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晚上八点到了重庆火车站,我在车站前停住了脚步。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我 却感觉那么的空旷,那么的孤单。五彩的霓虹灯,喧闹的车鸣声却不能把夜的黑减 弱丝毫。我在车站广场坐了一夜,联防几次过来,看到我那空洞的眼神,却不敢言 语。 天亮了,我拨通了姐姐的号码,睡梦中让电话惊醒的姐姐居然听不出我那沙哑 的声音,连问是谁,我却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只知道哭,过了十分钟,姐姐在猜 过所有认识的女性之后,才敢猜测是我。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听到过我哭了,在她 眼中我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 手机电池用完了,我又换了公用电话让姐姐打过来。过了一个小时,姐姐才知 道她以为一直在渡假的妹妹究竟是什么状况。姐姐哭了,我却不哭了,姐姐第一个 念头就是让我把手机卖了换张飞机票立即回昆。 我说我不能够,我没有听到他和我说话,我要等他亲口对我说。我答应姐姐一 星期后回家,姐姐要了我的帐号。我的姐姐永远都像枚兰妮对斯佳丽那样,无论我 的所做所为和她的行为方式有何不同,她也会无条件的支持。 我找了一家小旅馆,要了最便宜的十元钱一晚的床位,老板娘看我的穿着一直 在鼓动我要个五十块钱的单间,我说我没钱,她满脸不相信不高兴的样子。 等到姐姐的五千元钱到帐的时候,我已经在那间布满民工小商贩的地下室躺了 两天。 有钱我才活了过来,我换了间小宾馆,冲过凉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他堂弟家的电 话。他堂弟印证了我的推测,他爸说的对面的那个女孩家根本没有去保释他,也没 有人敢说能保释他出来了。他爸也说自己尽力了,由他去吧。当时如果他爸在我面 前,我估计我会煽他耳刮子,虽然他也算个长辈。 最后他堂弟忧郁了半天,才告诉我他的最新情况。他接到我的特快专递以后, 把同监的‘老大’(一个杀人犯)肋骨打断了三跟。他也进了‘单间’,看守所的 人来他们家要医疗费,他爸没有。 我抓起钱包就冲了出去,坐在去他们家的车上,我的泪又下来了,我知道他不 想活了。 晚上九点到了车站,我又换乘摩托车往他们家赶去,到了他奶奶家,已经是九 点半了。老人家又惊又喜,惊的是那一路上抢钱杀人的太多了,何况我还是外地女 子,看着还像有钱人。喜的是以为再不会回来的好孙媳妇又回来了。 他爸他妈听到我回来了,估计我带着钱吧,又厚着脸皮来接我回去。我看奶奶 处也实在没有地方可睡,也就和他爸妈回去了。 第二天我在看守所门外堵住了正要上早班的管教,塞给他一个装了五百元钱的 信封,我要的只是听到他的声音。 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电话终于响了,我没有哭,他先哭了,我说‘我现在 就在大门外’他说‘我知道’‘那你还哭什么?你再哭我又要哭了’我极力控制住 自己的声音,眼泪却早已下来。他说‘对不起’,我说‘你现在少说废话,你给我 听好了,只要你在里面听话,我不会走,外面有我呢,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扔下你 一人,我绝对会等到你出来那天,但如果你在里面再有一点举动,我立即回昆明’。 我问他‘听清楚没有?’‘我知道了’他还在哭着,电话断了,我却有了动力, 我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因为我对他说的每句话都是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