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废的爱 作者:风铃信子 云雾遮满天空,雨不停的下,一霎电光在我的视野里抛下一道更深的黑暗,我 光着身子,站在黑暗中,任雨滴敲打我冰凉的肌肤。 别理我,我对她接近咆哮般的吼着,你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 你。 又一道闪电发出苍白的冷笑,雨被撕裂成破碎的光点在风中摇曳。 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吗,嗯!我冲到她的面前,充满血丝的眼 睛紧紧地盯着她,铁青的脸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无比的丑陋可怖。她把自己轻薄的 身子缩在一个角落,惊恐的眼睛透着无助和绝望,惨白的脸因惊吓而有点僵硬,苍 白的双唇因恐惧而一张一合的嗫嗫的不知说些什么,她没有哭出来,已经气不吞声 了。 暴烈的雷鸣毫无顾忌怠地把世界隆隆地的滚成一团,暴风胡乱抓起一地枯黄的 落叶,放在手中不停地蹂躏,又狠狠把它们甩出去,雨和着泪与血不停地钻入我的 眼眶里,我用全身的力量向天空怒叫一声,然后泥一般地滩在滂沱的雨中。 我的命运像一潭浊水,收纳不到可歌可泣的壮举,平淡的像聒噪的机器,不停 地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下午,我像往常一样躲在木楼里吹竹笛,每当这时,我会忘记所有的一切,把 心身溶入到清脆而悠长的音流中,随乐曲的淌动起舞,心灵在音律里跳跃,市井的 喧嚣好象都归于平静,音乐像水流般细柔透明,可这种感觉并不长久,就被另一种 不合调的讨厌的声音打乱,我烦燥地打开窗户,想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对面窗户里那 位不识情调家伙,让我惊异的是一位女孩低垂头捧着二胡正专注着拉起脆竹破碎的 声音。我夸张似的拍了拍窗棂,想让她抬起头看到我眼神中的抗议和忍无可忍。然 而这一切无法使女孩从自我陶醉中觉醒。我并没有继续,有点象我,一个想法闪电 般地划过我的脑海,随即便寻不着踪影。 那一天,我终于说服了我固执的父亲,开始收拾南下的行理,在此之前,我幻 想着遇到很多美丽而浪漫的故事,可当踏上了这块中国土地上最富有的城市时,便 全然没有了那种幼稚的想法:潮涌的人群,来回穿棱的汽车,宏伟而豪华的建筑物, 像驳杂的色彩点缀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后来我知道女孩是湖南人,叫岚,新近搬来的,在一家外企当文员。 后来我们好象有一定的默契一样,当我吹笛的时候她不再学二胡,当她拉二胡 的时候,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背景是一道美丽而消瘦的风景,她是一个太 平凡的女孩,以致把她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引起注意。一天下午,我下班回房间, 她从背后叫着我的名字,我回过身去,嗨,岚,有什么事吗。我们都没有在意对方 是如何知道名字的,我们好象是很久以前早就认识了一样,那天她只是向我借一本 歌谱,我在零乱的书桌上手忙脚乱的翻到了她要的歌谱。她笑着说,你的笛子吹得 真好,以后教教我,好吗。哦,好的,没有问题,只要你愿意学。我有点语无伦次, 我暗地里骂自己的不争气,同时原谅了自己,和一个陌生人谈话谁都会有紧张的心 理的,我对自己这样解释。 再后来,我坐在她的旁边看她拉二胡,她坐在我对面听笛声。在诺大的城市中, 我们相互安慰,相互依靠着,我们从相识到相恋,有的时候,我也奇怪爱情,它象 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把一块小石头扔中间隔稀疏的铁栅栏,而 当你刻意的去瞄准它,小石头却又经常从栅栏间的空隙中飞了出去。 九月的黄昏象被一位蹩足的画家涂成的水彩画,染了过多的辉映的血色。太阳 夸张式的把整片天空映成陀红,它把颜色水般的充满着整个城市。每个忙碌的人的 脸上沉浸在夕阳的笑容里,在它的告别仪式里,喧嚣的城市并没有因夕阳红的美丽 而停下脚步。 过了一个难眠的夜,第二天,我走在街上,毫无目的,好象自己刚出道的乞丐, 很难跨过向一个人第一次要钱的门槛。我从路旁的电话亭里撕下许多招聘信息,打 了许多的电话,但到头来一无所获。我想我非要当面求职了。 有的时候,她静静的看着书,忽然两眼红红的跑到我房间里,对我说,她丢了 一样东西,她说,她把自己丢了。我知道她迷失在那个悲惨的女主人公的故事里了。 有时候,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听我讲述着老家的事,当我从思乡的情怀中醒过来, 她却在我轻柔的话语中进入梦乡。有的时候,她常提着二胡闹着非要和我合奏一阙 民谣,我飞也似的逃了,她就在我后面追着我,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哼,我就不 相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那时的生活每天都充满着阳光,快乐丰富地充实我们的 日子,空气无处不弥漫着愉悦的笑声。可是在我的血管里却有股气势磅礴的力量在 演奏不可懂,不可得的愁恼和回避离别的音乐。 我被一次次的冷眼拒绝,又一次次地把自己生硬的脸皮拉起,努力使自己的表 情看得生动些,热情些,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租进的木楼时,思想如同缺少了 机油的发条,拼命运转以使齿轮继续的工作,干涩而粗糙的零件只有相互呻吟,没 有一丝生气,我知道我精疲力尽了,在家里的豪情壮志,现在象是一则可笑的笑话, 只是用来想而不是用来做的。 妈妈说爸爸得了很严重的糖尿病,叫我赶快回去打理生意,我挂了电话,第一 个想到的就是我和她要结束了,这个结果我们在相识之前都会想到的,却又努力回 避的现实,我知道我一定要回去的,本来南下我就不忍心扔下年迈的双亲。回家的 路上,时不时地闪过的影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定格,并更清晰了——带 她回家,妈妈一定会喜欢她的,她不是老催着我找一个女朋友吗,爸爸更会笑得合 不拢嘴,她是那么的善良,那样的可爱,哦,对了,还有她的淑惠呢。她一定会跟 我回去的,她是爱我的不是吗,我急着要赶回去,告诉她我刚作出的决定,快靠近 了我们的快乐的小天地,我抑制着心里的兴奋和激动,看见她在小杂货铺里打电话, 我偷偷的走过去,想用双手蒙着她的双眼,我好不容易不出声响在走到她身后,张 开双手,慢慢地,慢慢地…… 好,我就回去,儿子是我的,不能判给他,就这样,说完,她挂了电话,转过 身去,看见我就在她的眼前,吓了一跳,我张天的双手很滑稽的停在半空,只是有 点摇晃…… 终于我在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保管员,这是我有生以来第 一份工作,那是我经过千辛万苦找到的,虽不是满意,但已足够了,我躺在床上,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开始。我想着,这时,窗外的月光水银般的洒向这个 城市,高楼遮住了白盘似的月亮,月光给孤独的夜色披上一层白纱帐,耳边传来的 汽笛声打破夜固有的沉寂,象昭示着黎明不会太远。 我努力的从泥泞的雨地里爬起来,擦干眼角最后一滴眼泪,蹒跚着挪动着步子, 慢慢地,走进雨夜的幕色中……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