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夫人助阵 柯之深从岗丘市回来,心情高兴,看看妻子,三十四、五的人正是当年,风流 倜傥,知识分子家庭一切都显得那样和谐,家宽出少年吗!看看女儿长的特机灵, 回到家雪儿就是柯之深的宝贝,父女俩逗乐。女儿雪儿今年七岁,正上小学。真是 幸福之家。 现在岐凤公司争夺总经理职位正如火如荼,硝烟四起,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 情景。对他们几位的工作经验,柯之深认为他们几位各有所长。但对现有一些领导 者的才能不敢恭维。岐凤公司一些领导讲话都是秘书写他只念,真正有好大能力也 值得怀疑。要说提笔柯之深还是能应付,现在市面上占统治地位的八股文,虽然现 在都是秘书代写,大块头文章倒吓人,还是能蒙外行人的。有人就是会个八股文, 照搬照抄。现在有了电脑了更不用动脑子,鼠标一点,贮存的文件一改,就又变成 了他那个单位的文件了。能搞到那个位子他自己的才能就能发挥,得心应手。 柯之深看到现在有些人认为有了地位就有了一切,金钱、美女、房子、车子, 一应俱全。风气很坏,投机钻营,势利小人,进入了官场,在岐凤公司里也愈演愈 烈,让他心里难受,不愿同流合污。老婆说放能一点,每次都受到柯之深的痛斥, 老婆说他太愚腐了。黄昆看到他是个大学文化,还是用。他也尽心尽力的干,工作 上还是颇有成绩,受到大家的好评。黄昆为了发挥年轻人的特长,力排众议把他硬 安排到分公司的领导岗位上来。但是好多想争权的人就骂他是靠老婆提拔起来的。 柯之深听到有些风言风语就非常反感,对这些人就近而远之。 现在人际关系复杂,他就是看不惯一些人没文化,不懂业务,只会钻营就能够 飞黄腾达。有真才实学的,埋头苦干的得不到重用,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算的。 灰心时老婆劝他说,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你一个人太清高了,别人反而说你格外 能,没得人跟你来往。柯之深心想,反正自己抱到不媚俗,自己走自己的路,让别 人说去。 听说某某领导就是“不贪女色”,“不贪利”,现在官运亨通,蓬蔽生辉。背 后有人说他就有几个“私生子女”。社会改革、开放了,私欲横溢,私欲限制到什 么程度才好呢?这些事我是不学,让别人干好了。 骆枫叶见柯之深坐那与女儿雪儿玩的很开心,就说:“小柯你来我给你商量一 件事。” 柯之深给雪儿说:“雪儿,你先在这画画,我马上来教给你。”女儿点了点头, 坐在桌上画她的画。 骆枫叶说:“这两天西冷月说他们黄昆调走,心里很着急,对黄昆走以后到底 谁接班?听他的口气,他都不放心。我看不如找一下西冷月,让她出面做一下黄昆 的工作,让他推荐一下,说不定你也能提一下。” 柯之深说:“你哪里都不要去,谁个也不找!现在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到处低 三下四的去求人,这一套早晚要甩掉,把人际关系搞坏完了!” 骆枫叶说:“就是你清高!那有什么用?前一段还讲知识、文凭、年龄,现在 什么都不讲了,难道你就不图个仕途?” “仕途?就是靠这样找来的?那这样的仕途也太令人作呕!” “你没听到?现在人人都有在发牢骚,个个都在埋怨,说自己比别人能行,本 事比别人大,别人搞到这个职位是不正当得来的;别人水平低,自己水平高;自己 人刚帮硬正,别人是靠巴结得来的。背后,他们还是往领导家里跑,不断的得到提 拔。工资,房子,票子,车子,孩子,位子。五子登科!哪像你,死脑筋!还讲仁 义礼智信,德值几个钱?” 柯之深说:“昨天王然也在找我,前两天辛守笃、裘名之也在找我,岐凤公司 总经理争的都眼红,我们千万不要瞎掺和,惹一身臊!这种搞法不正常。我是不愿 乘这个热闹。” 骆枫叶看到他认死理,晓得他就是这个脾气,也不给他多说,自己去活动。 按照先前用电话联系好的,骆枫叶今天下午准时来到黄总家。西冷月热情招呼 进门,让座喝茶。说道:“咋回事?有个把星期没来了,忙的很?昨天黄总还在说 王然带你们小柯到岗丘市去了,你和姑娘在家也不寂寞?真是的!” 骆枫叶说:“这两天,他是跟王总出去了,刚有点空,雪儿学校又是开家长会, 又是交喝牛奶的钱,交保险的钱,优秀生加班费,学电脑费,听课费,作文、教学 比赛,要戴大红花,听说,还要提拔她当班干部,学习委员,搞的我也脱不了身。” 西冷月一听笑道:“啊,雪儿才上学就当上干部?可真行,你们一家子个个都 是干部,提拔的真快呀!” 骆枫叶说:“我哪是干部?只不过有时给部门小经理们参谋参谋,他们都称我 为主任,管他们叫啥!又少不了我工资,混饭吃吧!……对!你说干部我想起来了, 听说公司领导班子要换,黄总要提拔,总经理位置不就要空了?这回可把我们小柯 工作安排好。平时说起来黄总特爱护年轻干部,爱护知识分子,小柯也经常说,要 好好向黄总学习,向老同志们学习。黄总一走,哪会有人这样关心他?个个都是鸡 心狗心的!” 西冷月说:“这几天就来了几拨人了,都是盯到总经理那个宝座,老黄走不走 还没最后定下来,闹的工作就受影响,人心惶惶的。说实话我和老黄巴不得让自己 人接手,要是跟老黄不对脸的,老黄一走,不把老黄说成臭狗屎才怪。老黄不让我 插嘴,听他口气,市局领导已有安排,听说这个公司是市里的大公司,上千人,市 里各级领导都盯到这个企业。” “市领导打招呼说,帅一定要选好,不然企业垮了,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老 黄想,自己50多岁了,管他谁搞就行,激流勇退。别人听起来说到企业当官香的很! 钱可随便用,鸡犬就能升天。其实一家不知一家,自己累的像个龟孙子,别人还在 说你潇洒,活的太累,何苦呢!钱跟人的命一般长。自己累的不行了,别人还踮着 脚要搞。这不听说老黄要走,公司里变成了一团火,可热闹了,也有帮一把的,也 有借机捞一把的。槽里无食猪拱猪,有人说捞足了,捞够了跑了,去偷偷找靠山去 了。有靠山的,能有几个人还蹲在企业里?真是小人,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听到有 人说老黄得了几十万、上百万的好处,就是老黄身边最好的哥们透露出去。百姓说 这肯定准,他们吃喝就在一起,狗咬狗!人心难测呀!养不家!老黄说就是小柯们 一家人还可以,对人实心实意,忠心耿耿的。” 一气说了这些,西冷月长出了一口气。骆枫叶赶忙插话说:“是啊,现在人心 都毒的狠,人还没走就落井下石。可要选好接班人,你看‘中心中’企业就没选好 接班人,人一走就出他洋相。 现在脏人的办法,就是先往他人身上撒把麦糠,扎不死你,也伤不到你哪里, 让你浑身胡燥乱痒,急的乱抓,赶把身上弄干净了,也扎了一些红点点,时间也错 过了,名誉搞臭了。 这回黄总走,可莫太老实了。你老实了,人家不老实,搞了大半辈子工作,丢 艺不丢手,千万把好这个关,选个掘墓人就算糟糕透了!” “说是好说,有时自己做不了主,公司的几位经理屁股后头都有靠山,这一段 听说都走的勤,有的在局里运动,有的在市里运动,有的还运动到省里面。都在拗 一股劲,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西冷月欠了欠腰,沙发虽然不‘挺’人,但还 是习惯地动了动,把裙子往腿下边压了压。 骆枫叶说:“一把手,小柯也不想抱好大希望,搞业务他还熟悉,人也年轻, 坐在正位上也镇不住。先让他搞个副总经理,锻炼锻炼也行,这步还是要西婶、黄 叔叔拉一把,错过这个机会以后的事就更难办了。” 西冷月把身体靠近骆枫叶,小声说:“老黄不让讲,上几次党委会,议到准备 提拔小柯当副总,中间就有不同意见就搁置起来了。真是……唉!现在人心都毒的 狠,办事都想用自己人。”差点把人给点出来了。 骆枫叶说:“肯定是老狐狸裘名之在后面作祟。” 西冷月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骆枫叶差点把辛守笃说出来。 “事情不是那样简单,老黄不让说。这回如果老黄真走,对小柯的事恐怕要真 解决,不然老黄走了也不放心,公司里没有知心人怎么行?” “那不还靠西婶帮忙了。” “这是应该的。” 骆枫叶赶紧站起来告辞,说妹妹要来,不在这玩了。 西冷月说:“好像一阵风,屁股都没有捂热,说走就走。” 骆枫叶说:“离的近,方便的很,说来就来,家里只要有事,打个电话我就跑 来帮忙。” 老黄晚上回来,心情不算好,西冷月也不多问。 黄昆感受到这几天公司里事难办些,人际关系太复杂,不好处理。只要听说干 部要动一下的风声,人们马上想到屁股往那挪,今后怎么办?想权的、想钱的,怕 饭碗丢的,都慌。说人情薄,也是出于无奈!现实在那搁到,换个头换一班人。下 岗、分流、到差部门、苦部门,累死人还不拿钱,三开干部有,三开职工可不多, 不管谁当官他就和谁搞往来,背地的说个不停,嗓门最大,当面就各施拳脚,哄的 当官的心里乐滋滋的当成自己人。分房、提干、入党、分奖金、孩子就业优先安排 等等。能占点便宜就占,得到便宜嘴就闭上了,得不到便宜还接到骂。性格直、嘴 尖毛长的男女,老挨整,讨人心烦,今天把你调到穷部门,一年少争几千元,明天 又叫你下岗待业,人员多、分流。怨谁?怪自己脑子笨、怪自己嘴长!一句话凉人 心,一句话暖人心,得罪生产队长干重活,得罪厨师吃小馍。得罪当官的,没有一 个不倒霉的。学别人?学不来,没办法。老黄熬到这一步,也是朝阳沟中的银环走 一步,退两步,前走走后退退,受了七灾八难才到现在地步,好多人恨不得把他搞 到监牢里去,才解恨。 睡觉时,西冷月才给老黄叙了几句:“骆枫叶今天来找你。” 老黄说:“有啥事?” “听说班子……” “又是班子!这几天把人就搞疯了,现在连会就开不起来了!一个事就没搞成, 别马腿的人多了,好像我今天就要走似的。原来老游、老王、老辛都还支持,今天 开会这也不行,那也要考虑,不知怎么回事?”黄昆躺在床上还气的嘟嘟声。 西冷月说:“现在的人眼里哪个没得水?不就是怕好死我们了!你老黄干了一 二十年,上边一不顺心,说换就给换了。搞工作哪有不得罪人的?” 黄昆说:“现在是不干事的没事,干事的有事,不干事的无功也无过,干事的 有功是应该干的,有过是你自己没干好。好了,不让我干也好,没当过一把手不知 道当家的艰难,站到那说话不嫌腰疼。让别人干去!” “这回可好了,想当一把手的那些人可想到手了。” “嗨,自己想开些,当了多年运动员,当一下评论员这也好吗?”黄昆自解自 劝道。 西冷月说:“让他们搞试试看也好。班子要动,风就吹开了,人人都在打自己 的小九九。你还在鼓里蒙到,这个事赶紧到局里汇报,当个事考虑。不然企业跨了, 你要负责任的。还有这交接班子要定几个亲信,现在公司的班子中几个人就不可靠, 铁掀就准备好,随时准备掘墓。”西冷月把骆枫叶掘墓的话又说给黄昆听。 老黄听了心的麻噤噤的,不耐烦的吼了一句“我们公司的事你少插!” 西冷月也不再多言,嘟噜几句睡了。 老黄一早坐车到局长办公室,贾局长见到黄总说:“老黄,你今天咋这么早? 有事?这时才七点钟。” “贾局长,我看我的工作是动得了,再这样下去企业要乱,给组织交不了差呀!” “看,看,你又性急了,岐凤公司是个重担,站好最后一班岗,善始善终,何 必在乎这几天呢?我已经给你透了气,局里已通过,只等市里领导批准,你这一级 企业干部是市管干部,正县级,调到局里需市里批,调到公司的人也需要市里批, 性急吃不上热豆腐吗?” 黄昆说:“局长,不是我急于想走,是我走的风已吹出去了,公司上下可就像 炸了锅,人心思散,虽然我有这个老面子没有人敢咋的,可就是阳奉阴停哪!” “哟,还创个新词,只有阳奉阴违,怎么又来了个阳奉阴停?” “阳奉阴停就是表面上在干,捧场,不违背去做,但是工作起来不落实,观望、 拖时间,这不是阳奉阴停又是什么,工作好像时钟停止了摆动。” 贾局长讲:“好像不是那严重吧?该抓的工作要抓,检查一下不落实的,要追 究责任,在职一天就要负一天责,大胆领导!”说完喘了一口气,点了一枝烟,知 道黄昆也不吸烟,接着说:“你们班子那几个……都还卖力吧?” 黄昆讲:“卖力?我还找你领导。原来都干的还好,现在都在想心思,担心工 作有没有变化。有的年龄大了,最后一班车了,我一走,位置空出来,谁来接班, 人人眼睛都望的巴巴生,有的虽然没有希望,不能让人家不想啊!” 贾局长沉思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下边有什么反映?” 实际上他已听到几个副总和他们的亲戚经常到他家里反映过,只是想摸摸黄昆 的底。黄昆呢?老油条,心知肚明,好些消息不还是你老贾透出去的,几个副总争 向到贾局长家送礼,有人传上次贾局长儿子结婚就收受礼金达上十万多元,现在还 装聋卖哑?这也没法,官大一级如泰山,何况我又跳不出他的手心,下一步的工作 还需要他安排,听他贾局长的没错。 黄昆说:“下边也有反映要求搞民主。说按《企业法》办,我们职工自己要当 家作主。呼声最高的是裘名之、王然、辛守笃三人。但大呼要民主的恐怕是裘名之, 他认为他管政工、人事,有人缘基础,这可能是他强项,但业务不太熟。王然、辛 守笃二人业务熟,特别是辛守笃,人称小聪明,文化程度不高,好耍小心眼,笼哄 一部分人,有个小圈子,前几任当官的,他都从后边整过,好多人上过他的当,可 还是跟他转,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所以他们都有基础,要求直选的呼声强烈一些。” “胡球说!要直接选还要我们党组织干吗?这不是想撇开党委闹革命吗?翻板! 翻板!嗯。”贾仁义嗯了一声,又直盯着黄昆说:“王然呢?” “王然今年五十多岁,也还可以挑大梁。王然属于中间人物,业务搞的还好, 说话直直的,人缘一般,好像没听说他要干什么?” 他想把王然也推荐上去。 贾局长站起来走了几点,自然自语地说:“裘名之有多大年纪了?”黄昆只道 他在思考问题,没想到他问裘名之,老婆说这可是个掘墓人哪。 黄昆说:“裘名之今年58岁,据说身体也不好。”不敢说把他说的坏很了,怕他 给裘名之透气,只说他身体不行,让贾仁义自己考虑了。 “班子里年龄都偏大,30-40 岁的年轻人有没有?” 黄昆一下子站起来起来,说:“有,有,一个张勋今年38岁,业务能力有,就是 贪酒, 本来业务多,好喝醉,一喝醉脸红,胡球喳。” 黄昆用惯这种手法推荐干部,先选个假果子,恶心你一下,再端出正盘菜,哄 老贾上钩。说道:“还有个部门经理,工作多年,能力也有业务也熟,只是年轻了 一点。” “好大年龄?”贾局长问到。 “名叫柯之深,今年34岁,大专文化程度。”黄昆把好条件都介绍出来。 贾局长说:“34岁还算年轻,文化也可以,好好培养,放在公司作栋梁之才。 我 们总是要老的吗?” 黄昆紧接着说:“我想还是请局里以组织出面考核一下,这种干部人事安排还 请贾局长过目,稳妥些。”贾局长说有机会在说罢。当然,当领导的是不能轻易表 态的,玄机藏而不露。 黄昆看到贾局长对他的工作咋安排没提,就主动提出来说:“贾局长,我的工 作怎样安排?” 贾局长笑到说:“关于你的工作,不要操心,你已经是个正县级,到时给你安 排好。”黄昆说的两个人都不是贾局长心想的,知道他黄昆是个不识相的,贾仁义 对黄昆更加产生了看法。 黄昆心想,贾局长始终不具体表态,看来他还有什么样的想法,这次对我的使 用不是个好兆头,心里得了个冷病。 事情就说到这些,黄昆就告辞了,对岐凤公司班子安排摸不清底,不知贾局长 卖的什么药。对年轻干部柯之深倒是扯的细一些,还算有收获。告诉司机直接到办 公室,打开爱立信手机,在车上便通知柯之深到他办公室来。 柯之深今天正与上海来的客户说生意,房间烟雾缭绕,几位客人呛的直咳,好 在生意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时正在吹山水市风土人情来交流感情。生意成了感情 多,生意不成拍屁股跑。突然接到通知,总公司黄总找,让马上到办公室去。客人 们一听,就说:“柯经理可以,黄总召见,能耐不小。” 柯之深谦虚地说:“工作上的事,对不起了,我不能奉陪,如果事情不紧,我 马上赶回来,中午和大家多喝几盅。”坐车向黄总办公室来。 柯之深很快到了黄总办公室,辛守笃见到柯之深来了,相互打了个招呼他就走 了。 黄总办公室像其他经理办公室一样,高靠背沙发椅,宽大的办公桌,放几部电 话,文件放一摞,办公桌后有一排发亮的书柜,整齐排满了各种时髦书籍,那些成 套的大本头书,二十五史、资志通鉴、毛泽东选集、名人传记、周易析解,四书五 经,专业案例都一尘不染的摆在背后。虽然他不喜欢看书,但是他挺爱面子,用书 来包装一下,外人看到好像是个研究学问的学者,黄总真是坐拥书城哪!对他肃然 起敬。这样他就显得有学问,到底看了几本架子上的书倒令人怀疑,反正现在的经 理们都能天南地北海吹,说错了会顺劲纠正,像个阴阳先生。 黄昆满脸胡子刮的青更更的,中等身材,50多岁人鬓发已经爬上了一绺银丝,给 人以饱经风霜的印象。老了还在学电脑, 守住一个职位不容易啊!柯之深进来时黄 总正在开电脑,调出这几天的报表在看,进了门柯之深叫了一声“黄总,忙!” 全神贯注的黄总,抬头一看是柯之深,说:“柯之深来了,这几天电脑数字变 化大,一天不看,就不行。”想说明他人老了还在掌握现代知识。 正说着,办公室秘书苏蜜儿敲门进来,在黄总耳边叽咕了几句,黄总点点头, 说道:“晚点再说,让他们等一下。”苏蜜儿还没开口,嘴边两个酒窝先笑:“柯 经理,稀客呀!黄总找你,有了好事别忘了我呀!” 柯之深笑了笑。外人都说黄总身边安排的漂亮小妞,他都搞过的,也是,这些 人又不能干事,只是青春美丽,给黄总开心罢了。 黄昆把鼠标一点,网上页面出来了,柯之深说道:“黄总还是个老网虫,在网 上冲浪吧?”有了电脑,现在有些机关干部上班在网上花公家的钱自己消遣娱乐已 成“时尚”,名正言顺地玩起来了。过去是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现 在是一杯茶,一包烟,鼠标一点围到地球转一圈,网上游戏又聊天。 黄总慢慢推开老花眼镜,喝了口水,鼠标器朝旁边放下, 电脑的保护装置开始 跳来跳去,黄昆笑到:“不学习不行啊!现在是信息爆炸时代,我们老了只是学会 操作就不错了。”说罢,让柯之深坐下后问道:“柯之深,最近公司有啥反映啊?” 柯之深说:“反映有,业务上的事还不少……” 黄总打断柯之深的话:“业务上的事我知道,对班子调整的事有啥说法?” 柯之深说:“听说班子要动,开始我不信,下边越说越当真,听说你要调到局 里去,到底谁个担任什么职务议论纷纷。” 本来柯之深不想把王然找他说的事给黄昆说,黄昆问他王然找他到岗丘市干啥 子,柯之深才给他说了说:“他们几位都想多干点事,想法是好的。” 黄昆赶紧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柯之深如实地说道:“对前段工作中说了些成绩,也说了些存在的问题,群众 有意见有看法。” 黄昆说:“我知道!这几天他们几个活动的很厉害,人还没有走,都到下边吹 风发动群众,拉选票去了?!” 柯之深说:“不知他们听谁说的,要按《企业法》进行直接选举,他们要搞 ‘海选’,防止市里派经理来,说什么要保护职工权益,企业有罢免总经理权利, 是《企业法》规定了的。” “还有什么?”黄昆迫不及待的问。 柯之深说:“别的我也没听到啥,我最近做了几笔生意,赚了上十万元,还计 划从外贸出口着手,把外贸生意做起来。”他不想继续谈班子的事。 黄昆最担心的就是怕有人‘秋后算帐’。听柯之深一说,他感到掘墓人现在不 已昭然若揭了吗?交班?企业最大的、也是最具体课题。中国有句老话,欲加之罪, 何患无词。“莫须有”就是中国的发明。企业中存在的一辈否定一辈,总结前面如 何、如何坏;自己在位时如何、如何好的问题比较突出。怎么能够跳出这个怪圈呢? 你如果有恻隐之心,体恤三朝元老,别人说你没有个性,萧规曹随;你要是大刀阔 斧的干,别人又说你是排除异己,另立山头;动手革新人事,别人说你有野心,不 能容人。各个山头摆不平,搞不好自己身陷囹圄,别人还说你活该,自投罗网,妇 人之心,成不了大事。这是中国文化呀!还是小孩时就经常听大人讲这些道理。慈 不带兵吗?哪个成就伟业的不是枭雄?对政治对手从来不手软,项庄舞剑,斩了沛 公,中国历史就又会重写,几百年的汉天下就可能不会出现。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搞事业就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吗?再苦也要走下去! 黄昆想着问题。这时柯之深想走,但是不会走的,这是他知识分子的习惯,他 必须尊重领导。如果遇到重大事件的搅和,黄昆历来这样,有时晚上在河边走和在 办公室都能坐到夜里十二点左右。爱琢磨,才使他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静如卧龟, 行如猛虎,无往而不胜。这一仗又是一场好戏。 隔一会,黄昆说:“小柯,这次班子调整局里还没定下来,但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在工作比前一段难搞多了。人心有点散也是正常,有些人上台表演表演也好,平 时你好我好,遇到事可以识别人,避免大失误,到时悔之晚矣。看来还是选可靠的 人组织上才放心。选人的事最难搞,现在选几个有骨气的不容易,要是找有奶便是 娘的队伍一掏一大把的。有利时就是哥们弟兄,无利时就反戈一击,又抢头功。……” 说到这里黄昆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话他认为柯之深也理解。 岐凤公司经理换了四五代,一个经理一个帮,现在公司说什么是五个帮派,四 个山头,称五帮四伙,谁还讲五湖四海,搞团结?只团结自己一小撮人。这些都明 白,黄昆也不例外,概莫能逃,重蹈覆辙。利用现有的权力来筑起自己的安全堡垒, 秦始皇把长城修起来了也没能保证他的安全。但人们就是不能从这个怪圈中走出来。 柯之深耐心听完他讲话,对黄昆存在这种恐惧心理,他对权力的渴望与贪婪感 到茫然,黄昆在他行将退出舞台的时候,还在精心构筑自己的马其诺防线,他要把 的意志延传下去。 黄昆继续说:“这几年,风气坏了,老传统丢了,过去日子虽穷,人还单纯, 现在经济是发展了,社会风气倒坏了。坏事就坏在一个‘钱’字上,是方孔兄在作 怪,搞的啥子都不亲,就是钱亲。阶级友谊呀!一个战壕的战友呀!都有没了。现 在谁不考虑自己的钱袋子,孩子上学要钱,住房要钱,生病住院要钱,老了退休养 老要钱。钱,钱,命相连,又回到人为财死,鸟为食死的老路上去了。” 黄昆他也不好给柯之深说多了,他知道,柯之深有点书呆子气,当然也看到柯 之深身上有一种洁白的东西还存在,说多了怕把他染坏了。现在市场经济,生存是 第一位的,小姨子、小舅子、儿子、孙子、那个当官的不在顾自己的小圈子?封闭 起来的小圈子像城堡壕寨,圈子。可中国几千年下来,哪里还剩下圈子、城堡、土 围子?只有国家的长城还在!每个人都在圈,绕成茧,后又被缫丝人抽光,剩下个 死蚕蛹了。可人就是这样,为生而绕,因绕而死。 黄昆说:“柯之深,这次班子调整,我已向局和推荐了你,局里对你的印象不 错,有些工作还要努力搞,政治学习上还要下点功夫,本来你不当喝酒,烟也不当 抽,扑克牌还是少打,舞厅里还里少去。今后工作担子重了,恐怕是非就多,不检 点就会导致别人抓住把柄,到时没有人救你了,要好之为之。”黄昆用了香港电影 的一句套话,但是黄昆还是真心真意在培养柯之深的。 柯之深说:“黄总放心,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你和组织上对我的希望,我个 人的进步离不开领导和同志们的帮助。” 黄昆鼓励道:“好好干吧,你们年青人今后前途远大。” 黄昆把事说完了,柯之深转身与黄昆握握手就告辞了。柯之深回来后就直接到 餐馆,陪业务上的客户吃饭,他一定要把外贸业务抓起来。 柯之深回到家里把黄昆找他的事说了,骆枫叶颇感得意,说道:“这叫先下手 为强,后下手遭殃。” 柯之深说:“是你去活动的?” 骆枫叶露出得意之色说:“不还是为你和我们全家着想。有些事要及早动手, 坐那吃死食,天上不会掉下馅饼的。这回到了关键的时候,要当仁不让,也不要前 怕狼后怕虎的,该投入的要舍得投入!” 柯之深恼怒的说:“真丢人!正好中人家口实,闲话也伤人!”坚决反对她再 搞这事了。 骆枫叶争辩道:“中别人什么口实?就是那些嚼舌的!他们想脏人就脏人?去 了就跟黄昆睡了?除了他手中有点权,看他长的像个猪不啃的南瓜像!叫人恶心死 了!这你也多心!连自己的老婆也信不过?真是!” 柯之深看越说越难听,就不再与她理论,书一拿,到书房里去了。 一连几天,柯之深心里就不舒,光生闷气。柯之深这回真的生气了,骆枫叶不 敢再到黄昆家里乱走动,怕把柯之深搞的头都抬不起来。 柯之深从黄昆那里刚走,岐凤公司的一个老病号来找黄昆解决问题。黄昆一看 到就头疼。这是岐凤公司的一个老职工,名字叫魏得福,年龄五十多岁,四清运动 与黄昆一起到岐凤公司工作到现在。前几年他得了慢性肾脏炎,一直靠吃药、打针、 透析在维持,岐凤公司在他面前已经花的医疗费就有四十多万元。 岐凤公司的人一提到他就直摆脑袋说:“是包袱。”看到他一家穷的那个样, 好多人又都心疼的不得了。遇到过年过节大家都还是捐钱捐物。 但是终久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现在病情越来越重,医院说他必须要换肾,不然 他就活不了一年了,他妻子董小草天天哭到找公司领导,找黄昆,要求救他老头一 命,他现在家里有一个病人,钱都给他治病了。 虽说公司也报销大头,数额大了,扣个零头家里也就背不起。搞的姑娘学也上 不成,儿子工作又没有安排好,还在家待业。在家里长吁短叹,到了该谈朋友也谈 不成,对方说他们家里太穷。董小草上班的部门效益也不好,每个月只领导得到四 五百块钱,所以他们家是岐凤公司的特困户。 今天来说的还是换肾,得三十万元钱,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流出来,声音小的不 能再小了,她说:“黄总,老魏跟你这多年,他这个肾不换,他就没命了,我们夫 妻一场,还是求你高抬贵手,给他治一治,实在治不好也就算了,他也把岐凤公司 老少磨的不得了……” 黄昆也知道,一下子拿出三十万来,可不是个小数,公司的长期病号还有几个, 要是就一并考虑。这样下来那就更加难办,需要的资金就是上百万元。岐凤公司现 在生意又不好做,不管吧?是条人命,管了还有那多人命也要救。所以还是那几句 老话:“老嫂子,老魏跟我就像是亲兄弟一样,我会操心的,我也多次与领导班子、 职代会商量,大家都感到为难。要是你们老魏一个就好办,后边人还多,你还是辛 苦一点,多找点偏方,说不定偏方能治大病。……” 这话董小草已经听了好多遍了,董小草就是在他那里哭不走。西冷月也出来劝, 才算把她劝走。 黄昆想,自己也快下台了,不行了就把她这个事解决了算了,决意让班子讨论 通过,临走前办一件好事。再开班子会时,听说他黄昆要下台,他一提这事,叫他 搞不成,还有人单别他的象眼,你说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