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很长时间,她就这么看着我,手里拿着果茶。 “你...可以开始追我了!”她笑迷迷地说:“你叫什么来着?” “单宇.” 我的舌头还没有打结,可是我确信我必将谈吐不清: “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你现在可以追我吗?”她问,好像用的是祈使句。 “什么什么意思?”我喝高了,一定是我喝高了。 “我给你说明白吧!”她换了一个离我距离更远些的坐姿,一副打算彻底摊牌 破罐破摔的模样:“你也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打算干什么来的--当然我十有八九不 会真去干。 但是我的感受是绝望,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绝望。我的主张是不能改变的,如果 他不能改变,我将不成其我原来的我。是的,我要冒险。我要夺回我的自尊和骄傲, 我要让他看看我的价值。明白吗?我的价值!我,作为一个女生的价值!” “你的价值...” 我糊涂了:“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你合适。”她眯起眼睛:“我越来越觉得你合适。你表演一个有点深沉又特 别能侃的流氓简直太到位了,天生的就有这种难能可贵的气--质!” “当然。”她说:“你将是我的搭档,你将是一个工具。我向所以蔑视过 我的人们进攻的武器。你,就是你,单宇, 别看别处儿! 你将对我展开一场轰 轰烈烈的追求攻势。你的嘴巴不要张得那么大,给你纸巾!让所有的知道我和不知 道我的人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你在疯狂的爱着我,你将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得到我。” “我--还是--不--明白。”我擦了一下口水。 “这只是一出戏剧。演给大家看,演给甩过我的他看。没有其他的特别地方。” 她又倒了剩下的几口啤酒进果茶里面:“只为了挽救我的骄傲。” “我?”我一指自己:“你找错对象了巴?我的形象恐怕只有给你丢脸的份儿! 你要一个民工干嘛?”我诧异。 “残酷?”她问自己:“也许我们的心已经像皮球一样坚硬和圆滑。也许我们 已经可以不谈爱情。没有感情才是真正的黑色幽默,不是么?” “你要说什么?到底!”我问。 “我要一次一次的拒绝你。”她凑近我,两只眼睛死死地逼住我心灵的窗户 “你要一次一次的进攻。我将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需要一个人,一个没有一般心 脏的人。一个不考虑感情的人!” “你干脆说一个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人得了!”我总结道:“可是你怎么确定 我一点儿危险也没有?我....嘿...嘿...宝贝儿,你知道哥哥我是谁吗?” “答应我。”她说:“或者拒绝。” 我们静默相对。我肯定她也喝高了,说不定果茶里面的酒精是见了啤酒就发酵 那种。 “你假深沉的时候。”她笑:“比贫的时候稍微可爱一点儿。” 我抬起头来。 “挺晚了,我送你回去。”我说。 “宿舍已经关门儿了。”她把下巴架在两手中间:“送我去我姑姑家吧! 她家住西门旁边那片儿居民区。” 我站起来,可是她也站起来。 “你答应了?”她又问,突然那么调皮和无忌。 “宝贝儿...”我猛地把她推远,我气喘如游丝。我说: “你确定?” 她点了点红扑扑的小脸儿,整个儿一棵祖国的花骨朵儿。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我对小卖部儿的小左嘟囔道。 他递了我又一瓶青岛,说,这可是今天最后一瓶。 小卖部儿里面的小电视上还是球赛,许多人追逐着那个小小的绿球儿。 “这都是第几遍重播了?”我根本不等待着回答。 “今天又打算借我们床睡一宿?”小左问。 “不了。大爷没锁门儿,我喝完就回去了。”我随便聊着:“最近生意还好?” 我突然觉得我对不起我爸。我为他丢了一大次人。 外面是黑漆漆的。 当我慢慢地路过了#28四楼的水房,当我偷偷地溜进了宿舍,当我在众哥们儿轻 微的酣声里蹑手蹑脚地爬上我的小床,当我睁大无聊的眼睛看着根本没有踪影的想 象中的天花板。我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有些事情发生以后永远无法挽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