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作者:头发温柔 讲述一遍失去的爱情比经历一次失去的爱情还可怕。 ——题记 我总喜欢把自己认为经典的话作为我小说的题记,就象我许多的爱情故事, 比如《恬不知耻的网恋》中的“爱情(也包括网恋)就象一场外科手术,很残忍, 而且必须有个是昏迷的,有个是清醒的。其实,清醒的是残忍的,却是救命的”。 再比如《爱情不过是一副扑克牌》中的“上帝创造了男人和女人,看他们寂寞无 聊,就又给了他们制造了一副扑克牌来玩,这副扑克牌就是爱情。”等等。好象 一副爱情专家而且是常胜将军的臭狗屎样。 对我来说讲述一遍失去的爱情比经历一次失去的爱情更可怕。 我的每一次爱情都很美,就象摔落在地的水晶杯子,每一片都晶莹剔透、闪 闪发光,凑近一看,不过是一地没用的渣滓,过分在上面流连还会伤到手和脚。 大二的时候,我在学校的礼堂里主持过爱情、理想、事业的专题讨论节目, 面对黑压压的一片,我拨开众人将话筒伸向我暗恋了两年的历史系的一个男生面 前:“如果你的女朋友很有事业心,你会怎样。” 他用那双快电晕我的眼睛望了我10秒钟,然后平静地说道:“吹灯拔蜡。” 上面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对话,他是我的初恋,如果那也算是恋爱的话。 熄灯后的一个小时里,是我们寝室的爱情卧谈会。我和老五轮流主持,这好 象是约定俗成的事,她有大把的男朋友,我有大套的爱情道理。当屋里最丑的老 大都在用试纸偷偷验尿的时候,我还保持着处女之身。我是唯一一个理论不和实 践相结合的怪胎。每天课余时间我常去的地方是图书馆,常做的事情是写文章, 写各种各样的爱情故事,总是悲剧结尾。在博得女生眼泪的同时也赢得了男生的 骂声。最后我改写诗,于是我变成了男生的大众情人,可是我没有一个真正的情 人。在去教室上课的途中或者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时常见到暗恋的那个历史系的 男生和不同的女孩子有说有笑地从身边走过,心如刀割一样的痛,低着头不敢正 面看他一眼,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而更让自己无法忍受的事情是,他常和中文 系的一个女生在我们的楼前打羽毛球,夏天窗户开着的时候他们开心的甚至是有 点夸张的笑声就会传进来。有一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盆清水泼了下去。十 分钟过后,我悄悄向下望去,只见他一人湿淋淋地抬着头向我们的窗口张望,我 们目光交汇的瞬间,我看见了愤怒、厌恶甚至还有鄙视。 我听见有什么“咔嚓”一声碎裂了。碎成一地的碎片,遍地都是他的微笑, 他的眼神,他的头发,他的背影,他衣服的颜色,片片五颜六色,闪闪发光。 从小妈妈教我做个听话的孩子,长大后教师教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是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我自产自销的理论对我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或者说我传授 给同屋姐妹的理论被我遗忘了,我是说一套做一套。 毕业两年后,老五告诉我曾经有个历史系的男孩子偷偷喜欢了我两年,可是, 没想到我那么讨厌他还用水泼他…… 听完老五的话,我跑到没有人的地方足足哭了一个小时,这是我第一次为男 人哭,而我连他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再以后是否发生过爱情或者爱情是否来过,我不知道了,因为我再也没有了 怦然心动的感觉,我不再会爱人了。我失去了爱的能力,除了纠缠在过去的回忆 里我无事可做。 1997年底的时候,我陷入了人生的低谷,我孤独寂寞,无所事事,每天坐立 不安,四处寻觅,可是我又漫不经心,无聊发呆。这时我开始接触网络,那时候 在网吧上网每小时10元,在那里我学会了收发e-mail,开始将在word里写的文字 在各大网站的BBS 上粘来粘去,每天看网友的回复,看见夸奖的就沾沾自喜,听 见不满声音的就对人家拍砖挑衅,还叫嚣:有本事你丫的写出来个给我瞧瞧。我 学会了用北京话骂人,用上海的吴侬软语调情。那时的我自以为是,高高在上。 生活对我展开了丰富多彩的一面。我快乐的象只小鸭子,呱呱乱叫。 没多久我自己买了电脑,装了宽带网,公司的电脑也开通了Internet,如果 我愿意我可以24小时都泡在网络上。 每天上网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在Foxmail 里设置了离线收发信件功能, 我共有19个免费和收费信箱,每个信箱我设置了密码,每隔一个小时,我会挨个 信箱去收信,每个信箱输一遍密码,我不厌其烦,引以为乐。 1999年,有个叫Punk的摇滚青年喜欢上了我,每天在我的BBS 后面跟帖,每 天一封2000多字的情书。我很少回,但是我喜欢读情书,我喜欢用文字表达出来 的感情,我认为它们都很美,就象大自然里的鸟鸣,晨雾,露珠。 再然后他约我看电影,看买回来的盗版碟片,听廉价的CD唱片,在商场门前 看他们的乐队演唱三流的通俗歌曲,看他的手指在电吉他上狂乱地拨动,看他的 长发遮住空洞的双眼,看他抽过大麻后满足的神态。 我讨厌一切满足的表情,吃饱饭后的脸和饱嗝,做完爱后的眼睛和烟。 我说:我要走了。 是的,一切都要渐渐远去,画面,声音,眼神,感动…… 能留下的只有文字。 颓废空虚再一次攫住了我的神经,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切的往事碎成一地 碎片,包括发生和没发生的爱情。我开始讨厌网络,可是我又离不开它。 我再一次逃进文字的世界,这次我视它为我的生命,我的精神之柱。虽然我 知道我写的文字不过是一地碎片,每个字都闪闪发光,可是拼凑起来确是渣滓。 我的文字里充斥了太多的迷茫、忧伤还有绝望的爱情和迷人的性。我不知道我的 灵魂是否在里停驻过,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灵魂和爱。 拉拉说:我葱白你,小女人的文字。 阳光说:我不要做你写作的灵感,我要你爱我。 他说:我喜欢你的文字。 那时的网络好多人爱我,他们给我写E-mail,问我要QQ号还有电话号码。 2001年年底,当周围的同事开着好几个小窗口和网友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我还不知道QQ是什么东西。以前我只是去新浪或什么网站的公共聊天室里去聊天, 从不私聊,写作累的时候上去与人胡侃几句,就下来了,那时不会骂NB和SB,顶 多说句shit,就会被网管踢出来,TNND,88,以及:)等奇怪的符号是认识他们 以后才知道的。不明白那一声声“滴滴”的叫声有什么诱人的,更不明白的是网 络聊天怎么就可以让人们天天按时坐在电脑前,象是赴一个盛大的爱情约会呢? 此时的我上网已经有五年历史了,除了写文章,下载MP3 ,DOWN书,在BBS 里灌水外,对于聊天,兴趣并不是很大,对于QQ更是一无所知,我从不在我不感 兴趣的事上费神,就象我永远不能记住我信用卡上有多少钱,香水,纸巾哪个牌 子好一样。在生活上我一切力求简单,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发廊做头发, 平时素面朝天,衣着简洁,关于钱财方面更是按照钱多多花,钱少少花的原则。 我每天不停地写,在文章里与爱着的人遭遇,然后发生一段悲剧式的爱情。 我憎恨我的生活状态,在现实里,我不会爱,我不会爱,我是个笨蛋。 我开始和妈妈吵架,和朋友疏远,我只和电话,网络亲近。我如痴如醉,我 一心想做个作家,想从网络上扬名立万。每当黑夜来临,我没有食欲,晚饭不吃, 水不喝,厕所不上,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电脑或悲或喜,或唱或舞,我疯了,真 的,我真的疯了,我想在网络上找到我的快乐我的面包我的白骆驼之爱,是的, 我找到了,可是我最后又放弃了。 他教会了我用QQ,我们开始网络聊天,我们说好了,我们不会发生什么网恋, 而且我告诉他,他永远不会见到我。 我坐在电脑前写到这的时候,有只蚊子盯了我右臂好几口,我从转椅上跳起 来,举起手想拍死它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他,我以为我忘记了他,我以为我不再 爱他了。可是我知道,他知道,拉拉知道,阳光知道,所有网络上的人包括他的 红颜知已都知道我还在爱着他。他们全是我网络上的朋友,是的,我离不开他们 就象离不开网络一样。想到他时,我写不下一个字了,我要给他打电话,听到的 声音,否则我要窒息了,我要死掉了,是的,我胸闷的不行。电话接通时,我才 想起来,我已经对他说过分手了。 他是我的情人,我爱的情人,他也爱我,可是最后好象有什么变了。 那时我的QQ上只有他和几个人的名字,我从不加新朋友,我只和他聊,没有 什么内容,文字简洁到失去了汉语言的魅力,他从不说甜言蜜语,可是我们谈性, 谈死亡,谈一切敏感的话题。 对他我用最简短的句子表达复杂的心绪,对读者我用最烦琐的文字编故事。 于是就有朋友开始猜测我文字背后的故事和情节,这一切让我感到厌烦和疲惫。 读者不懂我,就象我不懂他的感情。 当有一天他让我选择的时候,我才发现,陪伴我度过如此多寂寞之夜的他已 经让我无法割舍了。 现在的QQ上只要有人让我通过身份验证,我几乎照单全收,但是我从不和他 们聊天,当他们无望地问我是谁时,我就会点击右键按“从该组删除”,然后世 界又是一片清静了。 整个夏天,我没有被蚊子咬一口,现在是秋天,天凉了,蚊子快灭绝的时候, 我被蚊子咬了好几口。这是秋天最后的一只蚊子了,而且是只白纹伊蚊,它长着 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四肢和长长的嘴,我今天穿得是一件墨绿色的长袖上衣,质地 很厚,上面贴满了黑色的小碎片,很奇怪它能盯透它。现在我的后背,左臂也奇 痒无比,可是我不想打死它,我说过要做一只蚊子的。可是他没说过要做蚊子, 咬人的都是雌蚊子,我忘了。 以前聊天的时候,他的回复总是很慢,以为他在勾搭别的MM,总是很生气的 质问他。 他便很委曲地说:“蚊子咬我,我痒。”聊天的间隙他总是在挠自己的腿或 者是在打蚊子。 想象他在电脑那一端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就说:“我要是只蚊子多好,可以 看见你的一举一动,可以陪着你,但我不会咬你的。” 他说:“如果你变成蚊子,我就不会再打蚊子了。”不知道这算是不算是他 说给我的甜言蜜语。他还说:“蛋蛋,我觉得甜言蜜语特没劲,象泡泡。”可是 女人都爱听,我是女人,我也爱听。 在我难过,绝望的时候,他常说:“别难过了,来让我抱抱。” 然后我好象就感觉到了他从电脑那边伸过来的有力的臂膀,温暖的怀抱,泪 就流下来了。我讨厌这种感觉,大叫着:“不玩了,不玩了。” 那个时候我是主人,我没有先爱,所以我没有沉沦,而他爱了。我可以操纵 我们的进展速度。累了,不想聊的时候就说:“我要写字了。” 他很快说道:“恩,我在这边陪着你,你写累的时候,就叫我吧,我陪你说 说话。”他从不无理取闹,也从不提要求,他安静顺从地让我忽视了他的感情, 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阳光不一样,他象个孩子一样向我撒娇,天天给我说说不完的情话还有写长 长的情书。我陶醉其中,我理所当然地分享他的爱。 阳光常问的两个问题是:“1 ,你爱我么?2 ,你可能爱上我么?” 当我沉默的时候,他接着说道:“好吧,我决定了,我要爱到你爱我为止, 真的,只有这一个请求,求你全心全意,认认真真的,求你竭尽全力,勇往直前 的,爱我好么?” 我一向讨厌选择,如果都是我喜欢的,我就要忍痛割掉一个,就象剜心头上 的肉。阳光和他都是我喜欢的,我以为我可以都拥有,就象拥有阳光和空气。这 份感情是在网络上的,不是真实世界里的,这没有什么矛盾的。 那天酒醉,不知对他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他一反平时的样子,他很震惊,他 以前说过,阳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他知道我还在喜欢阳光的时候,他疯了一 样下了线。他痛苦了好几天,最后他找到我说:“从来没有一个决定让我如此为 难过,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我痛恨他的不肯低头,也从不向我要求或者撒娇。我把这一切认为是他不重 视我,我是可有可无的。我说:“我还是更喜欢阳光。” 他说:“好吧,知道了。”很镇静,非常的心平气和。 然后我开始逃离网络,可是我发现我一无所有,阳光不知照到哪里去了。 我上线下线,出去回来。我如困兽,我不知所措,黑夜开始变得漫长,我惧 怕黑夜,因为噩梦与它如影相随。 那天是午夜,我站在公用电话亭里给他打电话。我问他:“你爱我吗?” 他说:“我爱你。” 我说:“那我要你,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说:“我会陪着你。” 我再问:“你会和我结婚吗?我们会回到现实中来吗?” 他说:“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的,我想一年以后我们应该可以在一起。” 就这样简单,简单到几句话,我就把自己的一生托付出去了。 我相信我遇到了爱情。还有也坚信他也遇到了爱情。因为我不用再在网络里 寻找温暖,他也不用靠大麻来忘记痛苦和迷茫。 有了他,我可以不再上网,不上网,浑身也不燥热难耐了,开始心平气和地 写字。也有书商开始找我谈出书的事,BOSS要给我加薪,生活好象突然发生了转 变,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一切都是短暂的,尤其是自认为美好的爱情。 我想凡是珍贵的东西都是易碎的,比如爱情,比如生命。 没有他的日子,我无聊至极,空虚寂寞,无精打采。我想让自己忙起来,可 问题的关键是我找不到让自己忙起来的事情,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写作和上网, 写作令我思考,让我回忆。上网,我会情不自禁地打开QQ,一会上线一会隐身, 每次听到有人上线的声音,就急忙忙拉开菜单看是不是他,或者去BBS 里将我们 以前的记录调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看。除了QQ和手机里有去无回的信息,我不知道 我是否还丢失了尊严,如果爱情里的这种思念被人认为是廉价可耻的话,我不知 道我的泪水和噩梦是不是更不值一提。我打电话,每天一次,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和谁在一起,只是想听他的声音,知道他还在这个世上,与我共呼吸。我无法 忍住不给他打电话,不给他发信息,不想他。 我的床头永远摆放着卫生纸,手机,垃圾筐,噩梦还有灵魂。 我的生活支离破碎。 我做一切可以让我忘记他的事情。 第一件事,睡觉。人们常说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我天天感到很累,我不会 失眠,想睡着很容易,可是睡着了,他也会走进梦里与我纠缠,有时我们是在一 条很宽的马路上散步,手牵着手,那条路很长,可我们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样子; 还有一次竟然梦见我们在床上,他庞大的身躯压在我身上,我感到呼吸困难,手 脚发麻,可是我却快乐无比。清晨起床后镜子里的我总是憔悴不堪,双眼红肿, 皮肤粗燥干涩,脸上开始长痘痘和色斑。 第二件事,吃。失恋的人似乎都喜欢用各种各样的食品填满自己的肠胃,就 象《瘦身男女》里的郑秀文,也许强烈的刺激令她们的内分泌失调了,可是我只 有心空的感觉却完全没有了饥饿的反应,既然不饿,我想也就没必要浪费粮食了。 既然没有郑秀文那么出重的身材,我也就不用在减肥上消磨时间了。 第三件事,说。找人倒苦水,而我即不喜欢听别人讲大道理,也不喜欢象祥 林嫂那样喋喋不休。我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我觉的说话简直是在浪费生命,我现 在更喜欢沉默。尤其是被朋友们拉出来吃饭的时候,看着他们杯盏交错,黄段子 连篇,个个油光满面,两眼放光,我就更失去了语言表达的兴趣,我甚至连笑都 不会了,我只会喝酒,在一大堆人里独自喝酒的感觉很好,一切的热闹与我无关, 只有酒是暖的,还有醉的感觉象在飞,我喜欢flying. 但是我不会吸大麻和嗑药, 而且我从不抽烟,决不。 以上的办法皆失灵,时间给我提供了无聊的机会。我无法让自己忙起来。我 只有上网,网络是那么地适合我,适合喜欢孤独沉默的人们,电脑不会对我喋喋 不休,他永远是我温柔的情人,可是,可是网络能让我想到他,让我情不自禁地 给他发信息,我只好申请停机,可是还有好几个月的网费没有用完,网络公司不 会这么做,他们说这样违反规定。我又不能砸了电脑,虽然我开开电脑就想开QQ, 开了QQ手就痒痒,因为我还要用它来写字,来赚钱,有了钱我可以付手机费,想 到手机,我就来气,因为看见它,就想给他打电话,我恨电话费为什么不是提前 预支的,而总是让我在电话里对他流完泪后,再在交手机费的时候又割肉。我总 不能把手机扔了吧,万一他想给我打电话时怎么办?“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我,我知道,我比你们都清楚我是什么东西。 那只能试最后一招了,走。 先是离开他,然后是避开一切可以让我想到他或者能联系到他的东西。我DEL 了他的QQ号,关了电脑,拔了电源,将一块厚厚的桌布蒙在电脑上。然后从手机 里调出他的电话号码CUT 掉!再将手机电池抠出来,扔到一边。我要出门,是的, 我要去看大海,去所有有海的城市游荡。我,小妖,大林还有司机小全我们驾驶 着桑塔娜2000开上了通往青岛的高速路。小妖曾是大林的情人,现在又做了小全 的女朋友,关于他们的感情我永远不能理解,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相处得如此 融洽。坐在前排的小妖将两腿搭在小全的大腿上,双手不时去抚摩小全的脸颊和 头发,我很担心我们是否能够安全抵达青岛。我和大林坐在后排,他大谈特谈新 近嗅到的几个艺术系的大学生,见我没兴趣,便开始和我谈出版书的事情,我偶 尔回应着他,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到青岛时已是后半夜,我们将车子开到海 边,黝黑的海面一望无际,只听见海浪拍击岸边的声音。我们对着大海嗷嗷叫了 几声后,感到又困又冷,于是上车准备找旅馆先睡上一觉,敲了好几家旅馆,不 是不开门,就是客满,最后在一家宾馆里找到了唯一的一个大房间,没办法只好 将就着和衣躺下,每个人都很安静,没说什么,一会都睡着了。 天亮后,我们在楼下吃完早点,然后向崂山出发。太阳出来了,天气很好, 我戴上墨镜,和着车里的音乐唱歌,小妖则将头伸出窗外对着被我们超过去的司 机打KISS,搞得他拼命地想超过我们,无奈他开得是大客车,这个笨蛋。 到了崂山后,我们在山脚下的饭店吃完饭,稍作休息后,就向山顶开拔了。 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缓慢行驶,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记住,我只记住了山上 的那个茅厕,我们去方便时,下面有风呼呼地吹上来,小妖大叫着,手纸被风又 吹到了她的屁股上。我笑弯了腰。 他们在一边拍照的时候,我独自一人跑到了山头上,仰天长啸:“我- 恨- 你!我- 恨- 你!我- 恨- 你!……”如果不是大林及时过来抓住我,我想我会 带着我的仇恨一起坠入深渊的。我的声音被风撕成了碎片,随风散去。 晚上,我们在海边找到了一家很豪华的酒店,我们喝了无数的啤酒,吃了很 多的海鲜,他们唱歌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了海边,沙滩很柔软,我躺在上面, 听大海退潮的声音,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整个沙滩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是那么 的孤独,孤独极了,比孤独还孤独,然后我就拿出了没有电池的手机,我对着电 话一遍一遍地说着:“我想你,我非常非常地想你,我想离开这里。我想你陪着 我。” 第二天,我们驱车去了海边,我们换上美丽的游泳衣下海去游泳。水象妈妈 的怀抱一样温暖,游了一段后,我爬上岸,沙滩上的沙子很细,我从背包里拿出 防晒油涂满全身,然后戴好墨镜躺下,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耳边是人们的嬉 笑声,我慢慢地睡着了。 当我被大林推醒的时候,已是下午3 :00了,旁边的小妖被小全埋在了沙子 里,只露出了一个头,她的胸前堆着两坨高耸的沙堆,滑稽又好笑,让我想起了 小时候玩的扒沙堆游戏,沙堆上插个棍子,两个人各在一边扒,你一下,我一下, 棍子倒向了谁,谁晚上睡觉就会尿床。 第三天,我们去了威海,我们先去了最大的游乐园,然后上街购物,大林和 小全各买了两条从韩国走私过来的真丝领带,我买了一个水晶发卡,小妖则在一 件吊带裙前徘徊不定,大林很快为她付了账,她挑了条咖啡色的,可我认为那条 墨绿色的更好看。 回到宾馆,大林从包里拿出件衣服塞给我,是那件墨绿色吊带裙。 “我不要,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换上它,我们去吃饭然后去酒吧喝酒,我知道你没带衣服的。” “恩,这个理由可以接受。”我喜欢喝酒,它可以很好地令我入睡,什么都 不想。 从酒吧回来时,天已蒙蒙亮了。 他们各自睡去,我将自己放倒在冰凉的浴缸里,再一次失声痛哭。 我要走了,只有再让一个人来爱我,我才不会那么痛苦,是的,只有这样, 只能这样。什么办法都不管用。 “我去大连了,我很好,请放心。”我将字条放在小妖的枕边,悄悄带好门, 下楼。 打车去码头,买票,上船,等船靠岸。那里有我的阳光。 到大连后,我先打车来到了海之韵广场,我相信大神龟可以给我神的启示, 我好不容易爬上去,坐在它的身上面朝大海,天上有大片大片的云朵,阳光穿过 云隙斜照在海面上,象散了一片碎金,海面上有点点鱼船的帆影,海边有孩子拿 着小桶和铲子从石缝里找螃蟹和小贝壳。沙滩上到处是被海水冲上岸的海带,海 星星,海螺等。风里充满了微凉的海腥味道。海欧发出奇怪的叫声。 当我被照相的人哄下来的时候,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于是我背起 背包又赶到码头,买了当晚的船票,回到了我的城市。 除了生活我还要生活,除了想他我还是想他。 我的生活支离破碎,爱情是其中的一个碎片。 我又厚颜无耻地从QQ上向他发出加好友的信息。我又开始给他打电话。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没有爱情,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只有我的电脑和网 络陪着我。电脑是我的情人,它永远陪着我,文字是我的孩子,它令我不寂寞。 我除了写字,我还能做什么呢? 还有等待,等待土豆说:“黄瓜,黄瓜你在做什么,土豆想你了。” 8113 2002.9.18.1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