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扉页 特别献给或许爱过我的我爱的人 作者简介:童山,小名童童,原名田玉彬,1977年生 序 说明:这是一个虚构的小说。我是作者。我把不该放在前头的内容放在了零这 里。正文从一开始。 我是一个倒霉的人,因而也是一个喜欢自我表现的人。为了寻找表现的通道, 我选择了小说。首先是阅读别人的小说,后来感到不满足,再后来便想到了自己写。 可是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才发现我的冲动使自己遇到了艰难:我原来不知道什么是 小说!对于小说,已经存在了许多的解释,可是别人对小说的理解多数我感到不适 合自己。我为此而苦恼了好一阵子。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定义小 说呢?这个大胆的想法使我兴奋。 我理解的小说:1 、它是为了揭示隐藏在人之背后的东西;2 、在小说里面, 人物是自由的,自在的。3 、时态上,它是过去现在进行时。即把已经过去的事情 重现于现在,而现在又在过去的重新进行中。这几点理解使我获得了写作的自由。 事实上,对于小说的具体理解,似乎不尽是我自由的关键。更主要的是我敢于对小 说做出了自己的理解:我有了写作的标准,这标准不是谁给我的,而是我自己给自 己的。也正因此,我敢于说自己在写的,是一个小说。 我记起了一个词:虚实相生。我喜欢这个词。其实,小说是不是在虚与实中生 长着自身呢?我听到了太多的告诫:你要写作,就要写实;你要生活,就要现实。 对于实的严肃强调使我逆反到偏爱虚。虚是月之光,无光之月恐怕不会不是一个贪 婪的黑洞吧。另一方面,我逆反的原因,甚至或许还因为我对于实的执著。不是因 为我执著于实,我恐怕不会从实中产生虚的苦恼,也就不会选择小说作为表现自我 的通道吧。我对不起一些实的强调者,正是他们使我曾经产生过对于实的误解:我 以为实的即是为眼所见的;我以为实的即是人之为人的全部。 为了适应快节奏生活之需,为了节省读者宝贵的时间,似乎出现了快节奏叙事 的提法。 快节奏是否就是事件纷至沓来,迅疾更迭呢?我更偏重于意义的接踵而至,沉 钟长鸣。影响到结构上,我试图减少一些自认为不必要的过场,而如电影中的蒙太 奇,跨跃式行走。我认为这会是一种很酷的虚构。我通过跨越式行走这种方式,避 免被奔跑的人们落下。在别人奔跑的时候,我更乐于做一个遗物的拾取者。我唯一 担心的,是自己因负重过多而行走缓慢,那么我的苦楚更多,读者也会厌倦的。 闲话少叙。作为读者的您,或许想知道我与小说中人物的关系。我不认为小说 所展露的是我个人的隐私,即便是我的隐私我也无意隐藏它:因为与您一样,它对 我来说也是未知的。 而我写作这个小说的目的,一方面也正是为了寻找到我原本以为自己没有的隐 私。所以:小说中那个叫麦田的人,他是我的男友。我们相爱并同居,可是后来我 感觉他失踪了。我说过我很倒霉,原因之一就是说他失踪的时候,偏巧我正在十分 爱他。您或许也有过爱人失踪的经历,那么您应该知道寻找他的人的心情。我很伤 心,欲罢不能。 我有一种思维习惯:把一件很小的事大而化之,泛开来想,升起来想。因此, 麦田的失踪,在小说里,我不打算单单写他作为我的爱人的失踪,我还想知道一个 人,为什么可以从你的身边消失,从此不见踪影。我会不会像他一样最后也失踪了? 或者,我们本来就没在同一个世界里? 麦田失踪了将近一年,我打算写这个小说了也将近一年。可是真正动笔要写了, 却发现我有太多的话要说。我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日子,他的音容笑貌,每一个 与我对视的瞬间,每一次无言的理解,每一次做爱之后的他的不懈抚摸,都无法忘 怀。因之我难以落笔。然而最终,我的寻找他的渴望战胜了我对于他过去的执著。 我进入到虚构中,并且再次认识到虚构对于化解我的纷乱的重要性。 然而,这个时候我又遇到了另一个难题。没有激情的叙述淹没了我的想象力。 我原以为平淡是与我的感觉相对应的,可是平淡把我的感觉歪曲为苍白。我问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是因为我的矜持。而矜持则来自于我的代言人的欲望。我心知 肚明您这会儿正在阅读我写的字,我想取悦于您,因而我在表现自己的同时,也想 表达您的心声。可是我也知道,树叶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而人也没有完全相 同的两个人。谁都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我甚至想,当一个人在别人那里找到了相 同感觉时,是否便同时地落入了丢失自我的窠臼?完全的同感是不是存在的呢?我 于是想起了自己的一次倒霉,正是因为轻易地拿了别人的经验来做为自己的标准。 我用近似判断绝对,所以我的倒霉是我的思维方式的活该。而如今,我却仍不由自 主地越俎代庖!由此看来,一种思维成为模式而潜藏在意识深处之后,便几乎已为 一生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另一方面,我的矜持还因为我的自私。是我时刻地为自己着想,使我不能畅快 地说话。 因为自私,我紧张,因为紧张,我失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终日痛苦不堪。 我在阴暗的小房间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宁。我抠自己的头发,有时候,我感到绝望: 我是辞掉了工作来写这个小说的,以我现在的年纪,白吃白喝,很自然地我首先受 到了来自家庭的压力。我想罢手了。 那一天,是我生命中值得永记的一天:傍晚时候,我独自坐在阳台上,日头落 下去,黑夜浮上来。我看见了昼夜在苍茫中交换位置,蓦地淌下了眼泪。 我的落泪不是因为伤心,我的落泪也不是因为自己或具体。我想,我可以说自 己是为了一种空无而感而动。事后,我明白了,那时的自己,终于以执著而使自己 放弃了执著。 过了一天,我开始写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