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看完西游记,天已经差黑,我关了电视,坐在沙发上和莹莹相依着。莹莹说, 一部四大名著被你点评成这样,你嘴太贫了,不过很有意思,嘿嘿。我说还有更精 彩的你听吗?莹莹的点点头。我在他鼻尖上轻轻的送上一个香吻。我说,那我就对 我的灰色轨迹的人生来一段低谈谬论吧!我生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认为这个年 代的人都是在谎言中长大的一代!童年时我问父母,我是哪来的?得到的答案会是, 是在垃圾桶捡来的,是顺着河流飘来的,是风给刮来的,是从房檐上突然掉下来的! 这一代真命苦,来到人世时都是弃儿,可这一代也很幸运,都被好心人收留并被抚 养成人!稍大时,我会依偎在妈妈的怀中,半懂不懂地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妈 妈说,那时我们的理想是早日实现共产主义,我们有振奋人心的口号,两年内建设 一个象样的共产主义!一天等于二十年,共产主义在眼前!倾家荡产搞钢铁,一年 赶上英美!那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那时几斤重的扁豆,几十斤重的黄瓜, 几百斤重的茄子,几千斤重的南瓜都躺在亩产几万斤粮的田地里! 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后来我上学 了,第一天上课时老师对我说,你们是祖国的花朵,你们是民族的骄傲,你们是国 家的未来,你们是新时代的主人翁,你们今天是小草,明天就是栋梁,希望你们好 好学习,天天向上,党和人民对你们寄予着无限的厚望!老师当时的话,让我们这 些幼苗激动无比地冲着黑板上方的伟人像把手掌拍得通红。于是,我们学会了拿起 笔,凭着想象画出祖国的未来,蓝天上总是白云朵朵,慈祥的太阳公公长着一脸的 胡须,脸扁得跟勺似的的月亮姐姐总是抿着嘴在笑,忙碌的叔叔阿姨们坐在拖拉机 里,攀在电线杆上满面春风! 我还学会了很多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 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我们像春 天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天天早晨赶着它 们到池塘里,小鸭子向着我嘎嘎嘎地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我们的祖国象 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金色的阳光哺育着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颜,哇哈 哈哇哈哈!这里借用电影电视里常用的表现和拍摄手法,画面突然黯淡,然后打出 几行字,二十多年后,当年这些祖国的花朵近况如何呢?这时画面突然明亮清晰起 来,你会发现,这些当年祖国的花朵已经变成了祖国的大蒜和大葱! 小学一年级时打预防针,大夫微笑着告诉我不要紧张,说我打针,说着就扎到 我的屁股里,等针头拔出来时候淫荡的笑了笑,才说后半句。一般都疼!当我眼泪 汪汪地打完针后,我冲他说,你骗我!小学二年级时语文教科书里说讲,长城是在 月球上唯一能够用肉眼看到的建筑物,是为世人所仰慕的伟大工程!我们为此曾经 激动不已,我们为此曾经骄傲和自豪,我们这代人为此集体自慰了二十年!二十年, 我们统统被这个子虚乌有的美丽谎言和国际玩笑愚弄了,如果能在月球上看见长城, 那也能在两公里外看见一根阴毛!当然,也许真能看到,但不是人,是嫦娥!小学 三年级时,我第一次在谎话里受益了,一次语文课时老师布置作文,记一次在家劳 动,同学们都写帮妈妈洗衣服啊,帮爸爸扫地擦地啊,清理卫生死角时擒获一只蜘 蛛啊,可了劲的想象和吹牛!我写的是擦玻璃,大致意思是这样的,我三步并做两 步地来到玻璃前,举起了湿抹布,我擦啊擦,擦啊擦,擦了个大花脸!我继续擦啊 擦,擦啊擦,大花脸不见了!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我露出了微笑!这时,我看见 对门九十八岁的王奶奶也准备擦玻璃,她三步并做两步地跳上了窗台,于是,我三 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去帮王奶奶又擦了起来,我擦啊擦,擦啊擦,擦了个大花脸! 我继续擦啊擦,擦啊擦,大花脸不见了!看着劳动果实,我再一次露出了微笑!这 篇作文被老师当堂表扬,并张贴在教室的墙面上,墙面上紧挨着我这篇杰作的是一 张世界地图!老师说,我们要学习吴可可同学这种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他就是我 们身边的活雷峰! 小学四年级时学了一篇课文,名字叫十里长街送总理,在朗读时,老师泣不成 声泪流满面,我们也沉浸在对总理的无限崇敬和怀念之中!老师说,1976年1 月8 日,一生为民鞠躬尽瘁的周总理逝世了,举国一片悲哀,联合国为了悼念总理,破 例降了半旗,以表达崇敬之情并缅怀他的丰功伟绩和杰出贡献!自联合国成立以来, 世界上有许多国家的元首先后去世,联合国还没有为谁下过半旗,我们应该为能拥 有这样伟大的总理而感到骄傲和自豪!而现在我知道了,联合国为总理降半旗是惯 例而不是破例,只要是联合国的会员国,或者说只要在联合国按时交保护费,该国 的首脑一旦逝世,都会降半旗的,哪怕是弹丸之地的国家!小学五年级时,我旷课 半天,当然,我是有理由的,在路边看耍猴了!老师让我写检查,我央求老师别告 诉我老爸,老师说,罚了不打!于是我花了一中午的时间写了一篇特深刻的检查。 进家门后我发现,老师说谎了,我老爸正虎视眈眈地冲我运气,并把满清十大酷刑 里的刑具基本都搬了出来。经过一翻疾风骤雨般的严刑拷打,我笑到了最后,因为 老爸掉眼泪了! 初中的这个学校盛产小痞子,他们的口头禅是,信不信我砍死你!后来证明, 他们说的也都是谎话,因为他们根本没砍死过谁,但有三个人却被校外的地痞给砍 死了!这个学校的辍学率惊人,但辍学的人仿佛都特留恋曾经的校园,每天放学后, 在学校门口都会发现他们的身影,成群结队一帮一伙,光头的长发的刺龙的刻花的, 还都带着大蛤蟆镜。他们见到男生就张嘴借钱,一共找我借过三块二,但至今也没 见谁还我!如果见到漂亮女生,他们便祭出当时红极一时的流氓歌曲,你到我身边, 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然后便是一阵口哨声哄笑声!由于很多男同学被殴打 被劫钱,很多女同学被调戏,家长们纷纷找校长反映,当时校长信誓旦旦的说,保 护学生是我们校方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会很快解决的!事实证明,校长欺骗我们 了,校园外的痞子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聚越多!我们因为怕挨打,学会了出校门 时扬着脸微笑,据说这种表情能赢得痞子们的好感!忽然有一天,校园外的痞子们 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群结队的警察。后来才知道,初三的两名女生在前一天 的晚自习后被几个痞子劫持并轮奸!几天后,曾经信誓旦旦要保护学生的校长被受 害女生的家属在操场上一顿暴打,从那起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直到几年后,我无 意中在我们县委大院报纸上看到了他的照片后才知道,如今他已经是教育系统只手 遮天式的人物了! 到初三时,我发现了女生不仅仅可爱,而且天生都是说谎的高手!一次期中考 试前,班长张佩佩见谁都用焦急的表情说,哎呀,坏了坏了,下周就考试了,我还 一点没背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后来我明白了,这招叫麻痹对手,因为考分下 来后,她首次登上了全年级第一的宝座!还是张佩佩,有同学向老师反映她做为班 长没有以身作则,和校外男生早恋!后来,在一次班会上,张佩佩声泪俱下地说自 己是被别人诬陷的,当时她一脸委屈和楚楚可怜的样子几乎博得了全班同学的同情。 两天后,在河边我看见张佩佩和一个男生手牵着手正在看一只小狗。我悄悄地走到 他们身后,这时听张佩佩说,我从小就喜欢小狗!那男生说,宝贝儿,我也很喜欢 小狗!我瞄了眼他们怀里的小狗心里暗想,难道他们就是大人们嘴里常说的狗男女 吗? 莹莹突然从我怀里蹦出来,说,我感觉你像是在说郭德纲的单口相声,我说, 是啊,郭德纲乃是我的偶像。 -------- 流行小说