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风 作者:伊沁 (一)一场游戏一场梦 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地方,正是在那里,我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那是 家小小的音像店,摆满了或经典或流行的CD盘。我喜欢跟你到那里去,不只因为你 的死党小猴在那里工作,更是因为爱极了它的名字——太阳风。 在与你相恋的日子里,我们常常争论我们成为恋人的原因。但无论我们怎样绞 尽脑汁去回想,我们的相识相恋都像是毫无缘由的事情。仿佛前生注定,仿佛今生 有约,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不论你欢喜也罢,无奈也好,我们是铁 定会在这一生中携手走过一段路的。 但与你初次相识的情景,这么多年来仍历历在目。那是我们进大学第一天开课 的日子,向来非常“守时”的我照例又是踏着点到的教室。那时的我还是个不谙世 事的小姑娘,短短的头发,红红的脸,无论走路还是跑步都是蹦蹦跳跳的。急着进 教室的我,根本没注意你堵在门口,差点和你撞个满怀。由于前几天的新生入学教 育我找借口溜掉了,所以到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也是我的同学呢。只是觉得你长的好 高,还有一点讨厌。干吗见有人来了也不知道让路,还饶有兴趣的居高临下把人打 量了半天才放行?你是不是那时就对我有意思了?嘻嘻…… 至于后来我们成为朋友,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你的高大俊朗、机智幽默 使你在班上的男生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的活泼清纯据你说也在男生中获得极高 评价。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可以有半句微词。 那个时候,我也并没想到会跟你成为恋人。因为我打小就是在男孩堆里厮混惯 了的,和男生在一起,无论他们还是我自己都甚少考虑我的性别。甚至当你将自己 贴身佩带多年的护身符——你妈为你求的玉佩送给我,我也没意识到有什么异样。 只是觉得这份礼物太重,虽然当时怕你生气而惶惶然收下,心里却一直想找机会还 给你呢。 不久后的一天,我和同室的姐妹们逛完夜市回来,你和江已在女生院外等候多 时。我知道你们想等的是我,但你那副醉醺醺的模样真叫人厌烦。我故意放慢脚步, 随你去和其他女生说笑。江偷偷的告诉我,你是和黎,一个你心仪已久的女生闹了 别扭,一气喝下了半瓶白酒。听了这些,我心里竟然泛起了些许酸酸的感觉。整个 晚上,任你怎样,我硬是没跟你说半句话。后来,从江那里得知,回到男生寝室后, 你又把剩下的半瓶酒喝了个精光。居然有你这样的,一晚上为了两个女人喝酒。你 是多情,还是滥情呢? 第二天,我用一张写有“我怕把它弄坏了”的纸条包好你的玉佩,托江交还与 你。后来江原原本本把你的举动给我学了一遍。你打开纸条后,先是一楞,继而脸 上的表情变的很是气愤。你把纸条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出了窗外,然后把玉佩重又 挂回颈上。没错吧?你是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吗? 后来我们还是照样交往,谁都没提玉佩的事。只是你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深邃, 越来越让人害怕。 终于有一天,当我俩单独在你的寝室闲聊的时候,你说:“现在大家都以为我 俩在谈恋爱,我们索性就假装成一对恋人逗逗他们,好吗?”童心未泯的我一听有 这么好玩的事情,立刻拍手赞同。 想到将来有一天,我们面对所有被愚弄的同学公布真相那一刻,该是多么刺激 呀。 “可是怎样才算是谈恋爱呢?”我天真的问。 “我教你呀。” 你拉我面对面坐在床边,对我说:“第一步,先闭上你的眼睛。” 什么都不懂的我一点也不明白你要干什么,狐疑的望了你半天,还是顺从地闭 上了眼睛。 突然,只觉得一张滚烫而柔软的嘴压到我的唇上,我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拼命推开了你。 “接吻可是恋爱必须的,这都不会,我们还怎么装呀?”看着你有些生气的样 子,我倒为刚才的举动难为情起来。是呀,怎么能让这个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呢? 咬咬牙,我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接受了我今生的初吻。 从此,人前人后,我们都俨然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被我们 蒙在鼓里,我对这个游戏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不过为了对彼此公正,我们约定,谁 若有了喜欢的人,游戏随时终止。 你总说要教会我恋爱所必须懂的一切,不过这“一切”的含义我始终不明白。 直到我俩去替小猴值夜的晚上,你关好店门,铺好行军床,告诉我今晚你将教给我 恋爱中最关键的一项,我隐约明白了你说的“一切”所指为何。也许是自己太想把 这个游戏进行下去,也许我当时已经真的爱上了你,我并没有逃避,也不好意思出 声叫喊。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也知道此时反抗的徒劳。浑浑噩噩间,在像要将身 体撕裂般的痛楚中,我成了你的女人。 床单上并没有留下你希望的殷红印迹。我不知道该怎样象你解释。童年的那次 意外已经在印象中模糊,只是清晰的记得手上那绯红的血和揪心的痛。可是说出来 你会相信吗? 那个没有留下烙印的初夜,让我俩的关系变得亲近又别扭。你不止一次对我说 :“如果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今生我将非你不娶。”望着你的眼睛,你眼中流露 的那份心痛叫人心悸。然而我已不屑向你解释。我们之间不过是个游戏,难道你忘 了? (二)波澜初兴 “沁儿,校学生会办公室有人找你。”同室的萍一回寝室就向我大声转告。 “嗯?学生会?该不会是我犯了什么错误吧?”我满腹狐疑,但还是以最快速 度到了校学生会办公室。 “嗨!”正当我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时候,有人在我背后打招呼。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萍的干哥哥建。我这才想起建是学生会的一位部长,找我 的人一定是他了。 “是你找我吗?什么事呀?”我开门见山地问。由于萍的关系,我和他已经很 熟了。 “你有多高呀?站直了给我看看。”建不理我的问题,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一米六吧。”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哦,到时候把高跟鞋穿上就行了。”建顿了顿又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 准备成立个礼仪队,为学校的各种活动服务。你来吧。” “我……行吗?”要知道进校礼仪队是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事呀,我没想到这 样的美差会轮到自己。 “当然行,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刚进校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你了。”建的语 气总是那么不容质疑,也许是做惯了学生干部了吧。 想想反正功课也不是很紧张,我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经过短暂地训练,我和队友们便开始频繁地活跃在校内外各种活动中。模样清 纯,衣着亮丽的我们不光在活动场合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在平常的日子,也成为 了众多男生追逐的对象。 和你的接触也因为我活动的频繁而日渐减少,不过因为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承 诺,倒也没有多少冷落了你的愧疚。不过每当我打扮停当出现在你面前,你眼睛一 亮的神情,依然能让我充满自信。 很少参加集体活动的你,在每个有我的场合,也总能发现你的身影。我知道你 惊讶于我的变化,从前那个只穿波鞋、仔裤的我如今却时常足登高跟鞋、身着漂亮 裙装、略施粉黛,从前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如今却举止大方,宛如淑女。 我们似乎都已经没有将我们的游戏进行下去的热情了。在我们难得独处的时候, 你总是充满爱怜地对我说:“什么时候有了心爱的男孩,带来让我给你参谋。不要 让我的乖妹妹被人骗了。”我便只会不停地点头,既然你只把我当妹妹,我还有什 么话好说。 (三)Game is over 俊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了我的生活。家境优裕、学业优秀、英俊儒雅的他一直 是女生们仰慕的对象,他却在我几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让建介绍我跟他认识。忽 然面对一个如此优秀的男生的追求,我承认自己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俊和你是完全 不同的两个类型。如果说你是一盆烈火,他就是一泓清泉;你是豪气干云的侠客, 他就是风度翩翩的骑士。一个热烈奔放,一个温文尔雅。和你相处日久,他的出现 带来的新鲜感确实不可小觑。何况你口口声声叫我小妹,何况他是如此的出类拔萃 …… 一开始和他接触,只是因为他在校学生会与建共事,不好怠慢。而且很快就是 你的生日了,他身兼校广播电台的主持人,我想让他替我在你生日那天为你送上祝 福。要不是那夜气温太低,夜色太美,我想我不会被他替我暖手的体贴感动,不会 轻易为他早已重复了千万遍的誓言而怦然心动。 在和他嘴唇轻触的一刹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栗。我不由自主地回应着 他。然而在那个时候,我的耳边居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你的玩笑话:“跟了我,你的 吻技足可以做别人的老师了。”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轻轻推开了他。他显然还沉浸在那甜蜜的一吻里面,满怀 深情地说:“沁沁,谢谢你教会我怎样接吻。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在什 么地方,我都会永远感谢你。”他的话居然真的应了你的玩笑。我甩甩头,想抛掉 关于你的记忆。俊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冷吗?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任他用大衣裹着我,往回走。我心里已暗下决心,明天一早就带他来见 你,你不是说要给我参谋男朋友吗? 寝室里的姐妹们都躺下休息了,我蹑手蹑脚地匆匆洗漱完毕,却突然听到你在 窗下大声叫我名字。 我借着昏暗的路灯探头一看,隐隐约约地看到你居然和俊一同站在楼下等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俊是你派来试探我的不成?我急急地冲下楼去,你却不 容我开口,低低地对我说一声“跟我出去”,和俊转身就往女生院外走。我只有小 跑着跟上。出院门的时候,正赶上守院的大爷锁门,我连忙央求大爷为我留门。你 却赶在我前头对大爷说“不用留门了,她今晚不会回来的”。 看你两个的神情颇为怪异,我真的难以猜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 你俩在前面大踏步地走,还声音低沉地交谈着什么,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一直跟到学校的大路上,我再也忍不住了,把脚一跺嚷道:“你们再不告诉我是怎 么回事,我回去睡觉了哈!”这时候,你俩才转过身来,站定了,看着我。 “你自己问她吧。”你对俊说。 俊点点头,似乎颇为紧张地问道:“他说你是他女朋友,是吗?” 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虽然是通过别人 的口说出,仍让我惊喜万分。 俊见我呆在那里,不禁又急又恼,又追问了一遍。 你在旁边死死盯着我,似乎也急于想知道我的回答。 “哦,”我回过神来,如实说道“我从没有听他对我说过。”你布满血丝的双 眼像要喷出火来,我心里却已被极大的幸福塞满。喃喃道“也许……是吧。” 你如释重负,转头对俊说:“听到了吧?” “你真是害人不浅,刚才我把人家打了一顿。”你坏笑着对我说,语气却已经 明显地轻松下来。 “啊?”我吃惊不小。 “你有没有受伤啊?”你的块头远胜于他,我不无忧虑地问。 “没事。你还可以选择。我在校学生会办公室等你. ”俊给我留下一句,转身 大步走开。 带着深深的歉意看着俊走远,我的目光久久地收不回来。 “心疼了吗?”你一句话让我重新意识到你的存在。 “很得意吧?居然有男人为你打架。”你的语气依然很冲。 “你凭什么打人家呀?”我还是很为俊鸣不平。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我跟你有关系吗?你自己让我去找男朋友的呀。” “你还真的去找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近乎气急败坏地说。 “你又没有说过你喜欢我。”看你着急的样子,我存心气气你。 “这还用说吗?这么久了,我怎样对你的,你就体会不出来?” “是呀,人家笨嘛。而且是你提议我们做戏给别人看的。”我噘起嘴,但还是 掩不住满脸笑意。 “唉……”你长叹一声,“我是破坏了游戏规则。我也没想到当我看见你们那 么亲密,会如此冲动。我以前还曾经发过誓今生不会为女人打架的呢。”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们相拥着回来,我的心有多痛呀。在那一刻,我就知 道自己完了,我居然第一个忘了我们之间只是个游戏。你该笑话我了吧?”说完, 你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眼中的火焰也渐渐被前所未有的温柔代替。 “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看你情绪稍有平息,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顿了顿,接着说“看得出来,他确实是真心 的,不过……” “不过什么?”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我连忙追问。 “我问他假如以后发现你犯过错的话,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对你,他却没有回答 我。” “你看,仅仅是假如,他都不敢开口。要是以后他真的发现你不是他想象的那 么纯洁,……”你深吸一口气,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接下去说:“做我女朋友吧, 我们不玩游戏了。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 天知道,我盼这句话盼了多久。 我佯装抬头望天,不想在你面前掉下眼泪。却看到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 夜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天该会更美好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