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需要一些能抓人的东西。” 在紫涧酒吧,马永锋对我如是说。 “现在的电影电视,小说,音乐包括大多数女人,全是他妈的垃圾。世界万物, 越变越单调了,全都是金钱泡制,真无聊,无聊啊林夏!” 大概又是喝多了,马永锋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对身边的任何事都表达着一种近 乎愤怒的不满。 “我现在情愿变成一个穷光蛋,我真想看看那些平常讨好我的女人,和我称兄 道弟的朋友,都是怎么变脸的,那一定很滑稽,你说是吗林夏?他们准一个个的先 是表示对我的同情,然后一脸冷漠的离开,下次再遇见,就装着再也不认识我了, 我他妈的就不再是马永锋了,哈哈,我只是一个死胖子,一个穷光蛋死胖子哈哈!” “你还是马永锋,一个成天在街上转悠寻找廉价妓女的货色,呵呵!” 我调侃他道,说真的那种时候你得逗他高兴高兴,要不然他再悲痛下去,一定 会没完没了的。 “廉价妓女?现在我就成天和廉价妓女打交道,比如那些大小官僚,那些唯利 是图的商人,掮客,都他妈的是混蛋,连屁眼都擦不干净的一帮混蛋!” 马永锋眼睛红了,他一喝醉眼睛就红,仿佛这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和他有仇。 “你该去减减肥了,小马!” 我郑重其事的告戒他道。 “我很胖吗?” “你油头粉面的,大概没有人不想在你身上揩上一把油的,他们都当你肥猪啊, 所以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去减肥,那你的生活一定会美好不少。” “不用不用,能在我身上揩一把的油的人,都得付出代价,知道吗林夏,我其 实是个饲养员,先把他们给喂饱,喂肥了,然后慢慢享受宰割他们的乐趣,现在我 也就这点乐趣了,呵呵。” “那岂不是一群猪的世界?” “是啊是啊,你这话说得透彻,一群猪,一大群贪婪的猪,吃饱喝足了,就睡 着等死,什么理想精神人生意义都是骗人的鬼话,引申到哲学的境界,就是说,人 生所追求的意义就无意义,就是虚无,所以啊,林夏,我现在信奉虚无主义。” “猪的哲学?” “你他妈猴子!” “猴子可比猪聪明。” “猴子也有被猪骗的一天。妈的你等着。” “我等着,呵呵,小马,我还真想被你骗一回,要不然我心里还真不踏实。” “你就老实交代了吧,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本来是玩笑话,说着说着,马永锋突然就认真起来,我心里一紧,盯着他,他 也盯着我不甘示弱的,我知道这时候我一定得顶住。 “大一的时候,我去会女朋友,发现皮鞋脏了,我一时找不到抹布,就从你床 头取了短裤擦的,我本打算回来帮你洗的,可一回头你就给穿上了,对不起,小马, 这话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 我满脸的愧疚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夏,你他妈的死猴子,死猴子啊,哈哈。” 马永锋放声大笑起来,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还真开始在乎起马永锋的友情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在乎,也许,是我活得太 过寂寞了吧。 和马永锋从酒吧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两个人毫无倦意,马永锋提议开 车去高速公路上兜风。 车当然选的是马永锋的奔驰,驾驶员就非我莫属了,马永锋也没和我争,他知 道自己的机敏度至少只是我的十分之一还弱。 “林夏,你说说看,这个世界上,真有仙女吗?” 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我们把车窗开着,风鼓进来,吹开我们的衣襟,似乎也 吹拂去我们心头的所以不快。 “有啊,你老婆就是。” 我答。 “林夏,我是和你说正经的。” “我哪不正经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扔出去?” 论起力气,我相信马胖子至少是我的十倍还强。 “我信!” “那我再问你,我说的仙女,就是那种真正纯洁无暇的女人,她不会算计丝毫 的利益得失,她只是爱你,就会为了爱不惜一切,就算你一无是处,你是个穷光蛋。 有没有?” “有,幼稚园里很多。” “去你妈的,完了,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彻底的完了!” 马永锋说着把身子往座椅里一窝,整张脸象陷入到极度的恐怖之中一般的惊惧。 “还没完,还有我呢,我虽然不是仙女,但我很纯洁。” 我这算是在安慰马永锋,在心里,我竟也倍感颓丧。 其实,每个男人心中最终都会渴望获得一份真正纯洁美丽的爱情。 “你去死吧!” 马永锋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就不如去死吧,怎么样?” “真的?” 马永锋象个疯子一般的从座位上弹起来,瞪着发红的眼睛望着我。 “真的?” 我不由自主的把车减了速,因为我恐惧。死亡似乎近在咫尺,充满着诱惑,又 令人害怕而心惊。 “我想死,真的,林夏,我真的很想死啊!” 我感到万分的愕然,马永锋大叫着,突然“哇”的一声,就在我身边象个孩子 般的放声大哭起来! 车窗外初夏的星空,是这般的绚烂,一尘不染的,静寂之美,美得令人格外的 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