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山顶的夜晚沉静如幽谷,虫鸣和蛙叫是最好的催眠曲。 第二天清晨第一个醒来的是黄真真,她独自从松林西面打回了一桶泉水,唤醒 大家起来洗脸。 江明晖最后才醒过来,醒来后就说头疼,脸色也很不好,他说自己大概是感冒 了。黄真真提议提前下山,好去治病,江明晖说小毛病,不碍事。于是吃过早饭, 按原先的计划,四人来到野外,攀上一块巨石,在灰朦朦的雾色中等待日出。 我们坐在巨石上翘首以盼,期待日出时的壮美,但等了半个多小时,连阳光的 影子也未见。山上风渐渐大起来,江明晖的感冒加重,不停的打哈欠流鼻涕,黄真 真要他先回帐篷休息,他却执意要等。 迷雾逐渐消散后,我们发现天空阴沉沉的,想看日出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四人 遗憾的回到帐篷中。 彭薇说起个大早没睡足,又钻进毛毯里睡觉,江明晖也在黄真真的劝说下躺下 休息。我毫无睡意,更闲不住,就拉黄真真出去看风景,黄真真说江明晖要人照顾, 她得留下,于是我独自一人出了帐篷。 山上的风刮个不停,我在裸石堆里闲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古代侠客,逆风而 进,颇有些悲美的意境。走着走着,风慢慢竟停了,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处三米多高 的石壁,石壁上开满了白色的栀子花,数十支彩蝶在花间翩翩起舞,那情景甚是好 看。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回去把同伴们叫来一起欣赏这难得的景色。 于是一路小跑着回去,跑到帐篷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伫足静听,是彭 薇在责怪黄真真不该那么早把大家叫醒,弄得江明晖的病情加重,黄真真很不服气 的反驳说看日出是商量好的事,认为彭薇反应也太多强烈了点,存心找她碴,这一 说彭薇立刻就爆发了,大声问黄真真是什么意思,黄真真说没什么意思,自己心里 明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点象为江明晖争风吃醋的味道,弄得我心里很不是滋 味,听到江明晖在打圆场,兴致全无的又一个人悄悄离开。 独自坐在一颗松树下发呆,远远的看到彭薇提着一个桶子要去泉水那边打水, 本来想躲开的,她却已经看到我,大声叫我的名字。 “过去打水吗?” 我站起身问走近的彭薇。 “是啊,给江明晖煮开水喝,他好象很严重,在发烧呢。” “那该早点下山才对啊?” “我们都劝他,他却说熬一下就过去了,要再呆一天等明天看日出。” “我看这天气,明天也没日出的。” “他是头,他说不下山,我们还能怎么办?走,林夏,陪我打水去。” 我和彭薇在松林里行走,彭薇的裤子突然被带刺的野藤挂住,扯了几下没扯开, 抬头望着我,那眼神当然是求助要我过去帮忙的意思,于是走近,蹲下身在她腰下 帮她解刺。 我要彭薇把右腿抬高点,她抬起腿,我解开刺,她却突然一下没站住,歪身欲 倒下,我本能的环腰抱住她,一接触她那软软的身子,我竟有异样的感觉,连忙又 松开手。 彭薇脸立刻红了,想看我的样子,又没看,轻声说,“走吧。” 打了水往回走时,彭薇问我,“林夏,你喜欢过谁吗?我是说女孩。” “这个?没啊?怎么会问这个的?” 我还真有点茫然。 “要是我和真真两个女孩里面有一个让你选,你会选谁?” “呵呵,选你,真真是我妹妹。” “去,我就不是你妹妹了?” “你没我和黄真真亲啊。” “什么亲不亲的?林夏,你觉得我有真真好看吗?” 其实那时候彭薇是绝没黄真真漂亮的,但为了逗彭薇,我骗她说,“当然你好 看,你更有气质嘛。”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象在讽刺人啊?” “一般来说,某个女孩的相貌不太好评论,我就只能夸她有气质了。” 我说着就咧嘴笑了开来。 “滚,死猴子。” 彭薇立刻气咻咻的大步把我甩在身后。望着她那小巧的身子,我一边心里偷笑, 一边还真有点喜欢她的感觉了。 回到帐篷边,黄真真正给林夏生火烧开水,我把水提到她身边,正想告诉她在 石壁上看见的奇景,天突然间就开始下起了雨。 四人呆在帐篷里,外面雨越下越大,只能打牌消磨时光。打了一上午牌,江明 晖就顶不住了,头发晕又躺下,不住的怨怪自己坚持没早下山,我们都对他好言安 慰。 吃过午饭,山上又开始刮起了大风,呼啸声不止,帐篷一晃一晃的,彭薇和黄 真真有些害怕的抱着一团,我和江明晖便不断的给她们讲故事讲笑话,减轻她们的 恐惧。但风似乎越刮越大了,帐篷摇摇欲坠,连我自己也格外担心帐篷有随时被掀 翻的可能。 果然,由于雨水的侵蚀,土壤开始松动,到了近黄昏的时候,帐篷顶风那处固 定钢钉眼看就要被风拔起,我顾不得许多,跑到外面,在风雨交加中死死按住钢钉。 “林夏,你行吗?我来帮你!” 过了半个小时,我全身都被淋透了,双手也有点发麻,黄真真跑到帐篷口要来 替我。 “我行的,这没你的事!” 我在雨中装轻松的冲黄真真微笑。 “你还是进来歇歇吧,让我顶会好吗?” 黄真真关切的望着我说。 “不用的,你进去陪彭薇吧,别让她害怕,就说雨就快停了。” 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有点绝望,这风雨看样子要不停,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还是让我顶一下,你累垮了,江明晖又病得厉害,帐篷要被掀掉,那就真完 了。” “我怎么会累垮呢?你放心,有我在,帐篷绝对没事!” 我这样说着,心里还真增添了无穷信心,感觉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林夏,你,你还是进来休息吧。” 黄真真还不肯罢休,我立刻火了,冲她嚷道,“行了!你快滚回去好不好?说 了这没你的事,我要让你淋雨,我还是男人吗?!” 黄真真还真被我的一大嗓子给镇住了,眼睛眨了眨,眼泪象快滚下来,立刻一 转身回去了。 我开始大声唱歌,唱军歌,黄河大合唱,国际歌,国歌,算是给自己添勇气, 也给黄真真和彭薇壮胆,慢慢的,我没力气唱了,身子发冷发软,我怕自己就快要 坚持不住了,心里越来越害怕绝望。 那天好在是江明晖的父亲派了几十名警察和武警战士上山搜寻到我们,把我们 救了下去,要不然我们三个拖着病重的江明晖,还真是有生命危险。 不过经历了那次小磨难,我们四人之间的友情似乎也更深不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