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天涯 元宵节啊,元宵节! 终于盼来了元宵,我们这班书虫儿也终于等到了令人心动的假日,可以让那枯 燥无味的校园生活暂告一段落。 虽然仅此一天。 早上起床已是7:30分,比起往日可多睡了一个多小时,“够奢侈的了”。母亲 一边给我收拾衣服,一边数落:“再过一年可就高考了,考上大学再好好睡吧。” 懒懒的起床,洗漱完毕用过早点,又坐上了书桌,抚摸案头,轻轻叹道:“元宵节, 有你伴我一起度过。” 麻木地翻开英语课本,背诵老师布置的语法和讲义,可眼前的英文却逐渐模糊, 思绪已飞到了昨天下午。那是下课铃响之后,我们正在收拾书本,班主任抱着一大 叠试卷走了进来,使正腾于大赦喜悦的我们凉了头脚。“同学们,进了高中,大家 都是指望考个大学,明天是元宵节,但大家也不能忘了本旨,也正因为明天是元宵 节,所以我只布置一套试卷,共三张,愿大家佳节快乐……”。 我们各自吐吐舌头,脸上也开始阴郁起来,果然,班主任前脚刚出门,物理老 师又后脚踏进:“物理是我们的薄弱环节,但在高考中,物是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 用,明天元宵节,所以我为大家准备了——”,“精神食堂”。讲台下有同学起哄, 同桌阿仁轻声说:“看来明天的野炊计划又完了——”。我也点头,我知道,上了 高中,许多类似“不务正业”的计划大多数都会黄的…… 哦!今天元宵节呢。我把视线从书本中挣扎出了,摆脱那份空虚的迷蒙,越过 那扇窗,我可以看到外边瓦蓝的天空。我索性合上书本,打开那关闭了长达好几个 世纪之久的玻璃窗,倚在窗边,注视着。 外面好美!无处不洋溢着春之朝气,杨柳儿长出了好多好多小眼睛,大地上的 小草也散发出纯朴的芬芳,挥洒着新叶儿,随风摇摆,不远处几个小朋友在放红鞭 炮,那束目光好专致好虔诚。 上一次我放鞭炮是什么时候?我轻轻的问自己。 “铭铭,怎么又开小差了?”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杯热气 缭绕的牛奶,虽然尽力微笑,仍露出丝缕失望的不悦,“高中是关键啊!”放下牛 奶,母亲转身去了,看着母亲那已明显灰白的双鬓,我能说什么? 我只有收回那颗已高飞的心,悻悻回到书桌前默默做起功课。完成无数的选择 填空杂乱无章的实验计算。是的,我知道,当今是竞争社会,我明的白“吃得苦中 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我禁又想起了方表哥。 上次见到方表哥还是在大姨寿辰上,春节在外婆家团圆也没见到他,问其父母, 才知道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读。方表哥已参加三届高考了,今年是他最后的 希望,他忍受着各种冷嘲热讽,也承受着人拉的同情和希望。听姨说方表哥在满屋 子里都用红笔写满了“七月七月”,连门背后也写着触目惊心的“不成功,便成仁”。 我一直以为方表哥太傻,没料到自己也会步其后尘,在这条独木桥上拼搏。 做完化学作业,还有两篇作文,先吃午饭吧。吞着索然无味的元宵,对我有一 种如灌中药的苦涩,母亲也给我夹菜,一边说:“上午去了趟书店,给你买回两本 《高考数学指南》和《高中语文辅导》,做完作业好好看书,后面有些习题,尽量 去做,你要理解家人对你的良苦用心。”末了,又不笑时机地加上一句:“别再开 小差。” 我只有顺从的点头,用自己那破碎无法拼补的心去安慰母亲。 我又坐到了书桌边继续演算我的前程。等抬起头来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听 到亲切而迷人的鸣笛,窗外的世界对我而言,太遥远太陌生,莫名的。一丝冷意浸 透全身,品味到一种被遗弃的痛苦,天幕上镶着圆月,显出苍白的脸。怜悯地照着 我。 “大约该听新闻了”,我想。可我不愿去打开电视机,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母 亲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叮——”电话铃响了,我抓起了听筒,是久违的表妹。 “表姐,好久不见了,元宵节快乐。”上了中专的表妹依旧无忧无虑。 “噢,无宵节,快乐。”我两眼不禁湿润起来。 “今天我们刚去了景山踏青,春景好美哟。姐,晚上一起去溜冰吧。” “不去了。”我坦然道。 “姐,今天可是元宵节呀!”表妹不解。 “是的,表妹,不去了。今天,是元宵了。”我喃喃地说着,泪水已似奔腾的 潮水涌了出来。 1998/01/01慕童 慕童 湖北 mtaw@21c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