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妹的中秋日 作者:江南丝丝 “哐啷”一声清脆的玻璃摔碎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窗外,风还在刮 个不停,整整一夜了,这名叫“桑美”的台风怎么还没有北上啊?四周静悄悄的, 小屋也黑洞洞的,但我的大脑却让那玻璃声一下子摔醒了。 晨曦透过窗帘已经蒙蒙亮了,我拧开灯一看,指针指在了六点十分。 既然醒了,那就爬起来吧。拉开窗帘,只见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阴 沟,低洼处早已积满了水。风似乎也疲惫了,比起夜里的疯狂已弱了许多。那被 台风摧残了一夜的树枝,这会儿还在有气无力地摇晃着,一如战后的伤兵在阵地 上痛苦地呻呤……天空灰蒙蒙的,铅云低矮的能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还在下雨吗?真讨厌,晶晶今天要来玩呢!小敏你下了班就回来啊,别耽 搁了,我会把一切准备好,咱们好好聚一聚!”与我同住一室、又同在114查 号台上班的刘平象大姐姐一样躺在床上叮嘱道。 “好的,别忘了买一瓶葡萄酒来。” “知道啦,馋猫!买什么牌子的葡萄酒?” “嗯——我也不知道,随你的便,凡正我也不大会喝,只是今天过节,总得 要用酒来助兴吧。” 今天是中秋节,又是周六,她刚好休息,而我要上早夜班,得早点出门。 梳洗完毕,在路边的小吃滩上买了大饼油条,裹好装入食品袋里,我便骑上 车直奔电信大楼。一路上,环卫处和园林处的工人正收拾着昨晚台风肆虐后的残 骸:满地的树叶、树枝、和公路边的花台上被风刮翻在地、已摔碎了的盆景,以 及几棵倒在地上的树木……几个老年人正围着地上的树木,比比划划地议论着什 么。 我无暇顾及那么多,飞快地骑着车,走进机房刚好7。25分。 边咬着大饼油条,边交接班。抬眼一看,只见王丽眼圈黑黑的,一付很疲惫 的样子,我便在百忙的吞咽中,让出喉咙来关心地问道:“王丽,你好惨,两只 眼睛象大熊猫似的,昨晚电话很多吧?” “抗台呢,电话能不多?”她揉了揉眼睛,便从自己的橱门里取出洗涑用具 径直去洗手间了,我也迅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坐在电脑前开始接续电话…… 清晨的电话不多,加之是休息日,电话更是寥寥无几。 一晃,在查号台待了已有一年了。去年在家做了几年的待业青年后,我终于 受不了那百无聊赖的折磨,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一帮姐妹南下打工来。总算我的 运气还好,在应征电信局114话务员时,只有我和刘平被录用了。可怜的晶晶 她们,只进了一家纺织厂做女工,每天要在隆隆的机器声中走来走去地接线、纺 纱。因此见我和刘平坐在这样明净的机房,头戴着如此精致的耳机,斯斯文文, 轻言细语地工作,都说羡慕死了。刘平倒的确是一付很满足的样子,十分坦然地 接受着她们的眼红。而我却常常感到屈辱,好几次真恨不得辞了它,宁肯和晶晶 她们一道去做纺织女工…… “叮铃铃……”机台上的电话响了,我伸手去接,还没吭声呢,里面的人就 说开了:“小丽,我在明清坊等你一块吃早点……”是李兵,我心里一阵剌痛。 “她去洗脸了,你一会儿再打来吧。”我冷冷道。 “噢,是你。这样吧,你转告她好了,我就不再打过来了。”李兵听出了是 我,还是有些尴尬,他依然没能摆脱对我的不自然。 李兵是局程控机房的机务员,两年前才从南邮毕业进局,我应聘来这儿不到 两个月,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和我接触,还请我看了好几场电影。都说外地人在 异乡倍感孤独,他和我都是远离家人的异乡客,两颗孤独的心,便很自然地跳在 了一起。而就在我渐渐被他的真诚所打动时,王丽出现了,她是作为内部职工子 女分配到电信局的。尽管她的容貌远不如我,但人家是正式职工,不象我,只是 一个外来打工妹,一个被他们称为“临时工”的合同工。“正式职工”——如一 件盛装披在王丽的身上,与我相比,自然衬托出无比的华贵。天鹅出现了,丑小 鸭顿时暗然失色。李兵很快加入了和局里的几个青工追求王丽的队伍…… 听了我的转告,王丽微微皱眉:“不再打过来了?哼,那就让他在那儿慢慢 地等着吧!”她昂着头,拎起了小提包,走了出去。 电话依然不多,总是断断续续地自动跳入耳机里,有问旅行社的,那是为将 要到来的国庆准备的节目;有问舞厅、保令球馆的,那是为打发眼下的时间安排 的活动。本地人说着难以翻译成普通话的方言,外地人操着难以听懂的普通话。 节假日里,更多的是查问个人住宅电话,被钢精水泥隔离的人们已习惯了在电话 里远距离地问候。而每天为他人要查询成百上千个电话号码的我,一个月也难得 为自己打一个电话,为自己好好地按排一个休息日。 每天上班,耳机里总是充塞了各种沙哑的,圆润的,粗暴的,斯文的声音, 他们就象是声音海洋里的小船。而每天在这个声音的海洋里徜徉的我,更象是那 小船里的指南针,为他们指点着迷津。可有谁能告诉我,我那迷失的心,又由谁 来指南呢? 离家一年多,在这个南方城市里,我既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繁华,也体会到 了在这个城市做为外来妹,做为临时工的屈辱。 看看墙上的个人业务完成示意图,上个月我又比她们高出一大截,而的我的 奖金呢,却从来没有超过她们的三分之一。不为别的,只因我是个临时工。她们 接一个电话的分值是10分,而我和刘平只能是3分。不公平吗?当初合同上就 只写明了月薪,能有点奖金已是对我们额外的开恩了! 每次拿奖金,数着那几张可怜的票子,我象是在数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自尊… … 一年来,我昏昏噩噩地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如今一转眼中秋节又到了!呵, 天上中秋月圆,地上合家团圆。也只有我们才知道,这还是一个让飘泊者哭泣的 日子…… 中午下了班,在楼梯口处,正遇上打扫卫生的孙阿姨在整理拖把,见我过来 忙向我招手,低声问道:“中秋节的月饼购货券,你发了多少?” “五十块, 他们是二百。”“他们”当然是指正式职工。 “那你也比我好呀,我才二十五块呢,这能买几个月饼呀。我去问过后勤的 王师付,他说从现在开始,后勤临时工比一线工作的临时工要少拿一半。这实在 是太不公平了!要不是因为自己下岗,小孩读书钞票没着落,我真是不想干了… …还是你好,工作清爽,收入还比我们高……” 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还有羡慕我的人,我是什么?是《红楼梦》里的丫头,她 呢,是做粗活的老婆子,这微小的待遇区别,竟可以显出我高她一等,也可让她 对我眼红、羡慕! 回到住处,远远地就听到了晶晶她们的疯笑。晶晶比我和刘平都要小三岁, 因为哥哥还在读大学,而她爸妈都下岗了,家里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给哥哥交学 费,于是刚高中毕业的她听说我们要南下,便执意要跟我们一块来。在纺织厂做 档纱工是很辛苦的,常常是几个夜班连轴转。她们那个夜班可是实打实的夜班, 不能睡觉不说,还要不停地从这部机器走到那部机器,而收入比我们还要少,可 她总是乐呵呵的没什么抱怨。与她相比,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进门一看,呵,桌上已放满了月饼和一些水果。这是刘平用我和她的购货券 在商场里买的。因为今天我要上夜班,而晶晶也要加班,于是我们把夜晚挪到了 白天。 “小敏姐快吃红毛丹,真的好吃极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两个,你若再不来, 我怕是要忍不住全吃光了。嘻嘻,你们好奢侈,连红毛丹都会买……”晶晶笑着 把剩下的两个红毛丹递给我,眼睛盯着它还带着馋意。 我接过来放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见这象是长了一头 红发的水果。 刚烧好一碟菜正端上桌的刘平听晶晶这么说,便接口道:“晶晶,这可是因 为你要来我们才买的呢,否则这么贵的东西谁吃的起呀!你这丫头不领情,还骂 我们奢侈,真是没良心。嘿,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说着便装着张牙舞爪的凶样, 要拧晶晶的脸。晶晶笑着,躲着,嚷着:“好啦不敢啦,平姐饶了我吧……” 闹够了,我们开始“入席”。晶晶依然是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说:“告诉一 件你们听了也不敢相信的事,我们隔壁宿舍有个湘妹子,上星期自个儿居然在宿 舍里生下一个孩子……” “在宿舍里生孩子?!”我和刘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可不是嘛,我给好几个人说了他们都不相信,但这绝对是真的。那湘妹子 平时也不大说话,是个挺安静的人,大伙儿也都不大注意她,更没人发现她这几 个月来总是穿着松松夸夸的衣服,加上她人本来就瘦瘦的,所以竟然怀了快七个 月的身孕也没多少人发现。可能她同宿舍的人都知道,大伙儿都不说,反正我是 没注意。上星期她上班时忽然请假说是人不舒服要回宿舍休息一下,没想到竟早 产了。可能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宿舍附近又没电话,四周也没人,她也只能 听天由命。等她们宿舍的人下了班推门进来时,都吓的哇哇大叫,因为到处都是 血,还以为出了人命了呢。她们慌忙把她送到医院,可那孩子在半道上就死了, 还是个男孩呢。可怜的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看上去 真的好可怜噢…… “那孩子死啦?厂里有没有管这事?”我听得惊心动魂的,很为这湘妹子担 心。 “还没等厂里做出决定,第三天一早,她就从医院跑了出来,跪在厂长办公 室门前,低着头请求不要开除她,说她需要这份工作。厂长问她那孩子的父亲是 谁,可她死活不说。听她的一个老乡讲,是当地一个小老板的,在这儿她只和那 个男人有来往,而那男人是有家室的,根本不可能娶她的。这回她怀孕后,那男 人让她把孩子打掉,可她就是不肯,因为那男人至今还没有孩子,她希望这孩子 能让男人离婚再娶了她,可谁知男人却从此不理她了。唉,到了这份了,我真弄 不懂她为何非要生下那孩子。别人生孩子要做月子,要吃这个补那个,可她呢, 唉!”晶晶瘪着那张稚嫩的脸,老气横秋地叹道。 “那现在她怎么样了?” “最后还是让厂里给开除了。厂里尽是些女工,外来妹又占了多数,要都这 样未婚生育却没事的话,岂不是要乱套了?” 晶晶讲完这故事,我们都一时说不出说来,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外来妹未婚先孕的事我听得多了,这只让我感到不是个滋味,甚至觉得她们 让我们也跟着丢脸。但象这样执意要生下孩子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管她是 为了纪念那曾经的爱恋也好,或者是为了要挟那男人,让他不得不将她“扶正” 也好,我都觉得靠这种方法去高攀一个阶层,风险未免太大,而且也不值得。幸 而那孩子死了,否则她母子二人将来的日子一定很悲惨,因为显而一见,那个男 人根本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唉,外来妹,在异乡可以出卖劳力,出卖自尊, 但若将整个身心都出卖了,那又怎么不遭当地人的白眼,让人骂为下贱呢? 我忽然为外来妹悲哀,也为自己是其中的一员而悲哀,觉得自己好象被挤压 在一个夹板当中,任两边不同的力量在不停地挤兑着,而我无论怎样地奋力都无 法挣脱出来。 “来来来,别这么闷气好不好,你们多吃点呀,这简直是糟蹋我的手艺!来, 我提议,为开心干杯!”刘平说着举起了杯子。 “好,为不再劳累干杯!说真的我每天做得好辛苦呵。”晶晶也举起了杯子。 “为人与人的平等干杯!”我也举起了杯子,我们再同声说道:“干!”便 象男人一样豪气十足地一仰脖子,一口饮下…… 放下杯子,刘平对晶晶说:“你小敏姐就是这样钻牛角尖,人与人能平等吗? 我们和正式职工没法平等,他们正式职工不是也没法和上面的行政干部平等吗? 干部们一批一批地去港澳、去朝鲜旅游,下面的职工不也是气得嗷嗷叫吗?再看 看金融系统,电力系统,商业系统……不都这样吗?这世界不可能是平等的,你 我只能是被社会改造的人,而不是改造社会的人,所以呀,还是知足者常乐吧, 晶晶,你说是不?” “可不是嘛,小敏姐,你和我换换就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好啦。老纺姐说 我们就和那部日本电影《啊,野麦岭》差不多,我没看过那电影,但也可以想象, 一定是反映纺织女工怎么受苦的。我们那家厂子是台湾老板开的,那厂长可是够 黑心的,总想着法子让我们加班,常常是一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身子弱的人 吃不消,都昏倒在机器旁呢……” 面对晶晶,我无话可说。在她们那儿,工 人之间倒是同工同酬,相互平等的,因为同属于一个阶层。唉,既然命如纸溥, 就不要心比天高了,或许我真的不该为什么自尊、平等而这样耿耿于怀的。 “好了好了,别再教育我了。来,咱们为知足者常乐干杯,为接受社会的改 造而干杯!” 这一餐饭从中午12点一直吃到下午三点,我原来就有点酒量,这点度数对 我来说倒没什么,只是一喝就脸红。而刘平和晶晶过去可是不大沾酒的,这会儿 都有些醉意了。 当然我也不敢多喝,因为晚上还要上班呢,晶晶也要上班,我得管着她点。 于是我把那所剩不多的酒瓶放到了一边,对晶晶说:“你不能再喝了,不是说还 要上夜班吗?当心喝醉了要出事……” “不行,我还要……喝,我不上班了。小敏姐,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累, 整天从这部机器……走到那部机器,一天下来,骨架都要走散了……有好几次我 只想在地上……坐一会儿,可是老纺姐告诉我,一坐下……就更走不动了……上 了这个班,我才知道红军……万里长征有……多累了。哎,你干吗拿走我的杯子? 我才刚喝出一……一点酒的味道呢。嘻嘻,今天是中秋节,月,月亮呢?我要看 月亮,走,我们到外面去看月亮……”晶晶不停地嚷着,后来竟嘻嘻哈哈地唱起 歌来:“月亮船呀~~~~月亮船,载着妈妈的歌谣,咯咯咯……飘进我的摇篮,淡 淡清辉滢滢照,好象妈妈望着我笑眼弯弯,嘻嘻……小敏姐,平姐,我要月亮… …船……坐上去看……妈妈……” 在一旁的刘平见状,便推着晶晶的身子轻轻摇晃起来:“好,月亮船来了! 摇呀摇,摇呀摇,一摇摇到外婆桥……闭上眼睛就见到妈妈了,乖……呵呵……” 晶晶果真闭上了眼睛:“好舒服呵,我的身子软软的,轻飘飘的,呵呵…… 我要飞了,我要上天了……我要看到妈妈了……”她嚷着,笑着,声音越来越轻, 最后终于没声,睡着了。而我看她睡着的样子,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哭…… 等我和刘平把她抱到我的床上,再收拾好残局,已近五点,我也该起身上班 了。 “晶晶她没事吧,真的不用上班了?”我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了,她一来就说是和别人换了班了。这孩子也够苦的了,每月挣80 0,自己只用200,其余的全寄回去了……所以你呀,也别总觉得自己很委曲。 和她比比,咱们该知足了,人比人是要比死人的。”刘平的随遇而安,一向让我 羡慕。真难得她有这么个好脾气,在什么时候都能把自己的心态调理的平平和和 的。 匆匆离开宿舍,我又坐在了114机房的电脑前,开始了没完没了的电话的 接续。 夜幕渐渐降临,外面早已是万家灯火了。这会儿的电话最少了,趁着空隙间, 我走到窗前,探头朝天空望了望。呵,一轮明月悬挂在夜空,银盘似的。中秋的 月亮好大,好亮,好圆……然而我猛地一拉窗帘,把月亮一下子关到了外面,因 为,这样美的月亮不属于我…… 晚上的电话总是不大多。将所有的报纸全看完后,我无聊地看着电脑上的光 标毕毕地跳动,脑海却闪现出晶晶说的那个湘妹子跪在厂长办公室门前的情形… … 时间渐渐走到了午夜,四周一片寂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 查号台的电话也是很少很少了。我收拾着桌上零碎物品时,忽然发现一封我的信, 那字迹是李兵的! 我忙拆开了信: 小敏:你好! 早就想给你写信了,可总也没有动笔,只是在心里写了很久很久。 写这封信,不为别的,只是想和你告别。是的,我要走了,我已应聘到N市 一家新开的四通通信公司去,明天就要到局人事部去办手续。电信局目前还是个 不错的单位,但我在这儿没有发展前途。那四通通信公司又是一家与中国电信竟 争的单位,对我来说,那是一个新的天地,或许会有一番作为。 这家公司还有一些文秘、营业、营销、公关等位子还空缺着,这些都挺适合 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前去应征。那里的职工一律都是合同制的,全凭个自本事吃 饭。你可在休息时去试一下,离报名结束时间还有十天。去与不去,就看你自己 了。 另,我和王丽已两不欠了。 好了—— 珍重! 李兵即日 他和王丽吹了?到N市去?这封短信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说别的,只是希望 我能一块去,而我能行吗?不敢肯定。但不可否认,等我再看第二遍时,我已感 到我的心在跃跃欲试了。 铺好床,打开夜铃,已近深夜一点了,而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上四通去,这是命运又一次向我挑战。如今这岗位和晶晶相比自然是不错, 但在这儿低人一等,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憋气。再说这儿也并不是久留之地,临 时工,是随时可以被单位辞退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年轻到处去闯闯呢?说不 定这是我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呢!和李兵一块去,我和他还会有戏吗?不,在他 放弃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全完了……但做同事又会怎样呢? 这个夜里,我就这么思来想去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凌晨五点,电话开始断断续续地打进来了,查问铁路、航空班次的,问气象 站的,等等等等,早起的人们开始为新的一天做准备了,而我也因他们的准备而 开始忙碌…… 收拾好床铺,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猛地吸一口新鲜空气,极目远眺,看着 开始一点一点的发白、被冉冉的红日渐渐渲染得绚丽多彩的天边,我对自己说: 呵,充满希望的一天开始了,好好把握吧……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