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仔时代,GOOD BYE ! 没有人认为我已经快三十了,已经是那个幼稚园大班小女孩的他爹,我显少得 很,洁白的牙齿,衣着考究,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我爱笑,又喜欢搞笑,爱扮靓, 举止文雅,头发也很干净,看见漂亮小姐还喜欢有意无意地下个勾子什么的。时常 会碰到一些不敢和我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对视的女孩,当她装作很随便其实是很 不随便地试探我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我一般会非常格式化地露出早就在家训练得 肌肉快要抽筋了的微笑,用一种诚恳得我自己都要落泪的声音说:我没有女朋友, 谈恋爱多没意思! 其实,我是不会骗人的,我没有骗她。我的确没有女朋友,家里只有一位令我 万分景仰的老婆大人;谈恋爱是没多大意思,我一直不喜欢搞那些虚幻的东东,不 过,结婚生孩子就很有意思了。 但我估计这些脸上迅速飞满红霞的女孩子是体会不到我话外这么深层次的意思 的,估计也没几个人可以体会出来,嘻! 我在出租汽车公司主理营运工作,每天,我会煞有介事地夹着公文包,里面不 定装着A片、 香烟、火机、梳子、驾证、口香糖、派克笔、人民币、帝国游戏、按 摩卡、IC卡诸如此类,开着单位里那部新款的白色富康轿车,和着收音机里张惠妹 令人心跳的节奏,《爱,什么稀罕?》,吹着口哨,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游 刃于各色嘴脸之间,心情特好地欣赏着各色人等扮着各种角色。看着有人不安分自 己的角色,看着有人极力想扮别人的角色,看着有人扮不成别人最后又扮不成自己, 看着有人搞不清自己是什么角色,我却悠然地安安心心地扮演着自己—这个快乐的 小角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收入虽然不能使我随心所欲,但大部分时间我还经常 陷入不知怎么花或怎么花也花不完的困境,真是奇怪了! 单位领导确实是高瞻远瞩,知人善任,要么怎会当我领导、高我一头呢?大凡 到女生多的机关或主管部门办个事什么的,总喜欢把我派到第一线,而且他也不会 有什么万一办不成功的思想准备,因为他不过是要利用我插个队,免个费,公个关, 讲个情,摆个条件什么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叫什么“江南第一杀手”? 唐宁桥每多薄命,公子最多情。我可苦罗,频繁地使用那张招牌似的笑脸后果 是严重的,肌肉硬化,骨质增生的苦痛经常折磨着我,酒池肉林又使我的肚腩微微 凸起,身材已经有些走样,偶而扮回潇洒自己都有些想吐,怪不得,最近命中率老 是居低不上。 我难道真的老了么?我还没有三十岁呵,离三十岁远着呢?还差几十天,精确 一点还差一千多个小时,但我的双下巴和小型啤酒肚已提前庆祝生日了。 不由有些慌张的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镜子里边那个便便的“胖子”简直就是 一部真实的谎言,让我自己都不忍面对。 不行,我不能这么快就被历史所淘汰,我还是这个社会的主流,还是小说里当 然的男主角类型,我要证明给别人看,也给自己。 我要去蹦的,但在我身边扭动着髋部狂呼乱嚎的小伙子旁若无人的光着膀子、 甩着衣服的时候,我却西装格履的显得老气和另类,震聋发馈的音响使我老化的耳 鼓已不堪重负; 我要去飚车, 当身后一辆又一辆野狼500赛车左摆右晃地呼啸而去的时候,我 还在正襟危坐地驾驶着那辆嘉陵125、 前面坐着女儿、后面坐着妻子匀速前进,只 好无神地看着前面飞车后座上那位时髦女郎高高翘起性感的臀部,隐约可以看到她 那条虽然紧裹但实在是包不住屁股的内裤,这才使我稍稍显得兴奋。 只好躲进茶吧里,我已慢慢喜欢那里暗色柔和的氛围,但时至今日才注意到, 那一张张斜斜倒在沙发里的曾经被我认为是贵族似的表情,那么的颓废和无奈,那 是一种被踹下床去挣扎着爬起才会有的表情,尴尬而不想被人知道,我终于知道这 里的茶客为什么都是我这种相仿的年龄层次了。 茶吧电视机里的刘德华、吴宗宪和柯受良正在雨中奔跑着高唱着《笨小孩》, 宁静的小村外,有一个笨小孩,出生在六O年代…… 隔座的那位老板也在打着拍子轻轻地随唱着,刚才还胶在他怀里犯腻的蜜波被 推在一旁无趣地修着指甲。 我的唱功底子比他强多了,而且这首歌也很好听好唱,他虽然唱得很投入且富 有感情,但我没理由不给他的走音走调作一下必要的纠正。 我富有感染力的声音马上引起了所有茶客的注意,大部分人都扭过头来看着电 视,还有几个唱功不赖的家伙也随唱起来。 “三十岁到头来 不算好也不坏 经过了九零年代…… “望着天空拍一拍,勇敢站起来,哪怕上山下海,望着天空拜一拜,你别想不 开,老天自有安排。” 隔座的那位老板声音越唱越大,一边唱还一边向我含笑致意,曲终唱罢,识趣 的茶吧老板娘娇笑着一个劲地鼓掌…… 那天茶吧里的人都很有一些尽兴的样子,没喝醉的大活人走出门去的时候却一 个个摇晃晃的。 三十岁了,嘿,三十岁,来吧,没什么大不了。 我冲着兑开水的小女生微微笑了笑,她的脸上立刻布满了红霞,手一哆嗦,开 水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