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我又不是难民 吃完午饭,我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要接着工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上学好, 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辛苦了。 再爬,再摔,再爬,再摔……有个变态的小青年扔中了我十次竟然还要求奖一 次,我真是想“靠”他一辈子! 每次只要是小朋友扔中了我,我都尽可能用最可爱的姿势摔下去,为的就是博 得他们天真的一笑,但是如果是大人扔中了我,我就变成了僵尸,掉下去的整个过 程都是直挺挺的,惹得几个变态的大人都骂我没有专业精神。 好不容易,我坚持到了下午三点钟,再坚持半个小时就可以休息了,虽然只能 休息短短的半个小时,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是奢侈的。 当我第N 次踏上独木桥的时候竟然在游人之中发现了林巧儿的身影!她正挽着 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周身透出一种高贵的气质,走在人群中就 像一个去检阅的国王,而林巧儿就像是国王身边的一位公主! 不好!他们竟然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爸爸,你看那里,好多人啊,我们也过去扔沙包吧。”林巧儿向我站着的独 木桥指了指。 “好,只要你高兴,去哪里都可以。”看来林巧儿的父亲对她宠爱有加。 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旁边就有云霄飞车,你们一定要去那边!我在 独木桥上暗自祈祷着。 可惜,上帝并没有听见我祈祷的声音,在我被另一位游客击落之后,林巧儿拿 着沙包来到了独木桥的下面。 我一定不可以被她认出来,如果被她认出来了我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 林巧儿现在就站在距离我三米不到的地方,我站了起来,尽量不用平时的习惯 行走,现在的我走起路来就像一只真正的狗熊。 “请稍微快点好不好?”林巧儿后面的一个游人催促了我一下,我肯定是不可 以在这个时候反驳的,如果让林巧儿听到了我的声音,她肯定会再去买上十几个沙 包回来将我打得落花流水! 这次,我爬扶梯爬得很慢,但是最终还是回到了独木桥的上面,我已经做好了 要被林巧儿击落的准备。 咦?奇怪了,林巧儿怎么这样盯着我看?她不会是认出我了吧?不可能啊,穿 这种衣服不管是谁都认不出来的! 林巧儿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则是按红帽小丑的要求在独木桥 上做着各种滑稽动作。 “前面这位小姐,你可不可以快点扔?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有人催促林 巧儿。 林巧儿对着我举起了沙包,但是很快,她举沙包的手又放了下来,林巧儿若有 所思地随手将沙包扔在了地上,然后离开了场地。 “怎么不扔了?”林巧儿的父亲问她。 “没什么,就是不想扔了。”林巧儿说着还在不时地往我这边看,“爸爸,我 们就在这附近休息一下吧。” “好啊,我也有些累了。” 林巧儿选择了一个可以看到“狗熊过独木桥”全景的地方坐了下来,她往那里 一坐,直接影响了我工作的心情,我身不由己地不时往林巧儿和她父亲坐的地方观 望,企盼着他们早点离开。 “喂,小伙子,时间到了,你可以休息半个小时了!”红帽小丑在扶梯下对我 喊。 休息时间我可不能浪费了,我顺势在一位游客的沙包攻击下落了下去,第N 次 落到地上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了,我决定找一个林巧儿看不到的 地方稍微休息一下。我绕过了林巧儿的视线,来到了大帐篷的后面。 我脱下了狗熊外套,身上的汗水流成了河。干这行真的是太辛苦了,我对小丑 的这份工作真是肃然起敬! 身上太痛了,我必须躺着休息一下,才有精神再去冲锋陷阵,谁知道我刚一躺 下竟然就看到了林巧儿的脸! 惊慌的我猛地坐了起来,我企图想火速穿上狗熊外套掩盖真相,然后再跟林巧 儿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不过,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等到我完整地穿上了狗熊外套,林巧儿也没有 发出一句声音,她的父亲此刻就站在她的旁边。 林巧儿的父亲看了看林巧儿,然后又看了看已经穿上了狗熊外套的我:“巧儿, 你认识这位先生吗?” 我靠!这是什么问题?我就不相信林巧儿这个时候会说认识我,这是多么没有 面子的一件事啊!她可是千金大小姐,我这种江湖艺人怎么可能和她扯上关系,我 低下了头等待着林巧儿的否定。 听完父亲的问题,林巧儿静静地走到我的身边,挽住了我的手,然后将脑袋靠 着了狗熊外套的上面,轻轻说道:“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刘得桦。” 我真的认为自己听错了,她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是我的男朋友,刘得桦?” 听到林巧儿的这句话,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对她百般猜疑,她竟然这样 对我,我真的是太感动了! “他就是你常常跟我提起的刘得桦?”林巧儿的父亲深感意外。 林巧儿点点头,手挽得更紧了:“是的,就是他。” 完了!就算林巧儿这么说,她的父亲肯定也不会看上我了,他怎么可能会让自 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像我这样跑龙套的小丑呢?我注定没戏了! “很好,巧儿,以前我还对你说的这个人表示怀疑,但是今天我看到了他,我 放心了,你可以跟这样一个能够吃苦的男人在一起,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刘得桦, 好样的!”林巧儿的父亲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不会吧?我都混到这个样子了,他们父女俩不但不嫌弃我,还对我赞赏有加, 特别是林巧儿,竟然主动说我是她的男朋友!我靠!再让我从独木桥上掉下来一千 次,一万次,我也愿意! “刘得桦先生,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回来了你一定要来陪陪我,好吗?”林巧 儿的父亲走过来拍了拍我的狗熊外套。 我已经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有不停地将狗熊脑袋点来点去。 “巧儿,你就在这里陪得桦聊一下,我出去等你。”说完,林巧儿的父亲给我 们腾出了两人空间。 看到林巧儿的父亲走了,我才安心地摘下了狗熊外套,谁知道我刚一摘下狗熊 外套,林巧儿对着我的脚就是那么重重的一踩,本来就已经红肿了的脚再被她这么 的一踩,我痛得几乎升了天。 “我靠!我能不能够轻点,刚才还那么温柔,怎么你爸爸才走就现了原形!” 我捂着脚指头喊道。 “我刚才是在演戏给我爸爸看!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是不是偷了马戏团 的钱没有办法还?”林巧儿在那里瞎猜。 “你胡说些什么啊,反正我有我的苦衷,你不要多问了。” “你缺钱可以找我借,为什么要做这个?” “谁说我缺钱了?我这是为祖国早日奔小康做贡献!”我找了一个高尚的理由。 “你少在这儿跟我胡说!几点下班?快说!”林巧儿指着我的鼻子问。 “你管我几点下班,关你什么事?” “好啊你!你跟我等着,等一下我把爸爸送走了,如果没有看见你在家里,我 就来这里找你,我今天非要问清楚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林巧儿越说越气。 这时,红帽小丑出现了:“小伙子,开工了,快点,有很多游客在等着!” “我过去了,再见。”我边说边穿上了狗熊服。 “小心点,知道吗?”林巧儿忽然轻声对我说了一句,搞的我真的非常不适应, 都不知道这个臭丫头每天在想些什么? 自从刚才听到林巧儿对他父亲说“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刘得桦”之后,在接下 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在独木桥上就不时发出各种怪笑声,红帽小丑几次都建议我赶快 去看医生,他怀疑我的脑袋已经摔坏了,被人这么折腾还傻笑,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从上午的七点半开始算起,到晚上的十一点半才有十六个小时,人非草木,虽 然林巧儿的那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动力,但是我的体力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已经 到达了极限,我的 双腿开始有些打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独木桥上练太极呢。 今天并不是周末,所以到了这个时间临海公园的游人渐渐少了,我的心也安稳 了下来,再坚持两个小时我就可以收钱了。 “喂,上面的小伙子,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做了一个批发,有个客户把下面的 时间都给买下来了!”红帽小丑忽然对着我喊道。 我靠!不会吧?谁这么变态?这么喜欢玩这种变态的游戏?我知道自己再这么 摔下去几次肯定就爬不起来了,看样子我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但是没有到时间我 又得不到那三百块钱,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远方的风景,准备“上路”。 终于,在我的“期待”下,那个变态的人出现了,只见她笑盈盈地抱着一大堆 沙包出现在独木桥的下面。 “棉花糖TWO !怎么是你?”我又喜又悲地喊了一句。 “怎么不可以是我?只许别人砸你,就不许我砸你啊?”林巧儿将沙包放在了 地上,然后拿起了其中一个对准了我。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你就放马过来吧,只要你砸得到我,我就死给你看!” 我在上面威胁林巧儿。 “好!棉花糖ONE ,你有种!看我不砸死你!”说完,林巧儿抡起了沙包就扔 向了我。 还好,我的反应灵敏,臭丫头的沙包从我的身边飞了过来,也许扔沙包的人是 林巧儿的原因,我忽然变得精神起来,感觉自己像是在和她玩着某种游戏,真的很 有意思。 “来啊,再放马过来!我等着呢!”我越躲越兴奋。 “好,我可不会让你这个白痴小瞧了我!”说完,唰,唰,唰,三个沙包同时 从林巧儿的手中飞了出来,也许是我的运气太好了,竟然没有一个射到我的身上。 “我看你才是白痴,一次连射三个都射不到我!你长眼睛做什么用的?”我大 声嘲笑她。 “棉花糖ONE ,你小子不要太得意了,看我今天不射死你!”我感觉林巧儿有 些抓狂,只见她不停地拿起剩下的沙包扔向我,我左闪右闪,还有几次有意停下来 让她射,但是她就是没有一次可以准确的扔到我的身上,看来这个臭丫头的视力真 的是有问题。 林巧儿扔一下,停一下,我也躲一下,休息一下,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她 竟然真的一次都没有扔中我,真的是把我给笑死了,要是每个客人都像她的点子这 么低,我今天就轻松多了。 最后我为了安慰林巧儿的情绪,特地从独木桥上摔了下来,还说是被她扔的 “无影沙包”给扔中的,她竟然连笑都没有笑一下,搞的我浪费了半天的表情。 “怎么样?我摔下来的姿势很帅吧?”我用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站了起来。 “白痴!”林巧儿都不想正眼瞧我。 “没有品位!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今天的工钱。”我一边脱着狗熊外套一边跟 林巧儿说道。 林巧儿没有理会我,而是拿起了一个沙包猛地扔向了独木桥的中间,只听见 “啪”的一声,一只经过独木桥的老鼠竟被她准确无误地给射了下来,她的这一着 真可谓是百步穿杨! “你就像个白痴一样!这种距离连三岁的小孩都可以射中!你以后如果再让我 看到了你做这一行,小心我真的扔死你!”林巧儿恶狠狠地跟我说到。 “我靠!那你刚才还装射不中!你同情我啊!我又不是难民,不需要你的同情!” 话是这么说,刚刚要是林巧儿都用这种水平扔沙包,我肯定会被活活地摔死。 “懒得理你,等你拿了钱再收拾你!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见工,看我不阉了你!” “什么?什么?你刚才说要什么我来着?我好像没有听清楚?”我装聋。 “棉花糖ONE ,你现在尽管笑,等一下我会对你很温柔的。”说话间,林巧儿 面带微笑将她的玉手拂过了我的脸颊,我感到背后的虚汗直冒。 “好!尽管放马过来!我就不相信你会吃了我!”虽然身上正在冒着虚汗,但 是我的嘴巴还是很硬,说完,我头也不回去了大帐篷。 “小伙子,真的不简单,我干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可以坚持这么长时间 的,这是三百块钱,拿去吧,以后有兴趣来小丑界发展尽管来找我,我看出了你的 潜质!”红帽小丑还算守信,将三百块钱递到了我的手里。 “谢谢,我想我以后应该是不会在小丑界发展的,但是对你们的尊敬将伴随我 的一生!”我说得也很诚恳。 我看着手中的三百块钱真的是百感交集,挣钱实在是不容易啊!我今天N 次爬 上独木桥,又N 次从上面摔下来,有几次还差点落到沙坑的外面去了,如果那样, 我现在恐怕已经躺在医院里。 拿到了钱,我才感到全身的肌肉都有些肿胀,随便碰到哪里都会奇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