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过红玫瑰后的爱情 作者:野荻 我茫茫的走到街上,冬日的风轻轻吹起发丝,便感觉到了一些略微的寒意, 天黯濛濛的,这条街上往日涌动的人潮此时正静静的聆听着梦的呓语,因而四处 比较静寂,我身上的一种或许萧瑟的感觉钻了出来,顷刻间充盈了身体的每一个 毛孔,这使我莫名其妙的感到沮丧。此时人烟寥寥,偶尔卖菜的肩着箩筐飞一般 的飘过我的左右,空气中就弥漫些青菜的新鲜汁味,多少让嗅觉神经略略多了一 些振奋,我于是竖起衣领,依旧百无聊赖的走。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虽然我常穿行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但并不属于这个 发达的城市,我的家隐藏在世界上一个极不容易找到的一座山的半腰的桦木林丛 中,是由地道的桦木堆砌而就,颇为原始。如果我不说,大概知道那地方的人就 寥如晨星,即使见多识广的写日记的徐霞客也未必知晓。介于知名度不高的原因, 我就走了出来,一路上翻山涉水,很是经历了些颠簸的痛苦,到了这个美誉度比 较高的城市,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出于谋生的需要。和我一同出来的还有两个,京 子和桦子,她们是我的大学同学,其中桦子是我的女朋友。 在这个城市里变换工作就像吐口水一样正常,何况我来到这个地方的时间也 有两年多,换一换环境一点也不算过份。虽然一般来讲人生大约总有三四十个两 年的来回,但到这个城市的两年岁月却让我年轻的心境迅速的衰老起来,总感到 完整的人生已经被无情的岁月流逝了多半,京子常说我不是一个二十五岁的人, 而是一个和她爷爷一样,一双眼睛里写满无奈的沧桑的人,老人。 每个早上我都会赶在那段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之前出发,去面对新一天的开 始,无论人生或是自然界的风雨飘摇都不能阻止,这是十多年寒窗以来一直养成 的习惯。所以我就这样走到这条街上来了,目的地是五里之外的一栋大厦,我将 在那里开始跳槽后的新一天的工作。 在一张地摊主人用来遮风避雨的已经略为残破的织布旁边,蹲着一个异常白 色而又模糊的身子,这让我吃了一惊,意念中的幽灵通常就出现在这种情景之中, 来误导过路的人们。我的左右此时一个人也没有,路灯的光淡淡的,反而增强了 这种幽暗的气氛,这就使我感到颇有些势单力薄。当我犹犹豫豫的蹭到织布旁边 时,那个白色的身子倏地就站了起来,我差一点就要以后退来镇定惊骇了。 “不要怕,我是人。”白色身子对我平静的说,甚至还踢了两下可能有些僵 硬的腿。 我吐口气,想像着将恐惧当作气体从我的体内清除干净,定定神才看清楚是 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人,女人的头发略有些凌乱,上身着一件白色束腰短装, 和幽灵一样,她有着美好的用来迷惑意志不坚的男人的外表。 “想不到还有比我起得更早的人,”我伸伸冰凉的脖子,“是不是碰上不法 之徒而凤落平阳了?”我故意干笑着说,并强迫脸上挤出一丝幽默的微笑,但差 不多肌肉已僵硬变形。 “我叫小井,昨天刚刚失恋和失业,没有了钱,身份证也同时丢掉,因此不 能住旅馆,你可以给我一些帮助吗?” 我呆呆的一时说不出话,我见过天桥上写有失学证明的年轻人行骗,也碰到 过抱着婴儿的大嫂挡住我向我要钱,或者还有缠住我向我高价兜售的卖玫瑰的小 女孩,目的当然是要我解囊,他们俯首低眉的可怜样并不能打动我,一个有手有 脚的人何苦在人前作贱自己呢?所以我一次也没有同情过他们,但在这种特殊的 的环境下以如此特殊的方式向我要钱的,手段新颖而出人意料,二十五年来我就 第一次碰到。 “你要多少?”我想了想说。 “1200元。” 我吃了一惊,这可不是一般的乞讨呵,一下子就要1200元,有这么美好的事 情,我也不用去坐办公室受活罪了,干脆我也加入这一样吧,我故意有些为难的 说:“可我凭什么给你1200元啦?” “因为我真的需要它们。” “不行,”我说,“最多我只能给你100 元。”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那好吧,不过你要请我吃一顿早餐,还有,你也知 道我只有100元钱,不能去住旅馆,所以你还得想办法找一个地方安顿我,等 我有了工作再一起还给你。” 我摸摸额头,有些疑惑的说:“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替你找住处?” 她笑起来,说:“因为助人为乐总之不会是坏事,何况在这么多人中我偏偏 向你求助,那说明我们真的有不错的缘份了,走吧,我们去吃饭。”然后我的手 被她拖住,没有主见的随着去了一家菜馆,我们挽着手并行的姿势,就像是一对 亲密无间的恋人,正朝着光明的前景大步行进。 当然事后我付了25元的粥钱,在她的娇声莺啼中,所有的事情完全出乎我 一贯正常的判断,在对于人生或者爱情的一些争论中我屡屡丢城失地,并稀里糊 涂莫名其妙却又心甘情愿的和她成为了朋友,而选取择成为朋友的时间居然是少 得可怜的一顿饭的时间,我心底里奇怪谈吐中有着如此丰富爱情与人生经验的人 怎么会在生活中失败,但我向来对于很多事情不愿过于深究,因而只当作一次奇 怪的或许也有些愉快的经历罢。 小井真的有异乎寻常的能力,她不过在我的租屋里渡过了一个短暂的夜后, 就找到了工作,望着这个和我有着古怪缘份的姑娘暂时有了生活的保障时,我仍 然替她高兴,虽然我不知道她工作的具体情形或艰辛程度,但起码为我减少了一 份无端到来的烦恼,不至于因为小井占有了我的床而躺沙发之辗转反复,导致上 班时神情恍惚而挨胖子老板的白眼与呵斥。 我的生活于是重回于平寂,在这个城中我并没有别的可以长谈的朋友,除了 京子和桦子,或者还有小井,所以偶尔的一个黄昏,我便从箱子中搜出父亲在我 临行时送我的竹笛,吹一首家乡的老歌。歌词的大意是:黑夜即将来临,桦木林 里都是树的声音,心爱的远行人啊,你听到了那沙沙的- 沙沙的思念声吗?回来 吧-回来吧,我的思念布满了整个桦木林。 有几个这样的黄昏,小井就像一只燕子,轻轻的飞到我身边,昂起小脑袋若 有所思的望着浑黄的天空,她熟悉那首老歌的旋律,但从来没有问过我关于那首 歌的词意。她果然在一个月后还了我借她的钱,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相识已 逾半年,除了她姓什么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以后,我们基本上已成为了无话不谈的 朋友,还有几次她静静的依偎在我的怀中睡着了,这让我感到比较高兴,虽然我 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小井是一个可爱的姑娘,非常可爱。当然 我并没有想过和小井之间一定要有什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和小井的相识相 遇只不过是一次匆匆而行的旅人之间的极普通的碰面,然后可能再挥挥手各奔东 西,我们都有自己不同的天空,我的天空下是葳蕤的桦木林,而桦木林别人却并 不知道。 当又一个这样的黄昏,我轻轻的坐在沙发上拥着酣睡的小井时,桦子突然开 门造访,桦子有我房间的钥匙,所以这让我比较尴尬。对于桦子的出现,惊讶的 是我怀中的小井,她不知道桦子从大学开始一直就是我的恋人,迄今已六年有余, 出于谋生的原因,我和桦子归宿在这个城的东西两头,各自为明天的日出月落而 努力,一年中的相见次数竟然稀到让人可以忽略不提。小井望着桦子的眼神充满 敌意,同样的,桦子对于小井所卧坐的位置也非常不满,她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站 着,望着我沉默了一阵,突然说:“想不到你有了女朋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表情异常的尴尬。 小井突然站起身大声说:“是,我叫小井,和明仔同居已经半年了,你是谁? 怎么明仔从来没对我提起过?”我第一次见小井这么挑衅的对一个人大声说话, 突然之间我发现小井并不是个永远温柔的姑娘。 我急了,和桦子是不能开玩笑的,对什么事情她都会认真,连我以前追她的 时候说我家用七十个米缸装米她都研究了很久才得出结论,对我说那么多米如果 在一个月内吃不完的话是会长虫子蛀掉的。我站起来,说:“桦子,不是,不是, 小井是朋友。” “啪”的一声,我脸颊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小井突然大哭起来:“你, 你玩弄了我就想把我抛弃,你原来还有一个女朋友,你不是人,你是王八蛋。” 然后门哐当一声,小井推开桦子哭着冲了出去。 我惊愕了一阵,急着分辩说:“桦子,我和小井真的只是朋友,没有同居, 相信我,真的。”但语调苍白而无力。 桦子望着我沉默了一阵,突然转身走了,我追到门口,望着桦子消瘦的身影 消失于楼道,并没有追下去,我知道追也白搭,要想桦子相信我的话,只有时间 才能证明,因为桦子要研究,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十五天后的一个黄昏,小井抱着一把吉它怯生生的走到我身边,低着头一直 不说话,不可否认的是小井真的是一个美得让人无法记住仇恨的姑娘。她有一种 说不出来的气质,总让我想起一直以来的梦中情人,此时我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正常的行为能力,给了一个陌生人超乎寻 常的帮助。 “又需要我的帮助吗?”我笑着问。 她咬着唇,点点头。 “说吧。” “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去我工作的地方唱歌。” “没空。”我顿了顿,“小井,你那天为什么要那样说?” 小井抬起头,黑眼珠里滚动着说不出的委屈,一直呆呆的望着我,突然间两 滴泪珠滚到脸颊上,我受不了这种眼光,我并没做过什么对不住人的事情,也没 有必要像欠她什么一样内疚,我转过身冲她吼:“远离我,我不想见到你!” 然后她就走了,再也没来过我的租屋。 我决定去找桦子,向她说明一切,我相信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小井一句话就 可以诽谤得了的。然后我就准备行动,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我知道桦子在城西 一家大型超市里上班,当我跳下公交车的时候,街旁的路灯完全亮开,大都市的 新一天很多人都说应该从夜开始,这种说法当然有其道理,在一个高度发达的城 市,夜与明的分别已区于无痕,在一家花店里,我买了九朵玫瑰花,这是我第一 次追桦子时的浪漫之举,后来也是玫瑰敲开了桦子坚闭的心扉,打败了众多的竞 争对手。 在快要进超市大门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超市里面的京子,她做了蓬松的头 发,穿着比较暴露的衣服,正兴高采烈的拿起一件裙装在面前比划,旁边站着桦 子和一个略为发福的中年人。我不清楚在这种情形下应不应该进去,便默默的站 在超市门外思考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京子和中年人通过了收银台,向门外走来,那个中年人 我不认识,但却奇怪他替京子付了款,我虽然没看清到底付了多少,但从那一沓 不薄的钞票来进行估计一定不会少,在我印象中京子是舍不得花钱买服装的女孩, 可能到了这个城市人都会变的。同样的,京子看到了门外捧玫瑰的我,“明仔! 好久不见了。?”京子笑着走上来拥抱我,这是我们在大学里面好朋友之间的见 面礼仪。 “是啊,想不到又长漂亮了。”我也笑起来,在大学里面,我曾任校广播电 台的主播,而京子是电台的采编头儿,我们一起合作过四年,在四年青春的岁月 里顺理成章的有了坚固的友谊。 “又是九朵玫瑰?”京子笑着抢过我手中的玫瑰欣赏起来,“伙计,送玫瑰 的习惯还是没变,都老夫老妻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我尴尬的笑笑:“伊人火起,唯有玫瑰可治。” 京子的神色突然变了变,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最终没说,我们随 即闲聊了别后的情形,前一次见到京子是九个月前的事了,“伙计,世事多变, 祝好运长随。”分别的时候京子这样对我说,然后递给我一张明片,我们道了别, 那个中年男人一直跟在京子后面走了。 我走进超市,找到了桦子,一语不发,拽住桦子就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还在上班。”一路上桦子不停挣扎,大声的冲我嚷,但我理都不理她,这是 我历来对付她的法宝。 咖啡馆里没有多少人,但坐下来喝咖啡的,一般都是一个女孩儿的旁边伴随 着一个男人。我找到了一个角落中的空位,要了一杯雀巢,桦子要了雪碧,开始 我们都没有说话,玫瑰花放在桌上,幽幽的散着香气,咖啡馆里放在陈百强的 《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这首老歌,这使我有一种跨过岁月回到无邪的大学时光 的感觉,桦子突然说:“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对你说我和小井真的没什么,真的。” “有没有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了,你为什么要解释?”桦子漫不经心的淡淡的 说。 我吃了一惊,这可不是桦子说的话。她应该骂我一顿才对啊,“难道你忘了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轻轻的说,“小井是一个朋友,陌路相逢的,真的,请 相信我。” “唉,明仔,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论我们之间所有的欢乐或者悲哀,一切都 将终将成为历史,和虚无一样成为亘古的永恒,很多事我已经看淡了,这个城教 会了我许多过去没有发现的东西,现在我才发现我们真的不合适,真的,明仔。” “你心中已经没有我,是吗?” 桦子不说话,端起白色瓷杯的手指上有五点樱红,我突然看清了是腥红的指 甲油,从我认识桦子的那一天开始至今,发现桦子涂指甲油可是第一次,我突然 明白了什么,福尔摩斯说通过一些细微的症状可以推断出作案者当时的很多情形, 我当然不是傻瓜,桦子已经变了,在这个开放的城中生活的人,久了都会变的, 不变的只是怪物,例如我。 “没有办法挽回吗?”我低低的问。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很多事第一次会感动,就像眼前的玫瑰花,但频率多 了,也就平凡了,我的心再也没有过去的了悸动。”桦子淡淡的说。 “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你激动吗?”我不甘心的问。 “或许你将这九朵玫瑰花吃下去能让我感动一回。”桦子突然浅笑着说。 我一怔,抓起桌上的玫瑰,扯散花瓣向口里送去,一朵,两朵,三朵……我 从来没想到会落到吃玫瑰花去感动恋人的地步,但今晚却尝到了,我的鼻中幽幽 的飘着玫瑰的香气,喉中却艰难的吞咽着它涩中带苦的躯体,我默默的咽着, “在那熟悉的天际,好像有你的声音,轻唤我心的人就是你……”陈百强的歌声 凄凉的充塞了耳朵,我的一切能够空闲的,只是思维:很久以前一个画画的法国 人凡高,为了取欢于一个丑陋的妓女而将自己的耳朵割掉,但后来妓女仍然背判 了凡高…… 我吞玫瑰花的情形也比他高不了多少,咖啡馆里所有的人都望着我古怪的行 径,突然之间,一阵哄然大笑冲破装潢精美的龙骨吊顶,震得我耳鼓嗡嗡作响, 桦子哭了出来,“我们不会在一起的,停止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然后 她跑了出去,等我吞完玫瑰清醒过来追到门外时,大街上人车茫茫,早失去了桦 子纤细的身影。 我又回到了平寂如水的日子,依旧没事了吹着那首家乡的老歌,后来敲门拜 访我的,是同学京子。 “伙计,”京子对我说,“不要悲伤了,其实我应该早跟你说,桦子和她们 超市的台湾经理早好上了,差不多已有半年,我不想告诉你伤了你的心,忘掉我 们的大学时光吧。这是一个现实的城市,没有钱就没有一切,所有的爱情,都他 妈的叫有钱人买去了!包括我,我也不是以前的京子了,那天在超市你看到的中 年人,是我的上司,说清楚些就是我的情人,不敢走大门而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 缪塞所说的那一类,不过不是我请进来的,是金钱的欲望替我请进来的。我以前 也想过上班赚钱,然后开公司,可是上班的钱只够填饱肚子,这些都他妈的不现 实,所以我选择了捷径,我的上司情人一个月付我三万,用不了多久,我就将拥 有自己的公司,一切就有了实现的可能。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公司作个经理玩 玩。”听着京子如此坦白的话,我的心颇为感动:在这个处处虚伪的城市,有这 么一个人在发达了之后还不忘记朋友,并把自己并不光明的经营手段公开出来, 的确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我没说什么,只是和京子拥抱了一下,就像在大学 里一样,“好兄弟,好朋友。”我们一起说。 后来的一天小井又来邀请我去唱歌,经历了吃玫瑰的事件后我便欣然应允了, 我为什么要作个吞玫瑰被人嘲笑的怪物? 那是一家灯光灰暗的歌厅,小井告诉我她就在那里上班,此时我才知道小井 的职业是歌手,有时候为了职业需要也脱去衣服跳跳舞,小井温柔的对我说着这 些,说希望我不要介意,但是她的语气却一点也没有不便启齿的感觉。 原来我和时代脱离太远了,我浑浑沉沉的想,然后我和小井一起疯狂的跳舞, “我发现你真的像我的梦中情人。”拥着怀里的小井,随着激烈的打击乐奏,我 像只翩翩起舞的鸭子,温柔的对小井说。 后来小井的同事们极力盛邀我唱歌,我不再推辞,走上去关掉伴音,轻轻的 用英文哼着: 黑夜即将来临,桦木林里都是树的声音,心爱的远行人啊,你听到了那沙沙 的- 沙沙的思念声吗?回来吧-回来吧,我的思念布满了整个桦木林…… 所有的人都为我的优美歌喉而拼力鼓掌,虽然他们根本就听不懂我唱的什么 或要表达什么,当然包括对英文并不熟悉的小井。在黯淡的嘘声四起的歌厅,只 剩下我一个人仍在怀念如烟的往事和家乡的桦木林,但这也将是最后一次,最后 一次!告别了,六年的两千多天的纯正的爱情,当这个城中再也找不到可以作为 真诚的不带任何物质的爱情题材的时候,只有岁月的倒流或许可以帮忙! 在租屋的床上,小井像只温柔的猫偎靠着我,娇声的说:“明仔,你变得好 有型哦,像木村拓哉,那么酷的。” 然后我翻身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