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世界 我坐在吧台前,面无表情地装酷。手中把玩着一根香烟。我并不知道这香烟的 牌子,就象不知道摆在我面前的这酒叫什么,它们都是被“推荐的”。即使价格不 菲,也只是为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其实事情的起因是我和朋友打了个赌,有关卫慧小说的一个赌。我说这个世界 无奇不有充满浪漫和奇迹谁都可能发生象卫慧一样的故事;朋友说世界是现实卫慧 是小说没人能让小说变成现实把现实变成小说。“好吧,那就打个赌吧。”“赌就 赌谁怕谁?” 于是现在我坐在这里,裹着一袭黑色紧身吊带长裙。当初买这长裙是向往风情 万种的冷若冰霜,本以为会博得一个“黑寡妇”的美誉,可没想到所有朋友都说我 穿了象“三陪”,嘿嘿,真是过奖我当然没有“三陪”那么娇媚。 为了远离这个词我了我的高贵气质,我只得把头发烫了拉拉了烫染了漂漂了染 再剪剪吹吹折腾成现在这古怪模样,幸好所谓的怪和酷也只是半步之遥,加上银色 眼影银色口红银色指甲油,现在的我离酷应该只差1/10步的距离。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因为坐在吧台那头的男人正朝我这边走来。他30出头40不 到个子高高身材很棒是浪漫一场的好对手。想到马上可以尝到赢的滋味,想到坐在 角落的朋友的表情,我的眼里写着得意,我努力忍住不吹口哨。当然,我知道自己 这么高兴绝不仅仅是为了能赢这场赌。 他走到我面前拿出打火机想帮我点烟,我说谢谢不用我有心脏病戒了。其实我 不会抽烟我满口胡言,幸好今天脸上擦了厚厚三层粉使我面色惨白的确象个心脏病 患者而且即使脸红别人也休想察觉得出。他显然相信了,感谢王小波的舅舅教了我 这绝好理由。 他开始说话:“你的朋友没来?”我一没不停看表,二没东张西望,三没盯着 门口,白痴都看得出我根本没等人,更何况他平均每20秒左右瞟我一眼,不过这是 个好的开始,我喜欢。我优雅地摇摇头,他终于坐了下来。 我作好长谈的准备,没想到他突然冒了句:“我是做外贸的我做了四年赚了50 0万。”我不动声色故意回了句:“美金?”我也明白500万RMB不是个小数目,只是 恼怒他没谈外面的天气里面的情调日本的歌舞伎埃及的木乃伊或者墨索里尼莫扎特 莫奈,即使,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他继续着令我失望的话题:“我四年前考出MBA……”我当然知道MBA很厉害, 剑桥商务英语对我来说已经是天书了,可我不愿意情节这样发展下去于是我尽最大 的努力我说:“Married but available?”我是想把话题扯上克林顿的婚外恋这样 还可以延伸到战地记者的患难情。 他显然不太欣赏我的幽默感:“MBA可不是笑话,我在英国读MBA的时候觉得……” 我呼吸开始急促“英国”这两个字使我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处于应激状态,脑神经象八 抓鱼一样张开了所有触须。我用埃塞俄比亚难民等待救济粮时的心情等他吐出那些 耳熟能详的语词。 “可是回来才发现有太多博士,所以我拼命……”我撅倒我绝望我认输,我看 错了他。我无心恋栈,我把香烟撕成两段这是我和朋友的暗号,朋友却没有跳出来 救我。“我可以帮你。”他这话没头没脑让人奇怪,我知道沉默是掩饰无知的最好 方法,可是我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胸有成竹:“你是学生吧?”我差点把酒给撒了:“你以为我是学生?哈哈 哈。”我象个被看穿心事的武林高手只好祭起古龙先生的拿手绝活想用得意的大笑 搪塞过去,心虚得象被当众揭穿未穿衣服的皇帝最要命的是不明白错在哪里。 他看我那眼神让人想起猫看着玩弄于股掌间的老鼠:“明说吧。你是个学生扮 成这样在这种地方喝这种酒你心里想要什么我比你更清楚。我可以帮你给你你想要 的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这是个公平的世界谁也不吃亏谁也不欠谁,你一定很清楚在 这个社会没人帮的人……” 我听不下去,我不仅看错了他也看错了整个世界。幸好朋友及时出现,我象逃 离火灾现场一样逃离这儿象逃开洪水猛兽一样逃开这个男人。可惜,无论我逃到那 儿我还是在这现实的社会里,我开始相信这是个现实的世界。 朋友居然没有喋喋不休地询问我事情的经过,但是我愿赌服输:“你说吧你想 吃什么?下次我请。”她很诧异:“我以为你……好吧,既然你这么坦白我也不好意 思隐瞒,其实……”我发现不对有人跟我们的梢,而且是个男人。朋友两眼闪着火 花,语气中满是憧憬:“那个跟着我的人是我在酒吧里认识的我们谈了很多很多现 在我相信这个世界绝对是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