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我总是分不清现实和梦镜,总是在患得患失中虚构着一个完美的叫陈灵的恋人, 而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更让我感到悲伤的是,那时,在他的生活中我是不存在的。 那时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以为很了解我,因为我是一个感情很外露的女孩子, 是一个只要有一点点心思就会讲出来的头脑简单行为放纵的女孩。我常想这辈子或 许也不会再见到陈灵,但要忘记他,也不可能了,他已悄然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 的一部分,他代表了我少女时代的全部忧伤,他将是我心中一个永远深藏的秘密, 就象紫丁香在春天绽放,在春天凋零,而它结的愁怨的种子,永埋在守候的泥土中。 命运恰恰就在我心灵最平静的时候安排了我和陈灵的相遇。 我和黑妹参加了天涯俱乐部的舞蹈健美训练班两个月后,有了常和李小桐接触 的机会。那是因为张安那段时间在话剧团有了演出任务,他在戏里扮演了一个很重 要的配角,忙于排戏,就暂时辞去了在天涯俱乐部的兼职。于是那两个月里代张安 教我们的,就是小桐了。和以往一样,除了教我们舞蹈,小桐依旧和我们不会有太 多的沟通,只是有好几次她都会惋惜的对我说,我的身材很适合做舞蹈演员,可惜 没有从小进行系统训练,要不然我会是一个很出色的舞蹈演员的。我一直都认为自 己是个除了长相漂亮外一无长处的女孩子,我从小贪玩,不爱动脑筋,学习一踏糊 涂,长大后更只会纵情玩乐,性格刁蛮任性,喜欢我行我素引人注目。只不过能模 仿港台歌星的腔调唱几首流行歌,嗓子还算是马马虎虎。如果真要逼我说自己有什 么特长,那我就只能没脸没皮的说自己善于勾引男人了,尤其善于调戏那些有权有 势拿公款当白纸挥霍的官老爷们。在二十岁之前我几乎从未听过在长相之外有人夸 过我什么。好不容易听到小桐夸我,虽不至于粘粘自喜,但也算是开心非常,于是 突然间就对舞蹈真有了兴趣。 小桐见我肯学,就格外的关照我,我常常成了她教舞蹈的示范模特,我的动作 只要一点点不规范,她都会对我很苛求的要我重复做上几十遍,换了以前,我一定 会懒得理会,但在小桐面前,我不知怎么就变得服服贴贴,她似乎有一种让人无从 抗拒的神秘力量。此外她还会常邀我去她的办公室,借一些舞蹈专业杂志给我看, 于是就有了和她单独交谈的机会,我发现她并不象我想象的那般冷漠,而且她对我 大胆的穿着打扮及轻浮的言行举止从未表露过一丝的反感,我和她的友谊也就由此 开始。 张安那段时间虽忙于剧团排练,但和黑妹热恋着的他从不忘来地处市郊的天涯 接她。 那天他比往常来得早些,在一旁等着我们上课。我们在轻柔的轻音乐中练完最 后一个动作,稍作放松休息,小桐说下课后,我却发现黑妹不见了。 偷偷向四楼天台寻去,在入天台门的楼道口,我已听到这对缠绵情种的轻言碎 语,我猛的蹦了出去,向正纠缠亲吻着的他们大声尖叫着,“啊……” 黑妹生气的也冲我尖叫,“啊……” 我大笑,边笑边说,“真是一对狗男女,就知道你们躲这里来亲热了。你们隔 几个小时不粘在一块就会死呀?” “你管得着吗?妖女!你要眼红不会找你的文涛去?去去去,捣什么乱呀。” “呀,你们还没个够呀,该去吃晚饭了,得了,我不好,扰了你们的雅兴,晚 饭我请好了。” “敏敏,真对不起,我早来些是特意要带黑妹去我家吃晚饭的。” 张安说起话来总是彬彬有礼的。 “呀,呀,不行,想把我扔下?我反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我故意吵嚷着。 “好吧好吧,你反正是没得治了,电灯泡越作越过瘾。就一起去吧,张安,我 一个人去还真不自在,就带敏敏一块去,好吗?。” 黑妹看来是求之不得,而张安面有难色。 “滚你们的,谁真的要去呀,不去不去,八抬大轿我也不去,我还没傻到那份 上。 你们这对狗男女继续,继续!“ 我嘻笑着离开。 走到楼下,就给胡文涛去电话。 “喂,文涛,来天涯接我!。” 我的口气是不容质疑的命令,谁知这次一点也不灵了。 “敏敏,真对不起,明天要去考英语四级,正请了英文系的一个同学帮我重点 复习呢,今天实在不能来接你了,晚上见,好吗?” “什么狗屁四级?你真的不来?” “是真来不了,敏敏,别任性。” “好吧,不来就拉倒吧!” 我生气的把电话摁断。 臭小子!从没要你来接过我,今天落了单,想要你来接,你却敢不来,行呀, 看我不急你! 于是就打电话向舞厅经理请假,说重感冒晚上不去唱歌了。 一个人在街上逛,觉得累了,就上麦当劳吃了半块黑辣面包,喝了一杯草莓奶 昔。 又接着在街上逛,在香奈儿专卖店看见一件花色搭配得极耀眼的宽带夏裙。只 要是一眼看中的衣物,我就非买不可。一看标价,要九百零八十,而我包里只剩五 百多块现金。 金穗卡也忘了带,于是只有作罢,想明天正好敲文涛一笔,要他帮我买。 这条我至今珍爱的亚麻宽带宽腰花色长裙,却成了陈灵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确切的说,他送给我的只能算是半条裙子。 那个初夏夜晚的霓虹灯在记忆中是如此奇幻的闪烁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