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者 作者:我开飞船撞死你 “阿虽!——” 这千人的舞场,灯影飘摇,那一声如山的呼唤,唤醒了舞者身上每一个细胞。 “阿虽!——” 银白色的灯光下,平台上的舞者,高高跃起,黑色的皮衣皮裙,勾勒出她窈 窕的曲线,高扬的手臂,在空中定格。 “阿虽!——” 舞者在震耳的节奏中,旋转,颤栗,黑色的长发,摆动,如同暗夜绽放的黑 玫瑰。晶莹的汗珠碎成一粒粒的星沫,撒向四方。 她是舞者,自由的,奔放的,热烈的,芬芳的,妖艳的舞者——猫舞者! “阿虽!——” …… 阿虽在黑暗中笑了,她咧开嘴,可是下水道的恶臭马上扑面而来,呛得她几 乎晕倒。她闭了眼,闭了嘴,小心翼翼的透过口罩吸了两口气。那股腐败的甜腻 的,厚的好似化不开的臭气令她的胃一阵振的痉挛,她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 齐腰深的污水,在她的四周流淌,发出沉闷的“哗哗”的声音。头上的探灯 所及,全是那黑色的,浮着垃圾废物的浊水。阿虽艰难地迈步,脚把起来,又陷 下去。在软绵绵,粘乎乎的和道理缓慢挪动,阿虽几乎看到臭气从她的脚下升起。 她已经可以不去想她脚下踩的是什么,也可以不去分辨那些浮着的垃圾是什么— —那会让她吃不下饭的。污水的凉意渗透了橡胶服,刺激着她的肌肤,有那么一 会,她几乎怀疑自己是赤裸着站在水中。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不会!”阿 虽对自己说。 阿虽很快来到了G 区排水口。墙上那直径两米的大洞嵌着一根根的铁栅。阿 虽用伸缩钩杆捅了捅,发现水面下铁栅的口隙已经让堵死了,那怪会污水倒流。 远处的月光从铁栅外斜斜的洒进来,晃的水面银光闪动。阿虽站稳身子,双 手持杆,把堵塞物——那些一团一团的黑乎乎的东西钩出来,探到外边扔下去。 臭气越来越重,淤积已久的污水又开始欢快的流淌起来,“哗啦啦”的声音越来 越响,阿虽直起身,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想走,但这时好像有一只手将她推了一 把,阿虽被流淌的水扯得没有站稳,她踉跄了一下,失去了重心。 不!阿虽慌乱地想。 她用力登了一下地,污泥对她的拉扯拽得她膝部生疼。她的身子顺着水漂了 一下,一下子贴到了铁栅上。水流的巨大压力令她动弹不得,但同时又把她向下 拉扯,污水在她的颈下流淌,有那么一小股已经流进了橡胶服下。凉凉的。 阿虽的手用力攥住铁栅,有东西从水面飘来,撞在阿虽的胸口,阿虽尽量抬 起头,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身后,污水从高处落下的轰鸣声,持续不绝。 水势满慢地缓了,水面低下去。年在阿虽胸前的秽物啪嗒啪嗒的掉下去。阿 虽过了一会才站直身子,猛地伸手在胸前一阵乱拂,将残留的脏东西扫去。然后 她反手抓着铁栅,借着月光,看着脚下水面上晃动的影子。 她“呜呜”地哭了。 “猫舞馆的营业时间是:凌晨2 :00到6 :00阿虽步上台阶,推开舞厅门, 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人都放下酒杯,停止聊天,停止跳舞,人们纷站两侧, 为阿虽鼓掌。 因为阿虽就是他们的猫舞者。 因为猫舞者就是他们的女神。 当阿虽跳舞的时候,她是最美丽的当猫舞者跳舞的时候,生命是最热烈的。 当女神跳舞的时候,这些人,就是最快乐的。 阿虽,像猫一样的轻捷,妩媚,性感的舞者,在这漆黑的夜里,又复活了! “阿虽!——” 每一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阿虽穿过人群,灯光在她身侧交错滑过。阿虽笑着,她太熟悉这一切了。人 群,俊男靓女,因为他们都有非常优秀的基因。他们穿着破烂油腻的衣服,他们 的身上烟味,酒味,汗味,香脂味,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他们是从不同的 地方赶来的,他们的工作各不相同,但是一个相同的特点是:他们都是一些靠干 着脏活累活,自然人不愿干的活,来维生的,他们的身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气味。 比如阿虽。 但是,所有的人都笑的是那么开心。他们的眼睛在缭绕的烟雾中闪闪发亮。 他们大口吸烟,大口斗酒,男人和女人放肆地调笑着,他们在疯狂的音乐与灯光 中疯狂的扭动。 他们高兴,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完全放松,他们才是自己的主人。 这里就是天堂。 这里就是猫舞馆。 本市唯一一家对克隆人开放的舞馆。 阿虽走到后场的化妆间。姐妹们都在忙着上妆。阿虽与她们急急地打过招呼, 找到老板路灯。 路灯,一个乐哈哈的年轻人。看阿虽过来,微笑着点一点头。 阿虽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把里边少得可怜的纸币抽出来递过去。路灯一 手接过,拇指捻了一下,说:“就这么多?” 阿虽点了点头。 路灯长吸了一口气,齿间发出“嘶嘶”的声音。一口气吸完,他作了个鬼脸: “行,不错,差不多了!” 阿虽担心的咬着下唇:“最近钱很不好赚,你也知道,机器人抢走了我们太 多的工作……” 路灯把钱收起,拍拍阿虽:“别愁眉苦脸地,我垮不了,猫舞馆也垮不了。 信不信?” “不信!”门外突然有人接话说。门一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当 先的一个,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跟后的一个,则是一个身材修长,身穿铁鳞 夹克,头戴礼帽的男子。 胖子一进来,眼光一扫,已经盯住了路灯与阿虽:“还凑钱哪?别白费劲了。” 路灯把眼睛翻了一翻,啐道:“呸!怎么又是你?四胖子,你还没死心呀?” “没有,”胖子说:“不吞了你的猫舞馆,我是不会甘心的。” “你少做梦吧,”路灯笑了一下,坐下,“我借了你10万块。说的是一年内 只要你能找一个人舞跳的比阿虽好,我就把猫舞馆赔给你。今天是一年之期的最 后一天,你终究是没能找到比阿虽更强的人。上次那个龙舞者被阿虽转的北斗找 不着了……你这人还没丢够吗?” 胖子没有说话,而胖子身后的人在这时抬起头来。人们这时才看到,在她压 低的帽檐下,她的脸上戴了一付面具,一付微笑的面具。那弯成新月状的眼睛,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 然后他动了。这个人脚步微错,于是他的身子向后滑去,平稳的好像他在冰 上舞蹈,令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他在瞬间一到了身后的墙根下,他的身子向 下一沉,脚已反登上墙。一步,两步,三步!他在墙上倒走三步,接着凌空一翻, 稳稳的落下地来,身上的细铁鳞发出柔和的“哗”的一声。 路灯被他的表演惊得站了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他问。 四胖子斜着眼睛看了那个人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面具!”然后他就领 着那个人扬长而去。 路灯看着他们离开,心里一阵阵的没底。他转身,问:“阿虽,怎么样?” 阿虽没有回答他。她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种舞墙术……阿风,他最擅长…… 阿风……风舞者…… 他回来了! 猫舞者阿虽,将决斗挑战者面具。这个消息,很快就播报给了场内的所有观 众。 舞场内缓慢的生起了两座相对的领舞台。每座台子高1.5 米,上宽下窄。圆 形的台面直径2 米。两道聚光自顶罩下。在其中一座领舞台上,站着那个高瘦的 挑战者。他笔直的站在那里,双手背后。他已摘去了帽子,但仍然戴着面具。灯 光下,只见他黑发,银衣,黑手套,黑靴子,宛如暗夜的幽灵一般,阴郁,毫无 生气的站在台子正中。 阿虽出场了,她今天穿的是火红色的紧身衣裤。她婷婷地走上另一座高台, 向四下微一招手。场中马上掌声雷动。 每个人都对阿虽的胜利充满信心,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阿虽。 五年前,阿虽还不会跳舞。但是她的未婚夫阿风却是本市最有名的领舞员。 风舞者这个名字,是无数花季舞迷的偶像。他跳舞,身上每一处都会说话,他让 音乐和舞蹈在人们面前活了过来。他的舞步,灵活,不羁,洒脱,好像城市高楼 间凛冽呼啸的罡风。 阿风的舞跳的好,但他却从来都不教阿虽,也不许阿虽出去学。阿虽早就知 道,自己从小寄生在阿风家,她是一个童养媳,一个克隆人。但是阿风从来没有 嫌弃过她,所以,阿虽听他的话。但是年轻人,总喜欢跳舞的。阿虽忍了两年, 终于在第三年头上,偷偷的学了。一学之下,她发现自己竟然对跳舞十分有天分 再也丢不下了。直到那一天——那一天,阿风和几个朋友在家里玩,大家都喝了 点酒,开始跳舞。阿虽一时没忍住,也跳了起来。这一来,全场的风光尽被阿风 阿虽抢尽。大家都夸阿虽跳的好,一定是阿风教的。而阿虽也竟一时兴起,全力 一舞,更在最后,以一记“发舞术”扫中阿风的眼睛,令阿风站立不稳当场摔倒。 阿虽永远也忘不了,阿风倒在地上,一手抚脸,仰面望着阿虽,他的脸上神 情不是愤怒,反倒是迷惑。他问:“为什么?”阿虽一手捻着自己的发梢,没有 说话,她吓坏了,隐隐约约的也有着一点的高兴。她完全懵了。那时候的她,根 本说不出话来。 阿虽也忘不了,那一天晚上,阿风静静的将她推出家门,掩上门的时候,阿 虽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一点点被门遮住,最后消失。从那天开始,阿虽失去了衣 食无忧的生活,开始每日每夜的工作以吃饭。但他从来没有怨恨过阿风,她关注 着阿风的一举一动。阿风在赶走阿虽后,过了两个月,离开了这座城市。 阿虽没有放弃舞术,后来她来到了路灯开的,专为克隆人服务的舞馆,并成 了这里的金牌领舞员。她挑的越来越好了,偶尔,她也会幻想阿风会回来,在台 下看她跳舞。 现在阿风是回来了,可两个人的见面,却是这样一种尴尬吗? “嗵嗒嗒嗒嗒嗒……” 鼓声响起。比试开始了。两座相距不过三米的领舞台上,猫舞者阿虽与挑战 者面具,不约而同的将身子一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舞术,源于上个世纪的街舞,是一种充满了叛逆,充满各个性,充满了有劲 没处使憋得难受渴望发泄的激情舞蹈。与之不同的是,舞术十分强调对抗性,两 个舞者之间的较量,是一种敌强越强,火花四射的表演。所以当日阿虽才绘控制 不住自己,击败阿风。 但是这一回阿虽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她的精神无法集中,她想盯住面具,但 是她的眼前人影乱晃。在大家的惊呼声中,阿虽脚下一绊,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舞场中突然静了下来。阿虽涨红了脸,爬起身,急急忙忙的下台返回后台。 “阿虽,怎么了?”路灯迎上她,急急地问。 “没事,”阿虽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大转。 “没事怎么会跳成这样?你看看你刚才,动作僵的!什么嘛!” 阿虽不再说话。 “你倒是怎么了?你说呀!” “我不想跳了。”阿虽说。 “你说什么?” “我说真的。” 两人就这么默默相对。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山呼海啸一半的声音: “阿虽阿虽!” “阿虽!我爱你!” “阿虽!必胜!” “阿虽!加油!” 那声音是由上千人同时发出的呐喊。翻翻滚滚,有如潮水。去而复来,震得 人两耳轰鸣。路灯愣了一下,推门出去,没有关死的门,放进来了更多的声音, 更响亮的声音。过了一会,路灯回来了。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扭曲。他抓着阿虽的 肩膀,大声地向她喊着什么。但是阿虽听不到。他的声音完全被门外的呐喊淹没 了。路灯十分激动,他的脸在此刻看来近乎狰狞。他用力把阿虽拽出门。门外的 声音大得阿虽只有捂起耳朵,一道追光打来,阿虽眯了一下眼,等她习惯后,她 看到,场子周围的等都已关了,黑乎乎的休息区里,几百个激光打火机,正把光 芒开到最大。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人们亮亮的眼睛,与一开一合的嘴。 阿虽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她几步窜上领舞台,心里突然充满了必 胜的决心。她的眼睛死死的钉在对方的面具上,那个神秘的舞者一动不动的站在 汹涌的呐喊声中。他是谁?阿虽的心里已经不再多想,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被更炽 烈的感情烧疼了。 那感情,是路灯因为让克隆人进舞场而被人拦路殴打,是舞场入不敷出,大 家纷纷倾囊以助,是大家的欢乐,以及下水道的臭气。 第二回合,比试开始! 阿虽发现,那个舞者的舞术与她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阿虽以前从来 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舞术。阿虽跳舞,要力图使自己的舞步,动作,与节奏相协调 融合。而面具舞者则恰恰相反。他的动作往往呆滞,木讷,可以说毫无流畅可言。 他的身体扭动着,每一次的扭动,都是对舞曲旋律的一次冲撞。他的舞术与这舞 曲格格不入,怪异无比。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舞术竟有了一种诡异的魅力,让 人看了不舒服,可又不忍不看,就连阿虽,也几乎被他拐的失了分寸。 阿虽沉下心,闭上眼,用耳朵,用每一寸肌肤去感受流去的每一个音符。她 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容器,而乐曲与舞术则] 成了这杯中的两种正在交融的液体。 它们的交融,放出了热,放出了光,幻化出了令人神魂颠倒的色彩,而且,它们 一旦融合,就已不可再分。 阿虽在台上舞蹈,游动,飞行。终于,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将她唤醒了。她停 下身形,这才发现对面的面具舞者已经败了。他坐倒在地,垂着头,一缕头发挡 住了他的眼睛。他坐了一下,站起身,走下台去。 他戴了面具的脸毫无表情,可是那一刻,阿虽却在欢笑,掌声,口哨声中, 看到了寂寞。 很像……阿风…… 第二场的较量已经结束。一胜一负平。但是人们都已看出,只要阿虽认真, 要胜面具,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阿虽又沉默了。刚才的发现,又已冲去了她胜利的喜悦,与取胜的决心。 第三场! 领舞台已去掉一个。阿虽与面具相对站立在左侧的领舞台上。两人相距一米, 踏着惊心动魄的舞步,向对方迫近。 近了近了!两个人几乎贴身而立。进,退,起。伏,旋转,跳跃,始终寸步 不分。阿虽的眼光,在面具的面具上游移。可惜她始终无法透视,她只能看见, 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面具下,是那英挺的鼻子吗? 面具下,是那薄而坚忍的嘴唇吗? 面具下,是那个洒脱不羁,风般潇洒,风般多情的阿风吗? 面具下,是那个风舞者吗? 阿虽的脚步,又乱了。 胖子的嘴角,已浮起了笑容。 路灯的手,已紧紧攥成了拳。 而场中所有的克隆人,在这一刻,都已摒住了呼吸——如果阿虽输了,猫舞 者输了,那么猫舞馆,也就无法存在下去了。那么他们唯一的声色天堂,也将从 此不再存在。 阿虽,不要输呀! 上千人的舞厅,现在只有那铿锵的乐声,与阿虽,面具皮鞋叩在台上的声音。 ——- 就在这时,乐声突然停了。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就已在舞 场中回荡起来:“阿虽,你,为什么要跳舞?” 人们一乱,都东张西望的找说话人。阿虽与面具也停下了舞步。人群中,人 影一闪,已经有一个人跳上了离领舞台最近的一张桌子。只见他双手插兜,微低 了头,站在桌上轻轻的踏着脚。 “哒,哒,哒,哒……” 皮鞋踏在桌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竟急如雨打芭蕉。那原 本单调的声音,在他一张一弛的脚下竟变得如此动听。在桌上的方寸之地,他以 右脚为轴,微一旋转,定下身子。紧跟着,飞起一脚,踢飞了桌边上一罐啤酒。 那罐啤酒直飞向阿虽。阿虽伸手接住,这个人一手从兜里掏出话筒,一手虚 指阿虽,笑问:“你,为什么要跳舞?” 大梦初醒的人们,终于轰的一声吵了起来。阿虽笑了,因为她已看清楚,桌 子上站着的那个舞者——秀气的眉毛,闪闪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倔强的嘴唇, 以及那春风一般的微笑…… 那才是阿风呀! 风舞者! 阿虽大声的笑了,她仰天喝一口啤酒,将酒罐丢回去。阿风接住了。阿虽大 声地说:“因为我喜欢!”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见,阿风又没有听见。但是她 自己听见了,她猛地转身,逼向身后的面具。 是的,我喜欢,我喜欢跳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但我的生命离不开舞蹈。 乐声再起。 来吧,让我们一决高下! 当阿虽在度施展发舞术,将面具扫下台去时,整个舞场为之沸腾。阿虽转身 再去寻找阿风,那张桌子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她收回目光,于是看到了台下的面 具。 面具,她的面具已经掉了。他养天躺在那里,露出了他的脸——是一种暗红 色的皮肤,脸上极不自然的做出沮丧与痛苦的表情。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 额头上有一组条形码。 他是机器人! 阿虽一下子傻了,难道她是和机器人跳了半夜的舞?然而不及她多想,如潮 水般涌来的人们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先是路灯,然后是其他人,他们抱着她又叫 又跳。他们的欢乐很快感染了阿虽,她把阿风和机器人先放在一边,她笑着,愉 快的笑着。 阿虽跑进停车场。她四处寻找阿风,阿风,你不是突然出现,又就此消失了 吧? “阿风——”她叫道。声音的回响使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在一辆飞车后,传来了一阵微响。阿虽探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地上躺着 一个人,他的肚子被剖开了,露出了里边密密匝匝的电路。 “面具!”阿虽叫了一声,连忙抢上去,费力的将机器人的身子搬起,靠在 一辆飞车上。 “嗨,你好!”面具说,他露出了微笑,但是笑容也显得那么僵硬,“你的 舞跳的真好。” “别说了,”阿虽打断他。“谁把你打成这样?我去报警?你维修站的电话 是多少?” “算了,无所谓了,能量快流完了,一流光,我的数据就全没了。可惜,我 的舞跳的还不够好。” “作为机器人已经不错了。” “你知道吗?四胖子说,如果我能赢了你,将来机器人也可以去他的猫舞馆 跳舞——那该有多好呀……呀……” 能量流光了,面具一下子就没了声。阿虽蹲在那,愣住了。 身后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阿虽回头,逆光中,一条人影踏着轻快 的舞步滑行而至。 “阿风!”阿虽大叫一声。阿风定下脚步,张开双臂,呵呵笑了。 阿虽几乎忍不住立即就扑到他的怀里。她走过去,咬着嘴唇说:“你肯回来 了么?你肯再见我了么?” 阿风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对不起。”他说。 阿虽身子都软了。 “以前是我不对,其实也是我们所有的自然人不对。过去,我们过于排斥克 隆人了,对你们,我们或是当作奴隶,或是当作宠物,甚至一直都怀有敌意。担 心有一天,你们会取代我们。但是我们错了。对我们产生了最大威胁的,不是你 们,而是这些机器人。冷冰冰的金属!我今天赶回来帮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们, 有血有肉的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们决不容许机器人爬到我们的头上来! 他们只是机器,他们该做的只是干活!” 阿风说着,凝视着阿虽的眼睛:“加入我们吧,阿虽,我以前没有告诉你, 你身上有最优秀的舞蹈演员的基因,你是一个高贵的人类!来和我们一起战斗吧! 为了我们的权利,与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