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在远方 作者:随机地图 我和兰是在嘈杂的酒吧中认识的。 那时正当我人生最失意的一段,母亲因癌症刚过世,父亲在母亲死后没几天 饮酒过量导致胃出血,医生面无表情对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他死了,我理所当然的 接下父亲生前苦心经营的书店,说是书店其实说是个小杂货铺怕更确切些。店的 门口朝东,儿提时,父亲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常坐在书店门口的长板凳上,叹着 气,我想他一定在思念谁。店里很简单,两个白色的木制书柜上摆着一些很久都 无人翻起的过时书籍,店门口的玻璃柜里大多是孩子们爱吃的零食,也有铅笔和 文具盒这类学习用品。说实话,生意一直不大好,无非刚好能养家糊口罢了,但 那时店里至少时常有母亲的笑声或则父亲的斥骂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 空荡的房间和一屋子的回忆加上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 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为人处事也很地道,对于他的死我甚至有些意料之中, 当然这得从我母亲说起,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更是个充满爱心的人,父亲 曾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母亲,没有母亲他活着也没了意义。接着他又说 我是他最恨的人。所以,我一直恨着父亲,我坚信他死的时候我不会流一滴眼泪, 事实上也是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深刻理解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的悲痛。 我最早是个懂事的孩子,后来是个痞子,现在是个思念在远方的人。父亲说 最恨我的那句话是我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那些日子。 我想同一时间失去双亲的痛苦也只有兰能了解,于是我和兰在嘈杂的酒吧中 宿命似的相遇了。 父亲魂归黄泉后,亲戚帮着举行了一个简陋的葬礼,在母亲的葬礼上我曾泪 流满面,而这次没有,亲戚们都私下里说我冷血,我也不予以否认,我是个只为 自己操心的人,在我看来那些话无非是别人的事而已,与我无关。日后,我每天 都是白天睡觉,夜晚去酒吧喝酒,喝到很醉,然后回家睡觉直到第二天晚上,如 此日复一日。时间似乎走得很慢,可一起床却发现它已走了那么远。 在父亲去世后的第十三个晚上,我照旧去了酒吧,我在吧台前坐下,要了半 打百威,开始喝酒。酒吧里有个年纪与我一般大小的伙计和我很谈得来,他的名 字叫熏。 :“孑。我想你一定是失恋了,你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一失去心爱的女友 就没完没了的天天喝酒,人应该积极点,像我这样,我辛苦的做事就是为了攒点 钱,以后自己开个小店娶个实在的媳妇,过点小日子,开开心心,你这样可不行。” 熏在吧台里边摇摆手中的摇酒壶边说,不过他的眼睛在专注的盯着墙角的红色小 灯像是寻找什么,面对他这样可以一心多用的人,我总有些不习惯的感觉,可能 是钦佩也可能是嫉妒,两者混合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纯粹是不习惯的感觉。 “不,绝对不是因为女孩。请给我一个冰块——要吗?白沙烟,里面没参任 何东西,我早就不干那行了,放心抽就是。”我放下酒杯,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白 沙烟,拨出两根,一根给自己叼上,一根递给熏。 他用冰铲在制冰机里铲起一撮冰块放在我面前的冰桶里,没有接我的烟,我 知道他一定是怕我在烟里做了手脚,便将烟架在了烟灰缸上,说:“嘿——很怕 吸毒?”他笑了笑说:“并不,只是不喜欢罢了。” “放心,这烟我绝对没做手脚。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是怎么吸毒,然后怎 么戒毒,都和你说清清楚楚吧。怎么你光信我吸毒不信我戒毒呢?”我认真的看 着他。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诚恳的态度,放下了摇酒壶拿起那根架在烟灰缸上的白沙 烟,“真的没做手脚?”他说。 “我没有理由骗你。”我说。 他听后,拍了下我的肩膀,极其严肃的说:“兄弟,我信你!”将烟点燃与 我一同喷云吐雾,那刻我真觉得他十分可笑。 :“上次,你说到哪里了?对了——好象是你从监狱里放出来吧。后来呢? 后来怎么样?”熏坐下开始同我说话,这里的老板是个极其爽快人,很少对职员 管这管那,只要是顾客要求的,即便是一个晚上聊天也不会怎样。 “是的。”我点了点头说,“后来,我回到了家里,收敛了很多,几乎天天 呆在家里,有时候帮母亲做点家务,有时候帮父亲看管下书店,日子过得不刺激 到也很温謦。不过,毕竟二十岁的人了嘛,该找点什么事做对吧?不可能一辈子 靠父母啊,再说想靠也靠不了”说到这里我忽然喘不过气,喉咙像被硬物卡住了 一般,眼睛不觉湿润了。 “兄弟,没事吧?怎么了?”熏问我。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伤感的事。” “哦。那再后来呢?”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在我和父母提出要找工作后,母亲非常高兴而 且很支持我,那天她看起来特别健康和普通人一样!而父亲则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什么也没说。谁知道,在十天后,母亲被发现患有癌症,并且是晚期,无药可救, 这么着,在一个清晨什么也没留下就去了,从此以后,父亲对我更冷淡了,虽然 天天见面,可一句话也没得说,几天后,他不知发什么神经明明喝不得酒,却喝 了很多很多,结果胃出血,我急忙将他送到医院,可惜——也是什么也没留就死 了。 “明白了吧?我说过我不是为女孩而喝酒。”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熏惋惜的摇了摇头一副悲哀的样子,抽了口烟说:“兄弟,别说了,你那心 情我能了解。” 我没好意的瞥了他一眼,拿起酒瓶,“你了解个屁!是兄弟就陪我喝酒好了!” “好——咱们喝!”他无奈的灌起了酒。 不知喝了多少,总之我脑袋一片昏沉,眼皮直眨个不停,浑身不受意识的控 制。这时,一个女孩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开始喝酒,长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 道了,我趴在吧台上,脑里被周围传输进来的音乐搞得“嗡嗡”做响,眼睛一直 没离开那个女孩。她喝酒的样子很玄,只能这样形容,因为长发把她的脸差不多 全遮住了,我一直就那么看着,她也一直就那么喝。在微弱灯光的环绕下,慢慢 的我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那个女孩竟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喂——醒醒”我略微抖动一下肩膀试图将她叫醒,可从她深沉的呼吸来看, 我的举动等于徒劳无功。熏见我醒了过来说:“嘿——好不羡慕你!喝醉了还有 美女在一旁陪着。” :“美女?”我出声问道。 “咿,你这小子,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还装不知道。”熏嬉皮笑脸,递给 我一支烟,烟是酒吧里四处摆放着的555 牌香烟。 我接过烟,用小拇指小心的挑开遮住她面貌的长发,想看看熏所说的美女是 什么模样。结果无疑让我吃惊——那是怎样一张俊俏的面孔啊,洁白恬静,如一 张光滑的宣纸被侵染上了少许怡人的淡红色,薄薄粉嫩的嘴唇轻微的一动一动, 像是在说些什么,我一时想不出她的美貌能用什么来比拟,我想若真有天使也许 就是这般容貌吧。正当我还在为她的容颜惊叹时,她忽然挪动了一下身体,紧紧 抱住我,在我的胸膛间说着什么。 “兄弟,看来今天你运气不错,把她带回家?还是”熏收拾了一下吧台。 我左手搭在她的背上(也可以说是搭在头发上,她的头发太长了,我估计一 下大概有到腰部那么长),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对熏“嘘——”了一声,示意叫他 别说话。然后底下头,倾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她头发的清香,和她的容貌一样,那清香也是说不出的 美,像春天百花齐放迎面扑来的味道一般,让人深为陶醉。我听了好一会,只觉 得她在念几个人的名字,具体也不明白她说了些什么,渐渐的她什么也没再说, 完完全全睡了。 出于怜悯也好,出于恶意也好,我最终还是把她带回家睡了。她睡在我的床 上,我拉开窗帘坐在床边静静欣赏她那在月光照耀下的完美身躯,顿时我感觉她 好象好象一个人——一个说不出名字也无从忆起的人,但我真实的感觉到确实有 那个人的存在,这是千真万确的! 第二天,太阳刚洒下一抹光辉,她就醒了,而我彻夜未眠,在客厅里独自抽 烟发呆,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为了记起那个人——那个真实存在的人,想了好一 阵,但最后也没想到什么,于是一直抽烟发呆,以至于她醒了我都不知道。 她走到客厅看见我后显得有些惊吓的样子,立刻又恢复了常态说:“昨天谢 谢你。我该回去了。”我没有理睬她,或则没什么好说的,任她朝屋外走去。当 她打开门的一刹那,我似乎被一股内在的巨大力量推到了她身边,拉住她的手, 她纹丝不动的看着我。我不自觉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说:“可以可以和你 做爱吗?”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的挣脱开我逃出了房屋,我立在原地没有追她, 目望她的身影远远离去。 许久,我返回卧室准备抱头大睡时,在床上发现了一本通讯录,我翻开一看, 第一页上写了一个秀气干净的“兰”字,下面有她的电话号码。我将通讯录扔在 一边,一头栽进无梦的沉睡中。 在那女孩离开后的六天里,我没有联系过她,将店租了出去,每个月800 元 租金,租店的是对三十岁左右的老实夫妇,准备把书店改成小吃店赚点糊口的钱, 因为书店以前堆放的书籍没有地方存放只好由我搬回了住所里,于是三室一厅的 房屋,变成二室一厅一杂货房。 每个月800 元虽然不多,但我一个人还是够用了,平时还写点稿子到处发发, 生活过得也还好。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心里却怎么也忘记不了那个夜晚和那个 女孩。 在种种东西的簇拥下我拨打了那个女孩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传来了女孩的 声音:“喂。请问你是哪位。” 我感觉被这久违的声音强烈的震撼了一下,良久才说道:“呃我是上次你喝 醉时把你带回家睡觉那个人。” “哦——有什么事吗?” “对,有事,你的通讯录掉在我家了。” “什么!你没看吧!”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激动。 “没有,只是看了第一页,知道了你的电话号码,要是你没时间话,我送去 你那吧,还有上次的事实在抱歉的很。”我努力用最诚恳的语气说。 “没什么,没什么。我自己来拿,你在家等我,我马上来,千万不要看那本 通讯录。就这样,拜拜,在家等我。” 她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我把房屋草草整理一遍,至少看上去不至于给人脏 乱的感觉。 现在已经是初春了,这个时节经常下起霏霏细雨,我朝窗外看去,今天也不 例外,雨线一串串闪过我的眼前,闪过我的心间,心情竟莫名的恍惚起来,我端 详着雨水,又想到了那个确实存在却无从忆起的人,不禁出声自问:“他到底是 谁呢?”顷刻,传来了敲门声,我匆匆跑去门口打开门,兰一手握着雨伞,一手 提着书包。我连忙招呼她坐下,并向她不停为上次的事道歉,她只是大方一笑, 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我问她喝不喝茶,她说不麻烦了,我问她看电视吗,她说 不必了,可我还是给她砌了杯热茶,打开了电视。接着,去卧室把放在抽屉的通 讯录给了她。 “你是叫兰吧?”我问。 “恩,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通讯录第一页上写着,我发誓只看了第一页,我对别人的隐私并不感兴趣, 有时间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自己,我是这样的人。” “也许吧,你一个人住吗?”她呷了口茶。 这话来得很突然,我也不想编造什么传奇故事,便一五一十从头到尾的把事 情经过和她讲了一遍。 讲完后,两人都沉默起来。 为了缓和气氛,我挑出了一个话题:“我都把自己的事全告诉你了,你该告 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吧?” 她看着我,微笑,说:“你想知道什么?” “恩头发,你的头发干嘛留这么长?” “无可奉告。” “没关系,换个问题。看你提个书包的,你一定是学生,对吧?” 她仍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那——你可有男朋友?” “有的。” “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嘛,”她露出一丝忧郁的神情,嘴角微微斜着,“是一个很好,很好的 人。” “恩?好到什么程度?” “这——无可奉告。” “明白。那你的父母呢?” “母亲很早过世了,也是因为癌症,父亲在国外工作。” “哦——”我长嘘一口气,点燃一支白沙烟抽起来。 随后,我们说了很多,说了她的朋友,说了她的课程,说了她的生活,说了 她的过去、现在、未来,也说了我碰上的一些琐事,那大多是毫无意义的,比如 前天和租店的大哥玩牌,一不小心赢了他一百多块,她老婆为此扣除了他一个月 的烟钱,昨天在菜市场里看见一个卖狗肉的和卖猪肉的吵架,据说是因为卖狗肉 的对别人说这阵子闹“猪疫”,猪肉不能吃,吃了包准身中剧毒,卖猪肉的又说 这阵子闹“狗疫”,狗肉不能吃,吃了非一命呜呼不可,吵着吵着两人骂得不过 瘾,打了起来,还是警察给妥协的,结果卖狗肉的和卖猪肉的都各自交纳了一百 元“打架斗殴费用”,今天在家里睡觉起来就给她打电话,接着等她,然后就是 现在这样。她居然听得到入了神,等我说完后,还鼓掌大声称赞太有趣了!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她看了一下客厅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吃惊的说:“哎 呀!不得了,快7 点了!我还得去上晚自习呢!高三就是这样,能把一个正常人 折磨得不正常,把不正常的人变得更加不正常!好了,我得走了!饿了吧?你赶 紧去做吃的吧,我去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就好,时间来不及了。”她站起身,准备 离开,立刻又回过头说我忘了一件大事!我问什么事?她说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呢?我这时才想起一直没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便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日自己的血 型自己的身高自己的体重和家里的电话一股脑儿全告诉了她,她到也勤快,用笔 全记在了那本通讯录上,然后浅浅一笑说了句再见。 从那天起,我灰色的春天终于在兰的陪伴中铺上了充满希望的绿色。兰每天 都来找我玩,我们一起逛街,一起放风筝,一起去山上野炊,过得十分的快乐, 偶尔也会说一些伤感的话。记得前些日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我和兰在山 上烤肉吃,我无意中问起她是否特别思念某个人,她没有回答眼泪刷刷的就流了 出来,我忙安慰她,叫她别哭了,什么事看开点,结果自己也哭了起来。但是, 我到底在想念谁呢?这问题跟我曾经那个脑海里确实存在却无从忆起的神秘人一 样无法解释。 今天,我一大早便起了床,太阳懒懒地比我后起来近一个小时。兰说今天要 庆祝一下我们正式相遇50天,我不得不做点准备,女孩就喜欢出这样的主意,也 喜欢惊喜,于是我把昨天准备好的九十九朵玫瑰拥在怀里,在清晨5 点多的时候 走出家门,准备在她的睡梦中给她一个惊喜,也准备请求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春天的凌晨还是有些冷的感觉,我只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袖衬衣,风一吹,寒 意就不由而生,好在我心中暖和一团,相比之下那冷只是近乎人情的问候罢了。 街道上除了几个锻炼身体的老人家几乎没有其他人,树上长出了新的绿叶,路旁 盆栽里的花朵也逐渐开放了,在太阳渐渐升起的时候,看上去一片生机,舒服极 了。 将近6 点30分的时候,我到达了兰居住的地方,这里环境很不错,房屋后面 的绿树早已成荫,虽然只有两栋公寓,楼下却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花园的中央 还有无暇的水池,花园附近停了几辆车,都是进口车,保安也很尽责,我进来时 非问我找谁由他联系,我苦苦哀求好几分钟才没经过联系,自己到了兰的家门口。 “叮当——”我轻轻按了下门铃。这时,兰渐渐打开门,我急忙藏在一边, 等门完全打开的时候,我忽然钻了出来,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她面前,她满 脸的惊喜告诉我——努力没白费。 “兰——做我女朋友吧。”我将手中的玫瑰递了过去慎重的说。 她的脸色立刻聚变,没有接下我手中的玫瑰,淡淡的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 低下头,长发遮掩住她的面孔,不言不语,我呆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她,一言 不发,又想起了那个确实存在却又无从忆起的人。 许久,她开口道:“我们去喝酒吧,去第一相遇的那间酒吧。” 我压抑不住埋藏在心底的爱意,把玫瑰放在门口的排柜上,冲了上去,拼命 的吻她,吻这个美丽的女孩,她没有反抗,任由我摆布,顿时温暖从心头遍布全 身,融化了我的整个身心 夜晚,我们一起去了那间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酒吧。熏却不在那里做事了,我 跑去问过老板才得知熏在十天前因为修理制冰机不慎被高压电给电死了,老板说 罢,忍不住叹了口气,念道多好的人啊,唉。我的心立即像被厚重的物品拖了下 去,沉沉的。熏死了,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因为心情不好,我喝了很多酒,兰也喝了很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喝那么多 酒就如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留那么长头发一样。 走出酒吧,已是深夜了,月亮依旧灿烂夺目。兰让我直接回家不要送她,我 拦了辆出租车刚想回家,悲惨的一幕发生了!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兰被一辆莽 撞的汽车撞倒在地,兰倒在血泊中,一刹那间,我觉得世界不再有光彩了,所有 的一切灰暗无光。只有兰的血是红的,映在我的眼中,我跑了过去抱着兰放声痛 苦,哭得太过悲伤,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但我仍紧紧抱着她不放,一生一世都不 愿放开我感觉仿佛坠入了一个既黑暗又光明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严厉的父亲、 有慈祥的母亲、有善良的熏、有美丽的兰、有憨厚的租房大哥、爽朗的酒吧老板 眼里出现了我与他们的每一个片段,那么多的回忆一一再现,我泪流满面的看着, 却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一个看客,一切都与自己无缘,一切都太过遥远,太过遥远 我翻开兰随身不离的通讯录,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原来她的男友早在三年前 就因车祸命归九泉了,她的头发就是从那时留起的,她把他死后自己过的每一天 的点点滴滴都记在了通讯录里,用这样的方法向死去的他倾诉自己的心声,用这 样的办法思念死去的他。而我,她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而已。 在医院的病房里,我坐在朔料圆椅上面带微笑始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兰。因 为车祸她成了植物人,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她的长发因为手术被剪短了,可她 依旧那么美丽动人。外面响起了“滴答”的雨声,我缓缓将目光移向窗外,黑白 两色的世界里,灰色的春雨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落。 病房里这样的冷,以至于我手脚冰凉。 不觉间,太阳徐徐出现在了遥远的天际,洒落下一片迷人的光辉,但即便她 在远,我仍旧能感觉到她的温暖,并始终面对着她。 此时。潮湿的季节,潮湿的空气,我面对着遥远的她,双眸不经意间潮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