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可可西里第6天 6月19日,进入可可西里第6天 早晨6点多,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没有人愿意睡懒觉儿,每辆车上都是4 个人斜着歪着挤了一夜,早晨下来伸懒腰,都是咿咿呀呀的叫声。 寻找淡水 经过几十公里的跋涉,我们到达锡金乌兰湖的西南角,一片沼泽中有无数个泉 眼在汩汩喷涌。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喝到水了,我们下车先暴饮 一通。一会儿,其它车也跟上来。溪水边,尕仁青、扎尕趴到地上去喝水。已经喝 过水的东周捡起小石头扔过去,溅起的水珠让俩人躲了一下,随即又低头继续喝水。 看两人急急的样子,旁边响起一片哄笑声。这里是湖的源头,是可可西里不多见的 淡水。清澈见底的溪水静静地流淌,流出去一段路后吸收地上的盐分就变成了咸水, 形成了长达100多公里的湖面。 上车,我们向梁书记请教如何寻找淡水。梁书记说,可可西里有200多个大小湖 泊,基本是咸水湖。但野牦牛队在这些地区了几年,发现这些湖泊的周围,也会有 泉眼或雪水溶化形成的淡水溪流,可以饮用。最早他们都是看牦牛、野驴等动物在 哪儿喝水就到哪里去。 脚红脚白 没走出多远,我们3辆车陆续陷在一条宽宽的河水中间。这个地方地势平坦,河 水虽不深,却足有100多米宽,中间好多地方露出黄色的河床。河床上有些粗沙子, 可也比烂泥滩强不了多少,刚刚挖出来的车没走几步又陷进去。没膝盖深的冰冷的 河水里,队员们拿铁锹先把阻挡车轮的淤泥挖开,然后,所有人围在吉普车两侧和 后边,喊着号子,与驾驶员齐心协力把车推出来。可往往是一辆车费好大劲刚刚挖 出来,另一辆车又告“陷落”,队员们来不及休息便得转移战场。就这样。3辆车艰 难地轮番前进,轮番“陷落”,直到有一辆车胜利登岸,情况有所好转。先上岸的 战旗吉普车用钢丝绳拉住尕仁青的车,队员们再一块儿加把劲儿,第2辆也终于上到 安全地带。丰田车落在最后面,钢丝绳够不着,还得一点点走,一次次陷,一次次 挖。最后,队员们都实在累坏了,梁书记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段麻绳接在钢丝绳上, 正好够得上丰田车。两辆车离得远,站在一头儿指挥另一头儿肯定听不见,再说, 现在大家嗓子也都快哑了,梁书记跑到河边高处,举起双手指挥大家。前拉后推, 在两辆吉普车的轰鸣和队员们呼喊声中,丰田车也终于脱离险境。 看看表,这辆车“沦陷”了6个小时。 看看队员们,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吉普车甩起的泥点儿。下半身儿就更加糟糕, 许多人都把棉裤和毛裤脱下来,哗哗地拧出冰冷的河水。脱下鞋袜,倒出鞋窠儿里 的淤泥,露出“红白相间”的赤脚,“红”是冰冷的河水冻的,“白”则是长时间 被水泡的。要知道,现在可可西里的白天气温只有零上10度,河水是雪山融水,水 温只有零上四五度。 看看这些,心里说不出得难受。看看队员们的脸上,却只有胜利的微笑。一时 间,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涉过险滩,我们继续向东行驶,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今天可以到达四道沟口的大 本营。山山有些后怕的说道儿,下次不敢再走刚才那个河滩了,宁可绕远些。梁书 记在旁答道,走别处也不知还有什么危险呢,进了可可西里,就不可能好过。 “游击队”遇到“正规军” 下午3点多的时候,前面出现了几辆吉普车,我们的车加速包抄过去。老董提前 就把摄像机的开关打开了,他以为这回必是盗猎分子无疑。没想到梁书记下车和对 方攀谈起来,原来,对方是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他们也是来巡山的,比 野牦牛队早进来两天。梁书记告诉他们,新疆鲸鱼湖和西藏的羌塘一代野牦牛队都 已经去过了,没有发现盗猎分子。 对方可可西里路线不熟悉,梁书记还专门给他们画了一张地形草图。与野牦牛 队的“游击队”性质相比,他们是国家派出的“正规军”,每年有100多万元的专项 拨款,但事实上,这是保护区管理局自成立3年以来的第一次巡山。 提起和保护区管理局的关系,梁书记一脸的无奈。野牦牛队隶属于只有两万人 口的青海省玉树州治多县,县里除了支付有限的人头费之外,其它巡山经费大都靠 社会捐助。即使这样,野牦牛队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作出了非常突出的成绩,野牦 牛队成立至今,已破获盗猎案件60余起,查获藏羚羊皮近9000张。野牦牛队所取得 的反盗猎成绩为世人瞩目,也引起了国内外新闻媒体、环保组织、环保主义者的注 意。在相当多人的心目中,野牦牛队成了藏羚羊和可可西里的保护神,成了环保主 义的一面旗帜。 去年夏天,青海省有关部门作出解散野牦牛队的决定。当时,野牦牛队正在可 可西里腹地巡山,是从一名随队记者的卫星电话里获得了西部工委要撤销的消息。 当时野牦牛队所有队员都哭了,都给梁书记跪下,希望他能带领野牦牛队继续走下 去。 后来在中央有关领导的干预下,青海省玉树州的决定没有得到执行,但解散野 牦牛队的消息却不断传出来。为此,梁书记和队员们也都十分苦恼。现在,队员们 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只要野牦牛队的大旗一天不撤,他们就在可可西里坚持巡逻。 路途中,我们又碰到了一只个头儿很大的棕熊。它一点儿也不畏惧,只是稍有 警惕的盯着我们,距离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30米。老田咔咔咔又是几组连拍。 索书记,我们来看您来了 前面的路越来越平坦,但梁书记和山山的脸却变得严肃了。一处很小的高坡前 面停下,队员们都围拢过来。坡上立着一块不大的石碑,原来,这里是太阳湖畔索 南达杰烈士牺牲的地方。 1994年1月18日,索书记一人与十几名盗猎分子在这里发生枪战,被盗猎分子击 中大腿根部动脉,厚厚的冰雪里跪在地上继续还击,直到被零下40度的低温冻成一 座冰雕,死后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队员们为索书记献上哈达,石碑下面压上一只点燃的香烟。所有的人都用极其 崇敬的目光向索书记纪念碑行注目礼,哀悼这位为藏羚羊保护事业献出生命的先驱 者。 太阳湖畔,我们又见到了成群的藏羚羊。羊儿们可曾知道,虽然有丧心病狂的 盗猎分子向你们举起屠刀,可也有索书记、扎书记这样的勇士为保护你们付出珍贵 的生命。 傍晚,我们回到四道沟口的大本营。3天来追寻着藏羚羊迁徙的路线,我们在青 海、新疆、西藏3省区交界的地方行驶了近1000公里,在可可西里又走出了许多新路, 苦难多多,收获多多,没有发现盗猎分子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消息。离开鲸鱼湖卡子 以来的两天中第一次吃上了热乎的面条儿。晚上躺在被子直接铺在地上的帐篷里, 也感觉比睡在车里不知幸福了多少倍,睡觉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