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无罪 作者:歪歪一笑 1 这是个星期一,我坐在环城线的双层大巴的上层的第一排,不知道已经坐了 多久,司机没有上来问过我,也没有什么乖客上来,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不存在 了。 我所在的城市只是个小城,却不知为什么投资了这样一辆车,它准时地到达 每个站,停留二分钟又离开,司机的技术很好,有几次,从我的角度看,我以为 那经过的行人必死无疑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放了下去,尽管我不可能看见车轮 是否真地就没有辗过他们,但是车子还在前行,我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不 然会有刺耳地尖叫吧,一种生命行将结束时遗留的句号。 可是突然间我对此又产生些怀疑,我想薇此时是不会尖叫的。 阳光透过玻璃有些眩目。 薇说:我恨阳光明亮地晃眼。 那个下午阳光明亮得让回忆变得有些晕眩起来。 2 我站在妈妈的背后问她:你明知道那个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还可以那 样对待她?! 你以为那是她的错吗? 她只是个孩子呵! 你们为什么要生我? 你们觉得我会是纯洁的化身吗?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把本应给她的爱然后转送给我!她也是你们的亲生 骨肉呵。 3 妈妈和爸爸拿着那个沾了血污的内裤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敢说,只是拼命地摇头。 他们一直在问我,屋子里没有开灯,我很怕,想偎到妈妈的怀里,可她推开 了我,好象从那天开始她便没有再抱过我,后来有了你,她总是抱着你,我想, 被妈妈抱着的感觉一定很温暖。 薇这样说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向往。 4 那天早上起来,象往常一样,妈妈为我备好了面包和牛奶,我往面包上抹蕃 茄酱的时候突然一阵恶心,心突然慌乱地跳着,我对妈妈说:妈妈,好象会有事 情发生! 妈妈笑着说:晴天大太阳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别乱想了,快迟到了。 阳光真的很好,刺眼的明亮。 进了办公室刚坐下,电话铃声便响起。 “小洁,是我。”薇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个人被杀了,就在我家的对门!” 我说:“姐姐,你别怕,我们一会儿便到!” 5 案发现场:薇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赤裸的身体上满是血污,手里拿着把水 果刀。 那个死者,中年男性,赤裸的身体上的刀口还在流着血,显然是被薇掀落在 地的。 薇绝望而无助地看着我,那眼神突然让我明白那隐藏的现场的背景更让人不 忍。 队长对我说:去,找东西把她遮下! 我过去扯了同样满是血污的床单往薇的身上裹去,轻声地附在她的耳边说: 姐,你已经疯了。 这时,薇发出了一声凄砺地惨叫声。 6 队长帮我联系单独去精神病院见了薇。 那时候是下午四点半,薇刚洗过脚,坐在接见室里静静地等我。 我很奇怪为什么要下午四点多洗脚?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7 那个下午,午睡的时间,几个孩子趁着老师睡着了,偷偷地溜回了宿舍区。 我记不清楚,为什么后来便剩下我一个人倚在墙角,阳光很亮…… 薇蹙蹙眉头: 我始终想不起,他是怎样带我去了他的家。 我只记得他的妈妈是妈妈单位的医生,他的家隔了我们家几排房,我们都叫 他田家哥哥,他那时应该有二十岁了。 他给我小人书看,又给了我好吃的含片,他抱着我,……我看到阳光很亮地 照进来,他拉了窗帘。 后来,我想,我曾经晕眩过。 他对我说,不可以和任何人说发生过的事情,不然,我会死掉。 然后我出去,重新又找到了小伙伴们,和他们玩起了捉特务的游戏,突然觉 得很不舒服。 只记得当时回家对爸爸妈妈说腿好痛。 8 我理了理薇耳边的一缕头发。 9 后来我们便搬了家,家里又有了你,再后来,我知道那个下午发生的事情对 一个女孩子意味着什么。 我拼命地学习,想用另种方式来改变自己。 可是最终我不敢去要自己想要的爱情,我选择了林,我想他的家庭环境,还 是他的学历和不良的经历,正好可以抵消掉我的缺陷。 可是我错了,开始,林真地对我很疼爱,觉得我是他的一份荣耀,可是新婚 之夜,他发现我不是……,于是他问我那是谁! 我乱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第二天他便带人去将人家给打伤了。 从此以后夜不归宿是正常的事情,稍有不从,便对我拳打脚踢,脏话连篇的。 10 妈妈转过身对我说:你以为我们真地不疼她吗? 她回来和我们说找了林那样的一个男朋友,我和你爸爸哭了一夜。 她和他结婚了,我和你爸爸又哭了一夜。 我看着妈妈,突然发现妈妈满头都是白发了。 我过去搂妈妈入怀…… 事件当中每个人内心承受的负荷不只是我们想象的表面那样。 11 去年我们租了现在的房子,我没想到会再遇见他。 他快有五十岁了,可他这张脸我不曾忘记掉。 每天都会和他见面,每次我的心都会被针刺过。 就是这个人毁了我的一生。 “小洁,我本应该是和你一样在阳光下可以开朗地笑呵!” 我看过沙朗。斯通的《本能》,一个复仇计划便在我脑中显现。 他喜欢到楼下的阿姨家打牌,于是我也对阿姨讲我喜欢打牌。 洗牌的时候,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抚过他的手…… 渐渐地,他便对我很关心,…… 我备了那把水果刀,可是一直很害怕。 那天早上起来,林又打了我,我觉得很累。 拉开窗帘的时候看到太阳很亮,于是我打他电话让他回家,说我想要他。 他很快便回来了,我很主动,然后在他筋疲力竭的时候,我下床从衣服里拿 出水果刀很快往他腰际插入。 他没有哼一声,对着我有些疼痛地笑了笑说:我知道这一天终会来到。 我很愕然,他说:你胸口那块胎记,我记得。 是还你的债的时候了。 我不能再思想,只知道用刀发泄,直至力尽…… 12 薇将所有的经过书面给了队长,字迹工整,思路清晰。 13 车子就这样从城东转个圈到了城西,再从城西转个圈又到了城东。 我在想生命是不是真地有轮回呢? 车子有些晃悠悠,我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星光满天,车子停在车站,司机已经下班了。 我透过玻璃想看看天空中会不会有流星滑过?…… 一颗流星表示一个生命的陨落。 今天是薇被执行枪决的日子。 2002-1-28-09:47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