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 第二天一早,尚丽要赶着上班,她一边在脸上涂涂抹抹化妆品,一边问范晓鸥 :“你确定不要我陪同吗?” “不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慢慢去找。你快上班去吧,不能耽误你工作。” 范晓鸥低着头在看地图,长及肩头的黑发梳起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显 小。 以前在学校里范晓鸥处处比尚丽更显出色,长得也比她好看,说老实话尚丽心 里挺不平衡的。可昨天有意无意折腾了一下范晓鸥,看到范晓鸥适应能力还不如她, 在新环境里被打击得如同蔫坏的茄子,心理总算稍稍平衡了些。 不过此刻看到范晓鸥独自坐在床沿显得有些孤寂可怜的样子,尚丽觉得心里微 微有些歉疚。终究还是同学一场,也不要太过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尚丽拎着包出门的时候再问了一句。范晓鸥回她一个 微笑,说:“放心,我不仅识字,而且也不是哑巴。”尚丽说:“我不是担心你找 不到人,是担心你回不来,找不到路。”这胡同很是偏僻,不留点心一般人都找不 到地方,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范晓鸥了。 但范晓鸥摇摇头说:“不用担心,尚丽,我会在你下班之前赶回来的。” “那好吧,我走了。你要是真找不到回来的路记得打110 报警。”尚丽再叮嘱 了一句然后才步履匆忙地去上班了。她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领班,考勤很严,不容 许迟到,昨天去接范晓鸥正好赶上/ 她轮休,今天上班她又要像上紧的发条一样忙 得脚不沾地。 尚丽走后没多久,范晓鸥拿着做了记号的地图,背上包锁好门,开始出发去寻 人。 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才走出了胡同所在的那片住宅,这一路上都找不到公交车站。 上午的阳光依旧强烈,晒得范晓鸥睁不开眼来。迎面的风带了干燥的气息,吹得她 有些口干舌燥,她仰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她总算发现了北方让她一个欣喜的地 方,那就是天特别高,特别蓝,几乎没有云彩,这与家乡小镇经常阴云密布的天空 不同,是那种神清气爽,心都要高飞的广阔。在这种的天空下,人总是会有一种想 飞起来的欲望。 总算找到了公交车站,范晓鸥昨晚早询问过尚丽,到海淀区白桦路要坐哪趟车, 然后再倒哪路车,尚丽说她们就住在海淀区,那么这里离欧阳明远给的地址应该也 很近。想到可能今天就会和欧阳明远见面,范晓鸥心里砰砰乱跳起来。 公交车来了,人却很多。范晓鸥几乎是悬浮在人群中,脚都没地方搁,也看不 到车窗外面的站名。幸好她留神听着汽车广播,总算听到地图上看到过的站名,连 忙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从人群中挤出来。 她觉得除了之前坐地铁的时候毕林峰说过的话,还可以用另外一句“胖子上去, 瘦子下来”来可以形容北京公交车的拥堵。她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差点被人撸 去了一层皮。下了车才发觉鞋子和裤管被踩出了好几个脚印,头发也散了,乱蓬蓬 地披在脑门上,她连忙随意重新扎了起来。 “海淀区白桦路36号,嗯,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折腾了一个上午,经过 不停地询问,不停地走路,在胡同里拐了几个弯才看到两扇气派的朱红色木门。她 站在这个位于胡同北侧的正四合院前,紧张地拿出包里的信封,信封上还是欧阳明 远隽永的字体,她仔细核对再核对了门牌上的号码,最终才确认就是这里。 范晓鸥的脸颊被大太阳晒得发红,冒着汗的脑门和大门新上的油漆一样光可鉴 人。 四合院呈东西走向,院门面南临街,门开在南墙东边,门口有两只憨态可掬的 石狮子,一看就知道屋子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只是门上一对静止的门环仿佛在告 诫着人们不可擅自闯入,不知道里面是怎样一番天地。 范晓鸥没来北京之前,天天想着念叨着要来见欧阳明远,总在见到他是撕破脸 大骂他一通,还是握手言和让他交出邮票的臆想中举棋不定。但此时真的站在欧阳 明远的家门前,范晓鸥却开始有些退缩了。 深深的庭院里,会有风流倜傥的男子,还是秃头谢顶的老头?范晓鸥的心跳得 非常快。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