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 作者:婉儿花 天气一下子转凉了,前后18度的温差实在让人有点不能适应。 前两天穿的凉鞋,短裙,无袖装都冷冷的缩在一角,高领毛衣又套在了脖子 上,走在街上看人都穿的怪怪的,就象天气的反复无常。 阴冷的天,冰凉的雨,春天是寒飕飕的,清明已过,墙角处处可见黑的灰痕, 在你进巷道口的时候,风卷起残屑猛的向脸上扫来,象是来自阴间的凌虐,一股 朽木的纸味令人窒息。 我从门市上面端着一杯水往家的方向走,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转回头,没 看见人,我继续向前走,声音又响起,这下听清楚了:姑娘,给我一口水喝。 我回头,原来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在和我说话,并且朝我伸出了他的脏手。 我扫了他一眼,加快了步子象前走,我害怕疯子,就象我对所有陌生人都有恐惧 感一样,我分不清他们的好坏。 走了几步,我又转回了头,把手中一口都没有喝的一杯水小心翼翼的递给了 他,他黑黑的手端过去就喝,我说了一声:烫。 然后我赶紧向前走,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已经让我做呕了,走了很远 我回头再看他的时候,我才看清他蜷缩着身体在走路,后背和腰部都裸露着。我 下意识的抱起了自己的双肩,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凉意袭来。 他需要的不只是一口水,但他能够得到的只是一口水。 他不是疯子,只是个乞丐,或许还有清醒的思维。 我做着这些没有意义的猜想分析走到了楼下,天快黑了,忽然身边又伸出一 只手来,“姑娘,给一角钱买水喝吧”一个穿戴整齐干净的老妇女笑着向我说。 躲开她白净细腻的手,我盯着她看了一眼,跑着上楼了,没听见她在后面嘟 哝了一句什么。 我以前住在妈妈家的时候,是在市郊,每天坐公共汽车,从起站做到底站去 上班,几乎每天,都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坐在车厢的最尾部,他们都是很老的老人, 衣衫褴褛,脸上皱纹纵横,还抽着不算廉价的烟,后来我在市区的公园里常常再 碰到向行人伸出手的他们,还有满脸的可怜相,故意蹒跚的步履和一个根本不起 作用的拐杖,才知道这也是一种职业。 后来我就开始收敛自己那廉价的同情心,那一次次被欺骗了的可怜的慈悲心 怀。 先学会麻木,后学会生存。朋友送给我这句话,一直不太懂。 麻木,就是局部的肢体或者神经麻痹,失去知觉,而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 比较敏锐比较敏感的人,还常常自以为是,以为这是聪明的体现。 然后我就在这个所谓聪明的旋涡中爬不出来,天还是那样的天,我还是原来 的我,只是我在旋转中什么也看不清,我在我自己的心里沉沦,上不了岸。 我也想喝一口水,但没有人递给我。清明时节雨纷纷,我是行人,一个人在 路上走。 想象着家里的暖暖的灯光,封闭的门窗内的暖流,我象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 有着天真而满足的笑容,向家的方向走。 我想着我死去的祖先,清明是他们的节日,人间凄风冷雨,他在那个地方这 个时候是不是也饥寒交迫?需要我在人世间为他点燃一点点火光,再给他一叠厚 厚纸钱,在那个世界买点温暖。 2002/0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