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母亲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位女孩儿,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母亲轻声说,你就是楠楠吧? 苏楠点着头,嘴里甜甜的一声“阿姨”,把母亲叫得心里一软,攥住她的手再 没有松开。 父母住到“沁园春”的当晚,苏楠亲自做了几道菜。 整整一个晚上,母亲疼爱地看着苏楠,笑微微的目光从未从她脸上移开。 苏楠很让我感动,坐在母亲身旁不断帮她夹菜,嘴里“阿姨”叫得简直前仆后 继。 母亲拉着苏楠的手疼爱地说:“唉,我这辈子就是命不好,生了这么个儿子光 让我操心受惊了,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要是有楠楠这么个女儿该多好。” 我说:“妈,现在男女都一样,您也甭岐视我,以后有什么知心话跟我说。” 母亲嗔怪地说:“跟你说,你跑到天边这么远的地方,我上哪儿找你?” 我说:“打电话呗,以后我多给你们打电话。” 母亲说:“就你那脾气,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把电话摞了。” 苏楠笑着说:“阿姨,这次来多住些日子,有什么知心话跟我说,什么时候说 够了,什么时候再去珠海。” 父亲接口说:“你阿姨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起来没完,等她说够,人家珠海的活 动早结束了。” 苏楠说:“从珠海回来接着说呗,您二老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吧!” 我对母亲说:“妈,你看苏楠多好,这是要对咱家实行白吃、白喝、白住的三 白政策,跟日本人的三光政策只差一个字。” 母亲嗔怪地说:“给我滚一边去,从小到大没个正形。” 苏楠说:“阿姨,西门这张嘴我早习惯了,他就这样,你不让他胡说八道心里 难受。别管他。” 母亲对苏楠说:“楠楠,虹子没有少欺负你吧?他再欺负你,我就替你撕他的 嘴。” 我捂着嘴委曲地说:“妈,你成心当着外人大义灭亲啊!” 母亲说:“妈可没把楠楠当外人,这么好的闺女,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我说:“妈,既然你这么喜欢苏楠,干脆收她做您女儿得了,反正苏楠也没亲 人,是个苦水里泡大的孩子。” 我的老家历来就有这样的习俗,谁如果觉得和谁有缘份,就认做干亲,从此象 一家人一样来往。 母亲看着苏楠说:“那当然好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苏楠说:“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妈,长大以后一直把这个当成遗憾,如果阿姨愿 意让我做女儿,我现在就改口,妈、爸——”苏楠起身给我父母郑重其事地鞠了两 个躬。母亲高兴地不得了,一把搂住苏楠就揽进怀里。 不知为什么,这么高兴的事,她俩居然抱在一起流了泪。 母亲神情肃穆地摘下手上的戒指给苏楠戴上。 我想稀释一下悲壮的气氛,打趣地说:“妈,您不留着给您儿媳妇啦?” 母亲亲昵地看着苏楠说:“儿媳妇才是外人呢,我先给我女儿。” 我笑着对苏楠说:“苏楠你真行,一顿饭的功夫就打入我们家庭内部,不过这 样也好,让我充分体验到了戏里的唱词有时也能成真。” 苏楠不解地问:“什么唱词?” 我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呀!” 苏楠说:“别臭美了,谁是你妹妹,我生日比你还大二十天呢?” 我做了一个痛不欲生的表情,绝望地说:“本民族的压迫还没结束,现在又成 殖民地了,你说我不是引狼入室吗?” 苏楠还未说话,父亲严厉地看我一眼说:“虹子,爸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在书 法界早就小有名气了。你总这样着三不着两的不行,人家以为我们家教有问题。” 我嘻皮笑脸地说:“爸,你甭担心,就咱家的教育制度,健全程度比宪法都不 逊色。其实我就是瞅了个冷子,看您不留神把这张嘴修成了正果。再说现在都是咱 家里人,又没有王连举,怕啥?” 第二天上午,我和苏楠陪父母逛街。 苏楠离开我们不大会儿,从商场买回一个4000多元的钻戒和一方正宗端砚,分 别作为见面礼送给我的父母。 母亲看着那枚钻戒说什么也不肯收,苏楠急得眼圈红了。 我打趣地说:“妈,这是苏楠的一片心意,您就收着吧,将来给您儿媳妇留着。” 母亲说:“楠楠给我的东西,我才不给外人呢?” 我说:“那苏楠出嫁的时候您得好好准备一份嫁妆。” 母亲说:“那当然,还用你说。” 我看母亲非常高兴,颇为感慨地说:“妈,我长这么大,才发现对这个家庭有 贡献。您猜猜是什么?” 母亲说:“是不是你又要胡说?” 我说:“我干吗胡说呀,我给咱家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母亲说:“什么门路?” 我笑着说:“让您认干女儿呀!以后我没事多给您联系点此类业务,如果她们 都象苏楠这么大方,用不了多长时间,咱家就能开个珠宝商店。” 母亲说:“一个楠楠就够了,我要那么多干吗?” 我说:“您看人家佘老太君多幸福,您也应该向她学习,除了您未来的儿媳妇 不管您叫妈,怎么也得找三、五十个管您叫妈的,显着气派。” 母亲说:“儿媳妇不叫妈象什么话。” 我说:“儿媳妇当然不能管您叫妈了,她是外来户,叫法就要费事一些,她得 叫成语。” 母亲说:“啥成语?” 我笑着说:“婆婆妈妈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