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老狗的声音从远方以无线电的形式穿透过 来。 “完了。”原始人正在做作业,“老狗又开始发情了。” 平鱼也奇怪道:“最近他发情的频率出奇地高!难道第113个失足女青年又上门 送货了?” “红--酥--手--啪~~啪~~ 黄--滕--酒--锵~~镪~~ 满园春色--宫墙柳...” 勺子迈着八字方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他的保温杯。他把刷好的饭盒往架子上一 撂,对天花板举起杯子,作狂饮状,毫情必发地摆动着头颅...突然脸色剧变,破口 骂道: “他妈的,白开水!” 平鱼悄悄地看了看手表,对我说:“勺子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例行的打家劫舍-- 一把勺子走天下--的活动了。 他很不对劲儿...” “非常不对劲儿,”原始人一边写作业一边听音了一边参与我们的谈话:“不 但停止了打家劫舍,而且在健身房昼伏夜出。” “不但在健身房昼伏夜出,而且神秘兮兮地半夜里啃一种状如压缩饼干的东西。 除了啃那种东西,整天只喝白开水。”平鱼又补充道。 “我看他要老这样。”原始人把耳机拔下来,说:“八成是得到‘菜花宝典’ 了,正练神功呢。” “看看他铺位上有没有掉落的胡须?”我假意翻勺子的被子,结果在枕头下面 发现了几片儿“压缩饼干”的包装盒。 “哇~~~”我们三个怪叫起来: “国--氏--减--肥---饼!” 勺子闻言以光速扑向我们:“干什么干什么?!随便动我的东西。” “勺子啊~~~”原始人阴险地说:“你最近憔悴多了,我好心疼好心疼耶。”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我挽起袖子,用唐僧的语气嗲声道: “人比黄花儿--瘦!” “单宇又表演哪出儿呢?”老狗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了。 我们都不说话。勺子的脸一半红一半青。 “勺子,我有事儿找你。”老狗一屁股坐在勺子的铺上,很快地发现了国氏, 大吃一惊:“这...这...兄弟你...” “给我妹买的!”勺子从他手里一把抢过包装,憋出一句。 “每日早上晚上各食用一次,加1.5加仑的水可以代替一顿正餐...全天然,没 有副作用,绝对不会反弹...来自辽宁的沈小姐高兴地说: 我只用了一盒国氏就减了6公斤,朋友们都夸我苗条多了。”原始人念完包装纸 上的instruction,抖了抖空的包装,道: “你是不是还怕你妹中毒,自己先尝了尝? 你妹有你这么一哥,真是好幸福好幸福耶!” “我去上自习了。”勺子站起来,也没拿书包,夹着尾巴飞快地闪了。 “唉~~~”我们一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典型的恋爱征后群前期症状。”老狗十分专家地断定。 “唔~~~”我们又一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这条裙子好不好?”高贝贝一边吃薯条一边指着路畔廉价小摊上的货 物。 “太短了。”我瞥了一眼。 “你土死了。”她说:“现在就流行短的。” “你愿意买就买,星期一我还有交试验报告,没时间陪你逛来逛去。” 我两手叉兜,戴一副两块钱的便 四 镜,想来很酷。 “哎呀,”她惨叫一声:“快看,那不是风车和打开水嘛!” 我把墨镜摘下来(戴上它我看不见方圆10米以外的景象),果然看见了老狗和勺 子。 “那两个男的怎么有点面熟,不是你们宿舍的哥们儿吗?”贝儿把我揪进路边 一家小书店,低低地问。 “是啊。”我道:“他们大概后来自己又互相认识了一遍,嘿嘿。” 从书店的脏玻璃后瞄去,风车靠在老狗的胳膊上,正笑得欢呢;勺子和打开水 好像还在吵架(辩论?),勺子激动起来,打开水很暧昧地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抱起 脚夸张地跳来跳去。 “我说打开水最近怎么不吆喝着我们打开水收拾房间了,整天神情恍惚地抄作 业。听一些酸掉牙的歌曲。”高贝贝撇了撇嘴,“原来被你们宿舍那个傻大个儿给 勾引上了。” “人家情投意合。”我说:“这是自然的规律。” “他们不会发现咱们吧?”她转身去翻书架子上的书。 “发现了也赖你。谁让你非说饿了跑海淀图书城这种目标很大的地方吃很不营 养的麦当劳?!”我怨恨地说,我恨麦当劳和肯德鸡,宁可去七食堂吃饭,也不要 吃什么所谓的“情调”。美帝国主义的情调儿让我反胃。 “我喜欢那里的情调儿。”她不出所料地说。 “你觉得有劲吗?”我问。 “嗯?”她把书合上,困惑地回过头来。 我看见了她的两只大眼睛,可是没有梅花鹿的双眸那么大而多情;她弹性的闪 动光泽的短发,可是没有骏马的鬃毛那么健康和潇洒;她白嫩的少女肌肤,可是没 有西瓜表皮那么滑腻光亮;她润泽微抿的双唇,但是没有充溢蜜汁的成熟桃子那么 丰满和滋味美妙。 “没劲!”我恶狠狠自言自语。 为了报复大自然巧妙的错误。我想伤害一种罪恶的东西。为了追求宇宙中不存 在的终极完美。我不在乎丢失潘多拉的盒子。 “没劲!”我继续说,好像这辈子从刚生下来就在培养这个时刻,等待这个时 刻。 愉悦于它的最终降临。我将得以沉甸甸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