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1 大年初一。虹烛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这是一年的开始。却不想见到任何人。 客厅里人来人往。亲戚朋友。他们找到了一个理由,可以看看那个父亲。暗含着 多少无耻和私利。她想。又是一阵鞭炮响起。 过年好。过年好。这是全叔的声音。虹烛虚掩着门,看着全叔的一举一动。 可是好久不见了。在哪里发财呢?父亲客套地说。 哪啊。还不是瞎忙。我可是听说你最近赚了一大笔啊,工厂繁荣昌盛。全叔 的表面文章还在做着。眼睛有意无意地朝着虹烛的房间看。在那条窄窄的缝里, 他看到了虹烛的那双好奇的眼睛,没有了怨恨和悲哀。依旧那样楚楚动人。 又来了一拨人。全叔带着孩子和老婆告辞了。虹烛没有看到。在那对视之后, 她关上了门。她打开电视。一切都是欢庆。像雨后的彩虹。虽绚丽,但只是虚幻。 不知道何时而来的烦恼在她的身体里游荡,伴随着饥饿感。今天早晨的素饺子让 人倒胃口。 她推开门,小心地走向厨房。她看到了一男一女。不认识。她找到了鸡腿。 鸡肉在嘴里的感觉总比素饺子好得多。她把鸡骨头扔到垃圾桶里。一个形象在她 脑中出现。在那个寒冷的夜里,父亲和那个女人相拥而行。虹烛从厨房里走了出 来。就是那个女人。她可以让那个女人当众出丑。 那房子住得还可以吧?父亲说。 多亏了您帮忙。要不是这样我们还不能这么快结婚。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微 笑着。转过头,脸上是感激之情。 爸爸。虹烛走了进来。大声喊着父亲。眼睛看着另一边的那个女人。女人妖 娆而妩媚,是个让人怜爱的女子。这只是表面现象。虹烛心想。 有事吗?父亲看着女儿,她想干什么。没看见我这有客人吗?他想把她赶走。 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场。 噢。这位姐姐真漂亮。虹烛没有理会父亲的问话。她把矛头直指那个女子。 妹妹才是漂亮呢。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叫做虹烛的女人。她听说过。她不明白 她要说什么。赞美是自己愿意听到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美人的赞美。 烛儿。不要打扰他们说话。坐在旁边的母亲插嘴道。 我没有打扰你吧?姐姐。虹烛心里笑。她利用表面的客套,找着说话的理由。 姐姐,我们到那屋说话,不打扰他们男人说话。 烛儿。他们还要到别家拜年。父亲极力阻止。他不很清楚她能干出些什么, 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清楚。 我很喜欢这个妹妹。女人说。跟着虹烛。 父亲心中一定很焦急。虹烛递给她一个橘子。今天一定很冷吧。我最不愿意 过冬天。尤其是晚上。凛冽的北风,昏黄的灯光,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子。那一定 是一个心寒的场景。她想让她回忆那个晚上。这是第一步。 没想到你还这样会说话。真的跟你爸爸一样的聪明。她说,听着她讲。 一辆自行车。九点钟。还有一男一女,相拥相抱相互取暖。他们从一个地方 来,要到另一个地方去,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做。骑车的女子无意的回头,想看清 楚,这样的时候还有什么可以让人不怕寒冷。三人相互对视。灯光下一清二楚。 那个女人只是一瞥。她吹气如兰,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这是两个人的世界。虹烛 停了停,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子的表情。淡淡的装束,微笑变成了僵硬,还在掩饰。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虹烛装作关心的样子。 没事。没事。女人寻找着借口。她不能承认。没有人能证实那件事情。屋里 的温度太高了。有些适应不了。 虹烛没再看她。内心中有一种满足感。他送她回家。骑车的女子绕到他们后 面。一栋房子前。她亲吻着他 你想干什么?她终没有忍住。 我?我到要问你。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斥责。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不是吗? 她怒视着虹烛。无法释放。是自己心里有鬼。 这是一个电影。《一个女子的两个男人》精彩的还在后面。她的丈夫和她到 那个男人家拜年。那是一个厂长。他有一个女儿 她站了起来。 不想听了吗?许多的细节我还没讲。尤其是那个厂长怎样对付自己的女儿。 父亲推门走了进来。探询的眼睛看清了屋里的一切。女儿的表情。女子的表 情。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用情。 一个电影。爱与不爱,恨与不恨。很有意思。女子说。她不想叫虹烛开口。 一个男人的两个男女子。一个是结发妻子。一个是别人的妻子。爱恨情愁。 虹烛说。她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大年初一的,竟谈这些东西。看一些搞笑的才对。他说。五十岁的脸,平静 而淡然。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他对虹烛笑笑,然后把头转向女人。我们该走了。已经 打扰了这么长时间。 他是一个可怜虫。虹烛想。 说哪里话。只有今天才能说说话。父亲说。 他们走了。女人回头看了一眼。仇恨与恐惧。太多的阴谋诡计,呐喊尖叫。 现在又剩下虹烛一个人。最后总是这样。她今天很高兴。一脸的笑。她打开电视。 欢歌笑语,这才是这时能看的。 12 虹烛坐在窗前。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一个无望的未来。不知道要到哪里。 不知道要做什么。看不到父亲。母亲学着跟人打麻将,这是她唯一的娱乐。 她骑着自行车,到吴燕的家门口。只是想看看。没有对联,没有生机,是一 座空屋。她彻底消失了。还有她身边的两个男人。丈夫不是丈夫,情人不是情人。 一个镶满镜子的房间,自己站在中央。那无数的自己相互凝望,在眼中寻找 着可能的希望。黑色的眼睛,一张苍白的脸。自己转来转去。这是一个封闭的房 间。没有出口。自己身在其中。她坐在那里。闭上眼睛。绝望的感觉就是自己。 无法摆脱。 一阵鞭炮声响起。前面是一排六辆轿车。许多的人相互拥挤。新娘等待下车。 虹烛看看自己的四周。这是前夫居住的地方。三个月不见。陈伟在众人的簇拥下 走来,穿着新郎服。他们应该早就认识才对。这是不公平的。一切的罪名都是她 背负。而他暗地里寻找自己的情人。虹烛骑车走开。什么都无法挽回。都过去了。 回到家。一个人也没有。电话铃响着。 是虹烛吗?周小春的声音。有些紧张,有些兴奋。 是我。虹烛答道,熟悉的声音。那个给自己买吃的男人。消失然后重现。有 一种感动。 我是周小春。还记得我吗?他说。 记得。她说。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宁静包围着自己。无边无际,深远广袤。 你现在哪里? 家里。周小春答道。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干什么都是愿意的。一个坠入 人间的天使,落在自己的头上。 可以过来吗?如果你没事情的话。虹烛说。希望他陪着自己。就两个人。 什么?周小春反问道。 我知道你已经听清楚了。过桥的第三条公路,向右拐。第五个胡同,第一家。 虹烛放下电话。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但是有一种希望在黑暗的土地上成长。它要 穿透一切的阻碍。茁壮生长。 二十分钟后。一辆摩托车停在了院门口。虹烛知道是他来了。她在窗户前看 着。看着那个犹豫的男人,如何地走进屋里。这是一种测试。 五分钟后。周小春走了进来。四周打量着一切。他站在门口,准备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虹烛在屋里喊道。 周小春愣了一下。那声音是魔法。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没再犹豫。他没 看到她的父母。这里是她居住的地方。 虹烛和他坐在沙发上。他的小心翼翼让她觉得可笑。她的脸是平静的,保持 着一个女人的矜持。她是他心中美好的化身,想接近而又没有真正的勇气。现在, 只有她开口,打破这种紧张的氛围。 先喝口茶。春天的天气拖着冬天的尾巴。有些冷。虹烛说。 周小春笑笑。他端起茶,看着她。想说话。心中有许多的疑问。 虹烛捕捉着他的目光。清澈透明。一个纯真的孩子。二十四岁的大孩子。不 要说话。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为什么我不问电话号码是怎么得到的? 她猜对了。因为他笑了笑,轻松的。 他喝了一口茶水。很烫。上好的龙井茶。我很早就知道了。郝爽告诉我的。 一直没敢给你打。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虹烛听着他的表白,不想打断。她享受着这一切。她笑着,点着头,算是鼓 励。她要在精神上找到他的弱点。他逃不了自己的手掌。那么,知道我为什么要 叫你来吗? 不清楚。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我愿意到你这来。和你在一起很高兴,跟你说 过的。周小春说。脸上是兴奋的表情,正如他所说的。 你喜欢开摩托车?虹烛转移了话题。 速度给人刺激。就像爬山。喜欢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的感觉。我是一个司机。 在黑夜里看两侧的风景是一种享受。他说,透着一份得意。 一定去过许多的地方,看到过许多的人。路边的旅馆,微笑着的女子,还有 男人的豪爽。她想了解他的经历。这是她感兴趣的地方。 周小春看了她一眼。他要敞开他的心扉。这是一个机会,不可错过。高兴与 疲惫,前进与消失,飞驰与停歇。大雪停止不前。路边的休息。不同的饭菜。可 乐的笑话。他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氛围之中。自满,自尊,自傲,自信,自以为是。 虹烛笑看着。有新奇和渴望,有男人面对女人的尊严,威望,以及对前途的 神往。听说有许多的路边女子。可以随心所欲。 周小春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她是对的。有许 多这样的女子,渴望得到金钱。那是一种娱乐。自己从不参与。他的话叫自己都 吃惊。就像是一句谎言。或者欲盖弥彰。 虹烛说,茶都凉了。再给你倒杯热的。温柔的,轻巧的,是给他的。她知道, 他是一个逃不出的猎物。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们的谈话迅速的结束。她知道,一次不能给得太多, 消化不了。幸福或者阴谋是要一点一点渗透的,就像春天的雨,润物细无声。 虹烛和周小春走出院子的时候,正是她母亲回来的时候。母亲无表情的表情 明显是要警告她面前的人。女儿不听话,可以做给她身边的人。 这是我母亲。虹烛对停住脚步的周小春说。她不愿意介绍他给母亲。 伯母好。周小春热情地打着招呼。 母亲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然后径直走向屋子。她已经不愿意了纠缠。 周小春看着她的背影。一个沉默寡言的妇人。没有想到会碰到。他是高兴的。 欢乐在体内回荡。在虹烛的微笑声中骑上摩托车。他要回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 做。 虹烛走回屋里。母亲坐在沙发上,正等着她,一脸的不高兴。她有事情要问 女儿。以一个母亲的身份。 虹烛看着母亲。日渐加深的皱纹中是气愤的阴影。她知道母亲要干什么。但 是她装作不知道。让怒火在她心中燃烧。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母亲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控。从你结婚前的半个 月到现在。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或者是我做错了什么,但是你可以直说。把 你的想法,你认为我错的地方说出来。咱们可以相互原谅。你看,你现在什么态 度? 虹烛没看母亲。她的视线在茶几上的杯子上。一个脆弱的物体。你什么也没 做错。都是我的错。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 你看着我。母亲已经不想再控制,我叫你说真话。你是我的女儿。 虹烛低着头,依旧不看她。没有真话。真话使人绝望。最好还是像这样生活。 相依相伴。这是一个好的选择。她的语气低沉,叫人心寒。看得到自己的幸福就 够了。 幸福?但是我现在没有幸福。我生养你是一个错误。我什么错了。包括你和 一个男人结婚。你就应该一个人生活。 虹烛抬起头,看着悲伤的母亲。其实大家都错了。你嫁了一个男人,生孩子, 勤劳地为了这个家。你感到了幸福,是因为你知足,你的自以为对得起你的亲人。 但是你囚禁在这个家里,只是为了你的男人和你的孩子。当我们不在的时候,你 能看到的只是这四壁的墙。你把它们清扫得干干净净,你高兴地期待着你的丈夫 回家后说一句赞美话。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不包括你自己。他在外面做了 什么,没做什么,你不知道。你的女儿做错了事,你哭你闹,你不知道真正发生 了什么事情。因为你不是你,你的服从把你自己埋葬了。我知道你以前是快乐的。 但是你想过你现在为什么被你的亲人抛弃。你没有想。是不是? 母亲静静地坐着,如一座老去的雕像,任凭时间的磨砺。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在她的心里,这已经是永久。难道舍己为人是一个错误吗?难道你我不 都是做着同样一件事情吗? 虹烛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思考被你的行为禁锢了。我说的一切你都没明白。 但是我为你感到高兴。你沉浸的快乐是永远存在的。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母亲看着她。 已经不用回答了。因为我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你的不知道就是你的高兴。我 是痛苦的。我为我所想的付出了代价。虹烛不想再和母亲说什么了。她走回自己 的房间。这里是她一个人,可以不说话。 13 一切都向正确的方向发展。虹烛想。这是一场掩藏在时间缝隙中的爱恋。从 那一刻起,它脱离了母体,自行长大,成熟。周小春已经是瓮中之物了。那是一 个不可改变的事实。而自己的平静是期待已久的,越发有些不真实起来。但一切 都是好的。自己的一次离异不会阻止周小春,虽然有不可避免的挫折,但所有的 幸福和快乐,鲜花和掌声,天空的彩虹,曾经流过的子牙河水,都灿烂光辉起来。 电话铃响了。母亲抓起电话。她讨厌电话。她在吃苹果。喂。母亲的声音充 满了怨恨,还有烦躁。你是谁? 是伯母吧。我是吴燕。虹烛在吗?她的声音遥远而陌生,阴郁而无力。 母亲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去敲虹烛的门。你的电话。她确实不懂得自己的女 儿。那是一座幽暗的堡垒,充满着太多的不明所以。那是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混 乱而坚固,无趣而无聊。她只能继续自己的所为,参杂着些麻木。那欢娱多少变 质了。 虹烛径直地去接电话。她已经知道了一切。敏感而敏锐的心洞察着所有。一 屋一世界。你好。我是虹烛。她希望是周小春。他父母对他们的婚姻有些缓和了。 如果是他,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我是吴燕。她那哀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现在有空吗? 虹烛沉默了一秒钟。她又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哪里? 我在老房子。母亲的房子,而且我有酒。吴燕特意说了最后一句。强调着。 知道了。有酒总比没酒好。虹烛说。后半句是说给母亲听的。母亲坐在沙发 上,看着她,想知道她要干什么。忘记了吃苹果。一会儿见。虹烛放下电话,没 有再看母亲一眼。走回卧室,换了一件衣服。 已经是夏天了。不知不觉。空气里有槐花的清香。灼热的太阳,还有躲在阴 影里的老人,下着象棋。这个世界依旧良好的运行,没有出现一点点错误。 两扇班驳的门虚掩着。表明有人在。虹烛把自行车放在院子里。静悄悄的。 门和窗户都紧闭着。这么热的天。她推开门。一股冷气铺面而来,然后吴燕站在 她的面前。几个月不见,竟瘦了许多。两人注视着,一起走进屋里。茶几上摆了 酒和杯,等待有人来。 你按了空调是想久住了。虹烛看着酒,打破了沉默。 也许吧。吴燕打开酒瓶,斟满了酒。酒香四溢。像一张网。说不清楚。城市 的生活让人厌倦。还是这里好。 你是说,你逃了出来。想得到某种平静。虹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吴燕看了她一眼。你说的话越来越有水平了。逃,落难而跑。挺有意思。 是为了你丈夫,还是为了张锐?虹烛说,一针见血。 是为了男人。看到我丈夫,为他的忙于工作而忽略我和孩子的存在而气愤。 看到张锐,为沉浸于欲望之中而感到惭愧,内疚,耿耿于怀。我不知道怎么办, 也只能回到这里。为此找了一个堂皇的理由。吴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虹烛沉默着,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红色的液体,翻滚着,像残照夕阳,找不 到出路。 你怎么了?过得还好?吴燕改变了话题。 我?我还能怎样。或许结婚吧?虹烛抬起头看着这个进退两难的女子。但说 到自己的未来。她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 结婚?还是没离开男人。吴燕有些吃惊。吃惊之后是无法消解的疼痛。虹烛 的痛已经愈合了吗? 虹烛笑笑。生活中还有许多的东西。只是不去想罢了。 吴燕以沉默回答。沉默中是无限的火焰侵袭着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在那蓝的 火光中逐渐地化为灰化为烬,无影无形,无依无靠。 你在这里不害怕吗?只有你和孩子。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这里该是一片寂寥。 虹烛回到现实。残酷而无奈。 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天。对于黑夜,我更怕孩子的哭泣。无缘无故的,在某 个不确定的时间里。吴燕转头,看了看那个房间。孩子现在是自己的一切。 也许孩子需要一个更宽大的肩膀。一个家,最少要三口人。虹烛淡淡地笑着。 逃不出去了。吃不吃点东西。吴燕有意地不再想什么男人和孩子。她从冰箱 里拿了一个西瓜。已经吃了一半。只剩下一半。或者还足足有一半。 西瓜的冷的异常的。在低温下,生长或者腐败被抑制了,只剩下慢慢地等待, 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是它的命运就是要被吃掉。这是宿命。就像井底的青蛙,打 扮幽雅的小偷。 在吃中沉默。沉默而心中波涛汹涌。起风了。少见的风,吹动着繁茂的树, 树的声音成了风的声音,缓缓又急急。小贩的叫卖声,谁家的狗遇到生人的狂吠, 孩子的叫闹声,和着风声,由西南到东北,无始无终,在述说一个无人知道的故 事,惨惨又凄凄。每个人都在听。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要下雨了。夏天就是这 样一个变化无常的季节。 下午五点半,倾盆的雨还在下。扬扬和虹烛一起玩。吴燕在做饭。这个下午 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不可能再回来。有意义或没意义是无法知道的。只能回顾。 回顾才知道什么是值得的。虹烛不时地看着窗外的大雨。什么时候才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