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丘比特 作者:闲鱼啾啾 嗨,我爱的男人,早安。 世界总有一天会变黑暗,现在,它只是提早来到罢了。 我看着他,这么一个孩子模样的男人。他站在我面前,对我笑。他是朋友的 朋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那么地漫不经心,嗨。他依然笑,嗨,我叫奕安。 那个笑容是温暖的,晃若隔世。 因为男友有工作要做,所以,我只好和朋友们一起过周末。他总是那么忙, 几乎没有时间陪我。 晚上,接到他的电话。对不起,我要离开上海一段日子。去南京出差。明天 早上的火车,你不用送我了。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我除了答应,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无奈地挂了电话。每次都这样,一个可 有可无的电话,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常常这样想。 又一天,再次和朋友外出,再次见到奕安。晚上吃完饭,准备回家,才发现 他家和自己家是同路的。所以,就一起了。在公车上,我独自发着牢骚,埋怨着 自己的男友。很久很久,才发现他没有说话,一直没有。然后,我也不响了。两 人就这么坐着。气氛有些沉闷。然后,他转过身体,默默地亲吻我。还是没有言 语。直到下了车,走在空旷的马路上。他突然说,我会替他照顾你。我看着他, 突然笑了。 那天之后,我每天都可以收到他的电话。他的确比男友做的还好。每天都会 送我回家,然后,“代替”男友亲吻我。他是一个平和的男人。 又一个晚上,电话铃响,以为是他。接起电话才知道,原来是男友出差回来 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不累?……喂,你说话呀。 电话那头的他没有说话,我听见他的呼吸声,像是我的心跳,听来有些颤。 为什么?会让我看见…另一个男人亲吻你? 我一怔,然后,平静地说,有个男人要替你照顾我。 你是我的女朋友啊。怎么可以代替。 对不起。只是,你给的太少,而我,要的太多。 我…想见你… 他,哭了。 料理店。 他叫了清酒,不停地喝,一杯,又一杯。不说话,然后,开始意志模糊。 我不明白,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还说我给的少。 可是,你都只知道工作,你有多少时间是给我的? 我拼命地工作也是想让你以后生活得更好。我不舍得让你有一点点不幸福。 对不起。 我起身离开。 只能这样。我不能再逗留,否则,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 回到家,立刻打了电话给奕安。 我和他分手了。他看见你亲吻我。他虽然没有介意,只是,我觉得和他在一 起,没有爱情了。 我知道,我会一直照顾你。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女人。 我想,我的选择很本能。我选了一个可以陪着我的男人,我选了一个聪明的 男人。只是,真的可以给彼此完整的感情的时候,才发现,他并不是完美的。 他,是倔强的。是自私的。两个自私的人相爱,一定是毁灭性的。不停地纠 缠。爱的时候,要让对方幸福,不爱了,就让对方痛苦得要死。我们都是这样的 人。我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我的错,还是他的。 他常常说,为什么你不了解我。 那时候,我就不说话,我只是不想和他计较。我发现,并不是我不了解他。 而是我们根本没有彼此了解过。 我问自己,要不要离开他。 爱他。 只是,有时会没有办法忍受他。 我很清楚自己,不会去讨好别人,也不希望自己去讨好别人。否则,会恨自 己。其实,我是那么地爱他,只是,我努力地让自己趾高气扬,我只是不想失去 自尊。 今天,一整天,我都没有听到奕安的声音。他没有打来电话,一个也没有。 我是这么一个固执的女人。我趴在床上,写着他的名字,不停地写。我对自己讲, 如果,三天之内,我依然没有接到他的来电。我就会把他遗忘。 爱他多久,就要用双倍的时间去忘记。这才是我担心的。 我还是不停地写,天,亮了。我在听歌——《许愿》里唱:请把我的名字默 念100 遍,好梦就会乘你睡醒实现。我已经写了999 遍了。我累了,想睡了。可 是,电话铃怎么还不响。 下午睡醒的。看了看钟,再过36个小时,我会把他遗忘。然后,我又继续写, 他的名字。 终于,他有了电话来,我可以不用逼自己去忘记他。可是,我发现,他真的 已不如过去爱我。我一直以为,爱情是要双方等量付出的。但是,我发现事实不 是如此。男人其实都一样,要痛,才会想拥有。 我告诉他,我一直在写他的名字,手都麻掉了。 他笑,为什么呢?你总是不给任何人留有余地,包括你自己。 我只是想知道,我要想你几遍,你才会听到我心说的话。 然后,我哭了。我以为自己是坚强的。 奕安说,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哭。 我想对他微笑,我憎恨他的独断。原来,他只是勉强自己做一个平和的男人。 幸好,只是不习惯,并不是不爱了。他向我求婚,答应了。决定要嫁给奕安 了。因为,他会给我未来,会照顾我,会爱我。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一个可以 让我去爱,让我为他生孩子,让我帮他打理家务的男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另一个男人的出现在我和奕安中间成为了一个 大大的阻碍。 我叫他小新。他一直对我好,他看着我和奕安在一起。他说,我要你幸福。 但是,当我告诉他,我要嫁给奕安了。他就开始躲避我,我想,他是恨我了。 突然,有一天,小新给了我一封信。我看着他,没敢说话。他伸出手,抚摸 我的脸庞,其实,我已经把你当妹妹看了。 也许,就是他的这句话让我心里感到疼痛了。我动摇了。只是,我不知道, 要怎么对奕安说,奕安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他问我,分手的理由,想好了吗?终 于,在我和他都要结婚的时候,分开了。 小新很珍惜我。我又开始了另一段恋情。又是新鲜的。只是,我也许命定是 不安分的。 我只是不停地徘徊。我自己也不想如此。可是,我见到了奕安的新女朋友。 我看着她和奕安说话。然后,奕安看见了我,他把我拖到小巷里,亲吻我。我没 有拒绝。他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拒绝我?你已经是小新的女朋友了。记得,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吻你的。知道吗?然后,他把自己一直带着的那条项链给了我。 他回到了他女朋友那里。 那天,我没有和小新一起回家。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公车站,我离 小新远远的。 后来,看见奕安来了。我就拦了一辆的士。我让司机开快一点,我怕小新会 追上来。我谁也不想见。在八佰伴下的车。我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看着每一辆 来往的公车。我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没见到奕安。后来才知道,他和女朋友在一 起,和我仅仅隔了一条马路。我一个人进了寿司店,叫了很多东西,放了很多的 芥茉。突然哭了,分不清是因为芥茉,还是心痛。 吃完饭,没有回家。小新call我,我没理他。一个人走在马路上,看到有人 在卖鲜花,思索着是否要为自己卖一束。犹豫着,还是没卖。奕安call我。他还 没回家,他马上会来我身边。我买了袋樱桃,蹲在路边吃樱桃,等他来。 很晚了,我还和奕安在一起。小新不停地call我。奕安说,给他打个电话吧。 小新说他很担心我。我觉得自己是在笑,对不起,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下。快回 家吧。我来接你,好不好?我看了奕安一眼,说,好。 我对奕安讲,我要回家了。他笑,我知道,小新很担心你,是不是?我点点 头。你等我。 我会回来的。我从来就没有感到你要离开我。奕安一脸无奈,你知道吗?你 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 我在车站等小新来接我。抬起头,看很亮的广告灯牌,心里感到很舒畅。小 新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我看见他那样,没有忍心和他说分开。但是,我知道 那是迟早的事情。那天晚上,我感到自己像个孩子,独自快乐,却任性地给别人 添麻烦。 终于,我离开了小新。小新哭了,他说,真的不可能了吗?我是这样爱你。 我吻了小新,然后摇头,说,对不起。 我又一次离开一个正在为我落泪的男人。深爱我的男人。 我不是故意不给予安慰的,只是,男人的眼泪,我承受不起。我是一个懦弱 的女人。 第二次在一起,奕安明显就没有过去对我那么好了。但我相信,时间是可以 改变一个人的。我相信,奕安会比过去更爱我的。虽然,我对于我们的爱情,并 没有做什么努力。我是一个懒惰的女人,想改变人或事,却不愿意去做努力。 我习惯在深夜听电台的调频节目。每个DJ的主持风格都不同,有过往的音乐, 有美丽的文字。在夜里,攻击我的心。东广11:00的“榕树下”是我每天必听的。 记得有过一篇这样的文章,是一个叫无风地带的网友写的——《交错的爱情》。 故事里的那个女孩有点像我。对男人不好,却依赖那种很好,很宽容的男人。 任性,像个孩子。被男人深爱,也被男人痛恨,无意识地折磨着男人的内心。作 者形容那种女人像猫。 判逆,我行我素,会撒娇,又会突然离开,形同陌路。 是吗? 女人希望她和男人可以: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她不会用筷子,姿势一直就不对。 一个真的非常非常像我的女人。 那天,其实我的头很痛,因为白天独自喝了酒。很多的白兰地。人变得昏昏 沉沉的,记得有哭,听歌,大男孩们在唱,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要承担多少哀伤, 才可以面对破碎的梦想。 趴在桌子上,都是泪,湿了一大片。 然后,跑去洗澡,我想,可以清醒一下。开了很大的凉水,因为冰冷,所以 蹲了下来,蜷起身体。身体里的酒精令人头晕目炫。然后,又是不住地落泪。 晚上,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看VCD ,突然发现自己是手脚冰凉的。然后,有 人敲门,是奕安。他来看我。 一直是矛盾的,既想见他,又不想见。因为,怕那种失落感。想着,想着, 突然落泪。 他说,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我很久没有如此畅快,没有如此放纵自己。 然后,又笑。 奕安说我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或许。 眼泪流多了就会没有,不再为你流泪,就说明我不再爱你。 我不知道我和奕安是不是前世的宿敌,我们总是彼此纠缠着。我很奇怪,为 什么我们是如此的倔强,都不肯做让步,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去说服对方?我是 一个很斤斤计较的女人,有时侯,他说“sorry ”。但是,我依然不想放过他, 因为,我了解他只是不想和我吵,他认为自己总是对的。对他而言,说声“sorry” 只不过是让让我而已。我讨厌这样。 也许是这样的反复,奕安终于开始离我远了。虽然,他还是会每天打电话给 我;虽然,他还是会在周末带我出去吃饭,然后买了碟片回家看。可是,我渐渐 地发现,我已经无法走进这个男人的心里。我们没有再交心,我们的灵魂朝不同 的方向走开了。 朋友来看我,她说,怎么了,那么憔悴。你应该给自己的心放一个假了。的 确,我真的是累了。我已无力再纠缠,即使,我那么爱他,可是,我真的需要休 息了。我终于明白,我是一个太爱逞强的人,为此,我痛苦。 朋友走后,我打电话给奕安,我说,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为什 么你都不再说要娶我了? 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有事要做,晚上,我打给你,好吗? 他就这样挂上了电话。我拿着电话,身体慢慢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流 满面。 因为什么,我会又哭。讨厌自己。为的只是,他已不再爱我。或是,不如过 去那样爱我。 不想逼自己再坚持什么了,我已没有再活下去的力气。奕安不爱我了,那么, 世界上就没有人爱我了。 晚上,电话铃响,没有去接。我感到头很痛,为什么那么吵,为什么。我头 痛。 跑去按掉了电话。我什么声音都不想听见,我只想静一点,可是,上帝却偏 偏与我作对,连我想要的安静也不给我。 挂钟的分针一圈一圈地跑,但是,我却睡不着。我那么痛苦。想睡觉,想忘 掉一些东西,可是,我却睡不着。 我翻箱倒柜找药片,我吃了一颗安定,我睡了。 我的情绪开始有了很大的起伏,时好时坏。我开始讨厌见到奕安,每次见到 他,我就会失去控制,会用力地打他,会拿东西去砸他。他走后,我又感到内疚, 打电话给他,不停地道歉。渐渐地,他也就很少来看我了。 我想,我是病了。因为,奕安的爱情变质了。他背叛了我的灵魂。他怎么可 以这样?他是我的男人。他必须永远和我在一起。 奕安,你来。我很想念你。 晚上,奕安来了家里,他很久都没有来了。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 然后,我笑着走到他的面前,这些日子你好吗? 他点头。好啊,你呢? 我说,我过得不好。你太久没有来看我了。 他没有再说话,尴尬地笑笑。 然后,我们默默地吃完饭。又默默地坐在一起看影碟。我想,语言是脆弱的。 我们都不需要它。 夜里,我们做爱。很久都没有他的味道,他身体的味道,是如此地让我痴迷。 我怎么会容许他离开我?我们不停地做爱,一次次地深入,想直达彼此的灵魂。 却终究窥探不到。终于,他疲软下来。喘着气,躺在我身边。我爬起来,坐到他 身上,凑近他的脸。你还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他也坐了起来,抱着我。我听见他的心跳声,我想,它很快 会去另一个地方延续。他亲吻我,如此暧昧地吻,我用心地享受这一切。因为, 马上会拭去。然后,我的手摸索到枕头底下的那把刀,我把它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突然感到疼痛,他咬住了我的嘴唇,用力的。我想,我们都可以记得我们爱过, 恨过,纠缠过。因为,这样的疼痛是刻骨铭心的。让我感到头皮发麻。渐渐地, 他的身体变得沉重。我扶住他的身体,我是那么爱你,可是,你不懂,我只是想 要你陪我去天堂,让丘比特把我胸口的箭拔掉。我快要不能呼吸,太痛苦了。你 却不了解。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我用力地扇了他一记耳光。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私,从不顾我的感受。 我的脸上一片冰凉,一摸,都是泪。求求你,和我说话,好不好?求……求 你…… 我把身体蜷在他的怀里,就在那一夜,我哭得无声无息,也是那一夜,我睡 得很好,一片安定也没有吃。 凌晨,我醒过来。看见他惨白的脸,我轻吻他的额头。 嗨,我爱的男人,早安。 世界总有一天会变黑暗,现在,它只是提早来到罢了。 我感到人还是昏昏沉沉的,也许,我还是需要睡眠。我又去找药片。 …… 就在奕安失踪的第四天,公司的人报警了。几天后,警方在一名年轻女子的 房间里找到了奕安,他的胸口有被刀捅过的痕迹。经警方查证,凶器上的指纹是 属于那女子的。并且,在该女子的胃里发现了大量的安定。奕安的死被定为他杀, 凶手应该就在那名女子。 冰冷的停尸房里,女人嘴唇上的咬痕是那么地明显,虽然,血迹早已被人擦 干净。她的面孔那么安详,她只是要那男人陪她去天堂,让丘比特拔出那支至她 于死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