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或者欲望的抉择 今冬明春茶楼。 下午,茶楼没什么客人,宁小西出去了。苏纳、唐文淑、倪晓帆走了进来。 唐文淑:你打电话没有?小西姐在不在呀,你跟个家里人似的,别忘了,人家 现在是生意人,我们老来,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苏纳:管她呢,咱们已经走到她门前了,难道还换到别人家里歇着去呀。 雷鸣闻声走了出来:是报社的几位姐姐,快里面请。 倪晓帆:说定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姐了,别改口。 苏纳:不改就不改,时下时兴见女的就叫姐姐,45岁的男的还敢叫我姐呢,敢 叫咱就敢答应,小雷,叫吧,当弟弟没亏吃。 小雷笑。 唐文淑:小西呢? 小雷:去税务局了。 苏纳:看看,开公司做买卖也不是容易事,不光挣钱,求人的事多着呢,上回 我跟她去见一个房地产商,求人家给便宜点,好家伙,这回可轮着咱们低声下气了。 唐文淑:哪个房地产商呀,开发哪个项目的呀,我正想买房子呢。 苏纳:轮不上你求,人家是开发商铺的,好像是叫百合春天的,老板的名也咬 嘴,姓郄,倪晓帆同志,你知道姓郄的郄字怎么写吗? 倪晓帆:真不知道,没听说过。 唐文淑:我知道我知道,不是姓什么,是百合春天房地产,就是这家,我看中 那个楼盘就是写着百合春天房地产公司开发。 苏纳也来了精神:就是你跟我说离未来的市中心步行街不远,叫锦绣书苑的那 个吗? 倪晓帆:是报社后边那个正在拆迁的地方吧,我也知道,听说是一个很大规模 的小区呢,我上班路上就经过那里,地方挺不错的,就是价格估计便宜不了。 唐文淑:你不是跟小西姐见着这个老板了,老板怎么样呀,聊熟了没有? 苏纳:别提了,谁知道他还会开发这个项目呀,当时见人家是开发商铺的,觉 得没咱们啥事,就再也没联系过。 唐文淑:那小西姐熟不熟呀? 苏纳:当时不怎么熟,还是拿着一个领导的条认识的,过后不知道有没有见过 面,一会儿来了,问问她就知道了。 小雷:怎么,说是风就是雨,真要买房呀。 唐文淑:想了好几年了,价格也没下来,怕不买更贵了。 正说着,宁小西回来了,苏纳上去就问:你还记得咱们买这房子找的那个房地 产商吧? 宁小西:郄旻呀,怎么不记得,怎么啦? 唐文淑:交情怎么样了,我现在想买的房就是他开发的。 宁小西:那好呀,找苏纳,上回苏纳就跟我说,人家一见她就懵。 倪晓帆:真的咋的,这么大的杀伤力。 苏纳:她逗你呢,你还不知道我,瞎说呢。小西姐,求求你,出面联系一下吧, 如果价格合适我们仨全买。转身问另两个人,是不? 唐文淑:是是是。 倪晓帆:没我,我不买。 唐文淑:你怎么不买呀,价格便宜你买不? 倪晓帆:便宜也不买,我还没结婚呢就当房奴,那是什么日子呀,再说了,等 我结婚的时候,连个有房的主都混不上,那我还混什么呀。 苏纳:那你说的才不对呢,有房也不耽误混,更好混,有房就有家庭大权的决 策权。 倪晓帆:决策权留着他使吧,为了这决策权再活活把我累死,叫我轻松潇洒过 完我的青春吧。 唐文淑:小西姐,苏纳说你找了一个领导找的这个房地产商,哪个领导呀,实 在不行,咱再去找找领导,再写个条。 苏纳:别写了吧,我估计再写不写是一码事,管事不管事可能是另外一码事。 那天去过一次了,上回是看领导面子,这回再拿条可就有点拿领导压人的意思,显 得咱们太不懂事了。 宁小西:是,苏纳说得对,咱们不能事事都找领导,既然领导把咱们领进了门, 修行就全靠咱们个人了,咱们自己努力,自己找这个郄旻,叫他给咱们自己面子。 苏纳:我看行,怎么办呢,请他吃饭,还是就直接上门找他。 唐文淑:打电话联系联系,看人家什么意思,能不能便宜呀。 苏纳:这么大的事不是电话里就能解决的,必须见面,显得咱们郑重。 宁小西:那就先打电话联系一下,看人家还记得咱们不。现在关键是咱们谁打 合适。 苏纳:你打呗,上回不是说要一起坐坐呢吗。 宁小西:我想苏纳打比我打合适,我现在是琢磨着年纪大了,再说,我在人家 眼里就是一个茶楼老板,不如你们这些当红女记者吃香了。 唐文淑:还是苏纳打,你打,就说小西姐让你打的。 大家一致赞同。 苏纳拔通了房地产商郄旻的电话。 苏纳:是郄总吗?我是报社的苏纳呀,就是上回和今冬明春宁老板一起见你的 那个,想起来了? 郄总:记得记得,总说请你们吃饭呢,总也没时间,怎么有事? 苏纳:也有事也没事,就是宁总让我邀请你一起吃饭喝茶,问你有时间没有? 郄总:跟报社美女见面,永远有时间。 苏纳:真的,那就定今天晚上怎么样? 郄旻:今天晚上,太仓促了吧,还能预订下好点的地方吗?这样吧,我定地方, 我跟那的老板熟,你们这会定肯定是没地方了。晚上7 点钟,咱们嗦椤吧见。 苏纳:梭椤吧?回头看宁小西,诧异的表情。 宁小西用肯定的表情示意同意他的安排。 放下电话,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小西:那就去大名鼎鼎的桫椤吧,我们大家很荣幸地赴郄总的盛情邀请好了, 对了,苏纳,你不是已经去过桫椤吧了吗,哪里到底怎么样? 苏纳; 我真觉得不错,非常有绿色自然风情的地方,但我没见过这个桫椤吧的 女老板,没见过我也早就蛮佩服的不得了了。 桫椤吧。 米楠在接郄旻的电话; 今天晚上呀,行,给你留着,几个人,喜欢去哪里呀, 是你们自己点菜还是我给你们准备好包桌?包桌?行,晚上见。 于是,终于在桫椤吧,在郄旻的主持下,宁小西、苏纳、唐文淑、倪晓帆一起 来到了不同寻常的传说中的桫椤吧。 走到山跟底下,大家环视周围的景观,不住口的啧啧称奇,没来过的宁小西也 连连夸赞。 郄旻已经到了,见一行人来了,起身欢迎,大家落座。 大家开始边吃边谈,郄旻很高兴。 这时,苏纳注意到一个非常漂亮而矜持的年轻女人向他们走来,凭感觉,她觉 得这个女人就是桫椤吧的女老板,米楠。 正是米楠。宁小西等人随着郄总称呼米老板的声音,不禁全部把目光投向她款 款走向她们的米楠。 在宁小西这样过来人的眼里,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女人眉宇间的风尘,其次才 是年轻女人的脸上的美丽和身体的魅力。宁小西心里想,是个有故事的美丽女人, 但一定是不仅仅漂亮,漂亮的女人无数,成功的事业型少之又少,所以这个女人了 不起。 苏纳看着这个听别人提起过几次的女人,马上仔细端详她,承认是个美女之外, 观察她脸上的神色举止和衣着,有点意外。因为,苏纳觉得,即使是美女大概一定 没什么文化或者修养,光靠美色套住男人的手段肯定是有,但气质的东西是装不出 来的。但这个叫米楠的女人身上,她已经领略到一种即使女人也感觉舒服或宜人的 气息,苏纳有些迷惑。 唐文淑感觉到上帝不公平的偏爱。她默默地想,她就是因为漂亮,才有这样的 机会和命运,有钱,男人追捧,真是幸运,她太羡慕了。 倪晓帆看出她不比自己大几岁,打量她的脸头发和首饰及衣服,心里真的嫉妒, 因为嫉妒,她一下子觉得心情无端落寞起来,从前所有在女人面前的自信,现在在 米楠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觉得自己夹在这么一群女人里艳羡地看着一个比 她们高级的女人非常的丢脸和尴尬。 郄旻见米楠亲自过来,觉得她在一群记者美女面前很给自己面子,很兴奋,一 边介绍她们彼此,一边起身给米楠张罗座,服务生早已经把一张椅子搬过来。 米楠已经一一认识了大家,她是酒桌上的常客,推杯换盏该说的客气话自然驾 轻就熟,很快就和每个人喝了个见面酒。 这时,宁小西问米楠:米小姐作桫椤吧之前是干什么的? 没等米楠回答,郄旻插嘴:你们猜? 苏纳:原来你们这么熟悉,米小姐和郄总也是老朋友啦? 米楠笑:认识很多年了。 宁小西:那就是说米小姐出道很早,生意又做的这么好,真是佩服。 唐文淑还是对米楠原来是干什么的感兴趣,等着他们俩回答。 看大伙都好奇,米楠淡淡地说,我和你们是同行,不过我不是在有名的报社, 是一家不起眼的小报,原来归文化馆。 大家没有想到米楠曾经是这样的身份,都不知道接什么话下去好,米楠又接着 说,也不是什么正宗的出版物,是挂靠出版的。 宁小西:现在还有吗? 米楠:没有了,早就停刊了,好几年前的事了。 苏纳:来来来,为我们的同行有今天这么优秀的成绩干杯!我看,可比我们当 记者的强多了,佩服! 米楠没说什么,站起来,表示还有另外的桌要串,告辞起身,大家连连表示谢 意。 看米楠走了,宁小西觉得该问房子的事情了,就示意苏纳开口。 苏纳明白,就端起杯子,对郄旻:郄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找您还是有正经 事求您。 郄旻: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苏纳转脸看唐文淑,问:那个楼盘叫什么来着? 唐文淑赶紧说:锦绣书苑。 苏纳:郄总,我们俩都看中那的房子了,看您能不能给我们个优惠价? 郄旻:你说的是锦绣书苑吗,那还有房子吗?那的一期基本全是回迁户,早就 没有了,而且房型不好,你们如果想要,就等二期,二期的房型好。 唐文淑:那到了二期是不是价格就贵了呀? 郄旻:那肯定,一期回迁户我们基本就不赚钱,就靠二期了。 苏纳:那二期什么时候开盘呀? 郄旻:快了,放心吧,我记着你们几个这个事,一定给你们优惠。 宁小西一听,连忙对大家说,还不一起谢谢郄总? 几个人一起站起来,和郄旻干杯,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喝着酒,郄旻见倪晓帆不怎么多话,就递过话去,:这位漂亮的女记者住哪里 呀,看来我们开发的小区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倪晓帆不冷不热,嘴角咧了一下,没说什么。 宁小西见状,替她回话,我们倪美女不操心,房子不该是她发愁的东西。 苏纳:可不,看人家米老板,那么有钱,房子算什么,人家考虑的都是几千万 的投资问题,不像我们,柴米油盐,什么都要操心,真是命苦。转脸冲倪晓帆:你 一定要接受我们的教训,一定要找个有钱人。 倪晓帆不置可否,翻了一下白眼。 话题又转回到米楠身上,宁小西问郄旻:米小姐结婚了吗? 郄旻:没有。 苏纳插嘴:你忘了,上回在你那,小雷的朋友,北京当律师的,叫小曾的,不 是说他那个发小是米老板的男朋友吗。 宁小西:谁信他的话呀,那个游泳教练后来不是来了吗,还带来一个女警察, 好像那个女警察也是他女朋友似的,年轻人,闹不清怎么回事。 郄旻:游泳教练?有这么个人,我知道,什么米楠的男朋友呀,他自己封的吧。 苏纳:不是,他自己倒没这么说,是他朋友这么跟我们说的。 郄旻:那也是他自己跟他朋友这么讲的,别人谁这么替他吹呀。穷小子,仗着 自己一身肌肉,想美事呢,企图人财两得,没那么容易。 苏纳:我觉得郄总对穷人有偏见。 郄旻:是对企图不劳而获专靠女人吃软饭的穷男人有偏见。 唐文淑:那为什么呀,能吃软饭肯定有资本,像过去上海滩的小白脸,白相人, 不是很多吗,还挺时髦呢,男人长得帅也一样是本钱。 郄旻笑:那到是,我就是老了,不行我也去当个啥去。 大家哄笑。 郄旻:放心吧,米楠没那么傻,有那么傻,能有这么大的排场?小样的,没有 自知之明的傻小子。 宁小西陷入沉思。 离开大家的米楠在接电话,是黄易。是她等待中的电话。黄易说想带她去吃麻 辣烫火锅。 米楠笑:为什么就吃麻辣烫,是因为桫椤吧没有吗? 黄易:也是也不是,你就说去还是不去,我好去接你。 米楠:我自己开车,不用我开?你来接我吗? 黄易: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车不好。 米楠无声地笑了一下,放下电话。 过了一会儿,黄易的捷达车到了桫椤吧的门外,他首先就看见了停在固定停车 场上的宝马x5。他给米楠打电话,占线,等了等,他从车里出来,朝桫椤吧里面走 去。 他一边穿过来来往往穿梭般的人群,一边继续给米楠打电话。迎面碰上从卫生 间出来的苏纳。 苏纳:哎,你还认识我吗? 帅哥? 黄易稍愣了一下,没等说出话,苏纳补充:那次在今冬明春茶楼,你忘了,小 曾,你的律师朋友? 黄易已经想起来,笑着回答:是是是,苏纳,记者,对吧,怎么你们在这喝呢, 跟谁呀? 苏纳:就那天你见那几个人,还有一个搞房地产的朋友,谈点小事。怎么,你 过来找朋友?要不,过去一块坐坐? 黄易刚要解释,电话响了,是米楠,说已经到门外等他。 黄易撂了电话,一边急往外走,一边和苏纳告别。 苏纳望着他的背影,一副不谙就里的样子。 米楠今天的打扮和休闲,一件简单的单花连衣裙,上身还套了件透明的丝质半 袖衫。看见黄易,笑岑岑迎过来。 黄易今天穿了件袖口很短紧身的白色背心,露出他健康好看的手臂,他已经晒 黑了,更显阳光朝气。 米楠问:开车吗? 黄易答; 我正想提议不开车过去呢,那个地方现在肯定是没有地方停车的,再 说,开车去还喝不喝酒呀。 米楠很痛快地答应了。他们俩沿着绿树掩映的街道往东走,黄易拉起了米楠的 手,他们在街头拐角的地方打了辆出租。车子沿着马路一直向北开,大概一刻钟的 时间,他们到了一个人声杂乱烟气弥漫的地方,是个小吃夜市一条街。 绕了好几个桌,黄易才找到一个空桌,米楠跟在他身后,一起坐下。服务生过 来,黄易问米楠:红汤锅还是鸳鸯锅? 米楠:鸳鸯锅吧,万一受不了辣呢。 黄易:受不了就硬扛着,我第一次吃正宗的四川麻辣烫,差点当场胃穿孔,紧 急出去买了个馒头。 米楠:今天又没有馒头。 黄易:有啤酒,冰镇的,一辣就浇啤酒,比馒头管事。 两个人说笑着,旁边一个卓上也是三个年轻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其中一个 女的看见高大英俊的黄易,给身边的两个人示意:看,帅哥。 那个男的表示嫉妒:帅什么帅,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个女的:你假装没看出来,看女的你怎么那么准呀。 那个男的看着米楠:那倒是真的。 黄易和米楠听见了后面的谈话,相视一笑。 米楠:原来你是美男呀,我怎么也早没发现呀,你挺抢眼呀,在这,难怪你领 我来这呀。 黄易:冤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也就是在这种地方还显出点优秀,在你 那,显眼的人那么多,趁钱的,有好车的,你就看不见我了。 两个人喝了将近十瓶酒,米楠的脸已经红了,但在夜色里,熏熏然的样子使她 焕发出更加迷人的魅力,酒精的力量使黄易也更加大胆,他在米楠耳边说着让米楠 更加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两个人互相传导着温馨醉人的爱的甜蜜,在别人眼里, 这一定是一对正在热恋的爱侣。 这一次是米楠主动提议说去海世界玩吧。 他们再次来到海世界,黄易下到水里,米楠留在池边,小腿在水面上垂着。黄 易是属于水的,水中的他尽显男性的美,男性的魅力简直无法抗拒,米楠充满爱意 地看着他,看着他健硕的身体那么完美,黄易无声地轻踩着柔滑的水,游向岸上的 米楠。黄易冒出头,头上的水顺着他的脖颈像小水流一样从他光洁发达的胸肌上缓 游着,水珠晶亮挂在他的脸颊上,暗光下,他轮廓分明的面孔上双眼明亮而深情, 不知不觉间,米楠已被他双臂拥入怀中,落到水里。 欲望就是洪流,找准了突破口,就可能会决堤。黄易因欲望变得鲁莽,米楠也 难以自持。黄易应该还记得上一次米楠的拒绝,当两个人再次因为冲动即将发生身 体交融的一刻,黄易也许是稍有了迟疑,但这一次,米楠非常的主动。 这件事以后,他们开始真正的幽会,在黄易自己的房子里,有一阵子,不管白 天黑夜,在欢爱中度过,好像什么都不存在,都不重要,只要他们的嘴唇还留有对 方嘴唇的味道,眼里能装下的就只是对方。 黑夜来了,他们都无从察觉,看见窗外万家的灯火,才想到他们还是属于人间 的,属于人间的就要吃喝拉撒,这样,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但米楠打开 冰箱,发现再也挖掘不出什么可以进口的东西了。 夜里11点,他们去到附近唯一还在营业的永和豆浆,一人吃了一大盘炒面,外 加一大杯纯纯的豆浆,黄易看着米楠喝完,没有化妆的米楠就像一个邻家的女孩, 很可爱。 在欲望的高峰,米楠回复给黄易同样的激情,在梦呓一般的痴情话语里,除了 爱这个出现机率最高的词之外,他们似乎也提到永远。但是,欲望中相识的男女是 忌讳谈家庭谈婚姻的,因为那将要涉及责任。 也许,明天就会分手,就会各奔东西,所以这种承诺的东西太冠冕堂皇,不是 此类情形应该涉及的范畴,提到了,不是显得太虚伪了吗。 不知道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什么,他们也许诺对方好几遍,说是真心的,等临 近分手,米楠问:准备爱多久? 黄易:在你不需要我以后。 米楠:取舍在我吗? 黄易:那么你准备爱多久呢? 米楠怔怔地看着黄易,回答不出。 回到桫椤吧,米楠回忆着黄易说话的态度,心里难以平静。她不能确定,自己 究竟有多少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寂寞,但是,回想起黄易的笑容,她自己就情不自 禁也笑。 这天中午,事先说好,黄易造访米楠的家,第一次。 米楠的家在一个叫自由港的小区,停好车,黄易把从超市采购的两大袋子食品 拎出来,因为说好,两个人要一起做饭吃。 做饭的过程他们一直有说有笑,黄易切,一片肠,送到米楠的嘴里,然后亲她 的嘴。黄易显然做饭不是生手,真的如他所说,小时候就做过饭。 米楠说:那以后我就是在和厨师一起过日子啦。 黄易在厨房里嚷:那你就是说同意以后嫁给我啦。 米楠没接话,只是笑了笑,她不知道厨房的黄易停止了操刀等着听她的回话。 中午一起吃了饭,黄易似乎兴致不很高没怎么说话。两个人相拥睡了一个安稳 的下午觉,等米楠醒来,发现黄易已经离开。米楠给他打电话,他关机。 米楠躺在床上,心头涌上烦乱的情绪,她想这是因为黄易。她不知道他匆忙走 了是怎么回事?叫她心里很不踏实。自从两个人亲密相处以来,好几次,黄易就像 知道什么似的,可是当话题到那,却又欲言又止。米楠知道他心里想说的,就是, 我们现在是彼此的唯一吗?米楠也是欲言又止,那是秘密,还不是说出口的时候, 也许以后黄易可能是知道秘密的人,会是吗,米楠想着,因为难以肯定, 自己也有 些迷惑。 米楠很痛苦,痛苦自己有了爱情吗? 因为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爱情不会仅仅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相爱那么简单, 要涉及从前,涉及到另外一个男人,涉及到自己的真实生活状态。说实在的,米楠 仍然不能断定黄易如果知道自己的一切,他还会留在自己身边吗?他会理解自己的 苦衷和无奈吗,他会毫不在意她实际上是一无所有,所有的成功的光彩其实都是虚 幻的都是转瞬即逝的? 这么想着,米楠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黄易,问自己怎么会爱呢? 米楠知道自己喜欢他明亮眼睛里既狂野又真挚的火焰,也喜欢他*** 时的冲动 和鲁莽,喜欢他没有造作矫情的率真的感情流露,喜欢它是一个肯对女人表白爱的 诺言的人。虽然诺言是一种随时都可能完全颠覆的东西,是随时就会被生活的浪遗 弃在海浪退去的沙滩上的小贝壳,但男人还是要女人许给她。 直到傍晚,黄易的手机一直关着,米楠无精打采,中午剩下的饭菜还放在桌上, 米楠一点食欲也没有。正是晚饭时间,她决定回桫椤吧去,这是她在怎么样的状态 下都不能撒手不管的营生。 她把车停好,刚刚走进桫椤吧就有电话打进来,她想是黄易,因为她一直在等 待他的电话。米楠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上面的号,果然是他。米楠假装没事一样 故作矜持地问黄易下午干什么去了,但黄易好像更像没事一样对她说下午去游泳了, 所以没开机,并且还说,晚上不过来陪她了要去开发区,这几个哥们很久没见了今 天游泳池见着了,所以说好要聚聚。说完,就挂了机。那边很嘈杂,好像人很多。 今天晚上,米楠感觉到很久未曾体验到的寂寞和孤独。这种感觉让她烦躁和不 安。桫椤吧一如既往,但那里的喧闹和喜庆是属于别人的,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不 知何故,米楠回望从前,回想自己的所得和收获,内心的压抑和苦楚,几乎无法克 制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她此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事实上她无事无刻不在想着脱身离 开,只是她自己强硬压着不允许这样的念头抬头。黄易的出现,使她心底里阴暗的 密谋露出端倪。 但和老崔怎么交待?他对自己很好了,要记得感恩,不要强求他什么,但如果 自己要离开,他会放行吗,他会不会怨恨她,假使老崔一切同意,黄易能够理解这 一切吗,假如理解,她今后靠什么生存?他或者她都没有钱,没有钱的爱情,是米 楠这样的女人无法触及的悲哀。 正当米楠百愁莫展之时,老崔的电话打进来,问她是在桫椤吧还是在家,他要 过来。 米楠回答说在桫椤吧,但电话那边老崔让她回自由港的家里等他。米楠手里抓 着电话,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老崔准备跟她讲什么,还是,他发觉或者听说了什 么。 出了桫椤吧的门,米楠想起中午桌子上留下的一大堆东西,急忙加快脚步,她 要迅速回去把房间收拾利索,把中午黄易留下的痕迹全部消除。 米楠进了屋,站在门口,先用鼻子嗅了嗅屋子里存留的味道,一边就赶紧换鞋, 收拾屋里残留的痕迹,桌子上的,床上的,卫生间里的,阳台上的等等。 终于觉得什么都清除干净了,米楠才坐下来开始打量环视这间屋子。 她想起崔达生第一次带她来这里的情形。 老崔开车,米楠坐在一旁,问; 我们去哪里呀?为什么不在桫椤吧吃呀,难道 你又发现什么有好吃的地方? 老崔微笑,现在什么地方比我们的桫椤吧强呀,米楠,一年了,成果不小,我 要谢谢你了。 米楠:眼睛望着窗外,似乎有心事:还是我应该先谢谢你,感谢你给我这个机 会。 老崔:昨天我带会计来,把帐全清了,前期买地的投入土建装修还有厨具餐具 桌椅的投入,工人工资的投入,你的车,对了,还有算上你那十万块钱,就算全部 偿还了,今年不仅全部成本收回,还有些盈余。 米楠听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能够像老崔一样高兴。 老崔发觉了:你不高兴?我们发财了你不高兴吗? 米楠淡淡一笑,心里说,发财的不是我,但没说出口。 老崔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用慢条斯理的口气; 一会儿你看见我叫你看的东西, 叫你不高兴都不可能。 米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你要送我礼物吗? 老崔:猜对了,就是送你一个大礼物。但见这个大礼物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吃饭。他们来到一个经营日本料理的地方,米楠就是在那里第一次喝清酒。 结果喝多了。 从酒家出来,米楠上了车,半清醒半迷醉间,觉得车子很快就到了,老崔叫下 车的时候,米楠还觉得才刚上车,嘟囔着下了车,发觉来到了一个从没来过的新小 区,就是自由港。 在电梯里,两个人挨得很紧,米楠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她或许意识到老崔要带 给她的是什么,问他:我们去哪里? 老崔:你的家。 米楠:我的家? 老崔:确切地讲是的。 果然,是一套新房子。 这像一个爱巢的样子,是一套仅有50多平方的复式越层,楼下是客厅,楼上是 卧室,精装修,带厨具,布局合理非常漂亮,一面墙通体是玻璃窗,大概有六米高, 因为是28层高的楼,城市夜火的景象扑入眼帘,二楼的卧室,只有一件家具,就是 一张巨大无比的大床,几乎占据了整个二楼的空间,静静地,好像也在等待着她的 主人拥有它。令米楠更没有想到的是,墙里的推拉衣柜竟然已经挂了一件给她准备 好的丝质睡衣。 米楠高兴地抱紧丝滑的睡衣入怀,心底的兴奋可以想像。 一切的一切,接下来的程序好像顺理成章应该朝着高潮的地方走了。 老崔在楼下沙发上打开电视,米楠上了楼,她是那么喜欢这里的一切,从楼上 下来,她站在楼梯口,端详着看着电视的男人,非常感激。老崔回头,得意地说, 怎么样,终于高兴了吧,我说了,想不高兴都不可能。 米楠情不自禁上前拥抱他,毫不犹豫要求他留下,但老崔笑笑,没说留下也没 说不留下。 米楠就决定说:那就算你要留下。说完,自顾自上楼,她想去洗澡换衣服。 但是,等米楠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已经没有了老崔的身影。 从那以后,老崔再没有去过自由港。 但米楠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今天,老崔主动提出来自由港,他是什么意思呢?米楠想不出理由。 门铃响声使米楠从回忆里惊醒。 打开门,看见许久未见的崔达生。老崔进来,换鞋时侧身向屋里打量,米楠略 有紧张。老崔感觉出米楠的异样,问: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米楠勉强:没有。 进了屋里的老崔一边继续打量环视一边说要去洗手间,米楠跟在他的身后。老 崔问:怎么回事呀,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米楠才觉自己不妥,停住脚步,呆立在门 外。 直到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老崔说:我来跟你谈桫椤吧的事情,桫椤吧那里乱, 没法说话,再说,我也总没来这里看你了。看屋子收拾得很干净,说明你的心情还 不错。 米楠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问,桫椤吧有什么事吗? 老崔:没桫椤吧的事,是你的事,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工资每个月增加一倍, 一万元怎么样,年底开始参预年终分红,管理算干股投入,利润给你分20% 。 没有老崔预想中的兴奋,相反,米楠却有些发愣。 以为米楠高兴懵了,老崔开始念叨这些年桫椤吧的经营情况; 到今年年底,桫椤吧就4 年了,桫椤吧成功的经营有生长环境的因素,有经营 有方的因素,有我们地方选的好的因素,总之是天时地利人和聚来了财气,我们前 期的投入不少,这要多谢你的经营才能,如果光是做茶饮,就不行了,加了下午的 西餐茶点,加了晚上的午夜零点小吃,完全体现了我们有露天场地的功能优势,所 以一下子就火了。第一年就完全赚回成本,很不错,从第二年,我们的收入年年增 长,但你的工资确实不高,所以按道理讲,理应给你增加工资。 说到这里,老崔的话题转到米楠身上:现在我要夸夸我自己,夸我自己就是夸 你,我很佩服我自己的眼光,在人群里发现了你。米楠,你很优秀,有很好的经营 能力,简直是个经营天才。 米楠心里感觉很是纳闷,假如今天老崔讲的话,是说在从前,她对他的赞许不 知道要激动成什么样子,现在,她竟然不以为然了,真是奇怪。做为感激的态度, 米楠只是脸上做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老崔终于觉察到米楠的改变:我这回觉得你真是有心事了,怎么,恋爱了,和 谁,跟我说说。 米楠假装镇静:没有,我能看上谁,谁会喜欢我呀? 老崔:怎么,你怎么不能看上谁,谁都可能喜欢你呀。 米楠:看着老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崔:别这样看我,我们的关系不在此列。 米楠突然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有时候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可能是我搞复杂了, 其实简单得很,就是投资人和经营者的关系,没什么神秘色彩。 老崔:也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那么简单,今天我们就不会这样坐在一起。 米楠听出老崔话里的刀锋,心里非常不舒服,但不知道用什么话回复他。 老崔: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经营桫椤吧吧,你的生活很充实的。 说完,老崔起身,我要走了,休息吧。 米楠无动于衷,一句话没说,直到听见老崔离去的关门声。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