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视 (《潮音》篇外篇) “我来介绍,这位是……” “就是那位公主对吧?”蒂雅打断了克利福德的客套说辞,末了还丢给他一个 “我当然知道,你当我白痴啊”的眼神,继而转向克丽雅,笑容灿烂道:“幸会幸 会,我是蒂雅·恰斯卡,本船的船长;我身后这位,是船员柳科·西萨。”此人, 呃,赌气中。 克丽雅颔首回礼道:“有劳两位了,幸会。”她侧头回视,正好迎上克利福德 的目光,见他温文微笑,示意不必担心。 “喔~~~~~.”进展蛮迅速的,屈指算来,那场活见鬼的舞会也不过结束了五个 星期。蒂雅冷眼瞄向克利福德,────真看不出,这么骄傲的人居然也有放下身 段哄女孩子的一天。为了秘密地带她出海,竟不惜以秘宝作谢礼,向身为竞争对手 的自己求借船只。想不通啊想不通,不过,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正可以…… 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出于工作之便,克利福德对于蒂雅准备 涮人时的表情十分熟悉。“蒂雅小姐────?”他还以不露痕迹的……白眼。 “是,克利福德提督,请指示航向。”经过一分钟的再三考虑,蒂雅决定暂时 放弃第二十五个捉弄对方的计划。商会在北海的运作才刚刚上轨道,忙得要命,还 是别跟这死海盗结什么梁子。 克利福德简单地说明了方位,然后斜倚桅杆,抱臂当胸,心想:我倒要看看你 今次能玩什么花样。 “那好,我失陪了。”蒂雅转身想去驾驶舱,不料和身后的柳科撞了个正着。 再走几步,感觉不对,回头一看:怎么这家伙还呆杵在那儿,以为他自己是谁,灯 塔么? 万般无奈的折返回来,向两位客人展示出礼貌而歉意的微笑,唉,真累,蒂雅 深吸一口气,右手揪起柳科的衣领便往后甲板拽,完全不顾对方的哇哇大叫,临别 之际再度回眸一笑,意思则是“家门不兴,请勿见怪”。 此情此景,克利福德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但他心里很清楚:其一,那都是蒂雅自找的,没有办法。 其二,一切,尚未开始,也尚未结束…… 唉,真累,蒂雅边走边想,我怎么收留了这么一个笨蛋做下属────不过刚 才那一幕,很眼熟…… 留学塞维利亚的时候,某天傍晚,和芬·布兰科出去散步,偶遇一对恋人,呃, 确切地说,是一对忘我中的恋人……于是芬手疾眼快的拉着她躲进路边的树丛。 “喂,这样不太好吧。” “呵呵,我们和他们一样身份啊,只是这两人比较不懂抓住机会,唉唉,那就 没办法了。”芬的眼中闪过狡黠之光,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很适合从事骗死人不偿命 的职业,没想到日后当真成了个参谋。只见他毫无迟疑地从背包里抽出一本─── ─素描簿。 …… 然而,定睛处,碧波千顷,逝者如斯。 如今,蒂雅深知自己肩负着重责大任,是复国的关键民族的希望,她不能沉浸 在某一种感情之中,即使是爱情。不能放下昆延委拉斯的基业;不能让如今已是敌 人的芬,看穿自己隐埋在内心深处的弱点;北美洲广袤大地的创伤,被侮辱被损害 的族人的怨恨和企盼,一切的一切,绝不能任由它跟随着时间而烟消云散。 她的唇角绽开淡然的笑,因为自己不只属于自己,因为不会单纯如西萨一心只 求光复,所以也只有不去看不去讲不去捕捉不去享受微茫幸福的希望。 所以,只有一如既往地做个旁观者。等着验证那句古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下一位,又会是谁? 现实总是残酷的。 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时代,而且,任何人都无法置身事外。当朝阳的光辉刺破 海水而出的时候,我想漂泊海上的人们都会感到由衷的幸福,或者,由衷的绝望。 现实总是残酷的。思考不能令其变色。 于是,我看见柳科居然还在满脸迷茫的问着:船长您究竟做什么呀。 唉,所以说,人是不可以拿来相比的。 柳科啊,你·可·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蒂雅深深叹息,就是因为海员里不乏这种傻瓜,所以在同行聚会上才会一直觉 得,拔剑四顾心茫然吧。至于克利福德那个怪物,早晚我会整到他的。现在么,算 了,后甲板已经到了。 松开柳科的衣领,“去,拎桶水洗舱底去,西萨。” “呃?船长,舱底也要洗?”他好歹也是前前前任副官耶,怎么可以。 “快去快去,这是命令。”地下的事从天上做起,想好事先得有好的心肠,歌 德爷爷这么说,“柳科,你需要经常锻炼身体,下次逃命也可以逃得快些” 主要是别再被我这样的好心人捡到啦。思考际,蒂雅已将柳科硬塞进底舱舱口, 只犹豫着要不要落锁放狗。 “那您自己……” “要你管啊,去吧!”忍无可忍之下,蒂雅终于放弃了十分钟以来维持淑女风 范的努力,松开手,重重的阖上底舱门,不理会那一连串的撞击与惨叫,她哼着歌 儿心情大好地返回舰长室,一边走一边耐心地回想:我把那本素描簿搁哪去了? 黄昏。 柳科满身疲惫地来找蒂雅。永远洗不干净的底舱,如愿以偿地磨去他今天说教 的兴趣。 “船长,底舱洗完了。”有气无力。 蒂雅埋首书中,随口应道:“嗯,好,西萨,这件工作是为了让你记取一个教 训。” “是什么?船长。” “华梅姐说过,非礼勿视。” 柳科:“???” 所以我的副官之职不可以交给你这种……以卵击石的民族英雄。虽然你是英雄。 我向来佩服你的勇气,但我始终不赞许你的智力。 当然,太聪明了也不好,不过这是后话。 蒂雅叹息道:“唉,‘非礼勿视’是一句中国话,意思是不该你看的你就不要 去看,这样才算是有礼貌还省得被人扁……呃,说哪去了,总之,……” 这时,叩门声响起。 “请进。” 一位东方女子翩然入内,凝重面容,典雅黑服,除新任的副官李华梅,不做第 二人想。 蒂雅终于抬起头来,“来得正好,华梅,你作监督,让柳科这家伙把‘非礼勿 视’四个字写一百遍……柳科,不准抱怨,这是命令。”作了个STOP的手势。 李华梅插口道:“船长,有两件事情向您报告。” “你说。” “其一,克利福德先生托我把这个转交给您。”递来一个纸袋,好像里面有扁 平状物体。 “喔,这是什么?”打开来看,“我的素描簿!!还以为它掉进海里了呢,” 大概是画完就忘在舷梯上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翻开手上的簿子,最新的 十页果然给撕掉了。可恶。那个死海盗,我只不过看他和他女友一直只顾交谈,站 着不怎么动,所以才善加利用拿来当写生材料。费了一上午工夫画得那么辛苦,他 居然说撕掉就撕掉,太嚣张了吧。 素描簿里夹着一张纸,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了……四个字,汉字。 纸是伦敦产的热压信笺,还有签名,克利福德亲笔,没错,可是他怎么会…… 他怎么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念头猛然闪过:华梅与克利福德原本是死对头啊,刚才她提到他,口气怎 会那么尊敬的? 抬头,为时已晚。华梅早已移步屋外,顺便还将柳科拎了出去,只从门边探个 头,续道:“其二……” 无力,蒂雅忽然觉得柳科也有可取之处了,所以说,人是不可以拿来相比的。 “你请讲。”哀怨啊────,她究竟是谁的船长? “‘非礼勿视”并不是船长所说的那个解释。“ “可你知道我不太懂中文啊。” 那么,呃,忍住笑,“是这样的…… 克利福德先生说,他把这句话译成了标准的英文,而且是南安普敦发音,需要 的话,他会请他的老管家念给您听……“好了,开始倒数,5 ,4 ,3 ,…… 郁卒得无以复加的船长会做些什么。你知道。下一分钟。 “呯~~~~~ ”素描簿重重的砸在门上,配合默契,好像这门的关闭是在于一击 之功,而不在于同一时刻,有人从外面将它飞快地阖住,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 作者注] : 1.“地下的事从天上做起,想好事先得有好的心肠”,出自歌德的《浮士德》, 那部书写于十八世纪后半期,显然蒂雅是不可能知道了,这里是恶搞。 2.南安普敦的发音是现代英语的标准音,其地位相当于普通话读音之于现代汉 语,当然,这也是恶搞…… 有人问过故事的本意,简单说: 为了与爱人的约定,即使克利福德那种怪物也会向他的对手低头;为了整人的 愿望,即使是死对头也未尝不可走到一起。后者正是在下理想中的天下大同之象, ^0^ ……至于更深一层的理解,暂时保留。 这篇故事虽以蒂雅为主角,但创作出发点是要整死柳科·西萨。────起因 就在于:大航海时代4 情节不差但惹人烦的家伙太多,比如丽璐的卡米尔,赫德拉 姆的副官(叫什么来着?哦,格尔哈特),还有就是柳科。堪称鸡婆三人组,一遇 到事情就讲个没完没了,什么航海须知呀,道德准则呀,复国大计呀,……他们以 为是谁在按空格点鼠标翻页啊!!很累的────!所以我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写 同人把这些讨厌鬼一一整个够本,一定再接再厉,^0^ 呵呵~~~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