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国功夫 美国,这对我来说原本应该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来到这 个国家。不同於那些费尽心思想出国的人,我一向都认为只有自己的国家才是最好 的。以前看到书里或电视里那些出国的留学生,做的工作只是帮人洗盘子,我真搞 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以他们的学历,在国内应该都是被人捧着的,怎么甘愿跑 到别人的国家做奴隶? 看着飞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时,长时间坐飞机所来 的沈闷早就已经取代了第一次坐飞机带来的兴奋。 虽然对美国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我不得不承认,美国在某些方面确实不是现 在的中国可以比得上。跟着人流来到了巨大的候机大厅,好不容易拿回自己的行李 之后,我在大厅里四处找了起来。 依据黄老所说,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人在机场等我,怎么找了半天也没看 到写有我名字的牌子?我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可惜的是,由於出来得 太过匆忙,我的手机并没有办理全球漫游,所以虽然黄老已经把对方的手机号码抄 给我,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办法联繫上对方。 再转了一圈之后,我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拿出临走前黄老给我的美金,向 着一边的便利商店走去,准备买一张电话卡。 放下唯一的那箱行李,我开始试着用手势向那个黄发碧眼的售货员说明我想要 的东西,不知是由於我的手势做得太烂,还是她的理解力太差,比划了半天之后, 依然是鸡同鸭讲。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 行李正被一个黑人男子提着向人群走去。原来在我全神贯注和那个售货员比划的时 候,那个黑人趁我不注意,想偷走我的行李。要不是我超过常人的直觉,使我感觉 有地方不对劲,可能在行李被偷走了之后,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意识到东西被偷,我对着那个黑人大叫着:“站住……。”追了上去。 看到我已经发现他,黑人立刻加快了速度,向人群的另一边跑去。 尽管没有用上真气,那个黑人也不可能是我已经被真气强化过的身体的对手, 更何况他的手上还提着一只大箱子,所以我很快地就追上他。眼看着就要抓住他的 时候,几个身影飞快地向着我冲过来。 我速度不减地向前冲着,几乎不可思议地在那几个人要撞上我的一瞬间停顿了 一下,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让过了那几个人的冲势,继续向着那个黑人 冲过去。 眼看着不可能跑得过我,那个黑人乾脆停了下来,放下箱子,对着我摆出一个 出拳的动作。这时,他那几个收不住冲势的同夥也跟了上来,把我围在中间。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群立刻向着四周退去,也许是不管任何国家的人都喜 欢看别人的热闹吧,很快地,在我四周就围上了一大群的外国人。 这么几个人当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不想暴露真气,我刚才早就已经拿 回我的箱子了。我指了指被黑人放在地上的箱子,再指了指我自己,示意他把箱子 还给我。 看到我被他们几个人围着,可是却一脸镇静的神情,那个黑人不敢轻举妄动, 对着他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接到同伴的示意,在我身后的那个人拳头立刻向着我 的后脑击了过来。 我迅速转身,在他的拳头距离我的头不到一寸的位置,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稍一用力,就使那个偷袭我的傢伙痛得跪了下来,这才转身对着那个黑人皱眉头道 :“把包包还我。”不管他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拖着那个偷袭我的傢伙向着他走 了过去。 四周的人群骚动了起来,除了“中国功夫”四个字之外,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 说些什么。 也许是“中国功夫”起了作用,也许是看到我一招就制住了他们的同夥。看到 我向他走过去,那个黑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而围在我四周的同夥也都是一脸的 惊骇。 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我松开了那个已经满脸苍白的傢伙,拿回自己的行李箱。 不理会四周依然围着我的人,向着刚才过来的那个便利店走去。希望回去之后,那 个店员可以聪明一点,现在的我开始后悔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地学点 英语,搞得现在和哑巴一样。 其实在这个巨大的候机大厅里,并不是没有中国人,可是我并不想找他们帮忙, 因为他们要不是有人接机,要不就是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买电话卡并不是什么大 不了的事情,不用他们,我自己应该可以搞定。毕竟以后要在这个国家生活一段不 知多久的时间,必须要尽快地适应这种语言不通的情况。 看到没有热闹可看的人群快速地散去,也许是意识到我不好惹的关系,那个黑 人和他的同夥并没有追上来,而是架起了依然躺在地上的那个傢伙离开。 “请等一下。”一个口音怪异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我转头一看,对方说的是中文,虽然口音怪异,可是最少还能听懂,而且我感 觉这个声音应该是在叫我。 一个黄发的年轻白人看到我停下之后,追了上来,用那种怪异的口音说道: “你是中国人?” 我点了点头,对方虽然没有礼貌,可是我感觉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对於这个会 说中文的外国人,我多少也有点好感。 “刚才的是中国功夫?”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个电视里李小龙经典的镜头。 我有点疑惑地摇了摇头,刚才我应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啊? “不是功夫?那个、打到、艾达、最厉害。你厉害、一定是中国功夫。”眼前 的外国人连比带画地说道。 我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我刚才打到的那个人可能有点名气,而 我刚才一下子就解决了,所以他才会认为我用的是中国功夫。看他说中文结结巴巴、 词不达意的,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学的。“我用的不是中国功夫,你找我有什么事 情吗?” “不是功夫?那个、李小龙、功夫厉害,我最喜欢看他电影。你中国来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想到李小龙死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有外国人记得他。 “我、司机。去哪?送你。”他指了指自己,说着伸手来拿我手上的行李箱。 这时我才明白,他原来是来拉生意的,没有想到美国人居然这么会做生意。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止他拿我的行李。在我的口袋里有黄老抄给我的地址, 刚才之所以没有叫计乘车,一来是怕没有办法和司机沟通,二来也是怕那个来接我 的人等一下找不到人。现在居然有懂一点中文的司机,正好让他送我过去。 上车之后,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我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地址。 那个年轻的白人司机看了一下地址,发动车子道:“我叫亚当斯。克莱斯,你 可以叫我亚当斯……。”很显然亚当斯非常健谈,尽管他的中文非常差劲,可是这 并不影响他说话的兴趣。从他的自言自语里,我知道他的中文居然是看李小龙的原 声电影学的,怪不得口音那么奇怪。 接过亚当斯递给我的车上电话,我按着黄老给我的号码。来之前黄老告诉过我, 他那个朋友的孙女会来机场接我,不知为什么我居然一直没有等到人。 电话是接通了,可是对方居然关机了。我把电话还给了亚当斯。 “就是这里了。”车子开了几个小时之后,终於停了下来。 我提着行李箱,打量四周的环境,并不是非常宽阔的车道,两边都是一些至少 已经十几年的大树,茂密地把四周的房子隔离开来。这儿的房子不像国内那样连在 一起的四、五层楼房,而是每一户都是隔开一段小小的距离,并且房子的高度也大 都只有两三层,不过占地面积却比国内那些房子要大得多。 拿出写着地址的纸条,我一个个字母地和门前的门牌号对照了起来。 确认没错之后,我按下了一边的门铃。 有点刺耳的铃声几乎吓了我一吓,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装这么老式的门铃。 “没人吗?”除了那个老式门铃刺耳的声音之外,房子里任何响动也没有。 有点不知所措的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在行李箱上坐了下来,现在除了等之外, 我真的不知要做什么了。 这时我开始怀疑这次来美国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现在我终於知道语言不通是 多么麻烦的一件事情,只是现在这么一点小事,就几乎让我乱了方寸,如果没有人 帮助的话,我要怎样才能适应。 虽然我有信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英语,可是就算学会了英语,可是我能 听得懂大学里的课程吗? 真气并不能让我比别人聪明,虽然有真气的帮助,可以让我比一般人专注於某 一件事情,可是却不能让我做到像书里写的那些过目不忘或举一反三。在学习能力 上,我可以说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在人体的瞭解上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不知不觉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可是除了那些过路的外 国人会投来一丝好奇的眼光之外,房子的主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随着太阳西下,四周的温度迅速地低了下来,我开始怀疑这儿到底是不是黄老 那个朋友的家。 体内的真气自然而然地排开了四周的寒意,看着路上行人已经越来越少,我焦 急了起来,现在黄老应该在等我的电话,可是虽然这儿不远外就可以看到电话,可 是我却苦於没有电话卡,而且四周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商店,我又怕会迷路,所以也 不敢离开。 我已经不知自己到底坐了多久,天色早就已经全黑了,除了偶尔经过的车子之 外,四周早就没有人影。我再次拿出纸条,确认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一片白色的东西从天空晃晃悠悠地掉在我拿着纸条的手上,化成了一点水滴, 随后更多的白色从天空落了下来,很快地,我的四周就变成了一片银白。 我呼出一口热气,看着白色的雾气渐渐消散在空中,到了这时,就算我想走, 也已经走不了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使我高人一等的眼力也看不清楚远方。 我盘腿在行李箱上坐了下来,把身体的热量完全收敛。不管这儿是不是黄老那 个朋友的家,现在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天亮,或是这儿的主人回来。 幸好真气可以使我不惧怕外界低温,否则这样的低温足以把人冻死。 由於身体自然散发的热量已经被我收敛,所以落在我身上的雪并没有融化,大 雪很快把我的身体盖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车声使我从入定中“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睛,眼前的 黑暗让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稍稍用力挣开了身上已经不算太薄的 雪,从箱子上站了起来。 * * * 好不容易终於完成了那个实验,松懈下来之后,司空雁才发现自己已经两三天 都没有休息了。 这时她才强烈怀念起自己那张柔软的大床。 没有想到她好不容易开车回来,就看到门口居然多了一个雪人,她正在疑惑怎 么会有雪人的时候,那个雪人突然碎裂开来,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人从雪人里站了起 来。 被吓了一跳的她停住打开车门的动作,强烈的好奇心使她按下了掉头就跑的冲 动,呆呆地看着从雪堆里站起来的人影。 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出现太过吓人,而是有点高兴地向她走了过去,希 望她是这幢房子的主人,这样我最少可以搞清楚这儿是不是我要找的地方,虽然我 并不怕冷,可是一个人呆坐在冰天雪地里也确实不是味道。 绕开了车灯直接照射之后,我终於看清楚了车里那个女孩的模样。我不由得深 吸了一口气,好美,她大概二十四、五岁,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洁白皮肤 不像一般的美国人那样苍白有血色,用洁白如玉来形容绝对不会过分。她的眼睛是 一种非常奇异的深蓝,蓝得接近黑色,如果不是那副眼镜的话,现在的她一样会更 加美丽吧。 在我打量她的时候,意外地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和害怕。我愣了一下,尽 量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对着她道:“Hello ……。” 也许是我的笑容,让她显然不再那么紧张,摇下了一点车窗,对着我说了一串 英文。 我苦笑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现在只希望她可以听懂中文了: “你好,你能听懂中文吗?” 她的表情愣了一下,就在我以为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像天 籁一样响了起来:“你好,你是中国人?” 没想到她真的可以听懂中文,而且居然说得比我这个中国人还要标准。我高兴 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黄老那个朋友的照片,指着我身后的那幢房子道:“请问一下, 诺克斯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 她有点疑惑地看了一下我手上的照片,接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 “你是我爷爷朋友的那个徒弟?你不是明天才到吗?” 终於知道我没有找错地方之后,我松了一口气,有点疑惑地道:“是今天的飞 机啊?”她应该是就那个要去机场接我的人了。 “今天?”她疑惑地从车子的一边拿出了手机,一会儿之后惊道:“啊!真的 是今天。真是对不起,我做实验忘了时间了,这个电话应该是你打给我的吧,不好 意思,我做实验的时候一向都不带手机的。” 我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 “这么冷的天气,让你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你一定冻坏了。这是浴室,你先洗 个热水澡,我叫Rowland (罗兰),中文名字叫司空雁。”司空雁带着我走到一扇 门前说道。 “我叫方太极,你可以叫我太极。”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来美国之前才买的衣服,我一身轻松地打开 了浴室的门。 “你洗好了,你的房间在楼上,我带你上去。”司空雁看到我出来之后,迎了 过来道。 “谢谢,这儿有电话吗?我想先打个电话回去。” “你的房间就有电话,没有想到今年的寒流来得这么早,算起来这还是今年第 一场雪。没想到你的身体这么强壮,这么寒冷的天气,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居然 一点事都没有,要是一般人早就已经冻僵了。”司空雁有点疑惑地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见到她时并没有表现出一般人应该有的寒意,掩示道: “从小就在山里採药,上山下山多了,身体自然比一般城里人要强一点。” “採药?你是说你们中国的中药?怎么你们现在的医生还要自己去採药的吗?” 司空雁好奇地道。 医生採药?我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她只是中文说得好,可是对中国却并没有什 么瞭解。“不是,只有一些特别的药才要在山中採,而且只有中医才会用到草药。 其实一般的中国医生和美国的没什么不同。” “这样啊,你们那些中医里是不是有一种叫做什么针灸的方法?那真的管用吗?” 我点头道:“中医里是有针灸,至於是不是真的有用,我想以后有机会你试试 就知道了。” “听你的语气,好像你也会针灸?”司空雁回头看着我道。 “只是学了一点皮毛。”我点头回答道。 “那改天我一定要试试。到了,这儿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司空雁打开了一 扇房门道。 “对了,我就睡在这间房,有什么事情不要和我客气。”她指了指我对面的房 间道。 我点头谢过了她,关上了房门,打了一个电话给黄老,告诉他我已经到了美国, 并且一切顺利。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