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一个幻觉 作者:属夜 夜空是暗红色的。浮着一朵朵黑色的云彩。 夜色中一点一点的光亮都是一栋栋楼房上的一扇扇窗。 夜雾里找不到星星。 今夜唯一的一对星,大概只能是眼前这个少年漾着水光的眼睛。 初次见面的椎名涧影。 促将背脊紧紧地贴着天桥的栏杆,身子微微向后仰。微凉的风用力地扑面, 让他一头柔顺偏长的发,以绝美的姿态飘扬。而他的身体,是那样的坚持,几乎 静止般的纹丝不动。 “为什么那样无奈地看着夜空?”涧影美丽惊人的眸子,透着直露的任性。 “因为没想过,陪一个同年龄的男孩散步,比陪女人逛街还要令人生厌。” 促声调平和、音量中等、语气自然地说着。依然冷面朝天。 涧影的眉毛挑了起来,似嗔怒却又泛起一个兴味十足的笑:“那你一定不知 道!为什么我非得单单叫你陪我出来走走?” “因为你是同性恋。”促的表情毫无动静。话说得简单扼要,口吻淡漠。 理所当然,涧影白净的面孔立刻血色上涌,气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有一股 几欲拔拳相向的冲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促仍不看他:“应该说,我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对不对?” 涧影怔怔地望着促:发丝向后飞扬,冷傲俊美的脸庞完整地坦露在空气中, 目光悠远而透明,像永远落不定某处……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心下一片凉爽的释然,由衷地笑了出来:“是啊。我 是同性恋。但就是从今晚开始。……我喜欢你。” 促不动。 涧影也保持原来的姿势固执地仰视他。 许久。促还是不理他。 更久。涧影还是等待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促突然离开栏杆,从石阶上跃下,双眼亮亮地望着涧影。笑 了。大笑。 涧影也忍不住笑了,明净而瑰丽的眸子竟蒙上了显见的羞涩光彩。 “你怎么能忍这么久?”促酷酷地扬起浅笑。 “都是你啊!呆这么久,我只好证明一下我很衬得起你啊!”涧影故作委屈 状。 “是吗?不是传闻你一直骄傲得只让别人看得见你的下巴吗?你的风评一直 是‘尊贵无比’,很惊人。” “我也可以——在我喜欢的人面前,‘卑屈无比’。”涧影轻轻地说,直视 着促的眼睛。 促在这一刻,是真真正正地被那对星样的眸子盅惑了。他从未料到自己会卷 入这样的青春少年之爱。忽然间有点明白,自己平时对少女们的示好感到无聊, 并不仅仅因为心过高。 涧影在此刻又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一阵夹带着细细雨点的凉风吹来。促竟突然转身,朝风的方向看去,像风轻 轻地拍拂了他一样。年少,所以在幸福的时刻拥有抱风的心情。 涧影顺势从身后拥住了促。这个动作突兀而强烈,让他自己紧紧地贴着促的 身体。 促一动不动。只听到心跳,一点点盖过了耳畔风的声音。 雨丝开始飘了,切合地随着风飘舞。 “我回来了。”促走进客厅。 父亲御景仓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听到促的说话声,依然目不转睛。 “森代子,让促随便吃点什么吧。时间稍有点晚了……” 母亲森代子正半跪在地上,满面笑容充满兴致地喂着上个月刚满6 岁的次子 优吃水果。 “促!到厨房里叫阿香拿刚才剩下的一些寿司给你。吃完后赶快回房间写功 课,完成后就睡觉。”森代子速度很快地说道。又转而托起一片橙:“优!来小 心,汁水很多噢… …嗯,乖。要每日多吃各类水果,才会更好地长身体哦……“ 优小小年纪,外型已如瓷器般精美。拥有天使般的样貌和安静气质,十分逗 人喜爱。“妈妈,我明年就可以读国小了哦。这些水果让我自己吃嘛……不要妈 妈喂。” “哦……优以为自己是大男生了啊。可是妈妈喜欢看着你吃呀……”森代子 笑容可掬。 促立于一边。双目望着母亲,淡淡地说道:“我回房间了。” “……这样,可以算是爱你吗?……”涧影的眼角渗出一滴泪,白皙的肩膀 微微颤栗。 促在身后抱紧了他:“可以。也许,除了你,不会再有人这样爱我了……” 涧影感到一记重重的冲击。泪落下的刹那,背脊上一片温热的水滴同时漾开 …… 一阵凉风吹进窗内。月光惨白地洒进屋子。……远处隐约飘荡着凄恻的笛声。 像在悄问少年敞开门窗的勇气。 “知道吗?对面的靠右边的那幢别墅,住着一个小女孩,比我还小两岁。刚 才的笛声就是她在吹奏。她家境也非常好,可是从小没有见过父母,听说早死了。 一直是她的姑母在抚养她,她姑父是我父亲的朋友,常常同她姑母一起来我 家。 那对看起来就很亲善的夫妇常叹息,说那小女孩从不肯出门,自从学会吹笛 之后,就只会对着夜空吹奏忧伤的曲子了……真是好可怜,是不是从小失去父母 的小孩就很容易得自闭症?……“ “一定是她姑父姑母家太有钱了。大户人家通常很容易家事外传。否则的话, 若可以从小就骗她说他们就是她亲生父母,也许那内心本就脆弱的小女孩也不至 于落得自闭症这么夸张……”促的眼睛望着窗外,仿佛眼光可以与深秋的寒意相 融一样。 “好聪明。确实如此。”涧影愉快地一笑,伸手想扳过促的脸庞。即将触及, 却缩了回来,震慑于促侧脸上的悒郁光芒。 “……可是,并不是一定要自小父母双亡,才会感受不到亲人之爱的……其 实那小女孩好可惜,她以为自己寂寞,因为她父母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世间。她把 自己封闭在只有凄凉笛音的世界里,却忽略了其实她仍可以算幸运……最重要的 是,她未能体会到,她有多么疼爱她的姑父姑母。其实,那就已经是一种福份了, 与父母慈爱有何分别呢?……” “……你对了。不过,促——”涧影轻轻地将嘴唇贴在他的耳际,“你有不 顺心的事吗?” “你见过我父母了。……感觉他们同我的关系如何?……”促的语气僵冷而 早熟。 “我与他们唯一的一次见面,御景先生和夫人都和善有礼……当然,我稍有 得罪的看法是,那是因为我父亲地位的缘故……” “很对!……”促苦笑着频频点头,喉头哽着一块叫作的叹息的石头。 “至于他们和你的关系……”涧影偏着头想了想,终于换一个角度说,“我 好像总觉得他们对优的偏爱太强烈了些……” “是。不相干的人如果看着我们四个,一定觉得优是他们的爱子,而我是个 外人……” “不要难过好吗?……其实这世上总有些父母特别偏心自己的某个小孩,以 致于忽略了其他子女。促你这么聪明,应该了解这一点,原谅你父母……” “可是!——他们并非‘偏爱’优,而是‘独爱’优。他们根本就不爱我。” “喂——”涧影想让气氛放松一些,“不要这样子嘛,好像青春剧的对白… …那我也只能用老土的对白来回答你啦……世上没有哪对父母会不爱自己的 子女的……“ “……你不明白的。涧影,你不明白为什么……”促的声音依然冷,依然平 静。“连我自己也常常想不透怎么会为了这个!……为了这些……无稽之谈…… 在我刚出生时,有一个灵媒师看过我后对我父亲讲,我是一个灾星,是独克 宗族独克家庭的那种灾星。我父母很相信,但他们又很要面子,所以从不对亲朋 提起。 我从懂事起,他们就教育我,我是对这家有负罪的,我必须一丝不漏的约束 自己,不可以有任何在他们眼中不规范的举动。我也被勒令不许去父亲的公司。 优出生后被他们视为最大的希望,而我,也被禁止接近弟弟。直到如今,我都未 曾同优讲过一句话……倒是他,常常用那对纯得那么剔透的眸子好奇而温情地望 着我,有时也试着叫我哥哥。……也许小孩子会觉得我是个怪人。……“ “促……”涧影望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不知为何,就是心好痛。感 到促的寂寥、促的伤怀都刺在了自己的心底,忽得长成一股力量,拼了命也想要 保护、安抚促的愿望。 也许那就叫作情人本能的呵护吧。 “咳,不要紧。”促振作了一下。转过身挽住涧影的颈。“我知道你心里想 对我说什么……” “什么?” “我还有你……”促轻轻叹息,“……对不对?” 涧影的面颊紧紧地贴着促的肩。听到回答之后,他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抓住 促的胳膊,使它们更紧地圈住自己……而自己的眼泪,从促的肩窝,一直蜿蜒地 温热地滑落…… 后来促常常在漆黑的没有风的夜里,梦见涧影此际的这个动作。总是分不清 是真是幻,只知道这个凄清到了极至的记忆,缠绕着自己逼迫自己错觉涧影依然 存在,维系着这个挚爱的姿势。 然而此刻的促,心中的感动仅仅只是悸动的纯爱。也许这也是他日后常常声 明一句话的原因——“那一年我16岁,我辜负了爱情。” “促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压抑痛苦么?” “嗯?” “那是因为,就算你父母如你所说的不爱你,你却仍然深爱着他们。” “是的,我承认。我爱我的父母。我不知为何但是确确实实地希望有一天, 他们愿意为我骄傲。” “促!你可知道你为这个家带来了怎样的灾祸!” “妈妈——” “不要叫我!我辛苦管教你16年,总是战战兢兢。以为你安安份份就可以, 可是……我太大意了!你是天生的恶魔,可以平地滋生出事端!要毁了这个家! ……“ “倒底是——!” “椎名先生今日要绝了你父亲的生路!他刻意拉断了所有同我们公司往来的 联系客户,使我们的商品进出皆不得!——而从前他一直是最照顾我们的。如今 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可知道椎名少爷是椎名先生唯一的爱子?!他现在 以生命要胁他父母不得为难你,他父亲既宠他又为这件事感到震怒,无处发泄就 想毁了你父亲的公司!——现在可要怎么办?你说!要怎么办?公司是御景家的 祖业,将来是要给优继承的!……现在……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为什么 用你那对邪气的眼睛死盯着我?!——哦,天啊,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妈妈!——我究竟是不是您亲生的儿子——?!” “是!这是我最最最大的罪孽!——” 门被重重地拉开。御景仓平踏进房间。满脸的怒火和耻辱,走到促的眼前, 抬手一记重重的耳光!“你为什么要让父母亲面临这样大的灾祸!?……如果你, 还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就给我立刻把你肮脏的肉体同心灵都遮一遮!别玷污了 ‘御景’这个姓!——从此不许再骚扰椎名家的少爷!” “为什么……不可以爱涧影……?”促的嘴角淌着血,目光狂乱,“爱着他, 就给家里带来了灾祸吗!?” “这是无庸置疑的!”御景仓平咬牙切齿地瞪着促,使劲摇撼着促的肩膀, “你给我听清楚!主动!主动去离开椎名少爷!否则,就证明了你十六年来的平 静都是假装!证明你标标准准就是那该死的灾星!” “是吗?……”促的脑子乱成一团,忽然心生恐惧。父母的愤恨脸庞却在眼 前不停晃动、模糊……“为什么!!!?……” “让我们笑着告别。好吗?”促真的在笑。他必须忽视心底冰凉彻骨的疼痛。 涧影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促永远都忘不掉,已经在那一刻,涧影望着他的目光里面,依然是深切的信 赖。 也许涧影一直都像雨相信风那样的相信着自己。他以为,促到哪里都会带着 他一起飘舞。 可是他突然希望涧影游戏一点,不要再如此让他对自己的信任贯彻他整个生 命。可是又突然记起,曾经,自己也是那样地渴望过涧影全心的相信。 “你真的以为,像我们这样的爱情能一直沿续下去吗?” “我不懂什么叫作‘我们这样的爱情’,我只知道‘我们的爱情’必须要沿 续下去。” “这种爱情……” “你刚才用了‘这样’已经让我很难过,如果你还要用‘这种’,你会伤害 我的。” “涧影,两个男孩子是无法爱下去的。”促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吐出这样 的字句。 “别人怎么样我没兴趣知道,可是你和我,明明是这样喜欢对方,为什么不 可以继续呢? 促,我知道你很烦恼,不过坚持下去,在情感里面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情感呢?” “促……不要乱说话。请你。你知不知道我也很为难的,可是我愿意去努力, 只要你陪着我。但你千万不可以放弃,更不许用狠心的话来刺激我、要我离开你 ……我不会上当的,绝不会。因为我相信你。” “涧影,你好傻。所以……我感到很抱歉。因为我从一开始,我就不是认真 的。只不过你说喜欢我,而我从小都一直是那么寂寞的,所以,我就想知道骄傲 的你爱上我以后… …“ “促,也许我很笨。是的。你常常说,因为我总是那么无忧无虑的,所以许 多事情我都不懂,但是现在我却很清楚地听到,你在撒谎。真的,我从来不曾这 样肯定过,你在撒谎。”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许颤抖,恐惧和不确定已经隐隐浮现, 可是他拒绝。 促在这一瞬,突然有种想哭泣的冲动。他想撕毁刚刚讲出的话,想一把扯掉 脸上令他透不过气来的假面具,想紧紧抱住涧影,想向他诉说自己的无奈和无力 感…… 可是他没有。尽管他几乎感到隐忍得快要流血。望着涧影,那个美丽而脆弱 的灵魂…… 尽管不舍,可是,自己确实无法保护这个令他疼痛的人。 “撒谎的是过去。那些对你说着爱的语句都是撒谎。”促不敢低下头也不敢 转身,虽然他很想那样做。“而现在,我在对你坦白。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情,我 们的家人都陷入了很大的困境,所以我觉得这个游戏再玩下去就会得不偿失了。 希望你了解。“ 涧影微微地低下头去,屋子里幽暗的光线为他的发丝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泽。 那些忽闪的光泽在颤栗。“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丢弃……”他的声音强忍 着哽咽。 促很快地背过身去。痛。可是要忍。是否忍过去以后就可以让彼此都不再纠 缠不再惶恐了呢?“抱歉。既然没有爱,怎么可能在一起?” “那些爱去了哪里!?你给我的爱现在都去了哪里……”一滴水珠落到地上, 像从木槿花瓣尖端滑落的露水,清脆而冷寂。 “我的爱,是你的幻觉。”促感觉得到他在流泪,却忽略了自己眼睛的潮湿。 “我明白了……”涧影跪了下来。双手撑地,泪如雨下。 促转过身。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眼泪,在木质地板上清澈地流动、泛滥。他 伸出手。 涧影没有看到。 他慢慢地缩回手。他知道,哪怕轻轻的碰触,崩溃也是必然。 “我要走了。涧影……如果我伤害了你,请你原谅。”促朝门的方向走去。 用很慢很慢的脚步。他知道这也是放纵自己了,可是他真的无法加速离去。 身后,传来涧影的声音,微弱而悲伤:“再送我一个幻觉吧。” “对不起!”促在听到涧影心碎的那一刻,也听到了彻底的绝望将自己灵魂 摧毁的声音。 很快地转动门轴。 门开启地那一刹,听到涧影从地上站起来的声响。 他仓皇地冲出去,甩上门。背靠在墙壁痛楚地喘息。清晰地听到门内,一声 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他终于流下泪来。 什么碎了? 杯盘?水瓶?摆饰?从不知忧伤为何物的涧影,高傲敏感而又肆无忌惮的涧 影,竟然如此重视御景促的涧影……他在对自己房间的物品发泄吗?像小孩子一 样发脾气乱扔东西吗?心中留下了无法抹灭的血流痕迹吗? 也许碎了的,只是爱情。 是自己没有勇气握紧的爱情。 不能再想下去。促飞奔着离开。 永远地真正地离开了椎名涧影。 涧影死了。 当促听见那声玻璃破碎的一刻后,涧影将酒杯的碎片划开了自己的右腕。 原来在那夜,真的离开的人,是他。 他没有改变他自己的美丽和脆弱,没有改变他对待促的爱和勇气,没有改变 他心中对爱情的信仰和诺言。 他以原来的他消失了。 宁愿消失,也不要面对残酷。 促在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秒,失去了语言。 他望着他的父母。忽然感到麻木。有一种认命般的醒悟。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真的,已经不会说。 他离开了家。这个从未把他当作家人的家。 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开口。却没有回头。 他说,他不会再回来。 他想,也许这样是父母心中求之不得的。尽管他并不那样希望。 走到那个屋檐之外的天空下。他深呼吸。 他把涧影放在了心里。 然后,带着他,随便去哪一个天涯海角。 有一个很熟悉的便利店,也许会录用他打工。 他走在路灯下。 起风了。 没有多久,细细的雨丝飘落。 雨越下越大,依然切合着风飘舞。 “送我一个幻觉 没有预告今天是雨天,天空溢出了苦涩的泪水,水珠不断地连成线,在最痛 的心上流遍。 时间会把一切带到你面前,你无法不面对,那么会不会忆起今夜,我琉璃般 冰冷的心碎。 是的,我就是在威胁,你怎么可能这样决绝? ……我握碎了手心里的酒杯…… 我只是心痛,其实我没醉,太清晰了却要忽略,情愿你再多加给我负累,也 不愿是幻觉。 想让你的手,轻覆我的眼,是否能接住我的泪? 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送我一个幻觉。 想让风微凉的暴戾,轻覆我的眼,是否可以接住我的泪? 如果不会再有永远,就送我一个幻觉。“ 这是他的第一篇成名作品。 属于他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他的笔名叫作:夕宿幽人。 他的世界告别了艰苦,却依然寂寞。 望着文档里的词句,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放在烟灰缸里使它自燃。他不 会吸烟,从来不曾让那种物体亲近过自己的唇。 但是每当看到一支外壳纯白而优雅的烟慢慢地燃尽,他就会再度触摸到心底 的自责情绪。 因为在他眼中无声无息、轻烟轻雾、黯然缓尽的,是回忆。 寂寞地燃烧,直至隐灭。 然后又忍不住自己去点燃。 即使酸楚,记忆仍不是折磨。 因为在不经意的每分每秒里,曾有的邂逅与错过,都会情不自禁地再一遍遍 温习。再也割舍不掉这种自觉的麻醉,除非在乎的东西有天不再藏在心底。 像年少时唯美而怆恻的梦境。好想再梦一遍。 不管惊醒以后是否,泪痕满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