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有雨 作者:苏州病人 想把四月的感觉写成一首诗的,终于在四月走后它还是没有写出,看着季节 的背影踱着步离开,它没有回头,只丢下了一团如麻的迷惑与被重复无数次的幻 想,他看着季节转身离去,他却无法离去,心情如同一片叶子在风中被吹来吹去, 她走过来的脚踩在那偶尔停止飞舞的叶片上,已失去了水份又干枯了的叶,在她 的夸张的松糕鞋下发出的轻微的咔嚓声,他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说过活着只爱一个人的,可是遇见她后,他犹豫了一个夜晚,也可能只是 一个瞬间,便迷失了,他想放弃一些想法,或者应该说是努力去逃离那些想法, 接连抽完二盒烟后,他的二根夹着香烟的手指发黄了,只到手指都快燃起了仍没 有答案,思维更混乱了,他不得不停止去想这些问题,把手中最后一根香烟的屁 股用力摁在了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一些未摁熄的火星透过烟灰缸在黑暗里发着 最后的光亮,忽闪忽闪地就暗了下去,青色的烟雾腾起时的瞬间又成灰白,渐渐 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抬头望了望窗外,已是江南五月的天气了,这二天的雨特别地多。 夜色低迷,夜雨更凉。 时而细密,时而倾盆,时而云开见日。 他的视线留在了窗外,眼睛回到屋内转了一圈,都是暗的什么都没看到。 林忆莲的‘温哥华’只有二十五点二秒,水声与鸥鸟掠过宽阔水面的声音, 那个短短的声线的流程,他会听上整晚,CD机总是开着来回地播放。 为了她的爱,他已操碎了心,她说过要把自己的青丝缠绕在他的心尖上,让 他想起她就痛,为了她这一句他真的一直在痛,因为他每天都会想到她。洗脸、 刷牙、吃饭、行走、睡觉、已近乎无耻地无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靠着与她偷偷 约会时的回忆,以及新的期待中度过每天的二十四小时,莫名的紧张着、焦灼着, 他甚至渴望那样的诱惑。 身旁的女人在他的目光中逐渐地憔悴下去,他不想去想这些,惧怕那样进入 自我的道德纠缠,与其说是种折磨不如说是一次审判。他已不能逃离她的爱,那 怕是一个陷井,至少他还在边缘,还没有真正地沦陷。 每天坐在电脑前,都会想到她,虽然她一个人就住在离他家不远的湖边,但 他不愿意和她经常的见面,他觉得在网上的感觉会更好一点,不必去考虑某些东 西,他可以对自己说,这只是游戏,那怕是骗着自己,对身旁的她也可有所掩饰, 也许那样他的感觉会好一些。 他就象是行走在钢丝上的人,手中握着平衡杆,小心翼翼地往前一点一点地 移着脚步,只是不知道风会在什么时候吹来,然后摇晃,然后把持不住,然后是 飞坠而下,然后是黑暗。 在电脑前透过文字,不知道彼此真正在想什么,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有时候 可以装着不知道对方的心情是好是坏,可以去回避一些东西。 有时候他会面对不停响着的电话看上半天,然后他告诉自己,我不在,所以 我没有听见。他不想知道那个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他真的游离了。 “你在吗?你上线要打开QQ,让我知道你在”每次他打开QQ都会看到这样的 留言,他有些疲倦,有时候真的寂寞了,他便会给她回复,告诉她,他在等她, 他真的在等她,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喜欢你紧紧拥着我,甜甜蜜蜜的温热,那是眼神都藏不住的快乐。让我轻轻 赖在你的胸口,让我放肆地要你疼爱我,这一辈子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教别 人不必再等。可不可能我们一生的缘分就这么承认?喜欢你默默看着我,无声无 息烧着火。只是,我要怎么做呢?才可以远远的爱你,而又不伤害任何人,我不 知道一个失了心的人还可以做什么?除了想你。任何事,在有所求后,都是那样 的丑陋。我不知道我如何做到一无所求。我的灵魂原是丑陋并自私着的。我开始 讨厌我自己了。为什么要遇上你?为什么要在遇上你后,又爱上你? 无话可说时,她总是这样说着同一句话,打过来的字他已经点过无数次,二 百零七个字,标点符号是二十五个。 夜,越来越深,无可抵挡的思念,无可名状的忧伤,正慢慢流过我的脸,漫 过你的网存在与不存在,也许同样都是伤害。可是当一切都已开始,谁也不能漠 视它的存在?不是吗?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悲,或许象你说的痛并快乐着。 他常常把这句对她说过的话藏在鼠标里,只要她打过来那些话,他便会复制 一遍给她,象在执行一种程序。 如果不下雨,晚上二人都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湖边,牵着各自的狗出来溜狗, 从不同的方向走到湖边的大草地上,更多的时候他的那条狗的身旁都会有一个女 人的身影,所以他们经常就这样擦肩而过,二条狗在相遇时会亲昵一番,最后在 各自的主人的牵引下不舍的分开,这时他和她,会意而暧昧地相视一笑,在擦身 而过的瞬间,他身旁女人的视线会迅速对她掠扫一番,捕捉她丝毫的变化。然后 对他说这个女人有点怪怪的,或是今天她又换了什么衣服。他的耳旁总是充斥着, 三SPRIT 、ELLE、PORTS 、Dior、凯撒、莱尔斯丹、箱子……那些好听却也好价 钱的服饰,他这时总是竭立装出极有耐心的样子,他不知道她此时真正的想法是 什么,只有刚才的小女人身上Dior沙丘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味还弥漫在空气中,草 地上的草也似乎站立了起来,他在想这是去年二月十四日的晚上送给她的,那晚 送给她的还有一枝玫瑰,白色的。 此时她已牵着她的京巴狗走的很远了,他们会在石椅上坐一会,聊一些无聊 的话题,夜暗下来时才会起身回家,狗奔跑的累了,会在他们的脚下蹲坐,二只 眼睛看着来往的行人的脚下。 他一直整晚整晚的在网上游荡,象一个游魂行走在寂寞的网络,他知道她也 在那里。 那天早晨,天亮了他关掉了台灯与机箱,站起身来习惯的走到阳台上,伸展 一下他在暗夜里绻缩已久的身体,又看到了对面阳台上的少妇,站在窗前侧着身 梳理着长发,眼光无意地朝这里瞟过来,他想到了那个雨天去艺圃喝茶,一个人 坐在榭中饮着绿茶,观赏着雨时的园景,他特别留意艺圃里的那垛高墙,一株紫 藤的线条蜿蜒地伸出,细细地爬在白色的墙上,他一直梦想要自己营造一个园林。 他想到应该请泥瓦匠在自己的阳台上砌一垛围墙,涂上白色,再砌一个花窗, 墙角里植上几株紫竹,放几块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