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第一支舞 大学联考前的一个月,我几乎每天往图书馆跑,而且固定执着于最内侧的那张 小圆桌,不为什么,只是安静吧! 你和我有着同样的选择,我们俩就这样不言不语地在那张书桌上共同奋斗了大 半个月。 当时对你的印象并不深刻,尤其是你那长长的秀发往往遮去大半边的脸,我只 能隐约地辨识你那匀称的轮廓。 日子久了,同去图书馆念书的同学不禁要问:“那个每天和你坐在一起的女孩子 是谁?” 没有人相信我们根本毫不相识,反而对我们的关系极有兴趣,然而当时的我真 的只是想好好静下来准备考试,其余的则不在考虑之内了。 有几个大胆的同学为了进一步的接近你,常借故拿些数学题目来向我讨教,其 实他们的成绩一向都是比我还好的。 这样的次数多了,你终于也对我产生了注意,误以为我是什么数学天才,居然 也拿着数学问题向我请教,于是所有的人都极度肯定,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考期迅速地逼近,大学联考当天我们还曾在考场见过一次面,也都为彼此相互 祝福过。 考完试后,偶然间重回图书馆去借书,看见你仍留在老位子上苦读,忍不住地 问你原因。 原来你早就自知考上大学无望,只好全力寄托于三专联招,你还问我有没有空 可以再教你数学,于是一直到大学联考放榜之前,这一段空闲的时间我都陪你在图 书馆中渡过。 当你考完三专联招,我也确知必须南下念大学时,我以为我们从此不会再有见 面的机会了。 那一年校友会为我们这群新鲜人举办了一次盛大的迎新舞会,我也被同学拖去 参加。 如同我们的相遇,我们意外地又在舞会中碰面,在朋友们不停的催促下,直到 舞会将近结束之时,我才鼓起勇气约你跳舞。 你知道吗?那是我今生第一次和女孩子跳舞,你应当可以感到我的笨拙吧? 幸好只有半支舞的时间,舞会便结束了,夜已深,我虽然愚蠢,但也知道该送 你回家的。 其实我也只不过送到你家门口的巷子前,在“谢谢”、“晚安”、“再见”中 便分手了。 几天后我上成功岭受训,也曾挂念着你是否考上三专,虽然托朋友打探你的消 息,到最后却也都是不了了之,因为直到当时,我仍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的圣诞节,我独自一个人留在学校过,居然意外地收到远方一位陌生女子 的贺卡。 是你! 你如愿地考上一所三专,为了表示你对我的感谢,你特地向曾和我一起在图书 馆念书的同学询问我的下落。 你的信中写着:“如果朋友的相识要三百年的缘份,那我们的认识或许应该溯 及四百年前了,感激你曾对我的帮助,也珍惜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现。” 我有些莫名的感动! 你还附上一个皮夹子当礼物,我一直都贴身收藏着,虽然此刻它已是残旧不堪, 我仍不愿舍弃,因为这代表着一份记忆。 从此信件不断的往返,有时你会南下来找我,偶尔路经北部时,我也可能到你 的学校去,每次回故乡,我们都会固定的相聚。 那一年除夕的前几天,我陪你上街买年货,沿途又碰见了当年曾一起在图书馆 念书的同学,他偷偷地告诉我:“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像情侣。” 我没有解释,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说,我真的无法为彼此的感情下结论。 是因为南北两地的距离太遥远吗?是因为你的年纪比我大吗?是因为你的社会 阅历比我丰富吗? 没有答案,和你相比,当年的我在感情上只是一个幼稚无知的少年。 如果你能等待我成长,结局也许会不一样,但是你没有,也因为我未曾给过任 何的承诺。 我知道迟早你终将会离去,我却也无意挽回什么,一切总是随缘而已。 感情便如此的悬宕着,直到你寄来了一份喜帖,告诉我你要和相识多年的男友 订婚,那是你给我最后的讯息。 我没有回信,也没有将我的祝福送到你的手里。 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太多的难过,这些不都是早已注定的吗? 只是不明白为了什么,偶尔会为你的离去而失眠,常会在一个人的夜里想起那 今生第一个陪我跳舞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