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谁 一个人活着,他叫王大。活着就活着吧,可我为什么要写下来呢?他叫王大, 当然他本来就叫王大,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改叫王大的,因为他姓王又排行老大, 所以就叫王大了,叫王大就叫王大吧,可我为什么也要写下来呢?我只好说我不清 楚,但我清楚的是我下面要讲一个故事,讲这样的故事必须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 叫王大,现在他还活着。 王大出生在农村,而且这是一个必须的条件,如果他不出生在农村这个故事就 不大可能发生,即使发生了也多多少少会与现在的故事不同,甚至还会朝着与原来 的事实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这不是王大所希望的,他没读过几天书,也许一天也 没读过,可他要写出关于他自己的这个故事,所以不读书又不行,所以我只好说他 读过几天书,而且还不得不说王大就是我,我认得足够写出这个小说的汉字。 王大的童年,也就是我的童年和所有出生在农村孩子没有什么两样,所有出生 在和我同一年代的人的生活所经历过的基本上和我没有太多的不同。我出生在48年,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什么的看来我都没有机会参加了,据说我出身地所属的县城在抗 日战争年代就发生过小有名气的臭狗大战,具体做法就是将成千上万的狗打死,然 后扔到来县城的必经之路上任其腐烂发臭,那真叫臭气熏天,所以日本鬼子就不敢 再来攻打我们的县城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战争属不属于现代的生物战争的范畴,如 果我出生的稍微早一点,大概也会赶上几场这样的战争,说不准还会一举成名什么 的,因为后来我长大了还琢磨出不少更为厉害的方法,只是那时不再有战争可打, 偶尔打几场小仗也都是正规的人民解放军的事了,与老百姓没有了关系,不知这算 不算生不逢时,新中国成立倒是叫我赶上了,只是那时我同样还小,属于怀抱的年 代。 接下来的生活和大家还是差不多,62、63年的自然灾害赶上了,那该是我长身 体的时候;文化大革命也候个正着,那该是我人生的黄金时代,可这基本上还是没 有什么好讲的,因为那是一个差不多的故事而且讲的人也很多,所以我还是不打算 讲,我要讲的故事是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故事,与整个社会大环境关联不是很大, 社会大环境顶多是个背景,经历则完全是个人的事。 故事应该从我知道我也应该结婚而且有了结婚的需要写起。当然我这样说并不 是说我后来就结婚了,我不得不承认我一辈子都没有结婚,虽然说出这些需要一定 的勇气,但我还是必须说出来,为了不引起混淆我还想补充的是我没有结婚并不是 因为我立志做一个单身贵族什么的,那是一些文明人的游戏,也是现代人的游戏, 我不可能有那样深刻的思想并做出那样的决定,那一切对我来讲有点不可思议也解 释不通,所以我在这里讲述我的故事也不想冒充一回单身贵族来提高自己的身价, 因为如果我这样做了就象是一个十六世纪的人穿上笔挺的西装一样滑稽可笑,那时 候还没有西装,我也从来没有过单身贵族这个概念,对我来讲单身贵族就是十六世 纪的西装。那我为什么没有结婚呢?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因为结婚是两 个人的事,我自己一个人不可能结婚,又没有人愿意和我结婚,这是我没有结婚的 全部原因。 我想补充说明的是我知道性的概念是很早很早的事了,因为这对于我后来发生 的故事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我必须交待。那时我还该是一个小孩,那种事在 农村不是这么个叫法,有一个更为通俗易懂的叫法,大概大家也都懂而且也上不了 桌面,所以我暂时就打算还是以性称之。那个游戏具体是谁发明的,我不知道,而 且那时候我不知道这种事从古至今一直就有,所以用发明一词,那时候还以为这种 事和打弹子、打架什么的没有什么区别,现在想起来该用发现一词更为准确,想来 肯定是哪个小伙伴在父母那里偷偷发现的而不是发明的。具体的事情是这样的,一 个夏天的午后,我们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一个大一点的孩子 说:我们到庄稼地里去玩吧。当然我想我还是不提我当时的那些小伙伴的名字为好, 因为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现在都身为人父或人母,成绩突出的已经抱上了孙子,让他 们回想起这一切毕竟是一件颇为尴尬的事。当时我是十分好奇的,庄稼地里有什么 好玩的呢?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参与他们这样的行动。下面发生的事一切都是顺理 成章的事了,当然我必须在这里讲一句实话,我们那时还都是孩子,一切都是闹着 玩的,并没有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一切都是表面现象,因为只要有一点基本生 理常识的人就应该知道我们那个年龄也没有那样的能力,我现在想应该把我们的这 种行为和大人们之间的行为划分开来的,我们那时候既没有这种能力也没有更多更 为复杂的想法在里面,我们只是把它当作我们的一种新游戏来玩的,具体的讲和捉 迷藏、打弹子没有多少区别,要有的区别就是新鲜,所以我必须申明,也是为自己 和当初小伙伴的这种行为辩护,当然这有点狡辩的味道,有点象是小偷对别人讲: 我只是偷着玩的味道,可我还是得这样讲,不然我说服不了自己。 那个夏天,我记得我们乐此不彼的做着这样的游戏,有时间两个人出动,有时 间会成群结队的出动,现在想来这种行为真有点混乱,这不由得让我还想说这些游 戏与成人之间的游戏有本质的区别,我并不是像一个妓女一样为想为自己立个牌坊 什么的,但我觉得这是我应该讲的真相,为了负责的态度,也许我从更为负责的态 度就不应该讲这件事,可如果不讲这件事我下面的故事就没有办法讲下去,所以我 还得讲这件事。 这样的游戏玩了很久,直到有一次我们在一个窖山芋的窖子里出事为止。具体 事情是这样的,也许因为我们觉得不够刺激,想增加点新的花样,也许我们那时已 经开始麻痹大意了,觉得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游戏,没有人会干涉我们,所以出了 事。 故事是这样的,我们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入山芋窖子,前面我已讲过了我 们太大意了,然后我们中的司令说:我是xxx,他是xxx,你们都是小八路,统统把 裤子脱下来!在这里我想做出一点补充的事,我当时就是他所说的那个他,他嘴里 的xxx和xxx是两个十分令人崇拜的名字,我之所以在这里没有说出来一是怕对他们 的声望造成伤害,给我们的偶像造成一丁点的伤害都是我所不愿见到的,二来是怕 自己为此遇上不必要的麻烦,我生来是个胆小之人。当然还想说的是当时之所以那 样说,有点狐假虎威兼盗用他们的名望是不假,说出别人的名字决不会起到那样的 效果,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这与政治无关,如果放在后来的文化大革命的年代, 就因为那句话不来个死刑也是个无期,只是那时文化大革命还没发生,在后来的文 化大革命里所有人都对此缄口不提,因为大家都知道说了谁也脱不了关系,可况这 是整个村子的秘密,后面还会说到这些。那时我们还只是六七岁的孩子,说与政治 有关那是扯蛋,我不知该说扯淡还是扯蛋,字典上写的是扯淡,可我知道我们那里 所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说的是扯蛋,我说这些的意思的另一个原因是:如果因为 这件事把我搭进去关系不大,可要把那些成绩优秀的都做了爷爷奶奶的人物再搭进 去就有点说不过了,所以我必须据理力争。出事了,我说的是就在那位司令说这句 话的时候出事了,现在想来这时候出事真是有点恰到好处的味道,为什么这样讲呢? 因为我们的那些小八路们还没有依照我们的司令员的话去做,并不是因为不愿意, 我上面已经讲了xxx和xxx是两个让人无法抗拒的名字,而是因为时间上没有来得及 而已。这时候出事恰到好处的另一个原因是这时候出事是很省事的事,省去了很多 麻烦,没有更多的后事要料理,就像大人们之间如果被抓了个正着,无论你当时的 心境如何你都必须让当事人穿上衣服什么的,我们当时就没有了这样的麻烦。下面 发生的事就很简单了,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打算讲,可这和我要讲的整个故事的关 系更为密切,所以我还得硬着头皮讲下去,虽然这很丢面子。 可以这样讲,对于我们的那个村庄来讲发生这样的事绝不亚于第三次世界大战 爆发所引起的震撼大,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方面他们要封锁消息,一方面他们要教 育孩子,可以想像他们面临多么艰巨的工作。先讲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封锁消息, 中国有句古话叫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一直让我半信半疑因为我一直到现在也没 有听到过除了我们村子里的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讲到过这件事,主要的原因是因为 所有人都与此有关,可见此事涉及面是如何之大,我不知道我现在这样写出来算不 算是把事情大白于天下了,希望读者不要去打探我的身世出生地之类的问题,如果 这样的话与我本来的意图也将事与愿违,这是我不愿见到的,也希望我的那些小伙 伴们不要和我计较。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教育孩子,那架势是你无法想象的,因为与我的故事关系不 大,所以我不想再说了,只给大家一个概括的说法就是所有不至于影响孩子将来生 活的打法都用上了,也就是说打的原则是不至于将孩子弄残废了打法都快用光了, 也许我该这样讲:在历史的长河里关于老子惩罚小子的无出其右者,而且惩罚还具 有的两个特点就是:持久和频繁,就像是吃饭一样,一旦大人没事了就可能把孩子 叫过来教训一顿,弄的邻村的人都特别奇怪的我们这个小村庄是不是招了什么妖魔 鬼怪了,怎么一下子都把孩子往死里打,而且一家比一家厉害,互相攀比,像一种 运动一样频繁而持久,可他们终究没有弄清楚是招了什么妖魔鬼怪,直到现在也没 搞懂,还常有好事之人打听当初我们村是怎么回事,也许看到这篇文章才会揭开他 们当初的疑问,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意思是你的邻村如果发生过这样的事, 你也千万不要朝这件事上面扯。当然他们的疑问从另一方面也证明我上面的一句话 就是关于我的对关于不透风的墙的怀疑的话。 下面该讲讲我自己了,父母没有打我,这样讲没有撒谎的意思,当然也不是说 我的父母是如何的开明或者是如何的溺爱孩子什么的,原因在我,因为我是一个听 话的孩子,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我只想说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不但听 话,还讲真话,我从来不撒谎,也不会撒谎,我从来都没有骗过父母,一辈子都没 有骗过他们,我一辈子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从来都这样,这件事发生以前是这样, 发生以后还是这样,所以父母没有打我,不光这次没打我,他们一辈子也都没有打 过我,就像我一辈子没有撒过谎一样。故事是这样的,回家以后父母向我询问了整 过事件经过,这样的事一共做过几次,都在什么地方都有哪些人,我都老老实实的 告诉了父母,当然我这样讲并不是为了逃避父母的皮肉之苦,因为对我来讲不存在 这样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违背过父母的意愿,父母也从来没有打过我,所以说我不 存在这样的问题,我之所以老老实实的交待是因为我从来都这样,我不知道除了这 样我还能怎么讲。当然以前和小伙伴一起玩这样的游戏的时候我也没有对父母撒过 谎,只是他们从来就没有问过我,所以我也就没说,这是不属于撒谎的,今天他们 既然问了,我也就老老实实的说了,也正基于这样的原因,父母认为我之所以做这 样的事是他们没有告诉我不能做这样的事,错在他们不在我,所以无论村里人把自 己的孩子打得如何的惊天动地他们也始终没有打我,他们只告诉我:那种事是必须 结婚了以后夫妻之间才能做的。我有必要提醒读者的是请你再看一遍上面这句话, 因为我讲了这么多几乎就是因为要讲出这句话,而且它与下面的故事有着不可分割 的联系。 还有一件事与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有关,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我不知道接下 来的故事会有哪些具体的变化,但肯定会有变化,这是我肯定的,所以我有必要在 这里交待一下。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后,那一年我十一岁吧,这件事的内容是:我父 亲死了。那些天我妈妈哭得死去活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只是觉得从今以后 父亲不可能再教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但他最后对我讲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并 且一直是这样做的,他告诉我:这辈子都要做个好人,要多做好事,要讲真话,要 记住我过去教过你的话。怎样做个好人是我想了好久,问了母亲很多次才搞懂的, 做好事我也懂就是帮助别人,说真话就是按事情的本来面目说,记住他过去说的话 我也懂就是记住过去他教我的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的那些话,而且要照他的话 做。还有因为父亲死了需要写出另一些人的表现的时候,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 描写哥哥或者弟弟或者姐姐或者妹妹关于我父亲死后的表现,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应 该交待一下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这件事与我的故事也有 一些关系,所以我必须交待。因为这件事我也问过很多次父亲,当然是在他死之前 了,死人是不能再讲话的,我是这样问的:别人为什么都有哥哥或者弟弟或者姐姐 或者妹妹,而我没有?当然我的原话不是这样讲的,我绕不了这么多弯,可他从来 都不对我讲,总说将来我会告诉你的,可现在看来没法再告诉我了,他要死的那天,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忙,他自己也很忙,一会对这个说几句,一会对那个说几句,对 我讲的话最多,因为讲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耽误他太多的时间,所以也就没好 意思问,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大人不讲的事,我一般不会强 人所难,想着将来我还可以问妈妈,所以也就没觉得有多悲伤,事实上妈妈到临死 之前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的答案,看来这辈子这件事我是不会知道答案了。看着妈 妈哭得那么伤心,也不知妈妈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因为她有什么话还没问清楚也再 找不到人问了,她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吗,可她从来不问我问题,只告诉我问题的 答案。我记得了父亲最后对我讲的话:要做一个好人,要多做好事,要讲真话,要 记住我过去教过你的话。 父亲死后好多年,有很多人都在为妈妈招罗一件事,这件事也是我琢磨了好久 才搞懂的,原来他们要妈妈再找个人结婚,不知结婚是不是为了再做我小时候做的 事,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关心妈妈的那件事。妈妈总会对人讲:你叫我如何 放得下王大,我不结婚。这也是我搞不懂的事情中的一件,我发现我长得越大搞不 懂的事情越多,小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问题,这从我的讲述里面也能看出来,小时 候的事我讲的思路还是相当的清晰,现在就不同了,我讲的越来越混乱了,因为有 太多的事我搞不懂,从我有了所谓的思想以后,很多事我就更不懂了,所以有些事 讲的也颇为难懂了,可我没办法讲得更清楚,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懂。我是不知道妈 妈结婚与我有什么关系的,为什么放不下我呢?她结了婚我不就又有了一个父亲了 吗?她不对我讲,我也没有问,我还发现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不是我不愿说,而是因为我说了他们好像也听不懂,他们说得我也听着糊里糊涂的, 所以我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余下来的日子是我和妈妈一块过日子,也没有太多的 话要说。我觉得那段日子过的颇为幸福,我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准不准确,也不知道 事实是不是这样,反正我有这样的感觉。 麻烦出在我一天天的长大,具体讲是在我二十岁以后吧,也就是我知道我需要 结婚了而且有了结婚的需要写起,前面已经说过这样的话了,现在唯一需要解释的 是这种需要准确的讲应该是一种社会的需要而不是别的方面的需要,因为在当时我 只知道这些,我并没有结婚的欲望,之所以想到需要结婚完全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需 要我结婚,他们尤以妈妈表现的最为迫切,给我的感觉结婚完全是为了妈妈,在他 们的安排之下,我见到了一个又一个姑娘,事先妈妈总会叮嘱我该如何讲如何讲, 到最后不用她再叮嘱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可问题出在那些姑娘问我的问题总和妈 妈教我的不同,每次的谈话和妈妈预想的都不一样,所以事先妈妈为我准备的话也 就基本上用不上了,剩下来我就只有老老实实的交待了,但我敢保证我讲的全是真 话,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没有一句谎话,不会的我就说不知道,因为我也不会撒 谎。可令我奇怪的是:那些姑娘见了一次面就消失了,有时间我还自我感觉良好的 认为我们的谈话进行得相当投机的情况下姑娘也会消失,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在那 时是我对讲真话第一次感到怀疑,父亲不是一直教我要讲真话吗?为什么她们都不 喜欢呢?所有话我都老老实实的回答她们可她们还是不满意,那我还能怎么样呢? 可父亲已经死了,不好问他了,所以我只好还按他说过的话做。 事情也不是一尘不变的,记得我有一次见的姑娘情况就大不一样,准确的讲是 最后一次,那天我感觉棒极了,我发现我们能够用同一种语言交流,我第一次发现 我没有了语言的障碍,不再像和别人谈话一样,她讲的有些话我听不懂,我讲的有 些话她们也听不懂,今天第一次没有了这种隔阂,我们在一起谈的特投入、特忘我, 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我们见得次数也最多,大概到快论及婚嫁的地步了吧,我之所 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只负责和姑娘见面和说话,其余的事都是由妈妈操办的,所以说 到了哪一步我并不确定。可突然那个姑娘一下子也消失了,像其他姑娘一样消失了, 再也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姑娘有这种感觉,就是谈话特 投机的感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就是爱情,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这是我第 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姑娘消失以后还对她念念不忘,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姑娘的 妈妈对我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说这样两个人结婚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妈妈一 句话也没有讲,不是不想讲,而是那个姑娘的妈妈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颇 有点义无反顾。我记得妈妈独自一个人掉了一会泪,我觉得我又做错了什么似的, 我对妈妈说:妈,你别哭了,我以后不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以后应该不干吗了。 妈妈说:孩子,这与你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什么与我有关系,想来想去只有结婚 对我有关系,所以为了妈妈不再伤心就对妈妈说:妈妈,你别哭,我以后不结婚了, 我一点都不想结婚的,你不要哭了。不知为什么妈妈哭的更加伤心了,我就没有办 法了,只好在一旁看着她哭。当时还产生的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我妈妈想着我结婚, 而那个姑娘的妈妈为什么不想她的女儿结婚呢?得出的结论是:对于结婚男人更加 迫切,女人无所谓!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想起了妈妈当初也拒绝结婚 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又进入了我认为是幸福的日子,这样 的日子大概过了有十年吧!除了偶尔我会想念一下我最后见到的那个姑娘,当然并 不是想和她结婚,而只是想和她说话,因为和她说话是那样令人神往,那样的无拘 无束,那样的默契,那种感觉真是妙极了,我对结婚从来都是无所谓的。当然对姑 娘的这种感觉不知是不是我多年以后形成的幻觉,反正这种感觉越来越美好,她将 伴我度过今生。本来这样的日子是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的,直到一件事的发生,有 人称之为我的一次艳遇,事实上我觉得更该是一件灭顶之灾。 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大雪飘飘的冬天,当然并不是说这个冬天整天大雪飘飘,只 是故事发生的那天大雪飘飘,当然写到大雪也并不是为了增加点浪漫气氛什么,首 先农村不讲浪漫这种东西,其次是因为大雪也是这件事发生的直接原因。 那天大雪纷飞,下了几乎整整一天,天也因此冷得要命,更为直接的原因是没 事可干,所以我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故事是从第二天才开始发生的,事实上应该是夜里,也许说成是头一天晚上更 为可信,可我们都上床睡觉了,我睡觉了,妈妈也睡觉了,对头一晚上发生的事都 不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叫花子,我们这里叫她们要饭的,更为形象的称呼也许是 因为饿也许是因为冷的原因,看来大雪天对她来讲也是一个考验,一个灾难,晕倒 在我们家的锅屋里面,锅屋就是厨房,从小就这么叫,所以我也不打算改口了。 妈妈是第二天发现她的,所以故事从第二天讲起。 第二天妈妈起床去锅屋发现了她,于是赶紧喊我起来把她弄到堂屋的床上面, 然后妈妈去弄来姜汤,当然并不是为了节省医药费什么的,因为那时我们那里没有 大病是没有看医生的习惯的,大家都这么过的,好一会才把她弄醒了,然后又煎了 几个鸡蛋给她吃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记住这个情节,免得下面再讲到这 件事的时候犯糊涂。 就这样她在我们家待了好多天,我们都对她也很是照顾,当然当初我们是没有 其他想法的,这我可以证明,大概你也会相信我的,因为我从来就不会撒谎,更为 准确的说法是我从来就没有其他想法,妈妈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但这一切符合我 父亲临死前教导我的话:做一个好人,多做好事。提出这件事的是一些好事的邻居。 这是在几天后,准确的讲是在雪化了以后,邻居发现我们家多出一个女人,一问才 知是怎么回事。因为妈妈的悉心照料,这个女人现在已恢复了元气,脸也变得红润 起来。好心人发现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和妈妈讲了,妈妈埋在心里十几年的心愿 仿佛一下子又出现了希望,对那个女人照顾的更加体贴入微,然后托人在一个下午 和那个女人讲了,那天好像她们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下,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反正妈妈对她照顾的越来越周到了,几乎天天煎鸡蛋给她吃,不久她就能起床 了,事情更为准确的描述是她早就好了,早就能下床走动了,可为了多吃几顿鸡蛋 故意躺在床上的。有必要补充的话题是关于鸡蛋的话题,在那时鸡蛋可是很珍贵的 东西,特别是对我们这样的家庭,平时的油盐酱醋全出于此,我又说错了我只应该 说油盐,酱醋对我们家来讲是稀有物品。 可她一直没有给我妈妈一个答复,也没有告诉我她的选择,直到那天夜里,我 在床上躺着,还没有睡着,她走到我的床前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钻进我的被窝, 在被窝里面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先是在想她为什么要钻进我的被窝呢,一个问 题没有想出答案,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她为什么要脱衣服,可问题越来越多,她 开始脱我的衣服,脱光了我的衣服以后又在我的身上用手摸来摸去,我就不再想问 题了,被摸的那种感觉让我很舒服,于是我也开始摸她,我想这样也许会使她也很 舒服。我们就这样在被子里面互相抚摸,我只知道这样,过了很久,她开始摸我下 面的东西,我那东西神奇般的树了起来,我就学着她的样子开始抚摸她的相同部位, 她的和我的不同,她的是一个口子,这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想起了小时候看到 的东西,只是小时候没有毛,现在有了毛,我也有毛,大人都会长毛的,我想。就 这样我和她互相抚摸着,我有种冲动,可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直到——也许因为 吧,她看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于是她拿着我的那个东西朝着她的那个里面送,这 时候我才想我小时候玩的游戏,我才知道她想和我做什么事,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呢,因为我们小时候没有抚摸这个动作,而且最后一个动作也只是点到为止,当我 的那个东西在就要进入的瞬间我想起了我父母当初对我说的话:那种事是必须结婚 了以后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于是我一下子退缩了,我说不行。她问我为什么,我就和 她讲了小时候的事,讲了父母对我说的话,我说那种事是必须结了婚以后才能做的, 如果你想和我做那种事你就必须先和我结婚。她听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又哭了起 来,我变得很是惶恐,我是最害怕女人哭的,于是我只好说:如果你真想和我做那 种事,那么我们明天就结婚,明晚上我就和你做那种事,听的她又笑了,我以为没 事了,就一个人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她已不在我床上了。 她是两天后的下午离开我们家的,我记得她对我妈妈讲:我感激你们的救命之 恩,可我不能和一个傻子结婚,所以我必须走。她走了之后妈妈又一个人流了几天 泪。故事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所以我还得讲下去,下面的故事是:有些好事之人 问起我那个女人为什么就不声不响的走了,我说她不是不声不响走的,她是和妈妈 说完话才走的。他们又问那她说了什么呢?我又把她那天讲的话说了一遍。他们又 问我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走,我就把那天晚上的事也讲给他们听,我不知我做错了什 么,反正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只要有人见到我就会问我那个女人为什么走了呢?我 开始还会老老实实的和他们讲一遍那天晚上的事,后来妈妈知道了,差一点打了我, 也许是因为我真的大了吧,也许是她不想破坏了一辈子没有打过我这个事实,她举 起手又放了下来,一个人又开始哭,妈一哭我又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罪人了,我只好 站在一旁看着妈一个人哭,甚至都想陪着妈哭,可哭我不会,这辈子从来就不会哭, 妈对我讲:以后不要再讲了,我说我不讲了。我又说那他们要再问我我怎么办?妈 妈就告诉我那你就骂他们。我说怎么骂他们呢?妈对我说你就骂:操你妈!我知道 操她妈是怎么会事,可我没有和他们的妈妈结婚怎么可以操她妈呢?我是有这样的 疑问,可妈妈还在哭,我也就没好问。于是以后他们再问我这件事,我就对他们说: 操你妈!慢慢的,他们就不再问了,他们开始喊,不管大人小孩都远远的对我喊, 喊我什么煎鸡蛋是想煎出个女人,喊什么不结婚我就不和你做那种事,反正把我对 他们讲过的话任意的组合起来,形成口号对着我喊,到后来他们喊些什么对我来讲 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也在忙着喊我的口号,我的口号没有他们的复杂,比较简单, 我只对他们喊:操你妈!以后他们喊的版本越来越多,他们的口号里面出现了那个 女人偷我们家的钱的内容,这一次使我相信了没有不透风的墙是确有其事了,因为 我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临走的时候拿了我们家床席子底下的十几块钱,我 没有讲过,看来妈妈也不会讲,那个女人看来也不会讲,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们说是那个女人偷的,事实上不是这样的,这事只有我知道,我妈妈都不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走的前一天晚上那个女人又走进我的房间对我说明天我就要走了可 我没有钱,我对她说我的床席子下面有钱你拿去吧,她就拿去了,她拿了钱又想上 我的床,这次我没答应,我对她说你要想和我做那种事就必须先和我结婚。她说我 这样是为了报答你?我不懂这和报答我有什么关系,所以这次坚决没有让她上我的 床。这事发生在她对我妈妈说我不能和一个傻子结婚这句话之前。事情就是这样的, 不是她偷了我们家的钱。他们那样喊是不对的,可我接受了上次的教训,不再对他 们讲别的,统统对他们说:操你妈! 故事到这里还是没有结束,还有最后一个内容:我失去了妈妈。那是一个多月 后的一个早晨,我起床走到院子里,发现我妈妈挂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上面,我 问妈妈你怎么挂到树上了?可妈妈不回答我。我不论怎么问可她就是不说话,最后 我没办法只好去告诉邻居说:我妈妈挂在树上了,我和她说话她也不理我。邻人慌 慌张张的赶过来,用刀子割断绳索,告诉我妈妈去找我父亲了,当妈妈被放在地上 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妈妈也死了,妈妈为什么要死呢?这是我一直搞不懂的问题, 父亲死之前告诉我要做个好人,要多做好事,我不是就照他的话做的吗?可妈妈为 什么还要死呢?妈妈死了以后我有问题还能问谁呢?为什么别人有哥哥或者弟弟或 者姐姐或者妹妹而我没有的问题我还能问谁呢?我的问题越来越多了,我越来越不 明白了,我不就是照着他们的教诲做的嘛,要讲真话的不要撒谎的吗?可那个女人 为什么说我不能和一个傻子结婚呢?可妈妈为什么还要死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他们错了,还是我错了,太多的问题我都没有人可以问了,于是我只会说一句 话了,那就是:操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