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2月5日,最后一次看他,我对他说‘我以后不来看你了,还有两个月时间,你 自己想一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说‘我已经想过了,我会改’。‘那是你自己 的事了’我用尽全力发出的却只是微弱的声音,他明白了,他起身冲了出去,阳光 却映照出他背影后分飞的泪滴,似水晶般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找出他的细格西服,嗓眼堵得发慌。每次看到他穿这套西服,我总是赞赏的说 到‘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只是细看会看的头晕目眩’。他总是得意的说‘是人让你 头晕目眩吧’。或许是。 找出他的浅紫色衬衫,深紫色领带。我慢慢的打着那领带结,只要有我在,他 是从不自己打领带结的,虽然他和我打的一样好,他总是说‘老婆打的感觉就是不 同’。 找出他的新袜子,新鞋子。去买他的鞋我都用自己的脚试一下,感觉一下大多 少,买回来的总是不大不小,正合适。 最后找出那传说可以避邪的红内裤,我只愿他真能避过一切磨难。把所有衣物 交给他妈妈,我仿佛已经看到他出来时会是怎样的令我头晕目眩。 我还是在等着他出来,我希望能和他好好的说明白。可离日期越近,我越想逃 避,我知道自己不能够面对着他平静的说出绝情的话语。我对他的爱从来没有消失 过,只是我学会了自私,学会了爱自己。 网友约我放风筝,我才知道春天已经来了。一起到了长江边,网友的风筝在天 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我的风筝却躺在地下,是只美丽的蝴蝶,却是死的。 他的家人也从没有想过,我会不去接他出狱,我走了99步,最后那步我停住了。 四月九日,在网上聊到七点半才回家,我睡觉的时候估计他正在办手续,可我 还是睡着了。十一点钟醒过来,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电话。 在之前他告诉他家里人我不回家他也不回。以至他家的亲友对我的电话来了个 轮番轰炸,最后我告诉他家里人,让他到他伯父家等我的电话,他伯父家离他们家 有二十米距离。 拨了无数次,又挂了无数次。我始终没有勇气,连听他的声音我都害怕,我对 他没有免疫力。他在监狱我还能坦然面对,可他出来了,我反而害怕了,怕自己又 陷进去,我对他的爱从未曾消失过。 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按NO键,电话响了一声,他接了‘喂’。‘我’。‘我知 道’。‘出来了’。‘对不起’。 ‘不用再说那些话了,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好’。 ‘我要见你一面’。‘不行’。‘求你了,就最后一面’他已经哭出声来了,我何 尝不是如此‘不行,你不用找我’。‘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外面,你回家我就不找你 了’。‘我习惯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不要逼我’。‘我不是逼你, 我要活个人样给你看看’。‘今年我不会嫁人,明年我会见你一面’。‘明年什么 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我挂断了电话,梳洗过后就往外走,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屋里哭得头痛。来到楼 下,下着小雨,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冲进雨里,感受浪漫或伤感。我转回屋里拿了雨 伞,为自己撑开一片小小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