩算命,夸不夸张了一点啊。"通过新开的窗口,对方的 屏幕一目了然。 "〈〈你会是一个好的情人吗? 〉〉?是个女孩!哈哈,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哦。快做题吧!" "〈〈你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吗?〉〉!" "天,这是什么屁话。啊!居然答会!现在的女孩子,怎么是这样。"在摇了摇 头,悠哉地把一根白箭点着。 "你慢慢答吧。看看你的邮箱先。" "依: 我很想你,两个星期没见你了,还好吗?看着床上熟睡了的她,我多么希望那 个人是你啊。很多次,我都提醒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那样对你还有她都是不公 平的。只是,没有用,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温柔的唇。就好象是一个深邃的黑洞, 不知道要把我的心吸向哪里,我无力抗拒,也不愿去抗拒… … your安" "呵呵,蛮有意思的嘛。咦,怎么断了!!!" 不过在已经留好了后门,看来这个故事他还有机会接着往下看。 依觉得今天晚上好象有些不同寻常,一部分是因为收到的那封信,还有一些, 自己也说不清。刚才防火墙没来由地闪了几闪,她只是隐隐觉得冥冥中好象有什么 事情要发生,也许只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想。 认识安是半年前的事了,尽管开始就已经知道安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却依旧无 力阻止自己去爱他。安属于那种很有吸引力的成功男人,和他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 的舒适,就好象醉酒一样,她喜欢那种被他宠着的感觉,情愿深陷其中。未来会怎 样,两个人都知道,所以她不敢想以后,依害怕自己一想便会陷入疯狂,也曾不只 一次地想逃,自己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依宁愿这样活得像一只鸵鸟,把头深埋在 沙子里面。 每个夜里,依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天知道她多么需要有一个爱人守在自己 身边,然而安只能陪在那个被他称为妻子的女人身旁,所以自己便只有在这里等着, 等着那个未知的时候安的到来。依有着那么多的思念与彷徨却都不能对身边的人提 起,她只有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第三者"--听起来似乎是挺浪漫的,可个中的 滋味,又岂是别人能够了解到的。每晚依只有在网上面漫无目的的游荡,打发着空 虚寂寞的时光。 "〈〈你会是一个好的情人吗?〉〉"这个测试题似乎很有意思,依轻轻地将鼠 标点了下去。 "原来我不是一个做情人的料。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我了呢???" "命!"依带着讥讽的苦笑,一抬手,下线了。 二 在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那晚下线后,在把从那个女孩机器上下载的文章仔细 的读了几遍,原来她还是个学生。文笔很美,就像她存在电脑里的相片一样。只是 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凄婉让人读过之后,很心疼。没来由的,在想抱一下她。 下班的时候,看着街上接踵而来的人群车辆,在蹲在路边的车牌下抽着烟,在 想,可能依此刻就在其中,与自己擦身而过。 连着好几天晚上,在都没有等到依。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来 等待。当得知自己患的是血癌的那几天,在确确实实地感到了末日将至。不过后来 就好了,对于生命,在相比同龄的人来说看透了许多。从10岁那年同样患了癌症的 母亲拉着在的手离去那一刻开始,在就不再恐惧死亡了。他固执的相信,活着不是 开始,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死亡也不是结束。生命并没有就此驻步,而是以人们想 象不到的方式延续着。两年前,在唯一的亲人过世之后他就这样一个人活在这个世 界,了无牵挂。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够亲身体验另外的那种生命形式,在不由 觉得有些兴奋。他没有再去过医院,去了也没用。在相信生与死都是命里注定了的, 相比之下,在更愿意像现在这样享受活着的乐趣。 "终于来了。" 依又看到了防火墙在闪。"奇怪,难道是电脑出问题了?"依的感冒今天才刚刚 痊愈,她很偶然地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形。 "天,难道是… …黑客!"依为自己这个破天荒的念头感到骄傲。 "你是谁???"依想如果真是黑客应该可以看得见。 真正被吓到的是在,"难道是在和我说话吗?我怎么可能会被发现的?" "WHO ARE YOU???"依觉得对方有可能是个外国人,不认识中文也说不定。 在长吐了一口气,"看来是该露面了。"于是中指缓缓地敲出了一个字。 依心头一紧,真的有人啊。 "在? 什么意思?我不是问你在不在,你是谁?… … WHAT IS YOUR NAME?" 依想这下那个老外该看明白了吧。 "在,是我的名字。我的,中国人的干活,你的,英语的省省。"在对自己的幽 默很满意。 "你该不会是病毒吧?" "晃啷!"在翻倒在地。 三 依感觉到了自己的生活开始有了变化,尽管在只是一个虚渺的影子,但他的的 确确改变了自己生活。依终于可以将长久以来压抑在自己心头的无助与苦楚尽情地 宣泄出来,每一次与在的谈话,依觉得就象是在和自己的心接触,无需隐瞒什么。 依感觉得到自己对安的那种病态的依恋正在一步步退去,而那个无所不在的身影渐 渐成为了自己生命的另外一部分。 每天开机,依会习惯性的打出那句话--"你在不 在啊?" "在,我在你身边。" 在今天提前下了班,便来到了这幢住宅楼的前面。地址是从依的电脑上面查到 的。黄昏的太阳很美,斜斜地落在在的脸上,在看到依从夕阳里面走了出来,和相 片里面一样美丽,只是头发长长了,淡了几许让人心疼的哀伤。 "今天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还以为是你。"网上依和在又聚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你认识我吗?"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当时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 "呵呵,你以为自己是女巫啊!" "不许笑!哼,当初你还不是被我发现了。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 "安全家移民了,今天走的。我以为自己会很伤心… …" "结果呢?" "是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了的感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你。真的,我很感激你,而且… …" "你说人能够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 "我不知道。至少,我不会。" "我以前以为不会,但是现在我才发现… …" 在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手有些潮湿。 "在,你以后会爱上一个像我这样的坏女孩吗?" "第一,你不是一个坏女孩。第二,我爱你。" "… …"他真的说了,依的眼泪滴在了键盘上。"你是说真的吗?" "是,以一个黑客的名义发誓。" "有多爱?"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在很虔诚地送出了这句话。 "任何事?你愿意为我死吗?" 在苦笑, 再苦笑。呵呵,死,最容易不过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为你活下 去,虽然这很难。"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依那一刹那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很难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说着玩的。如果我还有时间,我会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只是… …我很快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了。" 依不明白在说的另一个地方是哪里,在那一刻她只知道,屏幕背后的那个影子 是自己生命中不能分割的一部分。她不会再犹豫什么了。 "你还有多少时间?" "几十天,十几天,很难说。" "如果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让我做一天你的女孩,好吗?守在我身边。好吗? " 直到这一刻,在才发觉生命原来是如此的珍贵与奢侈,自己的超然与看破原来 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天啊,可不可以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好吗?" "好的,我答应你,会守在你身边的。永远。"在沉重地打下了回车键。 四 傍晚,天安门广场上面,无数的孩子与老人在放着五颜六色的风筝,满天的红 霞把古老的城墙漆成了红色。依拽着风筝的线,静静地偎在在的身边。那一刻她感 觉到那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美好,依忍不住想感谢上天,让她终于找到了。 在苍白的脸上有两滴眼泪正不被人察觉地滑落下去,在闭上双眼,看到一张巨 大的红网正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这便是幸福吧,在想。而生命一丝一丝从他年轻 的躯体里抽离出去。 在离开了已经三个月了,依的电脑很久都没有再打开过。她怕屏幕的后面没有 在的夜晚的降临,"在,你为什么骗我,你答应过我的,会永远守在我身边的。" "你还那么年轻啊!… …" 依用颤抖的手重新把电脑打开来,闭上眼,依静静重温着与在相遇的那一晚的 片段。 "我想你啊,在。你在不在啊?"依的手机械的打出了那句话。 "在,我会守在你身边的,永远!" 依惊讶得几乎叫了起来。片刻,依终于笑了,她想起在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我没有骗你。"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字眼,这一瞬间依知道,在的那个心愿终于在生 前完成了,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