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姻缘 作者:明媚 我知道你不轻易流泪 也不轻易让我伤悲 我知道我该为你做的事 让你的梦不悔 爱的深爱的真 怕姻缘似水走了情丢了心 容颜已憔悴 我信命的,真的。我相信这一辈子的那一天中午我在电脑里打开我的邮箱,看 到了林杰的来信,我相信是老天爷的安排。 那段时间我刚和男朋友分手,虽然还互相爱着,可是彼此伤害让我们再无法持 续,我很难过,整天地哭,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在一个交友网站里注册了一份资料, 偶尔去看一下信件,也就只是看一下,关于网络中的情愫,我一向认为它是虚幻的。 可是那天我给林杰回信了,我问他在做什么,我告诉他不要说谎,我不喜欢虚伪。 他说他在香港,刚从北京派过去工作的。 后来我们就经常发伊妹儿,每天我习惯于打开邮箱,看林杰每日必来的信,然 后回信给他。我对他说我很不开心。我曾是个蛮喜欢写信的人,我擅长于用文字来 表达情绪,而且笔调时常很忧郁。而林杰的回信多是简短的。他说自己曾遭遇过一 次婚姻的挫折,他的妻子有了外遇,他就提出离婚了,秘密地离了,极少人知晓。 离的那段时间他以酒度日,痛不欲生,从大学到结婚经历十载,却承受不了命运给 他开的这个玩笑。他劝我开心点,说有机会陪我喝红酒。 我喜欢红酒,凄绝的暗红色,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清澈而没有遮掩,把伤心人的 心撩拨起来,饮它下去,是不愿意醒的沉醉。 有一天下班在办公室里等人,无所事事,我拿起林杰给我的香港电话,拨了过 去,几声铃响,我听到那端一个男人很浑厚的声音,显然他没想到我会打电话给他, 他在电话那端呵呵的笑着,说他要来深圳看我。 那个秋天的天气真好,莲花山上满是放风筝的人儿,放逐着漫天的笑声,我在 莲花山上接到了林杰的电话,他说下午陪一个客户小组,晚上他会赶到深圳。我说 好啊好啊,希望我们都不要把对方吓跑了。晚上林杰用他国内手机打我电话,说他 在罗湖过关呢,他已经在网上预定了酒店,让我去酒店找他。 我出门的时候出奇地平静,仿佛是去见一个久别的朋友,我穿了件绿色的短上 衣,一条杏色的裤子,没有刻意打扮,挎着包打的去了那家酒店。 林杰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个比我想象中要斯文的北方男人,戴着眼镜, 很高,有些胖,但不臃肿。我的到来还是让林杰有些不知所措,他点了只烟,在我 身边的椅子坐下。他说我们到楼下喝红酒吧,你不是想喝醉吗?我笑而不语,跟着 林杰到了二楼的酒吧。酒吧里的人不太多,很安静地放着轻音乐,很适合聊天。 我和林杰面对面地坐着,面前的这个人熟悉而又陌生,我知道他也在打量我, 揣测着对面这位忧郁而神秘的姑娘。 两瓶干红已经喝光了,我和林杰回到他的房间里。林杰看着我,轻声说,“丹 丹,你盘头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我说那我盘给你看吧,我把头发放下来,站在 镜子前,在晕黄的灯下,我看到林杰从我的身后慢慢地抱过来,我贴在林杰的怀里, 听到他的心跳,很温暖的感觉,让我不想离开。林杰捧起我的脸,慢慢地吻我的额 头、我的眼睛,他的舌尖滑落在我的唇上时,我被他击跨了,我迎合着林杰每一处 温柔的触摸,那一刻世界上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了,我被林杰的热烈包围着,融化 在他的身体里,我想哭,刹那间我爱上了这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我们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起床,出门吃饭,林杰公司里还有事,他回香港去了。 晚上接到林杰香港打来的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我有些飘渺的兴奋,这就是 一见钟情吗?我喜欢和林杰说话,喜欢他在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出门,就象每一 对爱着的情侣的一样。再接下来我们依旧每天写信,晚上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 小时,他的电话卡打光了,我就打过去,不管我多么地不开心,林杰都会把我逗乐 了,那些天我们不知道用了多少张电话卡,林杰的工作使他有时候连休息日都没有, 他说一有空就过深圳来,我就在每天的电话里幸福地等待着。 林杰第二次的到来让我快乐无比,我们疯狂地缠绵,象热恋的情侣一样挽着手 儿去酒楼吃饭,我招摇过市地希望每个人都看得到我的爱情。我们去酒吧喝酒,听 90年代初的老歌,听田震的《怕黑的女人》,听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在黑暗 闪烁的灯光下喧嚣的人群里我看到了林杰的眼泪,我的直觉告诉我林杰想到了什么, 他无法忘记他的痛,忘记他苦心经营的那场婚姻,我拉过林杰,让他靠在我的肩膀,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如果很难过你就哭出来吧”,我说。一瞬间我的甜蜜墙倒 屋塌,我的心口象被刀割,眼泪也流了出来。就在那个晚上,有谁还记得有一对男 女在那个熙攘的酒吧里相拥而泣,只是那男人在哭他那份死去的婚姻,而女孩在为 她的爱情哭泣,她柔弱的肩膀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个伤心男人呢?那一晚我俩都喝醉 了,回到住处,我们流着眼泪做爱,我不知道我是谁,两个脆弱的感情的动物相遇, 本身可能就是场悲剧吧。 有一天林杰电话里告诉我他的前妻要过香港看他,让我不要打电话给他,他有 时间会找我的。听他说完的那一刻,我的心一直在颤抖,我俨然扮演的是与第三者 无异的角色,只能隐藏着,不能见天日。“我可能要复婚的,我不想欺骗你,丹丹。” 我不知道是怎样结束电话的。眼泪象刀子,划过我的脸颊,也许真的有一天林 杰没有痕迹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还能活下去吗?林杰依然挤出他不多的时间 来看我,有时候只是一个晚上,早晨天没亮,他就过关赶回香港上班。 林杰的前妻来了香港,我无法想象他们久别之后的缠绵,我发伊妹儿给林杰, 告诉他我很痛苦,找不到出口。 已经是冬季了,深圳的冬天是变质了的,阳光依旧热烈地照着这座迷离的城市, 每天我在这个城市里穿行,阳光点点地落在我身上,我愈发地觉得冷,从头到脚的, 我的胃病每天都会发作,我吃不下东西,我想林杰,如果我离疯癫还有一步之遥, 我都会收拾行囊去找林杰,他到天边我也会跟随着。可是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智, 我不是为林杰一个人活着,我有爱我的爸妈。 林杰终于打电话给我了,他说要来看我,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那么多天的阴 霾一下子消失了。先别去问将来吧,只要林杰能留在我的身边,一秒钟也是快乐的。 可是我分明看到了林杰眼神里的忧伤,“丹丹,可能有天我会离开你的,以后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说“不能”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老天爷让我碰上你,让我来爱你,有 天缘分没了,还有什么朋友可言?!” “丹丹,你越痛苦我难受,我觉得压力很大,真的两人在一起不快乐,不如就 分开了。” 我是个哪怕只有一秒钟,也会飞蛾扑灯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林杰离开 我。我把眼泪抹干净了,对林杰笑着,“我们看电影去吧”。 闭上眼睛我都会看到林杰沉默不语的样子。男人,无论多么热衷于爱情和女人, 他总是有清醒的时候,他的理智象把利剑,每当他挥舞的时候,流干了血的总是那 个爱他的女人。我突然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林杰他不喜欢我不快乐,不喜欢我制 造出来的眼泪。 那个春节过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慌乱而不知所措,林杰肯定不喜欢的,他 不会要这孩子的,他要复他的婚,他还有似锦的前程,在林杰的生活里,我是一名 过客而已,林杰他爱过我吗,我对自己的感觉开始怀疑,我一直都在为自己编造一 个童话故事,以为那个王子很爱我,可是没有爱情,他其实还是一只青蛙啊,他要 回到他的世界里的啊。 没有人知道我的变化,我不停地恶心、吐酸水,一点胃口都没有,连镜子也懒 得照,早上随便套件衣服出门,晚上回来就睡觉,每晚林杰的电话按时打来,我敷 衍着,说我很好,只是身体不舒服,放下电话我就蒙着被子哭。 我去医院决定人流,看着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在男人的陪同着做健康检查, 我揣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有谁象我这么的孤单吗?我对腹中的生命萌生了感情, 血肉相连,激情的意外所付出的代价是去结束另一个生命,我是它的妈妈啊,可是 我没有能力去养它,林杰他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他连我都不想要了呵。从手术台下 来时,我无法站立,无法喊叫,象从地狱里走出来,我脑海里闪现了林杰的影子, 他在写字楼里忙碌,忙着他几个亿的交易。人在超越了痛苦极限的时候,是流不出 眼泪的,在医院里我一颗眼泪也没流出来。 我有些恨这个男人,这个让我哭过一百回、想过一千次的男人。我的爱情开始 干涸,越来越枯萎。 过了两天的双休日,我去上班了,我的知觉也变得麻木,我不知道冷热和饥饱, 不知道疲惫,每晚听着林杰电话里的笑话,我也不知道笑了。 林杰又来了,尽管我把这个秘密从舌头上咽回肚子里几千次,面对林杰的时候 我还是告诉他我去做人流了,我还是爱这个男人,我好想让他来心疼我。林杰长叹 了一声,“丹丹,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呢,我以为你做了防范措施了呢,以后我会注 意的。”这是这个男人的第一反应,也是我所担心的一旦我说出来后他的反应,真 的是这样的,为什么不会是意料之外呢?我的血流在心里,在林杰的面前我变得虚 伪的坚强,可是林杰他稍一转身,我都会天崩地裂。 在那原本应遵医嘱的一个月里,我吃不下任何东西,我去和朋友抽烟、喝酒, 喝whisky、vodka,红酒、啤酒,全都落入肚中的感觉,烧得我身心俱 焚,我迷失了方向,在一个夜总会里我认识了在那里做事的阿乐,一个长得很好看、 很清澈的男孩。那天也喝了好多的酒,阿乐把我拉到他朋友的包房里,他说唱歌给 我听,阿乐唱歌的时候特别深情,他会用他的眼神唱歌。我开始和阿乐约会,每天 我们一起吃完饭,我就去他上班的夜总会选一个角落坐下来听歌,阿乐一空下来就 陪我说话,他手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对我特别殷勤。 阿乐喜欢牵我的手走路,他还喜欢吻我,我从来不知道吻可以如此深情、如此 灼热。我不再每晚在家等林杰的电话,我开始饮鸩止渴,我是爱情的动物,没有爱 情我活不下去。 有一晚心情不错,我在楼下买了一大捧玫瑰花,带回家里,修剪枝叶,插在玻 璃瓶里,我给阿乐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我肯定 我不会拨错号码,反问一句,“你是谁啊?” “我是阿乐老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我把电话挂了。我 在床上辗转的时候,阿乐的电话打过来,他不停地说对不起,我说我一点都不奇怪, 也不难过。在一起的一个月里,阿乐给我在路边买过一大袋草莓,我掏钱给阿乐买 几千块的衣服,跟他去酒楼吃饭买单,我给他钱打的回家 .我和林杰开始了频繁的 争吵,我说我去酒吧了,我去喝酒了。林杰断定我不会是一个人的,“你不要在外 面和别的男人花天酒地,再回来跟我甜言蜜语……”林杰电话里对着我大吼。婚姻 的失败也让林杰变得多疑,我没有任何表情,“你只容纳我的快乐,可是我一点都 不快乐,我痛苦的时候你心疼过吗,你一直却在逃避!”白天工作的忙碌和夜晚的 折磨令我们心力憔悴,我们互相用言语伤害着对方,仿佛这样子才会找到支点。 我和阿乐再没联系过,也许我有我的阴谋,我太痛苦了,却找了一种畸形的方 式去解脱。 和林杰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天林杰途经深圳回北京办事,他迫不及待地 要见我。他晚上赶到酒店还没吃饭呢,而我也因赴了一次普通的约会迟到了,我看 得到林杰的愤怒,我们都在沉默,和林杰坐在饭桌上时,他冷冷地说,这是你今晚 的第二顿晚餐吧。我楞住了,仿佛光天化日之下被林杰剥光了衣服,我笑,无语。 回到酒店我们做爱,林杰把他的怨恨发泄在肉欲里,我们话都很少。第二天早上, 林杰拎着他的行李赶飞机去了,象往常一样,他吻了我的额头,让我多睡会儿。我 裹在被子里看着林杰关上了门。林杰那么急切地赶到深圳来见我一面,我却不知道 他要离开我了,现在才知道那是诀别了,林杰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逃走了。 他已经复婚了,他很快去了国外,没有了音讯。 有时候我怀疑林杰利用了我的感情,在他失意寂寞的时候遇上了我,而他从来 没有爱过我。我非常痛恨这种想法,可它又是如此强烈。 真的象做了场梦。可是我从来没有恨过这个男人。就象他读得懂我的心事一样, 我也看得透他的心思。也许彼此了解才会彼此伤害。婚姻是要经营的,对于良心未 泯的林杰来说,婚姻不是简单的两个人的事情,所以他会回头,哪怕已经伤痕累累。 可是林杰他怎么也不会再回头来找我了。只是在记忆里我常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就 这样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过来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一场似水的姻缘啊,爱得好苦!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