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月下旬的一天下午, 香樟树上的枯叶已全部掉完了,换上了深绿色。五月的阳光不再是灿烂而是耀 眼。 在伊阳的再三鼓动下,终于答应和他见面了。 五月的中午已经很热了。没有精心的打扮,因为我没有化妆的习惯。穿上一件 新买的白色短袖T 恤,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挺直的背、平坦的小腹、扎了个马尾辫, 感觉自己就像外面的五月阳光一样的眩眼。 坐在31路公交车上一路都在想他是什么样的,帅吗?军人应该很有气质吧。心 情谈不上复杂,不平静也不波澜,就像五月的微风吹过的感觉。看着车窗外香樟树 的倒影一晃而过,接着下一棵倒影,一直不断的一亮一暗。 他告诉我他1 8 0 mm、70 kg 、国子脸、宽肩、一寸短发、黑色T 恤、牛仔裤。 我在电话里问他为什么不穿军装?他说太热了,和漂亮女孩约会穿军装不合适, 别人的眼光会太多。他开玩笑的跟我说,一个漂亮女孩和一个兵痞子走在一起,别 人会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哈哈^_^ 其实我很想看他穿军装的样子。( 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只看过两次。不知道我是 爱上了他的人还是爱上了穿军装的他。至今还不清楚。) 市电信局门口。 电信局在四叉路口,绿色的房子不是很高。法国梧桐树杆都快伸到三楼的窗户 上了。与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它给我的是更多童年的回忆。它是这条长街上唯一 没有重建的楼房。有着80年代浓浓的味道。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手机响了。 喂——丽君我到了,在电信局门口,照你说的我拿了农夫山泉。你在哪?” 而我却站在马路对面偷偷的看着,自己也不敢确认。突然一个身影就从此钻进 了我的脑袋。人们说爱情是盲目的,真的是这样吗?又有多少人有我这样的恋爱— —初恋。因为他长得较高,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且我们还拿着手机在对话呢。 “他见过我的照片应该能认出我吧!”我想。虽然我在马路这边。在马路这一边, 一排全是服装店人来人往很热闹;而电信局门口两两三三的人一走而过,只有他站 在那里。可我心里还是很希望他能马上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我来并走过来对我说, 你就是丽君吧。看着他在那里回了下头再转了一下身体始终未能发现我,我还真有 点失落,于是我对说他,“我在你对面。”他转过身伸长了脖子,定了定神从左向 右看,一条两车道的马路。在人群里他终于发现了我这一个小白点。他走到十字路 口等了一个红灯。然后大步走到我跟前说“丽君你好漂亮。”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一句让我甜蜜到死的话。 “你也很帅呀!很有气质。要是能穿上军装就更好了。”我对军装还是很期待。 “下次吧,会有机会让你看见的。” 这一天我们一边逛街一边聊,他还给我买了一支可爱多甜筒,撕下包装纸发现 上面有一句话“再来一支”。我高兴的跳了起来,跳得几乎都快和他一样高了,虽 然我才只有1 6 0 mm。 “哇——我中奖了,再来一支(“再来一支”这句话在以后变成了他想要第二 次做爱的一句话,这是一句只有我们两人才说的话“再来一次”)。 “吃到现在的甜筒还没有再来一支过呢!早就应该中奖才对嘛。”我很想看看 他的甜筒上有没有再来一支,还在他咧着嘴傻笑的时候我的小手已经抓向他的甜筒 了。 “看看,看看,咦——好像你没有。”包装纸上的奶油都快被我的手抹干净了, 还是在找。 旁边小店的老板(老男人)“哈哈”的直笑“小姑娘,别找了,有就是有没有 就是没有,再找也只有再来一支了,你们可以你一口我一口的把这一支吃掉呀!” 好会说,好会说话的老板,你哪里知道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哼——坏老板!”我有点失望又满怀惊喜的接过再来一支甜筒,给小店老板 狠狠地票了一眼。 而伊阳站在一边傻傻地看着我,使劲地傻笑。 我手上拿着两支甜筒,看着再来一支甜筒用很恳求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伊阳。 “让给我吧!” “哦!甜筒本来就应该是女孩吃的嘛。我是男的就连这一支也不该吃的,老板 你说是吧?”伊阳的眼神变得很诡秘。 反而是我傻傻的站在那边看着小店老板哈哈大笑和伊阳低着头脸上那种诡秘的 表情。 法国梧桐树的树阴很大,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透射进来。很凉快,还能感觉到 一点热量(是一个点一个点的热量)。 就在这样一个耀眼的五月,我和伊阳一起吃着甜筒、一起走过冷热梧桐树树荫、 一起走向我们的恋情。 虽然伊阳是军人,但他是在部队留任的士官,所以他还是比较轻松的,每个星 期都能出来和我见一次面。一次又一次约会。 六月的一天晚上嘉铭来台里找我。 他一声不响的来到楼下,告诉我“我在你台的楼下,我等你下班。” “哦,他们也来了吗?”我问他。 “没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我总是这样乱想。会把别人说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的脑子 里重复、重复。我这个致命的弱点。 “走,喝杯饮料去。”嘉铭毫无理由的牵起我的手就走。 我牵强的跟在他后面,想甩手,可他死抓着我的手腕不放。不是一般的疼了, 连我的血液都堵住了,又疼又麻的。这次是我对嘉铭产生的唯一一次厌恶感。 他把我拉到前面一家不远的街客小店,嘉铭放开了我。我抬起手腕看见红红的 五爪印一条一条淤痕火辣辣地疼,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掉下 来。 这下嘉铭可慌张了,一个劲的点头鞠躬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 对,我向你道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跺脚“求求你了,别哭了,别人都 看着我呢?是我不好,我不该欺负你。饶了我吧。” 听见嘉铭诚恳的道歉我收回了眼泪“你干嘛?来找我就是这样欺负我的?”我 狠狠的委屈的直直的看着嘉铭。女人的眼泪很管用,就这样轻易的把他打败了。 “我不是有意的,是急的。” “不是有意的”我把手举得老高的都快到他眼睛上了。 嘉铭往后缩退着“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敢了。” 喝水,嘉铭一个劲的喝水,一杯、一杯。 “我上个洗手间。”嘉铭“啃——”的一声膝盖撞在了台子角上。“噢——疼, 疼。”手捂着膝盖。 我看着店外手牵手的男男女女的恋人心里想“现在要是伊阳该多好。” “喂——看什么呢?傻愣愣的。”他回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走,我们先去吃 晚饭吧。” 我抬起头无力的看着他:“我水都喝饱了。” 已经是下午6 点多了,太阳还是挂在半天空中怎么也不肯下山。一种黏黏的肟 热粘在皮肤上,就像被包了一层保鲜膜,让人难受,今年的黄梅天还没到。 “吃过晚饭我们去看电影吧!”嘉铭问我。 我看了看他:“不去,没劲。还是逛夜市吧。” 夜市就在城中公园旁边,人很多很挤。嘉铭低着头一个人走在前面,我跟在他 后面,谁也看不出来我们是一起的。(如果现在是伊阳,他会在我后面用他那双有 力的手臂把我和人群分开,怕我被别人挤疼了。)我跟着他,走过了一个小摊又一 个小摊。我想停下来看看漂亮的饰品或手机吊坠。可他的脚步依然不停,他一回头 发现我不见了又着急的找我,在一个一个小摊上找我。 走着走着又走进了城中公园。夏天,这里的恋人更多了。灯光是昏暗的,没有 一丝风,香樟树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死气沉沉的,沉闷的空气里都能闻到人们身上 的汗臭味。 “丽君,我们这段时间联系少了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谁说的,没有。”其实我很不想否认。 “是马莉告诉我的。” “马莉?”我一时就来了火,这快嘴婆。 “没有吗?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他低着头喃喃自语。 我实在看不了他哦囊的样子。 往里面走是一条长廊。只有一点点隐隐的余光从白墙上反射出来。石板凳上这 儿一对恋人、那儿一对恋人。相拥的、坐在男的腿上的、还有若无其事的称着黑夜 接吻的。 “迟到的黄梅天怎么这么闷热。” 突然嘉铭把我摁在墙上,双手在我头顶。他看着我低了下头再低了下头,又一 次看见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紧张,还跟自己打赌的说:他肯定 不敢吻我。目目相对了一会儿,嘉铭果然不争气的把手垂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嗨——”。 其实我那时很想他能鼓足勇气来吻我,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嘉铭还是弱诺的不敢驾越我的高高在上。不知道是嘉铭不够浪漫还是我太浪漫, 我的心始终无法和他靠近。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