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那大体说的是一个人住进加州旅馆,一切都是免费的,他生活的十分快乐,有 一天他准备离开,结帐的时候才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离开。原来是这样。 在一家咖啡厅,陈灵是在这首耳熟能详的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中听许大鹏说完 李小桐的故事的。 和大鹏一起吃完午饭后,陈灵回到家中,他喝了很多酒,但没醉,只是觉得心 里乱着一团,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他是找回了过去,但他觉得他的灵魂还是孤零零的高挂在那棵树的残枝上。 他半躺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梦中顾萍,江子茵,柯 玉敏,蒋青晴的身影在他的上空飘来飘去,面孔不断的变化着,每个人都在对他轻 唤着些什么,但他却什么也听不清,他能听清的,是加州旅馆的旋律,他发现他正 是生活在一个轻飘快乐的旅馆中,他以为他离开过,但后来发现,其实他从未能离 开。 生活原来是这样,你以为你经历了无数,但有一天你发现那其实都不过是一场 梦时,你会很怅惘的明白,其实你什么也未做过,你做什么也是徒劳。 陈灵醒来后,非常想见到江子茵,他需要她,他发现只有爱人在身边,他才能 畅顺的呼吸,他动身去她单位找她,他要推心置腹的好好和她谈谈。 江子茵在街上找了陈灵一上午,一无所获后,在一家酒吧坐着,痴痴的想了很 久。 最后她决定先回单位上班,她想他晚上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他回来,她打算用 她的温情亲热消融他们间的隔膜,她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只要他同意,他们一定会 立刻结婚,从此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她打算从今以后一切都听他的。 她没料到李德铭会来到她的办公室找她。 她向他说明了一切,他表示理解,并提出想听听她和陈灵间的故事,她突然间 向他有一种倾诉的愿望,于是就讲起他们的过去,说着说着,她想哭了,一种无可 遏止的伤感让她哭泣起来,她动情了,靠在他的怀中,想着陈灵,想着他们的爱情, 想着他立刻回到她的身边来。 此时,陈灵真的出现在办公室的窗前,他看见她靠在那个陌生男人的肩头,看 见那个男人拥着她,轻抚着她的那头如丝般的黑发。 陈灵全身冰凉,他转身就走开了。 回到住处,他给江子茵写了一封不长不短的分手信,收拾好行李,然后离开。 这次,他是真的要离去了。 那天江子茵正和朋友打着网球,发现场地边一直站着一个瘦高的男子在望着她, 她只觉得那个男子有一张煞白煞白的脸,她感觉很不自在,趁捡球的时候走在陈灵 身边,问道,“你不打球吗?有什么好看的?” “阳光,空气,美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打球更好的享受,来这里的人并不 一定要打球的。” 江子茵没料到对方微笑着会这样答她,她不高兴的又说,“你知不知道总盯着 一个姑娘看是很不礼貌的事?” “那你总盯着一个男子看也岂不很失礼?” “谁总盯着你看了?” “你没总看着我,又怎么知道我总在看你呢?” “你这人,真是的。” 江子茵没什么话好说了,只好回去打她的球,但她怎么也不自然了,心里觉得 别扭,干脆停下来不打,反盯着陈灵看。 陈灵耸耸肩,笑笑就走开了。 打完球,她和女友到网球中心旁的一家冰室去喝冷饮,看见陈灵和许大鹏也正 坐在里面,她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因为她望见陈灵朝她扬了扬手,她装着什么 也未看见,从他们的座位旁走过。 果然,她们刚刚坐定,那个个头微胖的男子就走到她身边,对她毕恭毕敬的说 道,“小姐,我的一个朋友想认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能坐过来一起聊聊吗?” “当然介意,你们是谁呀?为什么要认识你们?” 江子茵冷冷的说道。 “当然,我们不是什么明星,大人物,我只想过来转告一下,我的朋友要我对 你说,他很喜欢你,就这样。” 大鹏很坦然的说完,就走了回去。 江子茵觉得有一双眼睛总在看着她,她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生命中突然就 要发生一件从未发生过的浪漫的事,那是她在大学中曾渴望过的事情,那时有很多 个想带给她浪漫的男生,却没有一个能让她真正体味到什么叫浪漫。 应是缘分使然,单位上实行办公现代化,她被派到省里去学习计算机办公应用 操做,没料到许大鹏正和她是一批的,他们成了同学。大鹏很主动的接近她,她也 觉得他很正派,又很乐于帮助人,于是他们成了朋友,于是,陈灵闯进了她的生活。 在省城学习了一个月,她几乎每天都能收到陈灵的鲜花,当然是许大鹏给转交 的,那时陈灵还会常常来省城看她,虽然她对他说她已有男朋友,他们在一起是不 可能的事,但陈灵总是不以为然,说,就是你们结了婚,我也有权力追求你。 回到宇市,陈灵约她,她从未答应过,但每天下班时,她总能看见陈灵远远的 站在她单位门前的街对面,目送她离去,这样风雨无阻的经过了三个多月,有一天, 她看见陈灵未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她有点不习惯了。 她打大鹏的电话询问,大鹏说陈灵给车给撞了,生命堪忧。 她急急来到医院看他,找了无数病房,也不见陈灵的身影,当她满心疑惑的从 医院里出来时,看见陈灵手捧一束鲜花,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她气极了,她甚至 绝望的以为他可能死了,她正为他伤心,他却一脸的微笑等在那里。 她不理他就往前走,陈灵一声不吭的跟着她,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的转了半个 城,她在夜火澜珊的百货大楼前的大喷泉前坐下,陈灵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对 不起,做这一切,都只是想请你吃一顿晚饭,吃完这顿晚饭,如果你还觉得一点也 不喜欢我的话,我从此一定会在你的生活中消失。” 她不知道为什么乖乖的就跟他走进了旁边的一家餐厅,他们相对而坐,默默吃 完饭,陈灵对她说,“我要走了,如果你想我走的话,我将永远的走开。” 她无语,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灵望着低着头的她的足足有五分钟久,未见她说话,便起身走了。 江子茵突然觉得她不想他离开,她发现直到他真的要离去时,她是那么的害怕, 仿佛要失去生命的一切,她猛的追到门外,冲着陈灵大叫一了声,“喂!” 这一声她觉得憋了很久很久。 陈灵听到后,转过身,向她走了过来,她觉得她的心跳得厉害,她的脸也涨红 了,他拥住了她,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说道,“给我机会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点头,她望见那高高扬起的喷泉,就象她的爱情,在那时高高的扬了起来。 在去省城的火车上,陈灵呆呆着想着这些如烟往事,他为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 爱人而黯然神伤。 火车正往前开着,他不知道,他以后的生活将又会发生些什么,但他知道,在 这花开花落里,他和江子茵不过是狭路相逢,匆匆打了个照面,便在似水流年中永 将隔岸相望。 永别了,亲爱的永别。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