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食爱情 我原本以为,随着人们思想的跃进,爱情也可以像吃速食面一样简单。吃过算 数的。其实我错了,到最后,我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最充分的一条就是,因为人 们的思想境界还没有到那种层次,或许是我还有些拖泥带水了。 有段时间我一直吃方便面,那方便,其实还是因为我比较懒。不过那种高温的 日子里,你让我去下厨房,我是宁愿去跳楼的。不过后来,每天都会有人给我带外 卖回来。 轻轨来来往往。我特别喜欢晚上的轻轨,橙黄色的灯光,银白的车厢,整体感 觉好的很。车子很快的就从眼前过去了,那叫速度。租房子的时候,我特地要找一 间可以看见轻轨的房子。房东认为我帮他解决了个棘手的麻烦,所以就给了一个很 让我满意的房租。很多人都说轻轨那样开来开去,烦人得很,于是这成了房东的心 玻我觉得那些人真傻,能天天看见轻轨,应该是件很快乐的事,其实我知道房东认 为我傻。管他呢,我喜欢就行了。不过后来,每天都会有个人向我唠叨住在那间屋 子的弊处。催着我快点搬家。 那个热心的人并不是我的男朋友。而我那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那时正在和我 有七个小时时差的欧洲读他的硕士学位。男人总是以事业为重的。好像天生,女人 就应该是以感情为生命。我偏不,于是,当初我很开心的去机场送卫,看见他过了 海关,我就转身跑路,那天我一滴眼泪都没。 而那个热心有些过头的人其实是我的一个同事,更确切的说,他是我一个网友 的老同学。我们曾经在网上聊过,但后来因为彼此的学业失去了联络。这一次我的 跳槽,造就了我和维重逢。在那个看起来很有人气,其实冷漠得厉害的公司里,是 维递给了我一杯热咖啡,拍拍我的背,轻声告诉我这个公司里一点人事关系。就为 那杯不值几个钱的咖啡,我请维搓了一顿火锅,表示我的感谢。其实,那天是我想 吃火锅,又没人陪,所以叫了维。然后,我们就熟了。 我有严重的地铁情结。自从高中那会,我的性格突变,我就开始喜欢跑出去乘 地铁。每次都乘个来回才肯罢休。现在只要出门办事,我总要看看地图,是不是可 以有机会乘到地铁。其实个中的原因,连我自己都不太能说清楚。我喜欢地铁进站 时的风,吹脸上很舒服。还有就是地铁里形形色色的人群,那些拎公文包,穿职业 装或西装的白领是高中时我的向往,现在自己是了,我就观察那些背着书包,穿着 校服的高中生,我开始向往高中生的自由。现在还有了轻轨,我每天下班以后,常 会站在落地玻璃前看轻轨的来来往往,我是特地去做了一块落地玻璃,那样可以更 完整的看轻轨。 我还很喜欢吃夜排挡,当然一个人吃是索然无味的。以前有卫陪我,尽管那个 没良心的从来不吃,他说那些东西有卫生问题,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在那狼吞虎咽, 但是卫很愿意做个聆听者和宽容者。现在我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喜欢吃的同道中人, 维喜欢的理由是小时候他妈妈说那些小摊小贩的东西不卫生,硬是不让他买的吃。 那时的维很有反叛精神,于是他从小立志,以后独立的时候,一定要吃遍上海滩的 夜排挡。那次,当维告诉我这个他从小就有的志愿时,我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 对他语重心长的说,真是一个不乖的孩子,要听你妈的话,知道不?然后两个人在 那里肆无忌惮的笑。我和维都是那种真性情的人,笑的时候才不顾别人怎么看。那 次以后我和维的关系变更为兄弟,就是在我心中认定可以说说心里话的铁哥们。从 小我就喜欢和男孩在一起,觉得他们够义气,绝不会把我告诉他们的秘密再传出去。 维似乎也认为我这个女孩够义气,够特别,所以也高兴和我聊天。 小时候身体不好,老是要去医院吊水。后来我发现我的酒量很好,妈妈说那是 因为小时候酒精吸收的太多。所以才那样。我半信半疑。但是连卫都惊叹我的酒量, 可以称为女中豪杰。现在每回和维吃夜排挡,我们总是在喝着啤酒,谈自己的故事。 维说他自己挺有桃花运的,只是每次他都没抓住机会。现在有了些事业,他自 己就再没那份闲情谈朋友了。况且如今的上海女孩娇气的很,他怕他因为一时的疏 忽就得罪她们。我告诉他我高中时那段让每个人会不自禁的可叹我痴情的故事,并 且拿出那张我曾经偷拍的照片给维看。听的他一愣一愣的,然后大大的感叹怎么也 看不出我是那种那么痴情的女孩。 那次,我狠狠的揣了维一脚。难道你这样看,看不出我有那么专情吗?我是真 地听不出他那句是褒义的还是贬义的。毕竟有些醉意,脑子变的迟钝。其实高中的 时候,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另外的人。并且坚定地相信那样可以感 动一个人。只是到后来,我自己都会笑自己的傻气。 每回有些醉的时候,我的脑子就特别不自觉,总会把那些老黄历的事情翻出来, 一件件的抖在眼前,每次我都很想哭,卫在的时候,我怕他担心,所以都忍着。那 回,在维面前,我一下就崩溃了,淅沥哗啦的就那样哭了出来,吓的维以为他得罪 了我。连忙叫了出租送我回家。 爬在维的肩上,我痛痛快快的哭了一次。维有很标准的身材,每次从后面看维 的背影,总觉得那才叫魁伟,才可以算是真真正正的有安全感。维递给我一张面纸, 他一声不响,只是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完全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措手不及。那个时候, 我才发觉这个巨蟹座男子母性的一面。我请维到我的家里做一下,我想我有必要为 我的失态向他表示歉意。 我只是开了过道灯,不敢开太明亮的灯,我怕我那红肿的眼睛把自己吓着。我 请维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给他到了一杯咖啡。那夜我们的谈话就从我的落地玻璃开 始。我一直站在落地玻璃前,一直凝视着窗外,看着轻轨,知道最后一班开过我的 窗前。我们谈了很多,维收起了平日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很认真很严肃的和我 聊了很多。爱情观,人生观,甚至是世界观。我很欣喜的看见维的另一面,他也很 开心的能够更了解我。 以后我们去夜排挡的机会少了一些,一是因为大家的工作都忙了,还有就是维 说怕我再像那次一样突然的哭出来,他说他会得心脏病的,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经 常买外卖带到我家去吃。维说,去他家也行,就怕晚上我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弄的好像自己想的很周全一样,其实我早看透他的那点小聪明了,不就是怕我去他 家,看见他的狗窝嘛。害的我现在天天都要整理房间,在以前我基本是不整理的, 我想整理有什么用,反正都要乱的。 一次,维看见我厨房里那些方便面的袋子,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吃方便面。我 如实的回答他,那是因为我的懒。于是维就是开始唠叨,那样有多么不营养。原本 卫在的时候也经常那样说我,那是他关心自己的女朋友,我也没什么理由去反驳, 只是依旧一意孤行,我知道卫的宽容。没想到维也那样,我开始抱怨他的不厌其烦。 不过维并没有包容我,他大说特说自己的观点,并且试图纠正我的观点。那是我唯 一痛恨维的地方,因为他和我一样固执。 有回,我开玩笑的说,我们这样孤男寡女两个人同处一室,在以前可是大逆不 道的。 维一边开啤酒,一边不经意的回答我,他说即使同睡一室,也不会怎么样,他 是个君子。 其实我也是个很叛逆的人,我不愿就那么承认维是个君子。那么你就做我的短 期男友好了,反正你也不会动真感情,帮我排解寂寞也不错。我挑衅维。 本以为我如此大胆的,并且有些超前意识的意见,一定会被维给否定。不过维 到是答应了,我们击掌为誓,这只是两个无聊男女的速食感情。 我想我不会动真感情的,因为我有卫,纵然他并不是最出色,也还过的去。毕 竟那是好几年的感情。我想维也不会,那个为了事业连女朋友都不谈的人,一定不 会当真的。 那天,我和维的关系又变更为男女朋友。那夜,我睡得很香。一切我掌握自如。 那次以后其实只是我们关系有所变更,一切还是依旧那样。只是我和维又多了 一个去处,晚上我们会去衡山路的酒吧,一起跳舞,一起喝酒。在那里,我跟着维 学抽烟,两个人就像是不本分的高中学生,一起偷着乐。在那个嘈杂的环境中,维 大声的告诉我,我是个叛逆、任性而又奇怪独立的女孩。我大声的反问他是吗?然 后我们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笑。那样的大笑是我和维在一起时最多的表情。我们都是 那么爱笑,似乎在黑夜中我们依旧能散发出阳光的光辉。我们还去玩蹦级,去享受 极限运动的刺激和快乐。维说那才叫生活。当我在空中停留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阳 光的温暖,耳边略过的是我和维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好几次卫都责怪我没有接他的国际长途,我打马虎眼,我解释说我工作太累, 睡熟了。卫没有多问,刚开始我还心安理得,越到后来越有些心虚,我也不知道心 虚点什么。反正我和维是不可能的。卫告诉我,他想让我也去他那里,我同意了。 其实我些有些怕,我怕我掌握不了局势。 我一直想把这件事告诉维,却又怕维察觉出我内心那点异样,他是个很聪明的 男人。直到那天,我才发现再隐瞒那就是欺骗了。而欺骗一个我身边最亲密的人, 在我看来那是罪过。 和维在一起,始终没有手牵手。他说他要对我负责,他是我的短期男友,不能 有越轨,他是君子。在很多细节中,维总是那么体贴和周全。过马路的时候,他的 手总会护在我的背后,像个谦谦君子。 在一起去衡山路的路上,我和维并肩走着。一个熟悉的脸庞就那样出现我的视 野中,那么模糊,那么遥远,旁边是个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女子。我停住了脚步。维 也看见了,他拉起我的手,紧紧的拉着。维拉起我向前走,他轻声但是坚定的要求 我,仰起自己的脸,表现的尽量自然大方。我无力抗拒。那时我的脑海中混沌成一 片。就那样,擦肩而过了。我看见那熟悉的脸充满着狐疑和惊讶。在街角,维拥起 我,他轻轻用手遮住我的眼睛,轻轻的吻我。我的眼泪就那样涌了出来。 那片高中时落下的阴影又一次占据我的心头。 我把落地玻璃拉开,风呼呼地吹进房间。我站着,维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开 灯。像他第一次到这里一样。我们沉默,直到卫那个长途电话的铃声打破平静的气 氛。卫告诉我手续都办好了,他准备回上海一次,举行一个订婚仪式。我轻声应允。 维站在我的身后,拥着我。他似乎早就知道一切。镇静地向我贺喜,并且向我 辞行。我诧异,但维却示意让我听完他的话。他是漂泊的浪子,在上海只是一个短 暂的停留,而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让他拥有了许多。他知道他会继续漂泊, 所以在最初答允了我的请求。他想让我得到快乐,很多很多的快乐。答应我,忘记 那段你痴情的回忆,那会让你不快乐。 我答应了。 维走的时候,我听见维关门时清脆的响声。我的心似乎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好 像有些什么东西被永远关闭起来。 那天,我们的关系又变更回了朋友。 维走的前几天,依旧和我在一起疯。他拉着我去他熟悉的音像店,他把他的钱 夹丢在柜台上,然后买下几乎所有港台歌手的cd. 我在一旁只能干瞪着他。我不知 道这个有时玩的很疯狂的男人会做些什么。维告诉我,他要用这些cd代替他,让它 们陪着我永远快乐的活着。 然后维就那样消失了。没有和我打任何招呼。他一向的自说自话。 日子一天天的趋向平和,我依旧喜欢吃方便面,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轻轨从我 眼前略过。偶尔抽烟的时候,我会想起那段很疯狂的日子。只是想想而已。 在订婚的宴席上,我见到了维。我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如何得到我的消息。他的 出现让我吃惊。他非常绅士的和卫握手,卫感谢他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进酒的时 候,我问维,现在他在哪里工作。维狡黠地回答我,那是小秘密。然后很无暇地露 出微笑,我想起了以前我们在一起放肆的笑声。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了维的消息。 卫让我辞去了工作,他说那样会我太辛苦。于是我整日只能无所事事,我上网 到处游逛,一天我在网络上看见了维的文章。他的英语文字是我帮他起的,读起来 就像是读他的中文名字那样。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本以为没有人可以让我牵挂,所以我自由的流浪。却发现在那个大都市里, 有个叛逆任性而又奇怪独立的女孩让我不自觉的想念。我希望她能快乐,于是我又 一次启程,带着些许的不忍。 于是,我用电脑写了我和维的故事,把它发表在网络上。 轻轨快速的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