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天越来越冷了,重庆的冬天给我的感觉是又冷又脏。永不停歇的细雨一直在下, 整个城市的卫生状态很差,细雨落在地下全是黑黑的泥浆。有时候正午出门都会有 黑昼的感觉,我总是很害怕,总感觉有点像阴朝地府,全是些没有灵魂的肉体在飘 荡。 审理以后就开始期盼着判决,判决以后才可以探监。那一个月是很难熬的,我 已经无事可做了,成天就只剩下等待。 这个冬天对我来说特别冷,在昆明购买的衣服只适合春城的天气,每天在网吧 坐一会,就全身冰凉,手脚发僵。可我却无法离开,因为我只有在网上才能感觉到 自己还还活着,还会说话。 我好似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我开始害怕和真人接触。那时候在网上结识了两个 很有爱心,很有修养的朋友。一个一直在默默地关注我,爱护我,他是我唯一的一 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一个给了我当头一棒,当时我却无法忍受,和他争执的很 厉害,现在我明白了我的人生轨迹从他的那一喝棒已经改变。 12月11日,判决终于下来了,和预计的一样,刑期八个月。可以探监了,那天 我没有睡觉,凌晨一点,我用提前买好的多用锅,慢火褒着一只子鸡,五点钟,我 把鸡汤倒进焖烧锅里就出发了。我必须在九点以前赶到看守所。 一路上我小心的抱着那筒鸡汤,像抱个孩子那么小心,可就在离终点50公里左 右的时候,一夜不曾合眼的我却开始打瞌睡,在一个急刹车的惯力作用下, 那筒汤 滑出了我那有些酸麻的手。看着滚落的汤筒,看着还在散发热气的鸡汤,看着只有 六分之一的路程,我软弱的哭出了声。乘客们在赞叹那锅的保温功效的同时,也在 劝慰着我‘下车买只就是了,何必大老远的带着来呢?又不是没有卖的’。他们却 不知道那汤对我代表着什么。 到了看守所,管教看见我提的焖烧锅,问我‘你带了吃的东西来呀,不允许的’。 虽然只剩下一只空筒了,我还是诧异的问到‘为什么?我看电视上的都可以呀!’ ‘电视是电视嘛’。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笨很笨。 到了接待室一问才知道一星期只可以看一次,一次20分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我只好坐下来等他父母到了再一块看他。300公里外的人赶到了,不足10公里的人还 没有赶到。 他父母来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打瞌睡了。他出来了,他的父母一直在抢着说话, 当着他父母,当着管教我反而说不出话来。管教给面子,延长了探望时间,可最终 我还是没能说上几句话,只是叮嘱他多穿衣服。 圣诞节当天又是他的父母在侧,在临走的时候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件,替我 戴在项上‘圣诞快乐,我亲手做的,做了一个月才做好’。 等他走了,我才舍得八眼光从他身上移回来,我看着这拇指大小的红色线编葫 芦,很精致的做工,我都不能想象他是怎样做到的,上面还用白线编出了我们心底 共同的心声I LOVE YOU。我把他放在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