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月亮,多像个句号 作者:岁月0011 “嘟……”于磊的汽车停在柯蓝的窗下。他摁响了车喇叭。 柯蓝跳着跑到于磊的汽车旁。脱下警服的柯蓝,身着一袭红色的连衣裙,美 得像一束红艳艳的山丹丹花。 四十码……六十码……八十码的车速载着他俩,冲出了城市的喧哗与嘈杂, 按照柯蓝的指引,来到了城郊寂静的公园。 这儿有苍翠挺拔的白杨,隐入林间的曲径,淙淙流淌的小溪,风格古朴的小 桥…… 踏上那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两人又仿佛回到了在省公安大学热恋的时光。 于磊铺开带来的塑料布,取出一瓶红葡萄酒、几包熟菜、几只面包和几只水 果。两人相依相偎,情话绵绵。 夕阳如血,多情的白桦林默默无语。 于磊给两人的纸杯斟满了红酒,递了一杯给柯蓝,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她说: “小蓝子,我俩好不容易调到一块来了。来,为我俩的相聚干杯吧!” 柯蓝“嗯”了一声,举起酒杯,泪水却潸然而下。 那年夏天,镇江市润州区官塘镇驸马庄喜事成双:17岁的于磊和同庄同学同 龄的柯蓝同时考上了省公安大学。 镇长和庄中的长老亲自上门祝贺。镇长允诺两人上大学期间的学费由镇政府 包了;长老说两人家里的农活由乡亲们负责了。德高望重的长老说:“小磊子, 你可得把小蓝子照应好哦。” 长老的这句话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两家的家长和乡邻们恍然大悟:这两 个孩子小学、中学都在一个班,大学又考到一起,虽说不在一个系,但在家长和 众乡邻的眼里,那还不就是像住在庄前和庄后一个样嘛。 镇里专门派了辆汽车把他俩送往省城。临开车前,于磊的父母对儿子说: “你是男人,要多照应好小蓝。”柯蓝的爸妈对女儿说:“你是女孩,心细,要 多照顾好小磊。” 在大学里,于磊是刑侦系的,柯蓝是治安管理系的。两人似乎都听明白了长 老和父母话中的意思。 柯蓝在家时一切都是爸妈安排好的,进了大学,心里有了这个意思,遇到学 习上的难题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都找于磊。于磊呢,也是一叫就到,一到就立 马解决问题。于磊爱整洁,每天两人吃过晚饭后,柯蓝就到他宿舍把他换下的衣 服和鞋袜洗了。校图书馆阅览室、校内花园里,时时看到他俩携手的身影。 他俩都是上进心特强的年轻人,再加上两人互帮互学,相互激励,很快成了 各自系里的学习尖子。尤其是爱好文学的于磊,在他学的刑侦专业上找到了创作 的灵感,先后写了七八篇侦探小说在报刊上发表了。其中一篇《蛇岛疑案》还在 首届东方杯侦探推理小说大赛上获得了二等奖。 于磊身高1 米8 ,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柯蓝身材俏、面容好、肤色白, 很有江南碧玉的细腻娟美。追求他俩的女生或男生都不少,可都在两人心心相印, 太像恋人般的拦路虎前知趣主动地退怯了。有一个来自省城,身材婀娜,家境优 越的女生不管不顾地要和柯蓝竞争。看着她的魅力大放送,于磊竟像个榆木疙瘩 似的毫无反应。那女生也哀叹说:“他俩是金童玉女,太般配、太有夫妻相了。” 四年来,每到假期,两人结伴而回时,就成了两家的节日。两家人都认定了 他俩的婚事。于是,你来我住地请客,搞得热热闹闹的。在庄里年轻人率直明朗 的欢声笑语中,两人都窘红着脸,心里像是喝了蜜似的,感到特甜蜜、特幸福。 大学时光很快结束了。毕业分配时,公安部《人民公安报》社指名要于磊, 他也想到报社更好地发展自己的才华。柯蓝见他没和自己商量就答应了此事,十 分惊愕也十分失望。在得知新疆自治区公安厅向学校要高材生的消息后,平时温 顺得像一头梅花鹿似的柯蓝意外地报了名,被喜出望外的新疆公安厅派专人来接 走了。于磊也没回家,直接到北京新单位报到了。 乍听到了这个消息,两人的家长既茫然更忧心忡忡。毕业分配前,双方的家 长还催着他俩毕业后就结婚呢。他俩都说,年龄还小,干几年工作,等干出了实 绩再结婚。可现在却孔雀东南飞了!颤颤巍巍的长老却笑道:“孩子大了,随他 们去吧。缘分这东西是改不了的。”这话更让两人家长感到五迷三道,摸不着边 际了。 于磊在报社安顿下来,就忙着打电话找柯蓝,得知她在乌鲁木齐市公安局治 安处工作。于磊怪柯蓝没和他商量,就自说自话地到边疆工作了。柯蓝反讥道: “你心中反正没我,还找你商量什么?” 于磊急忙道:“谁说我心中没你了?难道夫妻只有长相守才是爱吗?‘两情 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柯蓝啜泣着说:“你还口口声声说我俩是什么夫妻呢?别笑死人了。人家夫 妻想往一处调,还到处找关系求人呢。可你倒好,自己拍拍屁股抬腿走人了……” 说完,竟气得挂断了电话。 过了两天,于磊又打电话给柯蓝,好言相劝:“我俩既然工作都定了,就先 好好干吧,有机会我俩再往一处调。” 柯蓝愤愤地说:“你当你的大记者、大作家,走你的阳光道吧,还管我干啥?” 于磊赔着笑脸:“到啥时候也不能影响我俩的恋情啊。” 柯蓝冷冷地说:“你拉倒吧。对你这个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自利的人,我算 是看透了。” 柯蓝的一番冷语,把于磊浇得透心冰凉。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暂时中断了联系。 京城报社里人才济济,那些资深编辑、记者大都有固定的稿源或报料的通讯 员。一年多下来,于磊除了跟在总编办主任后面写了几篇新闻外,竟未发过一篇 重量级的稿子。 柯蓝又主动要求到基层公安派出所工作了,那是个维吾尔族人和哈萨克族人 混居的地带。她已逐步融入到当地少数民族的生活中去了。 工作的不顺心,加上对柯蓝的思念,于磊似乎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抉择了。 在京城,他几乎没啥朋友,犹豫再三,他辗转找到了在派出所工作的柯蓝,向她 讲述了后悔之意和惦念之情。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思索,柯蓝也平静了许多,好像突然间懂事多了。她反而 劝于磊:“刚到新单位,立脚难,开好头更难,别心浮气燥的。我相信你一定能 适应环境,立稳脚跟的。” 于磊关切地问她现在新疆工作苦么,习惯么? 柯蓝笑吟吟地道:“苦与乐,从来都是相对而言的。当我策马驰骋在广袤大 草原的蓝天白云下,当我穿行在阿尔泰草原的原始森林中;当我喝着哈萨克牧民 递上热腾腾的奶茶,当我在塔里木河畔维吾尔老人院里的葡萄架下,听着老人弹 着‘都农尔’琴声放声歌唱时,你说是苦还是乐?” 于磊笑道:“瞧你,说得诗情画意的,说得我也心醉神迷,心驰神往了。” 两人的电话热乎起来了,仿佛回到了那纯情的岁月中去了。 在柯蓝的劝慰和激励下,于磊也慢慢地摸出了门道。当SARS病毒肆虐,一些 老记者都不敢外出时,他冒险到京城抗击非典的重灾区,采访了许多坚守岗位, 抗击SARS,救护群众的公安民警,编发了四篇《抗击非典中的首都公安民警》的 连续报道,受到部领导的褒奖,报社也给他荣立了三等功。一些省、市发生特大 案件时,他也主动要求随警采访,发回了一篇篇连续报道,名气渐渐大了。 乌鲁木齐市公安局推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公平竞争,公开答辩,搞“赛场 选马”,大胆选用优秀青年干部。没想到柯蓝凭着勇气,凭着智慧,凭着实绩, 凭着民意测评中好的口碑,竟脱颖而出,成了该市唯一的女派出所所长。于是, 指挥对辖区内案件的查破、编织辖区安全防范控制网络、维护辖区市场和场所良 好有序的治安秩序,乃至照管辖区鳏寡老人及帮教有不良行为的青少年等,一副 副重担压在她的肩上,忙得她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忙得她顾不上接于磊的电话, 更谈不上打电话给他了。 于磊不知道这些,以为柯蓝还在生他的气,责怨他当初没为她着想。一天, 他梦到柯蓝结婚了,开始以为新郎是他,心里乐开了花。可仔细一瞧,那新郎是 个高大健壮的维族青年,两人挽手步出帐篷,一群维族少女在冬不拉和手鼓声的 伴奏下,围着他俩翩翩起舞。他急得冲上去向柯蓝问个明白,被那个维族青年推 了一个踉跄。他再次冲上去扯开新郎,被另两上维族青年抬着扔到不远处的悬崖 下…… 梦醒后,于磊惊出一身冷汗。他想着柯蓝的秀丽容貌和对自己的款款深情, 急切地要见她、把她揽在怀里的冲动像一股激流在他血管里奔突、回旋。正好报 社要建新疆记者站,他急忙打了报告,可总编见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笔杆子,没有 批准。于磊急了,当晚赶到总编家中,讲述了他与柯蓝的恋情关系,讲述了他对 柯蓝锥心刺肚的思念,总编同情地点头同意了。 于磊的突然到来,让柯蓝惊喜万分,两人目光融融中的爱,沟通了彼此的心 灵。 柯蓝正忙着布置当晚的集中治安清查行动,两人约好了第二天下午的郊外公 园之行。 这儿风是甜的、水是清的、草是绿的、景是新的。两人坐在硕大的草坡上, 什么哀怨,什么惆怅、什么相思,一古脑儿都被边疆的风儿吹向了无限的远方。 夜幕降临了,柯蓝依偎在于磊的身旁。两人像天真的孩子似的数星星、看月 亮。 一颗小小的流星,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瞧,天空多热闹。”柯蓝娇稚地说。 “是啊,织女星在笑,牛郎星也在笑,北斗七星呀,围在一旁欢快地笑着哩。” 轻松的调侃,充实着他俩爱的心田。 “该和柯蓝约个时间,回驸马庄结婚了!”于磊吻着柯蓝像火样燃烧的脸颊, 打定了主意。 看那繁星闪烁的夜空上挂着的那轮圆圆的月亮,多像是一个圆满的句号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