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者 作者:随机地图 J 在床上翻来覆去,偶尔揭开被子再盖上,如此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见鬼, 我失眠了。”J 用下赌咒般的口气说。“更糟糕的是,我似乎在做梦。”。J 仰 起身子,努力寻找使屁股固定的位置,过了会,确定自己倚着床靠背坐稳了,在 一片黑暗中用左手打开床头灯。眼睛适应了光亮后,他看见了枕头边上放着的书。 “他慢慢站起身,从他那破旧不堪堆满废弃稿子的书桌上站起来。他像个沮 丧的人,使劲抽着指间夹着的香烟。在积满灰尘的书柜旁踱来踱去。书柜上点了 一支蜡烛,火光又长又细,像夜间微弱的鬼火。外面的风爬过摇曳的窗户围绕着 他,他在书柜前站了好一会,最终回到书桌前坐下。”J 翻开书中的一页读道, “他的头发十分杂乱,眼中尽是血丝,显然很久没睡了。他趴在书桌上,似乎睡 着了,忽然在闪电划破黑夜的那刻,他猛然抬起头,瞥了眼书桌上堆积如山的稿 子,脑里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一片大海,有抽水机在疯狂的抽着海水,一直到 一滴水都不剩,大海中竟然没有水,多么讽刺!他傻傻冷笑,一下子站起来,用 打火机将书桌上的稿子点燃,火越烧越旺,它丝毫不畏惧风的威力,在风的压迫 下越发狂起来!这又如何?只是加快了它们的死亡而已!”——“这种情况—— 我好象也遇到过。”J 顿了顿小声说。 这是J 连续第十天失眠,他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对他说是压力太大的原因, 调节下自己的情绪,其他没什么问题。J 得知后也不高兴,因为毫无精神他感觉 那些光明和希望仿佛与他隔绝了关系。有时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疲倦的流浪汉,没 头没脑,不带任何目的的走在迷茫的深夜中,他早已不想去任何目的地,一直走, 一直寻找某件事物,直到精疲力尽。 现在J 把书重新放回枕头边,套上拖鞋,打开房门,朝厕所的方向走去。一 般情况下,J 去厕所小便再返回房间只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厕所的设备很简陋, 一个洗手盆,一个便池,便池后面的墙上有一扇窄小的窗户,窗户间的铁杆生了 很厚一层锈,在窗户的右上脚有一个很大的蜘蛛网,在夜里,月光透过蜘蛛网撒 在厕所的地板上,整个厕所看起来就像一个牢房。J 三年前从牢房出来,现在他 又回到了牢房里。 时间照样前行。J 因为去了牢房而无法回到房间里。 J 此时在想,我进的明明是厕所,怎么会忽然变成牢房了呢?不过——这样 也好,我可以安心想想我失去了什么。他试图安慰自己。事实上,J 这些天一直 在找他失去的东西,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失去什么。 他坐在了地上,开始想自己失去了什么,钱?不是。手机?不是。书?不是, 不是。他想了很多很多。渐渐的,他竟失禁了,这才使他想起自己是来厕所小便 的,他很高兴,以为自己要找的就是这个。他挥舞着手臂,几乎想叫出声来,就 在想叫的那刻,他又发觉自己失去的和想要找的并非是小便这么简单,于是他又 坐下来想问题。 “这儿的气味太难闻了,我无法安心的想问题,我还是该回房间想。”J 心 想。他站起来,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门,他又想起来了,他是在牢房,“但我刚 才进的明明是厕所。”J 问自己,同时身体靠在了背后的墙上。灯亮了,J 用手 遮住眼睛,在指间的缝隙中,他看见的是自己家的厕所。谢天谢地,他终于可以 打开厕所门,返回房间了。 可是当J 进入房间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牢房。他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失 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