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间:地球时间当日下午5点35分。 地点:地球与月球的中线。 在互射长程导弹居然没有占任何便宜后,山穆也显得非常谨慎,没有全军出动, 而只是派出第五和第六舰队的两千多架战机前去试探,而史帝文也只派出两千六百 多架战机和两艘空中驱逐舰的先头部队迎战。 于是双方的前锋在两军的中线处展开了殊死的大战。 太空战争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绚丽! 试想想看,如果你看到满天都是光流炮形成的几十万道明亮的光点;看到近五 千架各式流线造型的战机在星空中翩翩起舞,做出各种高难度花巧动作;又见到几 千枚喷着烈火的短程灵巧导弹,紧紧跟随在战机的后头,似乎在和它们共同起舞; 然后还看到它们先后爆裂,迸发出强烈的闪光,带火的碎片四处飞溅,象在天幕中 依次点燃无数个焰火。这种场景,难道不是很壮观很美丽吗? 只不过那是一种非常凄惨的美丽。 每一个身处这战场的人,都在拼尽自己忍受力的极限,一边不断投射幻影,扔 出小型诱导器,一边将战机催谷到最高的机动性能,来躲避一枚又一枚的灵巧导弹。 很多时候,他们还没给后面的导弹碰上,就被战场上密集得如同筛网般的光流弹打 中,机毁人亡。 在短兵相接的太空战场里,所有驾驶员每一秒钟起码要转换自己战机三次角度, 才有可能勉强在这激烈的拼斗中暂时生存,但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活着,就没有人可 以知道了。 自二十一世纪以来,由于诸多“人道主义”的限制,机载武器的威力并无明显 提高,改进都集中于武器的自动化和准确度上。如今,所有战机的火控电脑能同时 用雷达追踪两三百个目标,指挥光流炮自动瞄准并一秒射出上百发炮弹。发射的导 弹,也都能自己寻找及紧随目标。 在这情况下,驾驶者的技术就显得相当重要,能做出种种令人咋舌的转弯动作, 并以最短时间锁定敌人、迅速发射的战机,存活的机率明显要比动作笨拙的战机大 很多。 双方交手的头二十秒钟,WFRO就有三百架当场被炸得粉碎,那些战机驾驶 员往往连喊都来不及,就化作了宇宙尘埃。 然而史帝文方面的损伤则更严重,九百架战机,以及那两艘大型空中驱逐舰, 就在那二十秒内先后被摧毁,大型空舰爆炸引起的强烈冲击波,还连累了另外一百 架战机。 史帝文的杂牌军虽然数量上略占优势,但驾驶员的技术良莠不齐,实战经验太 少,相互默契和配合都不够,组成的编队一下子就散乱了。无法和训练多年、空战 经验丰富的正规军相比。加上他们的战机性能也参差不等,有的已到了退役的年龄, 比起WFRO的战机架架都是保养完备的最新产品,更是差了一大截。 因此,继续打下去的话,会对史帝文这方非常不利。即使“复美教”的信徒个 个不怕牺牲,也得要耗费三架战机,才能拼得对方一架。 史帝文眉头深皱,但看来还是很镇定,他下令:“前方部队后撤,三号到十五 号驱逐舰向战区集中开火。” “教主!”有信徒用脑波提出反对,“我们的人还在战场里呢!” “这我不管,我只要胜利!”史帝文喝道,“如果不服从命令的话,立刻处死!” 他只好无奈地回答:“是,教主。” 五秒后,史帝文就看见十三艘驱逐舰驶至前线,射出几百道粗大的高能光流弹 射束,将沿途遇上的战机,尽数一瞬间化为灰烬。霎时,战场里亮起了一串串鲜艳 的火光,死伤的数目十倍地增加。 太空驱逐舰上的高能光流炮,其威力和战机上用的光流炮比起来,有天壤之别。 普通的战机光流炮可以将二十厘米厚的钢钛合金板打出脸盆般大的洞,而驱逐舰用 的光流炮,则可将两百重这样的合金板一次打穿,留下一道二三十米直径的大洞。 可想而知,威力如此惊人的大炮一射出去,半途无论遇到什么,都会灰飞烟灭。 用太空驱逐舰的强大火力向混战的机群开火,这是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既会杀 伤许多敌人,又会误中不少己方的战机,但敌我消耗的比例,则由原来的一比三大 致变为一比一,这就是为何史帝文要这样做的目的了。 又过了漫长的三十秒钟,WFRO的两千架先头部队,只打剩九百多架战机, 不得不狼狈而逃。 而史帝文这方又赔上了一千多架战机,加上刚才的一千架,足足是对方损失的 一倍有多。 幸存的五百多位战机驾驶员,无不是个个昏头转向,全身疼痛,他们依靠大G 度的机动才存活下来,但强大过载的副作用很严重,战机好不容易回来后,他们有 的内脏出血,呕吐不已,有的手骨被扯断,肋骨被压断,痛得瘫在驾驶座上不动, 甚至有几个驾驶员的眼珠被离心力硬生生压爆,满脸是血,看不见任何东西,只靠 着运气乱飞一通,才没有被击毁。但他们比起那些已阵亡的三千多名教徒来说(有 许多战机是双座驾驶),毕竟还是幸运多了。 战争永远是极度残酷的,而且科技越先进,残酷程度越高。 一艘艘医护维修船马上赶到现场,伸出几百条长长的牵引索,把受伤的战机和 驾驶员缓缓拉进它的大肚子机舱里,开始紧急的抢修和医疗照顾。 虽然首战损失惨重,但还是打退了敌人,“复美教”的所有信徒齐声欢呼,为 “胜利”而喝彩。 史帝文却愁眉不展,这仅仅还是战争的前奏,更大规模的战役还在眼前。如果 这场大战继续按这个方式来打,那他们就输定了。他心里感叹,难道一定得动用 “反物质集束炮”么? 看着立体空战图,他发现菲烈的舰队已拐到自己的身后,既没有进攻,又没有 和他们通讯。 史帝文的神情更严峻,问旁边的信徒:“老菲烈那边还没有取得联系吗?” 信徒答道:“还没有,我已按照教主说的密码和频率试过好多遍了,就是没有 回音。” 史帝文心中暗自奇怪,这个菲烈在玩什么把戏?明明说好他会倒戈相向的,但 现在却完全没有任何动作。莫非,他只是想在整个战争中袖手旁观,好收渔人之利 吗? 不过,既然他刚才肯把敌我识别器密码偷偷传送给他们,那就说明菲烈还是站 在史帝文那一方,不必担心他会成为敌人。 史帝文摇了摇头,大敌当前,他实在没有功夫去管菲烈的事,于是吩咐道: “派出3、4、5号舰队去追击剩余的敌人并充当前锋,其余的跟在后面五百公里 处。” 于是,包括有五十艘驱逐舰和六艘太空母舰的三百多艘战船,在五千多架战机 的陪同下,开足后喷引擎,尾随那逃亡中的九百多架战机。整个大三角椎形的军队, 现在分成了两截,前面是三个菱形的舰队,后面是一大团略显椭圆的主力舰队。 …… “好,他们果然追来了!”山穆看着立体战图,右拳轻轻捶一下左掌,发出 “啪”的清脆一声,似乎胜券在握,然后他下令:“叫左右两翼的部队准备,一分 钟内进行合围。” …… 仅过了二十秒,那九百多架伤残的战机就被史帝文的先头舰队追上,战机里的 飞行员早已疲惫不堪,又怎能抵挡得住超过他们五倍的敌人?仅十秒内,成千上万 的短程导弹就将这些落跑的战机快刀斩乱麻般解决了。 看着眼前闪亮不已的连续爆炸,复美教人人拍手称快。“胜利!”的欢呼声此 起彼伏。 然而开心维持不了多久,那三个舰队的指挥就发现,WFRO的十二个舰队在 上下左右前五个方向向他们逼近,只剩下后方还可撤退,这才感觉到情形十分不妙。 原来那九百架战机,只是用来引导对方入瓮的诱饵。山穆早在开战时,就将所 有舰队分成左中右三大部分,设好了一个“口袋”,等敌方舰队追逐诱饵时,就悄 悄地把它们包抄住。 电子干扰舰强大的干扰电波,破坏了对方雷达的影像,使史帝文的舰队根本没 有看到山穆的举动。现在包围之势已成,迫在眉睫,他们才惊觉到。 指挥匆忙通过脑波通讯询问史帝文:“教主,我们要赶快撤退了。” 处于后方的史帝文眼看着前方的三个舰队就要被包围,神情凝重地回答:“不 要撤!现在的不利形势,其实我一早就料到了。你们舰队要去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 如果成功,那么这场战争我们就会胜利,‘新美国’的成立也将是事实,若是失败, 那这一切都成泡影。你们清楚吗?” “教主!”从脑波的震撼来看,三个舰队的指挥都很激动,“为了‘新美国’, 即使是赴汤蹈火,我们也会去做!”“如果能取胜的话,我们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教主,尽管下令吧!无论是什么任务,我们就算拼尽最后一架战机,也要把它完 成!” “教主,下命令吧!”舰队里许多信徒同时附和。听到史帝文的话,他们都了 解到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但那股对“新美国”强烈的信念,使他们面对牺牲没有皱 半点眉。 “好!”史帝文很少受感动,但今天却几乎落泪了两次,第一次是在自由广场 上聆听舍琳娜歌唱旧美国国歌时,第二次就是现在。 他的心虽然极度残忍,但还保留着一点点人性。看到这么多人肯为他的梦想而 赴汤蹈火,他还是会为之动容的。 “3、4、5号舰队全体信徒听令,你们要尽量往前冲,不要停留,不要和敌 人纠缠,不要顾忌后方。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一直往前冲,明白吗?” “明白!”七千多位驾驶战机的信徒用脑波向史帝文做出最响亮的回答。 “愿上天保佑你们,愿上帝保佑‘新美国’!”史帝文激动得几乎忘了他是 “复美教”的教主。 于是,被包围的三个舰队开始了亡命的进攻。 …… 山穆见到立体电子战况图里,敌人的头三个舰队拼命地往前冲,一头陷进了己 方十二个舰队组成的张开的“大口袋”里,而后面的主力则慢吞吞地前进,被拉开 了一大截。他不禁“嘿嘿!”冷笑两声,心中傲慢地想:“原本我还计划趁他们撤 退时大举攻击,没料到这些人还真的‘自投罗网’。刚才高估了他们,以为有什么 老手在指挥,原来只不过是一群莽汉而已!” 旁边的一位副司令不解地说:“他们刚才的导弹战打得这么好,为什么现在却 犯了‘孤兵深入’的大忌?那些人难道笨得看不出这是个明显的圈套吗?司令,我 怀疑这可能是他们的诡计。” 山穆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他们不可能这么笨。但如今我们已布下阵势, 若此时不将口袋中的敌人一举歼灭的话,那就损失一个绝好的机会了。” 这情形很象下象棋时,对手将自己的军放到你棋子面前任你宰割,又看不出他 有什么厉害后着一样,这诱惑力实在很大,你总想要冒险吃掉它。 另一位副司令则猜测:“我想他们可能由于无线通讯已被我们的电子对抗船干 扰得完全中断,命令传不出去,以致前面的人光顾着往前冲,不知道被包围了吧!” 山穆想想道:“这种解释有点牵强,不过也是有可能的。我们要慎重,小心他 们有阴谋。总之,‘战略上轻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就对了。” 然后他命令:“第十二,第十三舰队迅速切断他们的后路,不要让他们和后面 的主力汇合。其余的向中间发动猛烈攻击,尽快把他们歼灭!” 指令很快就通过专用加密频道送至每一舰队的指挥那里。指挥一声“同意”, 电脑就自动分配任务,向舰队的每一成员同时发出指示,以使山穆的命令在最短时 间内贯彻执行。 战场上有利的时机稍纵即逝,谁的行动最快,谁就能主导战争的胜负。 仅过了十五秒钟,山穆就看到十二和十三舰队成功合拢,将对方前锋舰队的退 路封住,将它和主力隔开来,而其余的舰队则开始向包围在中间的三个舰队射出各 种威力强大的武器。 …… 复美教的第3舰队指挥舱里,连续响起“轰、轰、轰”的可怕震荡,在天摇地 动的混乱中,一个信徒勉强抓稳手中的通讯器,向舰队的指挥报告:“我们有超过 一半阵亡了!指挥……快告诉我们怎么做。” 这指挥坐在一张坚固的驾驶椅上,安全带缚紧他的身体,使周围犹如七级大地 震般的强烈震动,并没有令他受伤。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大型立体屏幕,看到自己太空母舰的周围,一架又 一架战机随着频繁的耀眼强光,被击中、落到后方、发出最后的一下闪亮,就消失 在暗无边际的浩瀚宇宙中。 他又看到大量的短程导弹从四面八方齐射而来,打到母舰庞大的机身上,升起 一朵又一朵炽红的烈焰,使母舰随之颤抖不已。 他也看到一道又一道明亮的光流射束,象大型探照灯的光柱一样,从四周疾射 而来,所到之处,都会点燃几朵鲜艳的火花。母舰被这些高能光流射到,则会引起 连锁爆炸,声音震耳欲聋,舰身猛烈摇动。 他还看到如雨点般密集的子母式散射鱼雷,在母舰的后方紧追不舍,几十架战 机为了不让它们追上母舰,主动和它们相撞在一起,用自己的身躯暂时保住了母舰, 不让她遭受灭顶之灾。 他很清楚,整个第3舰队已经损失泰半,而且即将全军覆没,他很感动,即便 处于如此劣势,第3舰队的全体信徒还是忠实地执行教主的任务,没有一个临阵脱 逃。 他也不再下命令了,只是在心里为整个舰队加油:“冲!我们要一直往前冲!” 不止第三舰队,第四和第五舰队也是处于相同的劣势之下。冲在前头的第四舰 队,仅剩下几十架战机,但还是一直往前,再往前…… 三个舰队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对准前方,上万道光流弹的密集炮火,五六千枚 短程导弹和上千个直射鱼雷的威力,将前面挡路的战机一架架摧枯拉朽般扫平,即 使是WFRO的大型太空战列舰,也无法抵挡这聚集了三个舰队全部武器的火力。 两艘重型战列舰,五艘太空驱逐舰,以及其余三十多艘各类战舰,都被这势不可挡 的凌厉攻击所摧毁,化为一件件四分五裂的钢铁废物。 …… 山穆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看见敌人的那三个舰队一路疯狂地冲来,虽然他们已 损失惨重,但那不顾生死,顽强向前的气势,令他在心理上承受很大的压迫。 难道这些人都神智失常了么?他有点疑惑,难道复美教的人都不把自己的性命 当一回事吗? 这样下去,自己固然会赢,但WFRO军队的士气,也会受到严重打击。 大家本来都是地球人,缘何要这么拼命地自相残杀呢?他觉得很感慨。 副司令向他报告:“敌人已冲到距我们仅五百公里的地方了。司令,我们要不 要后退?” 山穆摇摇头:“不用!他们每前进一公里都要付出很大代价。根本不可能冲得 到这里。” “可是司令,万一……” 山穆手一挥,拦止他的发言:“指挥总部后退的话,对士气有很大影响,我们 绝不能这样做!你还是快点去组织多点火力,给他们迎头痛击吧!” “是。”副司令怏怏地应道。 山穆又加几句:“快叫其余的舰队加紧夹击,务求尽快将他们消灭干净!” “是!” …… 比起前方的激烈撕杀,后方的史帝文主力舰队就好象在玩游戏,拦截他们的W FRO第十二、十三舰队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仅仅有两百架多战机在互射导弹, 看样子,似乎复美教的主舰队不敢冲破封锁,去救援他们的友军。 史帝文身边的信徒们,个个已眼红如滴血,为前方三个舰队里遇难的朋友而悲 愤,母舰舰桥里的气氛非常沉重。 他们都知道教主有他不得已的原因,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众多的朋友去送死, 又于心难忍。 一个信徒终于叫了出来:“教主,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呀!”他的眼眶带 泪,声音已接近哽咽。 “就快了!”史帝文紧张地望着立体太空作战图,镇定地回答,“他们就快形 成一条直线,到时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请放心,欠下的血债,我要他们加倍偿还!” …… 居于战场边缘的菲烈的第十五舰队,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叛乱,只不过其余舰队 都不知道。 那两个来监视菲烈的军官,现在都躺在地上,身上多出几个焦黑的小洞,被几 个士兵迅速地抬走。 而一位昂藏七尺的健硕军官放下手中的光流枪,向菲烈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 礼,并大声而清楚地道:“第246太空母舰船长,少将本杰明,向菲烈司令报到!” 菲烈微微地一笑:“本杰明,我老早已不是司令,你也不用这样称呼我了。” “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司令,长官!”他的声音很响亮。 菲烈故作姿态地摇摇头:“也罢,由你喜欢就好。怎么样?敢死队组织好没有?” “组好了!这五十个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级飞行员,对我们忠心不二。 而且他们听说菲烈司令重新指挥第十五舰队,全都大受鼓舞呢!” “很好,过了这么多年,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糟老头子。”菲烈心中有几分感 慨。 “如果没有当初菲烈司令的悉心栽培,我们又怎么会有今天?菲烈长官,你快 说要做什么吧!” “嗯,很好!”菲烈点点头,用手指向立体作战图,“待会我们将母舰及其余 战舰的光流炮一起射向对方的中部,将拦住我们的五百架战机打出一个缺口,而敢 死队的战机就由那缺口冲进去,然后向目标舰只发动最猛烈的攻击,务求一次将之 摧毁!” “那目标是……?” “是一艘旧式的驱逐舰。可不要小看了它,这驱逐舰其实是这场战争胜负的决 定因素呢!” “是么?那究竟是什么驱逐舰?这么厉害?” “到时你们就知道了。”菲烈神秘地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拧成了一团。 …… 第十二,十三舰队都看见前方的战机迅速向两旁散开,史帝文的主力舰队转换 了阵形,由原来的类似椭圆形变成敞开式的扇形,很象个漏斗,而中间出现了一条 奇异的光线。 “那是什么?”前方的一位战机驾驶员大叫了一声。 这也是这两个舰队五千多名官兵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 复美教第3舰队已剩下最后一艘母舰,而且舰体受损极为严重,几万个小洞和 几百个大洞遍布全身,看上去就象一个带着烈焰飞奔的大型珊瑚礁。受到这样重的 打击都仍然没有爆炸,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但她仍开动着剩下的一个喷射引擎,向山穆所在的太空母舰扑来。 山穆本来想骂句“垂死挣扎”,但看见对方的母舰如同一头带伤的雄狮,虽遍 体鳞伤仍发狠猛冲,这股不顾一切的悲壮气势,让他也为之震撼。那鄙视的话,停 留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他转而一声令下,附近的战船同时开火。 六十多道高能光流弹,以及一百多枚鱼雷,终于将这头顽强的猛兽彻底地分尸。 庞大的母舰,被密集的炮火炸得支离破碎,带火的碎片四处散射,有几片碰到山穆 的母舰上,仅留下一点点焦黑的痕迹。 复美教的第3、4、5舰队终告全军覆没,七千位驾驶员,加上五千位其余信 徒,总共一万两千名勇士,就如同流星雨般消失在灿烂的太空战场当中。 而他们不顾一切的冲锋,仅换来WFRO六百架战机、十五艘大型战舰和其余 二十多艘飞船的损失,比例相当不公。 山穆在那一刻,也为对手毫无意义的灭亡而感到难过。早知如此,又何必…… 当他还在这样想时,突然看见一个奇异的景象。 一道纤细但极为明亮的光束遽然出现。看得出,这光束聚集了超大能量,将许 多战机和战船同时穿透一个铜钱般的小孔。 然后就看到远方亮起一个极为耀眼的白色光球。光球迅速扩大,眨眼间就成为 约五百公里半径的巨球,将周围上千架飞船全部吞噬。 那情形,就象一个硕大无匹的巨型灯泡突然被点亮,而那些飞船,就好比许多 附在灯泡上的微霜,被它的光和热瞬间融化。 接着这种庞大的白色光球一个接一个地沿着那细小的光束涌现,由远及近,由 小变大。离山穆最近的一个光球,爆开来时真的是“铺天盖地”,将视觉能及的宇 宙天空完全占领了。而光球发出的强烈热量,一瞬间就将山穆的舰队全数融化成气 体。 这一切,仅发生在两秒钟内,一连串死亡的巨大光球依次出现,将WFRO的 全体舰队彻底消亡! 山穆在他临死的一刻,终于又见识了一次“反物质集束炮”的强大威力,可惜 这次是用来对付WFRO他们自己。(而不是对付旧美国。) 史帝文终于动用了人类史上最强的武器了。 飞船的反物质熔炉里的反物质粉尘,原本被几百万伏的电磁作用力,牢牢地固 定在绝对真空当中,在要发射时,电磁力就会有一个小缺口,让部分的粉尘从熔炉 里逸出,经过圆形的电磁加速器加速后,成为一颗颗单独的离子,并达到接近光速 的水平。 然后这些高速的反物质离子,就会和一股几亿焦耳的激光束聚合一起,混射向 太空。 那超高能的激光束能将任何挡路的物质烧穿一个小洞,使夹杂其中的反物质离 子能输送到远方,不至于只让一艘飞船,就把所有的反物质离子都挡住。集束炮的 名称,也就是这样得来的。 虽然反物质离子的质量非常轻,但它一旦和任何正常物质发生接触,就会产生 一种比核聚变还要强烈几万倍的超级爆炸。仅几毫克质量的反物质离子,发出的巨 大能量,就可将附近几百公里的所有物质尽数汽化,不留一点痕迹。 那一个个超大型的光球,也就是部分反物质离子在偏离中间的激光束后,打在 WFRO的战机和战船上而形成的。 …… 与此同时,地球和月球的夜晚,也因为这一炮而变得明如白昼。地球和月球上 的人们,都纷纷抬头注视那突然亮起的连串耀眼“灯球”,指指戳戳,议论纷纷。 年轻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三十多岁以上的中老年人,都在那一刻屏住呼吸, 心头狂跳,以为二次“末战”的恶魔重新降临人世了。 二次“末战”死亡三百亿人的惨痛经历,相信没有半个人肯再度尝试。 …… 这一场战役,WFRO原本和敌人数量相似,但人员和武器素质都占上风,后 来还全歼对方三个舰队,拥有绝对优势,但却由于这惊天动地的一炮,而导致几乎 全军尽墨。 他们派出了最先进的一千五百多艘飞船,一万多架战机,现在只剩下了三百艘 飞船,两千多架战机。十五个WFRO舰队里,只剩菲烈的舰队毫发无损,其余的 则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即使是许多年之后,这场战役都被WFRO视为奇耻大辱,尽管人人都知其存 在,但军中绝口不提此事。 世事难料,有时一个小小的因素,竟然会主宰了整个局势的发展,这战役就是 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史帝文没有从高峰手中取得这“SD-3”型驱逐舰,那整场仗的过程, 就会完全不同了。 但如果高峰没有听到索菲娅说出的那句“枉费茱儿为你付出的一切”,那他也 断不会为了抢部战机,将驱逐舰交到史帝文手上。 索菲娅被WFRO的士兵所杀,但她的一句话,也导致后来WFRO舰队遭受 了从未有过的严重损伤。冥冥中似乎真有因果报应。 世事确实很奇妙,也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